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中举

  六月里,二丫来信了,娘在四月里生了一个儿子,先取了个小名叫小九,他在叔伯兄弟们中排行第九,大名说是要等许楠回来再取。

  许楠收到信,读了好几遍,才动笔给家里写了回信,先是问候了家里人,又把自己在府学的情况说了一遍,足足写了四大张纸,才装好了,找信客给捎带回去。

  许楠提前给了信客钱,让他再把家里的信给捎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年下了,府学也放了假。

  许楠收拾好东西,和许经还有同乡们踏上了返乡的路。

  离家时树叶刚抽出嫩芽,回来时树干光秃秃的,叶子都落尽了。

  许楠进了家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大喊一声:“奶奶,爹娘,二丫,燕子,我回来了。”

  燕子是最先跑出来的,奶奶也出来了,二丫手上戴着顶针,拿着剪子也出来了。

  周氏上下打量了大孙子好几眼,噙着泪道:“瘦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给你补补。”

  许楠:“哪里瘦了,奶奶,你看我脸是不是比离家的时候大了。”

  燕子也高了一截,想上去像小时候那样拉着哥哥的手撒娇,恍然想到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只好离了哥哥一点距离,问道:“哥,你在路上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去给你做。”

  二丫想说的燕子都已经说了,只好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说道:“快进屋吧,外面冷。”

  许楠看了一圈,问道:“娘在家吗,弟弟呢,睡着了吗?”

  周氏答道:“你娘抱着小九去他干娘家吃奶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二丫给许楠写信时说了,小九生下来奶水就不够,就认了附近一个孩子夭折的妇人做干娘,吃她的奶水。

  不一会儿陈氏就回来了,看到大儿子,眼泪一下子就留下下来,说道:“瘦了。”

  许楠从她怀里抱过来小九,逗道:“小九,喊哥哥。”

  很快,二丫就端着一碗面条进来了,许楠道:“我路上吃了饭,还不饿呢。”

  陈氏道:“不饿就少吃点,到家了吃面条好。晚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许楠道:“吃什么都行,反正家里的比外面的东西好吃。”

  进了腊月,豆腐坊的生意特别好,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婶子带着留柱和许梁也住在县城。

  许楠吃完面条,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深呼吸一口气,觉得真好。

  离家□□个月,许楠看着家里院子里只有树干树枝的老枣树,已经干黄的迎着北风招展的墙角的野草,处处觉得亲切。

  二丫从窗户往外瞅了一眼,看着自己的男人背着双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心里说不上来的高兴。

  她自己笑了一小会儿,就赶紧低下头去给许楠修改棉衣,许楠上次写信就说腊月十几会回来,二丫提前就给他做好了新棉衣。

  刚才让他试了试,有些肥了,趁着现在有空,要赶紧给他改好了。

  第二天上午许楠去县城看了看爹和二叔,看到许楠回来,他们都很高兴。

  回来时,留柱和许梁也跟着回来了,小周氏希望许楠能指导一下留柱的功课,许楠答应了。

  小周氏还特意买了几斤排骨,几斤大米让许楠带回去吃:“这排骨是给你奶奶买的,她就爱喝个排骨汤。大米带回去让二丫蒸米饭吃,你从小就爱吃米饭,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吃米饭吃多了,愣是一天多什么都没吃,那次可把家里人给吓坏了。”

  许楠:“婶子,你别揭我的短了,还有留柱呢,给我留个面子。”

  小周氏:“行了,不说了。这几天豆腐房太忙了,等两天有空了我在回去。替我给你奶奶和你娘带好啊。”

  “知道了,婶子。”

  沈修身也回来了,三个好朋友聚在一起,要不是他们都长高了,也成熟了,和好几年前没什么区别。

  变化最大的还是沈修身,他竟然留起了胡子,举手投足之间更加成熟稳重了。

  许楠和许经都打算参加明年的乡试,沈修身的学问极好,又师从大儒,许楠和许经就请他指导功课。

  沈修身当即答应了,之后的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许楠度日如年,比前世的高三过得还要苦逼。

  要知道,要是功课做得不好,修身可是会!体!罚!的!

  效果吗,也是杠杠的,要说开始许楠对乡试只有百分之一的信心,主要还是抱着累积经验的目的的,经过修身的狂虐,现在许楠已经有十分之二的信心了。

  虽然还低的可怜,到底是进步了不是。

  周氏找许楠谈了一次话,大意就是要他和二丫抓紧时间,最好趁过年的这段时间给她怀上重孙子。

  许楠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低着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给混了过去。

  虽说是分了家,过年时许铁和许铜两家还是在一块儿过的,爹和二叔各自给了奶奶两贯钱,让奶奶来置办东西。

  在家的时间总是很短的,年很快就过去了,正月十五也过去了,许楠就又要离开家了。

  许楠今年二十岁了,到了取字的时候,他在府学的老师给他取字“子勤”。

  刚进六月,许楠在府学听说,泉州府,并州府两府大旱,从去年七月到现在滴雨未下,其中又有泉州一县官员不仅截下了赈灾的粮食,还比往年加了三成的赋税,百姓们忍无可忍,冲进县衙,杀死了县官,竟然反了。

