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搬家了

　　过了十六，年算是正式过完了，许楠又开始了府城读书，放课后教存义念书，回家吃饭睡觉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丫的肚子也开始慢慢隆起来了。

　　许楠看着二丫的肚子，才真正明白自己真的真的要做父亲了。

　　刚开始知道二丫怀孕，许楠的感觉就像是在天上飘着，有时都不敢相信，直到现在，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自己真的要做父亲了！

　　许楠从府学回来，看到有卖自家做的酸菜的，想着二丫喜欢吃，就买了一些。

　　他刚进屋，还来不及喝口水，周娘子就带着两个孩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许楠被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去扶她，赶紧道：“周家嫂子，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二丫赶紧叫明婶把她扶起来，自己对许楠说清楚了原委。

　　原来周娘子的兄嫂早就有意让她再嫁，周娘子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她的兄嫂贪图钱财，只要礼金给足了，不论什么人家都答应。

　　她的侄女一向和她亲近，这次就是她侄女找了个借口出门来告诉她的。

　　今天侄女告诉她，她兄嫂给她已经说好了人家，是城北的李家大儿子，明天就要来找周娘子，让她回家备嫁。

　　这李家的大儿子都打死两个老婆了，他家里还算有钱，找的媳妇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出了事给岳家几两银子就摆平了。

　　兄嫂给她说了这样的人家，明摆着是让她去死啊！

　　周娘子又给许楠跪下了，哭道：“我去死倒是没什么，可怜我的两个孩子，她们留在舅家，还是跟着我嫁过去，都是死路一条啊。老爷，请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娘仨吧。”

　　说完周娘子就伏地大哭，两个孩子一边一个，也搂抱着娘的胳膊哭了起来。

　　许楠赶紧道：“周嫂子，你赶快起来，你兄嫂要是执意将你嫁出去，我恐怕也说不上话，咱们还是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

　　周娘子又给许楠磕了一个头：“老爷，我想给您卖身为奴，这样兄嫂也管不了我的事了。”

　　许楠问道：“周嫂子，你想好了？”

　　周娘子点点头：“请老爷救我。”

　　许楠不好一个人做主，就看向二丫。

　　二丫微微点点头，没说话。

　　许楠道：“周嫂子，你起来吧，现在天色晚了，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衙门。”

　　周娘子知道这是许楠答应了，又给磕了一个头才起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许楠就带着周娘子到衙门去，为了防止他的兄嫂来找人，许楠把二丫和明叔明婶也带了出去，大门直接一锁。

　　再签卖身契的时候，许楠给府衙的文书使了一两银子，把日期给写成了去年十一月。

　　这也是为了保险，万一周娘子的兄嫂看到契书，心里有了计较，怎么今天要你回家，正好你今天就卖身了呢。

　　许楠虽然不怕他们，但是要是撕扯起来，也是很累人的。

　　还不如把周娘子卖身的日期写到去年，就说孩子当时病了，需要银钱，周娘子就卖身了，反正兄嫂容不下我，也就没跟没跟你们说。

　　许楠给家里的几个人交代好了，让他们不要漏了口风。

　　他又带二丫买了些东西，在街上逛了逛，时间也就到了晌午了。

　　既然出来了，许楠和二丫商量了几句，决定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

　　二丫喜欢吃饸饹，他们找了一个小摊子，按人头要了几碗。

　　饸饹面筋道，肉片酥烂，汤汁鲜美，一碗吃下去，口齿留香，身子也暖和起来。

　　二丫吃完一碗，看了一眼熬汤的大锅，许楠喊了一声：“再来三碗。”

　　摊主又端来了三碗，许楠留下一碗，剩下的两碗让摊主端到明叔明婶那一桌了。

　　许楠把一碗饸饹拨给二丫一大半，又给她倒了半碗汤。

　　二丫：“剩下这些你够吗？”

　　许楠点点头：“很是够了。”

　　吃完饭，他们在摊子上又坐了一会儿，消了消食，才起身回家。

　　这里离家并不远，许楠几个就走路回去了。

　　刚走到巷口，许楠就看见自家门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周娘子见到他们，脸色就有些变了。

　　许楠摆出一副冷淡样子，明叔看到他的脸色，走上前去问：“你们是什么人，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其中的男人说道：“我是来找我家妹子的，他在这家干活。”

　　他看见周娘子，喊道：”妹子，我和你嫂子找你有事商量。”

　　许楠道：“周嫂子，既然你的兄嫂找你，那你就在这里跟他们说会儿话。”

　　说完，也没看周娘子的兄嫂，扶着二丫进门去了。

　　回家后，二丫又把明婶喊来：“明婶，你一会儿就去门口看看，万一周嫂子吃亏呢。你把她喊回来，就说我想吃东西，让她快去做。”

　　明婶答应了，笑道：“夫人，您放心吧，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等会儿看我不挤兑他两句。”

