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陈星扬高了头,一声叠一声地哼吟,迷离中看见穹顶的宗教画。

  这圆顶石屋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头顶的壁画依旧色彩鲜艳。画里有两个人,幸好都是侧影,没有像有的穹顶画人物那样毫不见外地从上往下看。

  可陈星依旧很害羞。

  他于情事上同时具备勇敢与羞怯两种矛盾的特质。他面对着蒋弼之,躺在他的下面,或是坐在他的上面,他都不会犹疑。

  但他同时又要求严格的私密,得让这个世界暂时只剩他们两人。比如说现在,他就好似保守时代的少女,将床周白色的纱幔放了下来,把自己和爱人包裹进去,他才觉得安全。

  然而他又看见头顶的壁画,那画里有人,就让他受不了了,忙扯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也不肯再发出任何声响。

  但是蒋弼之很喜欢听他叫/床,任何形式的叫/床声,只要是从陈星口中发出来的,他都爱到发狂。

  他见陈星有意收敛,便开始使坏,不但嘴唇和舌头更加有力,甚至还用上了手,悄悄地从后面探进去,潜进那个洞里,沿着软热的肉道找到他极为熟悉的一点,依着前面的节奏,那里面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碾磨着那要命的一点。

  陈星大腿绷得直直的,脚趾头拼命蜷缩起来,似乎这样就能释放一部分难以承受的快感。他在枕头下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剧烈起伏,肋骨都可怜地显了形。还有那漂亮的小腹,紧张地绷紧凹陷下去。他一直没能练出鲜明的腹肌,始终是蒋弼之最爱的顺畅可爱的线条。小巧的椭圆形的肚脐在那片美丽的小腹上娇羞地颤抖着,让蒋弼之忍不住先暂时放开他的性/器,在那片肌肤上吻了吻,然后再继续。

  陈星受不了他这般两面夹击,很快便缴械投降,身体狠狠地痉挛着,枕头底下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通体漫起情/欲的粉色。

  蒋弼之笑着上前移开他的枕头,却愕然发现陈星竟然哭了。

  他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抬手抹走陈星的眼泪,柔声道:“宝宝,睁开眼看看我。”

  陈星睁开眼,里面湿漉漉的,两颗被洗得乌黑澄澈的眼珠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蒋弼之叹了口气,笑他:“是太刺激了吗?”

  陈星突然用力抱住他,用他身上的浴袍将两人一起裹住。

  蒋弼之微愣,继而也用双臂环住他,轻拍着他的背,用自己的脸将他脸上的眼泪沾走,“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陈星抬手往上指:“我刚才看见这个,就想起前两天在西斯廷教堂看见的壁画。”

  蒋弼之抬头看了一眼,这种民宅的壁画与西斯廷教堂的相比,实在是太粗糙了,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想起了哪一幅?”

  陈星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充满眷恋,“《创造亚当》。”

  蒋弼之心头微颤。

  他们前两天在梵蒂冈游玩时,蒋弼之专门为陈星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汉语导游,当他们走到《创造亚当》下方时,导游解说道:“亚当全身赤裸地躺在左边的陆地上,一手伸向神。神的手指携着灵魂指向亚当,两人的手指即将相触。亚当年轻懵懂,信任而依赖地望着神;神则以精力充沛的长者的形象出现,慈爱而笃定地看着亚当,赋予这具美丽的肉/体以灵魂。”

  当时陈星在这幅画下入了迷,站了很久,直到被后面的游客催促才肯继续往前走。

  出了教堂后,光线重新明亮起来,蒋弼之隐约看见陈星眼里似乎有水光。问他缘由,他说是因为这位导游而想起自己以前拼了命想考导游证,结果最后还是没有拿到那个证,有些耿耿于怀。

  蒋弼之知道他是胡扯,却也没再问。后面陈星以心情低落为由,大冷天的申请要吃冰淇淋,他也破天荒地遂了他的意。

  “蒋叔叔,我那天撒谎了。”陈星此时主动坦白。

  “嗯,我知道。”蒋弼之抱着陈星坐起来,两人的腿交叠在一起,他用自己身上的浴袍将陈星裹住。

  陈星惊讶极了:“你知道?那你还……让我吃冰淇淋?”

