第43章 府学
县城的豆腐坊不能丢下，许楠和留柱也要在县城上学，许铁和许铜带着许楠夫妻两个并留柱住在县城。
家里的地都佃了出去，娘和婶子在家里多养了几头猪，又买了织布机在家里织布。
三月里，许楠的考评是一等，在县学可以递补廪生了，也有了到府城读书的资格，许楠思考再三，犹豫到底要不要到府学读书。
许楠把想去府城读书的消息告诉二丫，问她有什么意见，二丫倒是有些惊讶：“你到府城读书是好事，我怎么会有意见呢？”
许楠道：“我出门的话，你难道不会想我？”
二丫的脸红了，啐道：“没脸没皮的，说正经事呢。”
许楠正色道：“这就是正经事啊，我要是真的去府学，那一年可能也就回来个一两次，家里我放心不下，尤其是你。”
二丫道：“家里你放心吧，有我呢，至于我，你只要不找小老婆，我就好。”
许楠：“我有你了，什么小老婆也看不上眼了。”
赵二丫低头道：“就你嘴甜。”
二丫睡下后，许楠又想了半夜，最后决定到府学读书。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家里人商量了，又把到府城的话就还只能是增生，不是廪生，没有补助，可能要多花些钱的情况告诉了家里人，但家里人都支持他到府城读书。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许楠和二丫在一起说私房话。
二丫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说道：“这个黑色的包袱里是两套单衣，灰色的包袱是两套里衣，小包袱里是两双新鞋并两双袜子，我给你放好了。”
许楠说道：“知道了，你歇一会儿吧，吃完饭就开始收拾，到现在都没喘口气呢。”
二丫把几个包袱放到墙角：“你一天不走，我就一天收拾不好，就怕有什么给忘了的。对了，你的书本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
许楠道：“都收拾好了。二丫，我走了以后家里就靠你了，你受累了。”
二丫道：“你说的什么话，谁家的媳妇不是这样的。”
许楠蜡烛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道：“二丫，你冬天爱手冷，洗衣做饭时要用热水，不要怕舍不得那一点柴火，冻疮膏我放在柜子里了，要是手脚冻了别忘了抹上。柜子里还有我买的红糖，你要是小肚子疼的话就喝一碗热热的红糖水。咱俩的钱你都留下，要是你想买个什么东西的话，手里有钱也方便。”
二丫道：“我在家里能花着什么钱，吃穿都不花钱，倒是你，在外面钱少了可不行，再说了，我有花钱的地方娘会给我的。”
许楠不同意：“明天我走的时候爹娘会给我钱的，虽说吃住不花钱，人情礼往娘也会给你，但是你买个什么东西呢，总不能手里一文钱也没有。”
夫妻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决定俩人一人一半。
许楠把放钱的小木盒打开，数了数，一共是四贯三百二十一文钱，许楠心里忍不住笑话自己，你真是给穿越者同盟丢脸啊。
就这些钱还都是许楠靠抄书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二丫给许楠放到包袱里三贯，许楠又拿出了一贯，说道：“这些就够了，府学里吃住不花钱。”
二丫又把这贯钱给他塞到包袱里：“吃住不花钱，笔墨纸砚不花钱，人际交往不花钱？‘穷家富路’，多带点钱没坏处。”
许楠把剩下的零散铜钱装到一个钱袋里，说道：“好了，别争了，给你剩下两贯钱。”
许楠早上吃完饭就启程了，他还要到县城和两位同窗会和。
临出屋前，他凑在二丫耳边说：“说好了，每月都要给我写信。我在褥子底下给你放了东西，等我走了你再看。”
许楠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提着一个书箱，坐着爹赶的牛车，和家里人挥手告别。
等牛车拐了个弯，都看不见了，周氏才道：“走了。”
二丫回屋，掀开许楠的褥子，底下放着两贯钱并一把零碎铜钱。
二丫看着这些钱，知道不用数，这些一共是两千三百二十一文钱。
府城并不远，几天也就到了。
许楠三人到了府城先找了一家客栈，沐浴更衣，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才到府学报道，以给府学的老师留一个好印象。
许楠洗完澡，换衣服时，从包袱里抖搂出来了两贯钱。
是二丫把留给她的钱又偷偷给许楠放在了包袱里。
许楠不仅好笑，二丫看到自己给她压在褥子下面的钱时，恐怕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经过考试，许楠分在了乙二班。
对于这个结果，许楠还算满意，争取明年能进入甲班，许楠还见到了许经，两个好友好久没见，都很是高兴。
府学的生活和县学没什么区别，就是功课多了点，课外娱乐多了点。
许经在府学呆了好几年，也有了几个好友，许楠到底历经两世，学问也是不错的，很快就打入了许经的小团体。
这天许经几人约许楠出去吃饭，他也没多想，收拾好东西就一起去了。