　　明婶把周娘子的两个女儿送回屋子，拍拍她俩的手：“不怕，大娘我一会儿就把你们娘喊回来。”

　　明婶还没出门口，就听见周娘子的嫂子尖利喊道：“我们聘礼都收了，你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去。爹娘死了，长兄如父，你的主就得由我们兄嫂来做。”

　　明婶在门口站定，一手叉腰：“夫人想吃面片汤，还不快去做。”

　　周娘子的嫂子道：“我妹子今天就要辞工，我们给她说好了人家，今天接她回家，不做这伺候人的买卖了。”

　　明婶翻了个白眼：”这周娘子已经卖身为奴了，她的婚嫁大事轮不到你们这兄嫂做主了。”

　　周娘子的大哥道：“我就这一个妹子，怎么能舍得她做牛做马，给人当奴仆，你家老爷花了多少钱，我这就把我妹子的身价银子给你们，还请放了我妹子的良籍吧。”

　　她嫂子也劝周娘子：“小妹，你卖身为奴，不说别的，就是两个外甥女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我和你哥都是为你好，风风光光，清清白白的嫁人，就是孩子也能挣个好前程。”

　　周娘子想说，为了我，你们把我嫁给李家老大。

　　想想在兄嫂眼里，自己还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嫁给谁，把话又咽了下去。

　　明婶冷笑一声：“哎呦喂，真是感天动地兄妹情。既然这样，当初你们干嘛不把周娘子和两个孩子好吃好喝的养在家里，反倒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流落街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过年过节的，你们这当兄嫂的怎么也不把他们娘仨接回去过年啊。我们夫人看她们可怜才把周娘子留下的，她大妮病了没钱看大夫，我们夫人大发善心给了她银子给孩子看病，她为了报恩才卖身的。现在我们夫人除了周娘子做的东西，别的一概吃不下，你现在要周娘子回去，安得什么心。”

　　周娘子朝她哥哥说了一句：“哥，我现在是许家的奴婢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我死了。”

　　说完进了许家的门口，反手把门给插上了。

　　周家兄嫂在外面无计可施，想砸门又不敢，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周娘子的嫂子越想越生气，回家对儿子道：“你姑卖身为奴了，这李家的亲事是成不了了。”

　　他儿子叫周平，平素最爱吃酒赌钱，这门亲事也是他签的线，道：“那怎么办，咱们都和李家说好了。”

　　“只好和媒人赔礼了，幸好还没收礼金。”

　　周平心有不甘，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作罢。

　　这周平最爱算计，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有一个妹子，不如就把妹子说给李家老大。

　　只是要他直接跟自己妹子说，他是不敢的。

　　他找了个机会，在他妹子面前唉声叹气，说道李家是多么的富贵，姑姑嫁过去就能享福，怎料姑姑没这个福气云云。

　　她妹子冷笑一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到厨房把案板搬到了屋门口，堵住她哥出去的路，把给鸡拌食的菜叶子往案板上一放，哐哐哐的剁了起来。

　　周平看着妹妹手里的菜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不由感觉脖子后面蹭蹭蹭地刮凉风。

　　等他妹子慢慢把剁好的菜叶收到鸡食盆子里道：“哥，我累了，你去把鸡喂了。”

　　周平瞪大眼睛：“我去喂鸡？妹子，你累了啊，让你嫂子去喂就行。”

　　周平的妹子“呵呵”笑了两声，也不说话，周平就先胆怯了，端起鸡食盆子道：“我就去喂鸡。”

　　许楠对周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把周家的事情很快就放到了脑后，因为他现在要收拾房子。

　　春天雨水少，天气晴好，农田里的活计少，是收拾房子最好的时间。

　　许楠雇了几个人，除了收拾房顶，还要粉刷墙壁，修补台阶墙壁，院子里的青砖也要翻新一下，除了这些，门窗也要修理一下，许楠又找了木匠。

　　许楠找好工人，备好砖瓦石灰，剩下的就交给明叔明婶了。

　　工人是需要管饭的，周娘子在家做好饭，明叔明婶就去送。

　　许楠特地吩咐周娘子，饭菜要好一些，毕竟他们都是干体力活的，吃的不好了，会没力气。

　　房子收拾好了，二丫带着明婶和周娘子把各个屋子都打扫干净，糊了窗户纸，剪了窗花给贴上了。

　　二丫又买了布料，三个女人做了被褥，椅垫，靠背，门帘，各种零碎小东西。

　　许楠看她兴冲冲地收拾这，收拾那，拉着她的手道：“你小心一些，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了。”

　　二丫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也就是坐着动嘴，这些活基本都是明婶和周娘子做的。”

　　三月初三，是个大晴天，许楠一家在这天搬进了新家。

　　许楠在家里摆了几桌，请了一些好友。

　　二丫指挥明叔在后院种了几畦菜，许楠买了几棵果树，与几棵海棠栽了下去。

　　日子虽然还是平常，不过许楠总觉得和以往很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