  蒋弼之将手掌贴上他左腹,“现在说实话,后来肚子疼了吗?”

  陈星立马摇头。

  “那还好。”蒋弼之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我一看见你不开心,就容易没了原则。”

  “没有不开心!”陈星忙道,“不是不开心。”

  蒋弼之低头看他,深邃的眼眸似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对着这样的一双眼,陈星眼眶一热,又有些想哭了。

  “不是不开心……”他又重复一遍,将蒋弼之的一只手牢牢攥住,“是感动。那天我看见那幅画,就觉得,那里面画的,是你和我。”

  蒋弼之用力捧住他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们吻了很久,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拍。

  蒋弼之心头激荡,很想说些什么,谁料陈星突然一瞪眼,摸上他的嘴唇:“你刚才真把我的小蝌蚪吃了?”

  蒋弼之顿了顿,语调不带起伏地反问道:“怎么,你自己点的菜自己还嫌弃?”

  陈星笑到打跌,倒进蒋弼之的怀里。

  “还继续打卡吗?”等他笑够了,蒋弼之问道。

  陈星伸手握住他硬邦邦的大家伙,“打啊,打一半怎么能停?”

  接下来他们真实地做/爱。

  虽然陈星刚刚表现地满不在乎,故意用嬉笑将那些敏感的多情藏起来,把自己的感性假装成一场意外。可当他们身体嵌合的时候,他的动情与缠绵又再次显示出这一晚非同寻常的意义。

  “蒋叔叔,你看外面。”

  蒋弼之动得很温柔,所以陈星才有余力注意到窗外。雨一直没停,还伴了风,斜斜地打在宽敞的玻璃门上。

  “我想把门打开。”陈星要求道。

  蒋弼之看眼那风雨的方向,“雨会淋进来。”

  “没事。”

  “你会冷。”

  陈星伏到他耳边轻声说:“那你就帮我暖和起来。”

  蒋弼之托着陈星两瓣臀/部,将他托举在身前,胯间怒张的性/器始终插在他的体内,一边走,一边徐徐地动作。

  陈星抱着他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在他耳边毫不节制地呻吟着。

  门把手刚被旋开,门就被狂风吹到大开,斜风冷雨顿时向温暖的室内灌进来。

  蒋弼之立刻转身,想将陈星护在怀里,陈星却挣扎着下了地,单手扒住门框,不肯往他身后躲,任雨水淋到自己光裸的背上。

  蒋弼之低头看他,手扶着滑出来的性/器在他臀缝间蹭弄。

  陈星回望着他,两手攀住他的肩膀,抬起一条腿缠到他身上,被他顺势捞住固定在腰侧,另一只手则扶着性/器往他敞开的臀缝里送,再次坚定地进到那片湿热紧致之地。

  蒋弼之没有因为陈星在淋雨就刻意加快了速度,相反,他故意延长了这场性/爱,想要长久地享受它、记住它。

  射/精的时候,蒋弼之将陈星牢牢地箍进怀里,他刻意不带套子,刻意射在他的身体里,因为他知道,陈星也想要长久地记住此时此刻。

  经过这一番任性且执拗的折腾,陈星很快就睡着了。蒋弼之支着身子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从前的小事。

  两人刚在一起那两年,陈星很喜欢拿他的年纪开玩笑,喜欢叫他“老男人”,拿他们两人的年龄差编各种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直到某一天,陈星在他乌黑浓密的头发里发现了一根白发。只有那一根,之后也再没有发现过,可是陈星却倍受打击,总是忧虑地看着他。也是从那一天起,再也听不到他说那些玩笑话了,就连“蒋叔叔”这个昵称,也是因为自己极为钟情,陈星才勉为其难地保留下来。

  陈星是怕自己变老啊。

  蒋弼之自认犹在巅峰期。肉/体上,他自少年起就严格自律、每天坚持强身健体,精神上,有陈星给他源源不断地注入活力,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三十出头那会儿精力更充沛。

