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有尽(一)

  第二日行祭,好在顾及到威正帝的身体,不需要太早就开始,于是星北流也跟着多睡了一会儿。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困,昨天被长光逼着说各种话,甚至被逼说到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长光的……

  这个问题星北流心里也没有答案,但是长光就是要闹着他说。

  “让我猜猜……是最近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还是你和我分别的那五年?或者是更早?”

  “你别猜了,我也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太早,那时候你都还没长大……唔……”

  “我不管,”长光还埋在他的身体里,有些锋利的尖牙在他喉结上轻轻吸吮着,“我就要听你说,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有了那种心思,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想要我成为你一个人的,甚至还想要我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星北流哽咽着,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啊……啊……我又不……不是变态……”

  长光笑着眯起眸子:“这样,才刺激啊。”

  ……

  ·

  确实很刺激了,当星北流实在撑不住闭起眼的时候,外面天空都已经透出几分朦胧的明亮。

  长光什么时候走的他也完全没有印象,起床后匆忙收拾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沉如琰和肃湖卿已经在等待他了。

  不出意外收获了两人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星北流耳尖有些发红,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

  沉如琰淡然地收回了目光,只不过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肃湖卿转头问:“殿下,你叹气了?”

  沉如琰又叹了声气:“只是有点忧愁而已……我现在的状态,可能很像是一个担忧女儿被丈夫欺负的父亲。”

  肃湖卿想了下,也露出和沉如琰差不多的深沉表情:“我明白。好好的闺女,就被猪给拱了,实在让人烦恼。”

  星北流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然后对肃湖卿道:“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大统领。”

  肃湖卿瞪大眼,指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针对我?”

  星北流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自己转身离开了。

  沉如琰也跟着星北流离开,走之前拍了拍肃湖卿的肩膀。

  “可能因为,爹只能有一个吧。”

  ·

  接近午时,祭典才开始进行。这几日天气还算好,没有绵绵长长的春雨,也没有太热。

  一切看上去都已经准备妥当,但祭典进行到一半时,还是出了意外。

  本该到威正帝上台亲自进行祝祷,他拖着风中残烛一般的病体,强撑着上去了,祭词才念了几句,整个人就直接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下面乱成一团,在众多皇室宗族、公卿贵族面前,又一场闹剧一般的事情上演。

  沉如琰站出来组织好一切,将威正帝迅速送回宫殿中,又安排其他人各自回去,先行留在郊外宫殿中,等待威正帝醒过来后的安排。

  所有的御医都来了,在威正帝的寝宫中等候。大概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有点用处,威正帝在昏迷了半天后,于黄昏之时醒了过来。

  威正帝身边主要还是继后在负责安排打理,其他的人也没有机会进去看到他。威正帝醒来后,没有宣召等候在外面的任何人进来,而是直接让之前他召见过的三位大臣进去。

  其中一位大臣是太傅,还有一位是威正帝同母的兄弟,最后一位是三门大夫。

  威正帝只留下了这三个人,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他们在屋里密谈,一直到深夜都还没有出来。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威正帝醒来后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大部分的贵族们都各自回去休息了,只有几位皇子和皇族宗室的人还留在寝宫外等候。

  沉如琰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于是想让星北流也先回去。

  “没什么好等的,一年到头不折腾点什么事情出来他也不高兴,折腾了那么久还不是好好的,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沉如琰压低了声音,对星北流道。

  星北流微微皱眉:“长光怎么还没有过来……”

  出了这么的事情,照理说翎猎骑应该迅速赶回护卫在威正帝身边,但是都这么久了,长光都还没有回来。

  沉如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先揶揄了一句:“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这么想他了?果然女儿嫁出去了,就和水泼出去了一样。”

  星北流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还好我不是你的女儿,不然估计以后不但要头疼自己的丈夫,还要头疼自己的父亲。”

  沉如琰笑了笑,又道:“你不必担心护卫的问题,这边不是还有肃湖卿在?他已经到寝宫外面去了,有他带着人,也还是一样的。”

  星北流正要点点头,忽然又发现了什么:“四皇子呢?”

