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铃(五)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长光慢慢穿好衣服,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一盘梅子。

  夏季时候,他亲自选摘的梅子,让人腌制放好。

  每年都会做一些,想的是若有一天重新相见,那人一定会喜欢吃。

  可现在,它们被无视掉了,就如他一般,被抛下了。

  大夫见病人都走了,大概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禀告后退下了,管家也跟着离开,留下肃湖卿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肃湖卿对一件事情很是好奇,窜到长光身边:“大人,您刚才说的不得了的东西是什么 ?”

  他叫长光这声“大人”可谓真情实意,关键还是当年被打服了。

  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少年入翎猎骑,算是其中颇有资格的“老人”了。长光空降而来,跟着砸来的还有国公孙子的身份,当时叫许多人都不服。

  尤其是那时候长光看上去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年,不欺负他天理不容。直到长光把每一个人挨个都揍了一顿,肃湖卿才明白天真的姿态只是恶犬惯用的表现方式。

  正因为在翎猎骑中树立了威信,长光接任大统领一职时,显得也更加名正言顺。

  回想过去都是泪,肃湖卿如今对长光带着一些崇拜的心思。虽说有时候长光看上去还是有些孩子气,但他很清楚这只有着一副人形的狼,不可能如表面那样简单。

  长光整理着衣服:“春.药。”

  饶是以肃湖卿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是我想的那个吗……”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一张死人脸的星北家大公子,平日里看上去一丝不苟,却在身上怀揣着这种药……来到长光这里,他想做什么?

  长光反问:“还有其他用途的春.药?”

  “没、没……”

  肃湖卿被问得瞠目结舌,他很能理解方才星北流被气到发晕的模样。有时候长光就是有这种本事,用极为随意的态度,说出气死人的话。

  “这难道说……是星北府主母……”肃湖卿想起星北流才从星北府里出来,只怕是那府里有意谋不轨的人在作怪。

  长光皱眉:“这种药,只有我吃才有效果,他这分明是在冲我而来。”

  有理有据,有证据有原因,肃湖卿差点就被他那副严肃的样子说服了,骤然想起是自己先在街上把要出城的星北流半路拦截,否则星北流早离开皇城了,怎么会跑到长光这里来?

  刻意带着只对长光有用的那种药……怎么看都像是个巧合,可这个巧合出现得也太巧了,巧到令人将它当真。

  肃湖卿张着嘴想反驳,可迫于长光淫威,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不解释好了。

  长光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动怒:“……他……那人……怎么能够这样!”

  他看着肃湖卿,问:“肃湖卿,你说,他是不是听到了皇城中的那些传言了,所以想把那些谣言坐实?”

  “……”肃湖卿艰难地思考一会儿,“是您和星北公子的那些传闻吗……”

  长光冷哼一声:“皇城里的人都在说,我曾经是星北流身边的娈童,好不容易才被救出来,而星北流也因此获罪,星北府自认无颜,于是将星北流放逐在外。”

  这是目前流传最广泛、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谣言版本,肃湖卿也是知道的。

  起因是不知道是谁放出了消息,说江国公将大将军唯一的孙子长光,与星北府的大公子有过一段不一般的关系。

  这话半真半假,长光背后的人都怕的是那真的一部分,不想不久后,谣言越传越离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反正当事人一个不在皇城,一个似乎对这种谣言还挺满意,于是这段关系算是大家都认可的事了。

  “大人,我觉着,星北公子……”

  肃湖卿本来想说,看星北流那样子显然是不知情,知道了估计会气到吐血。但是长光不耐烦地打断他。

  “真是好算计!故意送到我门上来,恰好又病倒,利用我心念旧情接近我,还故意带着药……”长光越说越生气,“要不是我先发现了,将他赶走,不知往后皇城里他的名声如何败坏!”

  真是叫人不省心,他一心为星北流好,没想到那人还是用那副疏离的态度待他。

挚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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