  但他总有老的那一天,他比陈星大十四岁,这不是个小数目,他注定要老在陈星前头。

  这也没什么好惆怅的,他对此相当坦然,甚至有几分欣慰。

  因为他的星星,他的珍宝,从今天起,就已经做好为他遮风挡雨的准备了。

  79、

  蒋弼之离开后,陈星没有急着收拾桌子,而是先把蒋弼之点过却没有开封的那瓶红酒送回刘经理那里。

  他知道这酒很名贵,虽然不是酒水单上最贵的,但他来十六楼的第一天,师父给他介绍各类酒水时就千叮咛万嘱咐过,说如果有客人要这种酒,一定要先问过刘经理,不够尊贵的客人不能买。

  今晚蒋弼之点酒时,他心神不宁,一心只想逃开,结果出了包间才反应过来蒋弼之要了哪一个。

  他跑去刘经理那里求救,刘经理二话不说帮他把酒取来,还让他在一张单子上签了字,注明是“天盛蒋董”要的,并嘱咐了好几句“手稳!手一定要稳!千万不能摔地上!”

  陈星端着托盘在包间门口踌躇许久,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蒋董”太不同了,不同到可怕的程度。

  刘经理一见陈星将酒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微微变了脸色。不多时,梁经理和李总经理也匆匆赶来,表情严肃地追问陈星各种细节。

  “为什么没有开酒?”

  “蒋董临时有事,还没来得及开酒就要走了。”

  “为什么要了小包间?”

  “梁经理,不是您跟我说的吗,是小蒋先生不喜欢大包间。”

  “蒋董就是过来陪小蒋先生玩?”

  “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梁经理不悦地“啧”了一声,“你不会看吗?不会观察吗?屋里只有你一个服务生,结果问什么都不清楚!还有,你给蒋董拿了简餐?怎么能这么敷衍?”

  陈星深吸了一口气,“蒋董自己要的简餐,他说他饿了,想尽快吃上。”他真的很厌恶这些人一提起蒋弼之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了,他一个实习生哪懂这些。”李总和气地打断梁经理的问话。

  梁经理满面担忧,“您说蒋董这次要自掏腰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对我们不满吗?”

  陈星愕然地看向他。他知道蒋弼之之前来的几次都算檀阙请客,没有掏钱的道理,这次蒋弼之走时结账了?他都不知道……

  李总笑道:“这点钱对蒋董来说算什么,可能就是随手的事。”

  陈星微微垂下眼帘。

  李总又嘱咐刘经理:“那瓶罗曼尼康帝一定要保存好,等蒋董下次过来开。”说完,他叹了一声:“咱们的最后一件镇店之宝啊,也被人买走了。”

  梁经理和刘经理都跟着笑。

  李总看向陈星:“小陈不懂这个吧?你别看这瓶酒的价格可能还比不上一瓶年份好的大拉菲,地位可比拉菲还高,号称是‘百万富翁买得起,但只有亿万富翁才喝的上的酒’。当年咱们酒店也就最风光的时候,从一个香港收藏家手里买了十瓶,之后再想买,已经不够资格了……唉,到现在,就只剩这一瓶了,蒋董也真是识货。”

  梁经理笑道:“蒋董是天盛第三代接班人,算是真贵族了,品味可不是那些暴发户们能比的。”

  真贵族……之前师父也说过,蒋董这样的,是真贵族。

  李经理问刘经理:“小刘,据说罗曼尼康帝能喝出玫瑰花的香气,我没记错吧?”

  刘经理回道:“李总没记错,是酒庄的主人亲口说的。”

  李经理似不经意地笑道:“玫瑰花,这不是爱情的花吗?名字也这么罗曼蒂克,说不定蒋董还是个浪漫的人呢。”

  李总这一番说笑自然引来另外三人捧场的笑声,只是陈星笑得颇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员工更衣室换衣服时,碰上同层的同事,一见他就兴奋地问道:“听他们说你卖出去一瓶罗曼尼康帝!”

