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产

　　许楠看着空着的两间铺面有点可惜，就和二丫商量着租出去。

　　他们在的这条大街虽然还算是热闹，但毕竟只是府城，两间铺面加上一个院子，一年的租金也就只有四贯钱。

　　二丫听见许楠要往外租铺子，和许楠商议道：“你看，咱们自己做点小买卖行不行。”

　　许楠没想到自己媳妇怀着孕还想做生意，问道：“咱们自己做买卖，卖些什么？”

　　二丫道：“周娘子的手艺这样好，怎么就卖吃食。”

　　许楠赶紧摆手道：“我不同意，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了。”

　　二丫笑着道：“我不做，周娘子负责做吃食，明叔明婶摆摊子卖。咱们两个人就要三四个人伺候，实在是太浪费了。”

　　许楠继续道：“要是卖吃食的话，周娘子和明婶就要忙买卖，别的不说，周娘子还有空给咱俩做饭，你身子重了，明婶也没了空闲，难道还要你自己洗衣裳，收拾屋子。”

　　二丫听他这样说，一时也愣住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想这么多。要是我自己洗衣做饭，也是没什么的，反正这些活我都是从小就做的，别的妇人怀孕也是做这些的。”

　　许楠道：“你做些轻省的家务活还行，洗衣做饭我是舍不得的，别的不说，炒菜做饭得弯腰吧，洗衣裳得自己提水吧，那怎么行。别人是别人，你是我的媳妇，我反正舍不得。”

　　二丫当时没说什么，过了两天，吃晚饭时，二丫问：“今天的饸饹面好吃吗？”

　　许楠边吃边点头：“好吃，一会儿我还得吃一碗。”

　　二丫又问：“比在街上吃的好吃吗？”

　　许楠呼啦呼啦的喝汤：“比街上的好吃。”

　　二丫接着说：“你说咱们卖这个可以吗？”

　　许楠放下筷子：“我不是怕人手不够吗？”

　　二丫给他又盛了一碗：“周娘子活好面，打好卤，明叔明婶摆摊卖，只卖早上和中午，不碍事的。过了晌午就收摊，周嫂子，明叔，明婶下午就能休息。”

　　许楠接过碗，吃完了，郑重其事地问：“想好了？”

　　二丫点点头：“想好了。”

　　许楠：“既然想好了，那就做呗。”

　　二丫笑着拉长声音道：“谢谢夫君。”

　　既然决定开店，那就要收拾起来，许楠找了工人，装修好了两间铺子，买了桌椅板凳，寻了个好日子，放了两挂鞭炮，小饭馆就开张了。

　　一开始，还没有多少客人，二丫心里有些急，许楠安慰她：“周娘子手艺好，客人慢慢会多起来的。”

　　小饭馆的生意还没多起来，从京城倒是传来一件喜讯，这届的新科状元，是本省本府的。

　　新科状元不仅和许楠一个省，一个府的，还和他一个县，一个镇，从小一起上学的。

　　是沈修身。

　　修身不仅是状元，还是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都是第一名。

　　据说放榜当时轰动了整个京城，有人称他是“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沈修身也有了名号“六首状元”。

　　消息传到府城，整个府学的学生们都沸腾了，谈论间都是这位新科状元。

　　许多学生还专门跑来问许楠修身的情况，毕竟他们是同乡，还是同窗。

　　许楠心里也为好友高兴，有人来问，他自是把修身夸了又夸。

　　知道消息，许楠回去就给修身准备了贺礼，许经也在京城，许楠当然也就给他准备了，等准备好了，许楠才想起这不是前世，自己根本没有他俩的具体地址，上次给请到京城的商人给他俩捎信，他俩都换了地址，信也被退了回来。

　　许楠只好把准备好的礼物给收拾起来，等以后再说吧。

　　还不到一个月，家里的小吃摊子就兴旺起来，回头客也多了起来。第一个月就实现了收支平衡，许楠为此很高兴，二丫也高兴，特地买了肉，包了饺子，算是庆祝了。

　　许楠刚把老师留下的功课做到一半，就有门房来叫他：“许举人，门口有人找您。”

　　许楠放下笔，站了起来：“他说是谁了吗？”

　　门房答道：“只说是您的一些故人。”

　　许楠谢过门房，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往外面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清隽的身影，许楠像是不相信，使劲睁了一下双眼，快步往外走去：“修身。”

　　沈修身闻言回过头来，见好友出来了，冲他招了招手。

　　刚看到沈修身许楠还有一些陌生，他一招手，陌生感就全部都跑光了，时间像是回到了以前，他和许经去县学找他，他也是这样遥遥地冲他俩招手，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许楠和许经在门外等他，这次是沈修身在门外等着。

　　许楠和沈修身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许楠见面就兴奋说道：“修身，恭喜啊，我早就知道你必中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是状元，不仅这样，还是六首状元。”

　　后面是许楠魔性的“哈哈哈”。

　　沈修身看着许楠开怀大笑，心情竟然也好了起来，算起来，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丝毫不夹杂死心祝贺自己的人了吧。

