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众人一起进入魔教大门。

  魔教教主,也是北齐国师,常年待在北齐,倒是很少在总部露面,偶尔传达任务,也是以书信形式。

  越沉看得出,白冉在教中确实拥有极高的话语权,惊讶的同时又有些钦佩,十几年前他只身来到魔教,混到今日的地位,靠得不仅是出众的才智,更是过人的胆识。

  众人落座,苏槐仍旧被反绑着双手,本来步玉书要将人带下去,却被白冉拦住,指着自己身边道:“听听也无妨,让恩人挨着我坐吧。”

  苏槐无不可地坐在白冉身边,虽然这句恩人,只是一声恶劣的玩笑话,不过能听听他们聊了什么,倒也不错。

  “我首先要知道,千面神君关于邵丘之事,知道多少,又是从何处得知?”白冉看向千面。

  “这问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越沉抬手指了指苏槐:“我与他相处了近一个月时间,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了。”

  白冉回头看向苏槐,似有些惊讶:“看来恩人对千面神君,倒是颇为信任呀。”

  苏槐不知道越沉唱得是哪出,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话道:“那时你们所有人都要杀我,只有他护着我,不信他,我还能信谁?”

  “既然恩人对神君如此信任,不如神君帮我们问问,天剑山后藏着的秘密。若是恩人愿意将这秘密说出来,神君再将右护法大人的魂魄送回体内,那放恩人离开,也是可以的。”

  “白堂主这要求提得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你说得那秘密,确定苏槐知道吗?据我所知,他在天剑门也不过只待了不足两月而已。”越沉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刚刚你们在门口的聊天,我可都听得清楚。将邵丘魂魄送回本体,远比送回苏怀身体里,要有用的多。我帮邵丘恢复,你们将苏槐给我,已经是双赢的局面了,何苦要加这一个条件为难在下?”

  “神君不愿问也无妨,反正人在这里,我亲自来问就是。只是我圣教问讯的手段可能有些残忍,万一将人还给神君的时候,疯了傻了,或者哪里伤了残了,就不能保证了。”白冉盯着越沉的面具,像是要透过面具看穿他的表情。

  越沉不语,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与白冉对峙着。

  良久,越沉松口道:“呵,都说白堂主是北齐国师手下第一聪明人,既然和聪明人做生意,便要做好亏本的准备。我来问,你莫伤他。”

  白冉笑着凑近越沉,用苏槐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想不到,神君还是个痴情之人,只不知道你在意的是现在的苏槐,还是曾经的苏掌门呢?”

  越沉同样压低声音回他:“我不认识苏掌门,我只认识一个娇气怕疼,不会武功,却会护在我身前的傻瓜罢了。”

  “哈哈哈,这说法倒是十分有趣。”白冉起身。唤手下端着纸笔上来:“救邵丘需要准备的东西,神君可以交给我来准备。苏槐关入湖心塔,神君随时可以进去探望。待事成之后,白冉亲自送两位离开。”

  “那便说定了。”越沉在纸上写下十几种材料,又提醒道:“引魂咒需要生者头发,指甲,和血液。另外,需要满月之时施咒,最近的满月是三天后,所以这些材料,还请在三日内备齐。”

  “交给我就好。”白冉接过清单。

  苏槐被押下去,越沉也被带去客房安置。大厅里,步玉书仍旧对刚才发生的事,一头雾水,不解地问白冉:“我不明白,千面神君不是同天剑门走得近吗?为什么会突然帮我们?”

  “这有何不明白的。”白冉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苏槐?那个冒牌货?”蝶梦不解道:“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说谎?万一他只是又接了天剑门的生意,来救人呢?”

  白冉摇头:“蝶梦姐还是太不懂感情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思,岂是那么容易藏住的,他虽然带着面具,可是他的一举一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暴露了他对苏槐的在意。他大可以晚些时候,等一切布置妥当再出现,却急匆匆一个人跑到我圣教,这哪是谈生意的样子,他分明是怕苏槐在这里受了委屈。”

  “那既然这样,我们大可以利用苏槐要挟千面神君,让千机阁为我们做事啊?”步玉书问。

  白冉:“人心是善变的东西,要懂得见好就收。他确实是喜欢苏槐,也愿意为了苏槐吃些小亏,却未必舍得下他苦心经营的千机阁。就算他舍得,也必然不会甘心被我们这样利用。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把千面逼入对方阵营。”

  “果然还是小白思虑周全。”蝶梦笑起来:“你在这,我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蝶梦姐过谦了。”白冉露出几分羞涩,不着痕迹地吹捧道:“蝶梦姐心思细腻,管理教务最合适不过,我就擅长些勾心斗角的事,所以对付千面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会比较容易罢了。”