  陈星点头。

  那同事平时和他关系不算好,小凯不在的时候总想支使他多干活,陈星这性子,别人要是有礼貌地请他,他再忙也愿帮,但如果是把他当小白兔冤大头,他非但不帮忙,那张嘴还能比对方怼得哑口无言,回头被他师父知道了,又得冷嘲热讽一番。

  那同事见陈星点头,兴奋之余又不免嫉妒,说道:“你师父可真有福气,他今天还请假没上班,全是你一人招待的贵客。不过你可怪可惜了,给那些贵客服务那么累,结果实习生还不记名,最后提成都是你师父的。”

  陈星笑了笑,“我师父给我发红包的。”

  那同事笑他傻,“他能给你发多少红包?那瓶罗曼尼康帝二十六万了吧?他得拿——”同事心算了一下,语气更酸了,“一万三呢。”

  陈星不再说话了。

  小凯给他分成一向很大方。小凯不让他和同事们说,所以他们都不知道。但是他无意中和蒋弼之提过,就是在二楼自助餐厅偶遇那次。

  所以,蒋弼之是知道的。

  那瓶带着玫瑰花香气的名字十分浪漫的酒,连带他今晚在包间的其他花销,可以让陈星一下子增加五六千的收入。

  ——————

  唉蒋先生真的好会撩……

  大家假期快乐啊!~~~~

  80、

  第二天刚去上班,小凯就兴冲冲地拉住他询问昨晚那瓶罗曼尼.康帝的事。

  陈星照实说了,可惜故事太平淡,听得小凯意兴阑珊,随口说道:“来唱个歌就点二十多万的酒,简直以为他是故意来送钱的呢。”

  陈星陡然一凛,胡乱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十一点时,陈星费力地劝走还没玩够的客人,他今晚站得有些久,脚腕很疼,疲惫地坐在一片狼藉的沙发上休息。

  包间门被推开了,小凯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幽怨地看着他:“乖徒弟,你在躲师父吗?”

  陈星忙摇头。他呀,只是自己心虚罢了。

  陈星给黄毛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被他师父拉进宿舍里促膝长谈。

  陈星讲起自己在 KTV打工时遇到的一件事。

  当时有个女服务员喜欢他,年轻的姑娘白净漂亮,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平时总是安安静静,不像别的服务员那么咋咋呼呼,并且一见他就会脸红。有时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两人没有交谈,但是女孩儿的发梢飘起来,会送来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后来,一个大姐告诉他,那女孩儿在包间里给客人做口活,一个人才收五十块!有时候客人多,五、六个男的下来,嘴巴都肿了!

  陈星直到辞去这个工作,又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当时那大姐用夸张怪异的语气说起“五十块”和“五、六个男的”的时候,其实是包含了几分嫉妒的。

  他之前听说过,那大姐有个瘫痪的丈夫和一个痴呆的儿子,都靠她一人养活。

  生活的重负混淆了是非,刀子没捅在自己身上,他就没权去说疼不疼。他至今都是迷糊的,不知怎样是对,怎样是错,他能做的,只能是不去评论,就如他现在不去评论小凯一样。

  小凯问他:“那个女孩儿,是你的初恋吧?”

  陈星愣了愣,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不算吧。”毕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小凯看着这样的陈星,一时心情复杂。

  “星星,你这么小,为什么一直打工啊?是不是家里有困难呀?”小凯至今记得见到陈星的第一眼,先是被男孩儿帅气的长相惊艳了一把,随即就注意到他那一身不合体的衣裳。

  陈星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以前是有一点,现在已经好了。”

  小凯沉默片刻,“星星,你那天那样帮我,我真的特别感动。除了老刘,你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如果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你都说了不嫌弃我,那也不要嫌弃……为师的钱。”

  陈星忙摆手:“你别老这么说自己了。你现在,不是有刘经理了吗,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凯笑了笑,“我没答应他。”

29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仙人跳全文最新+番外章节

正文卷

仙人跳全文最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