  许楠所在的顺德府倒是没有受到波及,治安还是挺好的,府学的学子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省城参加秋闱了。

  顺德府道省城并不算远,大约七八天就到了,许楠和许经还有三个同窗结伴上路。

  许银跟着军队去泉州府剿匪了,他知道许楠要去省城参加秋闱,临走前给他准备了四个军士,以防路上有什么不测。

  许楠和同窗们是跟商队一起同行的,商队也雇佣着保镖,不过谁也不会嫌护卫多啊。

  更何况许银送来的四个军士个个身材魁梧,和商队的保镖站在一起,身上有一种不同的气质。

  用文艺一点的话说,就是手上见过血的气质。

  领头的倒是一个比较瘦小的汉子,姓吴名军,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代表四个人和许楠几个商议。

  许楠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人出一些银子,路上给这些军士改善伙食。

  省城的情况也不算很好,不断有难民涌入,官府在离城不远处设置了粥棚,幸好省城附近就有一个卫所大营,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临近大比,又赶上流民,城里的大街到处可以见到佩戴武器巡逻的士兵。

  许楠和许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和许楠同行的另外三个同窗都有亲友在省城,各自去投奔了。

  安顿好了以后,许楠几个请那四个士兵吃了一顿饭。

  到了省城,许楠才知道,本省南边的两个府整整下了一个多月的暴雨,致使山洪暴发,道路也被阻隔了,那两个府的学子除了少数早就来到省城的,剩下的大部分都被困住,不能来参加秋闱了。

  临近开考,街上的学子也说不上很多,许楠住的客栈的掌柜还抱怨道,今年的学子也就只有往年的一半多,粮食肉菜什么的也要比往年贵上许多,生意都不好做了。

  许楠从贡院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考完了。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许楠一时竟有些头晕。

  许经比许楠出来的早些,此时喊道:“子勤,这里。”

  许楠茫然地看向四周,嘈杂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一时竟分不清好友到底在哪里。

  许经的精神倒是很好,三下两下挤过人群,上前扶住了许楠。

  八月的天气最是舒适,许经刚一抓住许楠的双手,就觉得滚烫。

  他低呼一声:“根儿,你发烧了。”

  许楠点点头:“下半夜开始,我就觉得身上不舒服,强打着精神把卷子给做完了。”

  许经扶住许楠:“我们快走吧。”

  回了客栈,许经先是找小二,让他熬一碗热热的姜汤,又亲自去请了大夫。

  许楠灌了一碗姜汤,又喝了一碗热水,总算觉得身上暖和过来了。

  大夫过来给许楠看完诊,又给开了药,嘱咐他少忧思,多静心,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也就能好大半。

  许楠最怕喝药了,看着那一大碗乌漆嘛黑,上面还漂着几根小小的,看不出到底是草还是叶的东西的黑褐色的浓稠汤汁,只想再睡过去。

  现实是残酷的,许楠给自己加油再加油,打气再打气,端过药碗,闭着眼睛,一口气灌了下去。

  来不及把碗放下,许楠就用一只手捏住脖子,仰着头闭嘴喘气。

  等嘴里的味道淡了下去,许楠松开手,大力喘了一口气。

  三天后放榜,许楠还在发烧,放榜的贡院门口他是去不了了,只好在客栈等待,同住一个客栈的学子们天还没亮就都去贡院门口等待了,只剩下他一个了。

  许经临走时还来他屋里站了一站,嘱咐他千万不要心情太激动,毕竟他现在还病着,大夫也要他静心。

  等许经走了以后,他强打精神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在客栈的大堂等着,要是真的中举了,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多不好看啊!

  贡院门口辰时放榜,很快就有报喜的官差络绎不绝的骑马穿街而过。

  许楠看着老神在在的,实际上手心里已经冒汗了。

  他拿起茶壶,打算给自己再续一次茶水,倒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茶壶里已经没水了。

  他悻悻地把茶壶放下,不好再找小二要水,只干坐着。

  只坐了一会儿,客栈门口就停了三匹马,下来了三个报录人。

  报录人一进客栈,就喜气洋洋喊道:“恭喜许楠许老爷高中第一百四十二名举人。”

  客栈的掌柜并小二都迎了出来,拥着报录人走到许楠面前道:“恭喜许举人。”

  三个报录人弯腰向许楠行了礼,又升起报帖。

  很快二报,三报也到了,许楠给人散了喜钱,又吩咐小二收拾出一桌酒席,请报录的吃酒。

  时间渐渐过去,迟迟不见许经的捷报传来,许楠心里不由得又有些焦急。

  等到快晌午了,终于有马在客栈门口停下,三个报录人下马喊道:“恭喜许经许老爷高中第十名亚元。”

  许楠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长舒了一口气。

  许经不在,许楠替他给了喜钱,又请报录人坐下吃酒,不用许楠吩咐,小二就又上了好几个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楠烧也退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许楠拜了座师,参加了鹿鸣宴,跳了魁星舞,领了水陆牌坊银子,正式成为了一名举人。

第44章 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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