  蝶梦听后果然眉眼中露出几分得意。被聪明人夸聪明,那种成就感和被手下人套话般地奉承是完全不同的。

  所谓湖心塔坐落于魔教总部后山的雪湖中间的小岛上,雪湖很宽,想以轻功踏水面飞到湖心塔,即使是圣级高手也无法做到,唯有一条索道,轻功不错的人可以踩在上面通过,不会武功之人,则可以坐在筐里,从索道运到湖心。湖心塔并不算一个囚笼,相反,这里安静舒适,是一个闭关修炼的好去处。白冉将苏槐关在这里,既保证了对方无法逃脱,又方便千面探视。可惜他们到底低估了苏槐学武的进度,这种长度的吊索,苏槐完全能踩着走个来回。

  湖心塔内,最低层是一处静室,除了顶部通风狭窄天窗,四周都是封死的,入口是一个厚重的石门,只能以机关从外部开启。苏槐便被人安置在这里。

  苏槐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无事可做,只好盘膝坐下,回忆着越沉教的心法,按照大小周天运转起来,当运转到第三个周天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来人正是越沉,苏槐刚想开口,却发现后面还有白冉跟着,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防备地看向白冉。

  “关门吧。”白冉对魔教弟子下令。

  石门关闭,苏槐不解地看着白冉:“白堂主是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还是对神君的人品太放心,独自呆在这里,不怕被杀吗?”

  白冉笑起来:“若是我死了,你们俩也没法活着走出湖心塔。何况,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敌人,你说对吗?越公子?”

  饶是越沉知道白冉是自己人,这时也有些讶异,摘下面具看向白冉:“你自己猜到的?”

  白冉摇头:“这也太高估我了,自然是陛下告诉我的。”

  苏槐已经有些懵了,白冉猜到千面是越沉,那他俩还能活着离开魔教大本营吗?

  “陛下?”苏槐一脸状况外的模样。

  “白冉是陛下派到魔教的卧底。”越沉道。

  苏槐:“哈?”

  越沉简单讲了一下从皇帝那里听到的事,苏槐终于把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一脸佩服地看着白冉:“所以你在宁王那里的时候,岂不是双面卧底?”

  “双面卧底?”白冉听着这个有些新鲜的词,倒觉得十分贴切,摸了摸鼻子道:“大概都觉得我长得比较有欺骗性吧。”

  “对了,宁王殿下他……”白冉有些在意地看向越沉。

  “先前老四确实有些难过,不过从陛下那得知真相后,已经完全想开了,还让我跟你说,你在宁王府的房间,他还给你留着。”

  白冉眼里露出几分温柔的光:“不会让他等太久了。”

  “另外,陛下吩咐我这次找机会把密道的位置说出来。”越沉将话拉回正题。

  白冉点头:“三日后,你将真正的密道位置告诉我,就说是苏槐说得便是。国师那边催了多次,料想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本就计划利用这次机会将密道位置顺利成章地交给国师,因为需要你的配合,才特意拜托陛下,将真相告诉你。”

  “还有一事,邵丘的引魂咒,被我换成了驱魔咒,那咒术会将他从镂月剑中赶出,却不会让他真正回到他原本的身体之中。”越沉补充道。

  “唔,但如何引魂咒为假,国师大概会质疑密道的真实性,就算确认是真的,也会有所警惕。”白冉有些为难道。

  越沉:“我所担心的也是这个。但邵丘附身于镂月剑中时,只怕知道了不少我天剑门的事,绝不可让他有机会开口。”

  “这不难啊。”苏槐插话道:“驱魔咒成功后,我把镂月剑插在邵丘心口,假装是我把人杀了,千面为了保护我,只好带我逃跑,这样就没人知道驱魔咒是假的了。”

  白冉看向苏槐:“可那天层层防守,你的武功,不管是想当着众人刺中邵丘身体,还是和越沉离开,都不现实吧。”

  “不。”越沉已明白苏槐的意思:“恰恰相反,苏槐的实力虽没有恢复到曾经师兄的水平,但是却比你们所知道的要强得多,而这份轻视,才是他偷袭成功最大的保障。至于离开,我反而可以用画好的密道地图交换你们放我们安全离开,我想一个死人的命,应该不会比密道地图更值钱吧。”

  白冉有些惊讶地看向苏槐:“若苏槐真能在众人面前刺中邵丘的身体,倒是不会有人去怀疑驱魔咒了,而且那样的情况下,若我同意放人,国师知晓后,必不会责怪我。不过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苏槐真的能够得手,并全身而退?”

  “他躺在那里,我有什么刺不中的。”苏槐说:“不过确实是要提前准备一下,这个我想好计划跟你说。”

  白冉:“但还是不对,苏槐既然会当众为苏掌门报仇,说明他是甘愿为天剑门冒生命危险的,那他又怎么为了脱身,交出密道的位置?”