这次吃饭的地方有些远，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他们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建筑装饰的很精致，空气中漂浮着脂粉香气，每家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
许楠还有些茫然，府城的夜晚竟然这样热闹。
等到进了门，许楠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是青楼。
许经拉住许楠，暧昧地说：“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看着前世上初高中年纪的姑娘，熟练热情地招呼客人，许楠一阵反胃。
再想到家里的二丫，许楠很想转头就走。
许经几人大约是常客，龟公来招呼了几句，就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许楠急中生智，装作脚崴了的样子，对许经说道：“我的脚好像崴了。”
许楠的几个同窗都一下子围了下来，许经赶紧扶起他，问道：“根儿，你没事吧。”
他一紧张，就喊了许楠的小名。
许楠皱了下眉头道：“没事，就是脚有些疼，这附近有医馆么？”
龟公马上道：“隔条街不远就有一家医馆，那里大夫的医术还是可以的。”
许经就要龟公把大夫请来，许楠心道：要是在这里看诊，大夫说不宜移动，那恐怕就真的要住在这里了，我不是白摔了吗？
许楠就道：“我没大碍，只有一只脚有些痛，走路不碍大事的。子琛，你陪我一起去吧。”
许经点点头，对几个同窗道：“我陪许楠去医馆，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许楠心想我还能放你回来，说道：“子琛，等一会儿你陪我回去吧，今晚我恐怕不方便在这里过夜了。”
说完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几个同窗心知肚明，打趣道：“许楠今天是不方便在这里过夜了，子琛你送他回去吧，等过几天有空了我们再带你来见识。”
许楠和许经告别几人，许经把许楠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许楠走。
许经再三向大夫求证，确定许楠真的没事，长舒了一口气。
许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这样骗好友，是不是有些不好。
许经出去雇了一辆车，把他们两个送回了府学。许楠只好演下去，一瘸一拐地进了府学的大门。
许楠抹上药油，皮肤一开始火辣辣地疼，不过很快就被清清凉凉的感觉代替了。
舒服极了，疼痛也小了许多。
许楠很想直接劝许经不要再去青楼了，只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劝起，在这个时代，男人们去青楼就和出去吃个饭那么正常，要是才子名妓的故事，那就更是一段佳话了。
不过好在许经去青楼的次数并不算多。
许楠很是勤奋，许经一次开玩笑地对他说等几天再带许楠出去见识时，许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许楠严肃道：“读书是极苦的事，‘去见识’是极乐的事，要是经过极乐受不了极苦怎么办？子琛，我们两个论家世是农家子弟，论天资也算不上是极好，要是再把精力浪费在这方面，那科举出仕还能有多少把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连读书时的寂寞都耐不住，我们在这条路上还能走多远。”
许经竟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像许楠行了一个大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根儿，多谢了。”
许楠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就点醒了许经，他还准备了长篇大论的，比如家里供他们上学不容易，把银钱浪费在这个地方怎么能行，要是让父母知道自己在学习的时候寻花问柳，他们会感到失望的，实在不行，许楠还打算使出杀手锏，就是去青楼又染上“花柳病”的危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许楠争辩道：“说了，不要喊我‘根儿’。”
许经笑着答应了：“知道了。”
等同窗们再一次邀请许楠出去见识时，许楠和许经就找了借口拒绝了。
不过虽说许楠和许经不会“出去见识”，同窗们有其他活动他们还是去的。
许银所在的大营离府城只有半日多的路程，他的家就安在了府城。
许楠刚到府城安顿下来后，就去许银家里拜访了。不过当时他没在家，等他休沐时，就派人来请了许楠和许经到家里做客。
许银很是照顾许楠，怕他在府学住不习惯，特意要他到家里去住，被许楠拒绝了，银叔不在家，家里只有他的妻儿，许楠一个大男人在他家住实在是不方便。
许银又怕他没人照顾，非要给他一个仆人，许楠心里感动，还是拒绝了。
等后来许楠才知道，许银妻子的外祖家很是显贵，就是那位穿越同乡的母家，敬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