　　许楠和沈修身聊了几句。就请门房给老师请了假。

　　走出几步，许楠问道：“修身，你现在是‘名人’了，既然到了府学门口，要不要去拜会一下府学的学正。”

　　沈修身道：“今天不了，等明天再来吧。”

　　许楠道：“好。你的家眷行礼什么的呢，放到家里去吧，你不知道，我在府城刚买了一处院子，厉害吧。”

　　沈修身点头：“厉害。”

　　许楠的家离府学不远，他们步行就到了。

　　沈修身的行李都在驿站，只带着一个随从，他打发随从去取行李，许楠怕一个人带不来，就让明叔跟着去。

　　许楠问道：“嫂夫人没有和你一起吗？”

　　沈修身：“我的家眷都在京城。”

　　两个人好久没见，丝毫不见隔阂，和以前一样，说话多的是许楠，他说十句，沈修身才说上一两句。

　　许楠喝了口酒，高兴道：“修身，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当爹了，嘿嘿嘿。”

　　沈修身给他泼冷水：“我已经有两儿一女了，最大的八岁了，启蒙两年了。”

　　许楠据理力争：“我比你小好几岁啊！”

　　沈修身毫不留情：“我像你这么大时，已经有一儿一女了。”

　　许楠败下阵来，只好从别的方面找补，可是在心里把所有能比的都过了一遍，没有一样能比得过沈修身的，只好郁闷地又喝了一口酒。

　　沈修身看他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发笑，你有的赤子之心，我是没有的。

　　两人喝酒一直喝到半夜，都有些醉了，许楠怕一身酒味会熏到二丫，就在西屋睡了。

　　第二天许楠起的就有些晚了，有也有些疼，还好周嫂子煮了醒酒汤，许楠喝了一碗，又在炕上躺了一会，才舒服一些。

　　沈修身这次是回家祭祖的，时间有限，下午就要走了。

　　许楠把给他和许经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他收好。

　　沈修身收拾好行李，和许楠一起去了府学，既然来了府城，该拜访的还是要拜访一下的，不能让人落了口舌。

　　沈修身去拜访学正，许楠就去上课。

　　昨天他给老师请了假，加上平时不论什么天气，只要家中无事，许楠绝对不会迟到早退，给老师留下“勤奋”的印象，老师见他晚来，也知道是有事，也没责备他，让他回了座位。

　　上完课，他还没出教室，沈修身就来找他了，是来辞行的。

　　许楠挽留他：“一起吃了午饭再走吧。”

　　沈修身摇摇头：“我一会儿还要去拜访知府，很可能要留饭，之后就直接走了。”

　　许楠知道他时间紧张，也不在挽留，只道：“一路顺风。”

　　沈修身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给孩子的，早上忘了给你。”

　　许楠收下道：“我可要好好保存，等他大了告诉他，这可是‘六首状元’给他的，以后要当成传家宝的。”

　　二丫的身子越发重了，等她生了孩子，家里的活计肯定多了，许楠和她商量了一下，小饭馆雇了一个帮手，是个老妇人，姓陆，别人都喊她陆婆婆。

　　陆婆婆家就在不远，二丫和她商定，管早午两顿饭，一个月一百文的工钱。

　　明婶就不忙前面了，每天守在家里。

　　五月末的一天，许楠回家，二丫已经发动了。

　　二丫的预产期还有七八天，不知怎么今天就发动了。

　　稳婆已经请来了，许楠压下心里的怒气，把周嫂子喊来，细细问了一番，得知一切都准备好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许楠问明叔：“君大夫呢，怎么没有请来。”

　　二丫每个月都要去君大夫那儿看诊，许楠和他说好了，等二丫生产，请他来坐镇。

　　明叔：“请去了，正好今天也有人生孩子，不算是很好，君大夫去了那里。”

　　他进了产房，二丫正坐在床上，许楠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是嘱咐了吗，一发动就赶快去府学喊我。”

　　二丫现在还有力气，笑道：“刚发动没一会儿，我估摸着你很快就要回来了，就没让明叔去喊你。”

　　许楠帮她揉着腰，问道：“饿吗，有什么想吃的没？”

　　二丫道：“周嫂子已经煮上鸡蛋了。”

　　许楠轻声说：“君大夫说了，生产时还有坐月子，最好不要吃白水煮蛋，容易便秘。你要是想吃鸡蛋的话，做鸡蛋羹好不好。”

　　二丫想了想，道：“那好吧，蒸鸡蛋羹吧。”

　　许楠出去吩咐周嫂子蒸上鸡蛋羹，又吩咐明叔宰一只母鸡，收拾好了，让周嫂子熬鸡汤，不要加什么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做清炖鸡汤。

　　许楠吩咐好了，又回到屋里，继续给二丫揉腰。

　　等二丫阵痛十分密集了，稳婆就把许楠赶出了产房，说是有男人守着不吉利。

　　许楠只好外屋守着门口一圈一圈地转，把老天爷爷，太上老君，佛祖，菩萨，耶稣，上帝，各路他能想到的神仙都在心里拜了一个遍，祈求他们保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外面的天色有一点点明亮时，许楠听见屋里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接着响起了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