  “如果是我自己报仇呢?”苏槐沉浸在狭隘的复仇反派人设里,畅想道:“若没有邵丘夺舍在先,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会被魔教掳来,身陷险境。这样的我,同时憎恨邵丘和天剑门,所以为了报复邵丘,朝他心口刺了一剑,又把天剑门苦苦保守的关于密道的秘密,告诉魔教,不是很说得通吗?”

  因为想得入神,苏槐连脸上都挂上了反派式冷笑,看得白冉浑身一个机灵:“说得通,就是……你别这么笑,我瘆得慌。”

  苏槐朝他做了个鬼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三天的时间,魔教众人按照越沉的吩咐,准备好了“引魂咒”的材料,越沉适时提到,苏槐已经将密道位置告知自己,但保险起见,他将密道位置绘制于地图之上,要等到确认两人脱险,才会交出地图。

  三日后,装有邵丘身体的冰棺被取出,放置在魔教演武场上。

  苏槐跟着越沉,也来到演武场。

  镂月剑放置在高高的祭台之上,材料被按照咒法要求摆放在镂月剑周围,越沉将事先准备好的邵丘的血倒入血槽,发动阵法。

  随着镂月剑一阵震荡,阵法中间出现邵丘的虚影。

  冰棺开启。

  “去!”越沉以内力牵引着虚影,朝冰棺飞去。

  突然,苏槐从旁窜出,飞身掠上祭台,抓起镂月剑。

  白冉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下令道:“拦住他!”

  几名守在旁边的魔教弟子连忙掏出武器阻拦。

  “就凭你们?”苏槐脚踏在祭台边缘,一招月落无声,晃过几个魔教弟子,剑尖直指邵丘心脏之处。

  步玉书看出苏槐的目标是邵丘,拿出追魂弓,射向冰棺上方,意图将他逼退。

  苏槐却看都不看朝自己射来的箭矢,眼中带着决绝的恨意,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一剑穿透了邵丘心脏。

  “嗤”步玉书的夺命箭几乎在同时命中苏槐背心,苏槐身体一倾,口中溢出血来。

  “苏槐!”越沉一瞬间变了脸色。飞身上前护住苏槐,警告地看向魔教众人:“再碰他一下,你们就别想拿到密道地图了。”

  “麻烦神君大人讲点道理,分明是你的人先违反了约定。”白冉制止了魔教众人的攻击,只下令把人围住。

  “哈哈哈,违反约定?”苏槐嘴里含着血,一笑,便朝外涌了出来,配上他阴惨惨的笑声,颇有几分骇人。

  “那是你们的约定,不是我的约定!”苏槐扬起下巴:“我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却硬生生被拉到这个世界里,背负着莫名其妙的身份,被追杀,被试探。你们魔教在意自己的右护法,正道在意天剑门的苏掌门,而我,不过是一个占了别人壳子的无用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们想过,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要演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人,胆颤心惊地跟正道虚与委蛇,被逼着和人比剑。明明对越沉恨之入骨,却要在鸣鹤书院做出维护他的样子,想方设法为他脱罪,明明宁王殿下犯了错,牺牲的却是我。我只想活着啊,就这么难吗?那索性,都一起死好了。”

  苏槐撑着剑,站直身体,踉跄着朝前走:“没想到吧,这个野鬼有一天也会咬你们一口?我告诉你们,邵丘他活该,他从我第一次接触镂月剑起,就想要将这副身体抢去,好在我机智,才没有被他蒙骗。可没有他夺舍,从一开始,我身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他那么喜欢抢别人的身体,那自己这副壳子,就毁掉好了。”

  “苏槐,别说了,我带你去疗伤。”千面从身后扶住他,被他后背涌出的血,蹭了一身。

  “让我说完。”苏槐从千面手中拿过地图:“天剑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越沉试探我在先,强迫我做他大师兄的替身在后,他们把这密道看得重于性命。可我只想活下去而已。你放我们离开,密道给你,或者你为了一个死人,杀掉我,地图也别想拿到,这么简单的选择,聪明如白冉堂主,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犹豫的吧?”

  “你留下地图,我让你走。”白冉果然没再犹豫。

  “小白……”蝶梦似乎有些不甘心,恨恨地看向苏槐。

  “大局为重。”白冉沉声道。

  “是。”蝶梦明白白冉的意思,对于国师而言,开战在即,拿到地图绝对是第一位的。

  演武场的路让开了,千面将苏槐带苏槐走出魔教大门。白冉,步玉书,蝶梦三人跟着他们,提防他们带着地图离开。

  “送到这就行了。”苏槐沾着血迹的嘴唇鲜艳地挑起。他扬手,地图随着风飘向另一个方向:“再会。”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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