  “沉如瑜?应该和继后在一起吧。”

  星北流心里总感觉有些古怪,说不出来的怪异感:“继后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倒也把沉如琰问住了。

  “她没有在皇帝身边呆着,那应该是出来了吧?”沉如琰也有些不确定,想了一想,他还是叫自己的人过来去打探继后和沉如瑜的去处。

  星北流打算和他一起等在这里,派出去的人过了许久才回来,带回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继后和沉如瑜似乎往宫殿外面去了,另一个消息是威正帝召见的那三位大臣出来了,然后叫了肃湖卿进去。

  沉如琰点点头,让手下的人继续去追踪继后和沉如瑜的去向。

  “看来你的预感是有可能的。”他转头对着星北流苦笑了一下,“那么,现在就先等肃湖卿出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们。”

  星北流放松紧皱的眉:“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们不必那么紧张。就算有人不安分,但也要顾及着外围有护城军和近卫翎猎骑在,至少这两道屏障是没有那么容易打破的。”

  “可是……如果有人选择了站在沉如瑜那边呢?”沉如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继后家族在朝中势力算不上小,真要说的话,会选择效忠于沉如瑜的人也不少,只是可能我还没有完全挖出来。”

  这确实是令人头疼的一点,威正帝最有竞争力的两位成年皇子,一个多年立于朝堂之上发展自己的势力,另一个背后有着强大的家族支持,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所以会选择不同的立场,这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近年来威正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却还是没有选择继承人的意思,让不少人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这种动摇也仅仅是将目标转向为沉如琰,因为不管怎么说,沉如琰都是长子。如果真的有一天威正帝未留一字便离世,沉如琰长子的身份都让他继承皇位更有道理。

  两人又等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威正帝的召见,倒是将伺候在威正帝身边的一位大太监等到了。

  大太监笑眯眯地对星北流和沉如琰道:“两位殿下,陛下这会儿又歇下了,令小人出来传话说,不必在此等待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沉如琰微微有些惊讶地看了星北流一眼,威正帝不想见他倒是可以理解,但这时候连星北流都不见?这不应该,威正帝之前不是有十分强烈的意愿想让星北流成为继承人?

  星北流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略一思索,对大太监道:“想来陛下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那我们就先回去,等明日再来。”

  大太监点点头,眯着眼笑着答道:“殿下这份心意,小人定会回告陛下。”

  星北流抿着唇有些无奈,心想不用。

  他不需要威正帝来知道他的什么心意,他对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没有任何心意可言。

  沉如琰在一旁说:“肃湖卿……”

  大太监立即就知道了他想问什么,忙道:“肃大人来过了,现在在陛下的寝宫中护卫,殿下不必担心。”

  沉如琰点头:“那就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

  为了便于保护威正帝,肃湖卿直接留在了威正帝的寝宫,他安排带来的翎猎骑轮流值班,自己则守在外室。

  里面的宫女太监来说,威正帝已经睡下了,肃湖卿没说什么,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脸上神色带着几分深意。

  他摸着袖子里的卷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在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他袖子里的,是一份威正帝亲手交给他的圣旨——他还没有打开来看,威正帝交给他的时候,嘱咐他等到天亮后,交给进宫来的长光。

  肃湖卿去见威正帝的时候,之前被召见的三位大臣都已经离开,相当于威正帝单独交代他这件事。

  当时肃湖卿就感到有些奇怪:“陛下为何不现在就将大统领召回来?”

  躺在床上的威正帝虚弱不已,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呼出的气息带着药味和腥臭:“……不……他现在……还要守在外面……替朕守好……”

  肃湖卿并不知道这份圣旨上面写了什么。结合之前听到沉如琰所说的,威正帝曾经召见过这几位大臣前去密谈,是为了商议继承人之事,现如今他病重加深,再一次召见几位大臣前去,一定是再一次商议了继承人的事情。

  如此可以猜测,威正帝很可能写好了立下继承人的圣旨,圣旨定然在那几位大臣手中。应该是为了后顾无忧,才又给了长光一份圣旨。

  这上面会写什么呢?肃湖卿微眯着眼,抚摸着袖子里的圣旨。会写让翎猎骑效忠未来的皇帝,还是掣肘长光和星北流,或者是……

  可惜现在不能打开来看,这地方人多眼杂,让别人看到自己在看一份圣旨,实在是不太好。

  反正是给长光的,到时候长光看的时候他就顺便问问,只是时间而已,肃湖卿还没有那么好奇,也不是非看不可。

  这样想着,他就靠坐在椅子上打盹,一会儿手下的人还要来汇报情况,趁着现在空闲赶紧眯一会儿,这一晚时间还长着。

  他这一闭眼,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肃湖卿被人摇醒了。

  他皱起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起身,昏暗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有些纤细的影子。

  “肃大人,肃大人……”那人站在他面前,轻声唤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清醒过来,肃湖卿盯着那个人,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秋有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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