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42

　　姜之霖看了还抱在一起的两人，笑容微哂，好似没有看到安小鱼气鼓鼓的表情，推了推眼镜道：“你们要不要吃什么水果，我给你们去买。”

　　方宁雪皱了皱眉，摸摸安小鱼的脑袋，头也不抬道：“不用了。”

　　安小鱼张嘴也想反驳，但转了转眼珠子，忽然道：“要的要的！”

　　说着，就站起身走到姜之霖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姜之霖微微一愣，然后扫了方宁雪一眼，转头去瞧安小鱼，嘴角微微提了提，点了点头。

　　方宁雪只是皱眉看着他们，不知道安小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小鱼枕着脑袋跟着姜之霖亦趋亦步，挑眉看着对方的背影。她承认他很优秀，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这是个斯于是文败类，那方宁雪岂不是惨了？所以她有必要替她提前把关！

　　安小鱼的脑子里想着这些，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姜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喜欢小雪啊？”

　　姜之霖对方没有料到安小鱼竟然如此直接，直接呆住了，半晌，他收回了神智，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他一进来，那眼珠子就定在方宁雪的身上拔都拔不下来，他还问她明显不明显？安小鱼顿时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说呢？”

　　姜之霖沉默半晌，嗤笑一声。

　　安小鱼边走边问“你喜欢方宁雪什么呢？”

　　姜之霖沉吟片刻，对她说了一个知心大哥哥和自闭小妹妹的故事。

　　“我觉得，小雪也是喜欢我的。”最后，他还做了总结。

　　安小鱼怀疑道：“你确定？”

　　姜之霖转头看了安小鱼一眼，忽然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被看出心思，安小鱼顿时不敢说话了，连忙闭上嘴巴转头，抓了抓头发：“你想多了。”

　　姜之霖望着安小鱼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转身去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安小鱼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减肥，所以就不请你喝饮料了。”

　　姜之霖推了推眼镜，沉吟半晌，想着方宁雪，斟酌着词句道：“大概是我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我和小雪好多年没见了，感觉和她生分了几多。你能告诉我，你们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吗？”

　　安小鱼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就听姜之霖忽然道：“你知道，小雪毕业后，我就要和她订婚的对吧。”

　　安小鱼顿时呆住，猛然抬起头来。

　　姜之霖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矿泉水道：“小雪应该还不知道，这是昨天我拜访方家时，方爷爷特意跟我提的。可是我看小雪的态度，她好像不是很愿意。你能帮我劝劝她吗？”

　　靠！有没有搞错！她就说这家伙是她情敌了吧！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安小鱼斜眼瞥着他，努了努嘴，表情十分不悦：“我不要！”

　　男人推眼镜的动作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他表情一滞，慢慢道：“为什么？”

　　“因为……”安小鱼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完，最后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总之，先拜托你了。”男人推了推眼镜，

　　安小鱼回去之后心情就十分沮丧。方宁雪看出来了，迟疑看着她：“你怎么了？”

　　安小鱼抓住方宁雪的手摇了摇，问道：“方宁雪，你以后会和姜之霖结婚吗？”

　　方宁雪微微一怔，抬眼看她，“怎么会问这个？”目光在对方脸上慢慢扫着，带着疑问。

　　安小鱼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姜之霖第二天又来拜访了。

　　对安小鱼来说，姜之霖就是洪水猛兽，看到他的身影，安小鱼就心中一惊。

　　方宁雪见了，对安小鱼说：“你能先去帮我买面包吗？”

　　安小鱼不吃零食，医院里的正餐味道也还不错。安小鱼知道方宁雪有话想对姜之霖说，于是就点点头，乖巧地离开了。

　　病房内，方宁雪将目光收回，对姜之霖冷淡道：“你昨天，是不是对小鱼说了些什么。”

　　“？”姜之霖推了推眼镜，镇定自若，“我只是说，你大学毕业后，我们会订婚。”

　　方宁雪瞳孔骤然一缩，咬牙道：“我不同意！”

　　“小雪。”姜之霖叹了口气，坐在她的床边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方宁雪不客气地抽开，他望着她眉间的厌恶之色，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反正我们都没有喜欢的人……”

　　方宁雪冷淡道：“谁告诉你，我没有喜欢的人？”

　　姜之霖皱了皱眉，嘴角掠过一丝嘲笑：“你想说安小鱼？”

　　方宁雪看着她，坚定点了点头。

　　姜之霖愣了愣，半晌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是她啊。”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姜之霖的镜片微微一闪，“没什么……我想你只是还没有想通。等过几天，我再来。”

　　姜之霖说完，也不等方宁雪回答，拿着公文包转身出了病房。

　　安小鱼在医院走廊里，背着双手，百无聊赖用脚尖一点一点地踢着地面，看到姜之霖出来，顿时转身想要回病房。

　　姜之霖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去路，对她道：“介意跟我聊一会儿吗？”

　　安小鱼斜眼瞥他，不是很想理他。

　　姜之霖道：“是关于小雪的事情。”

　　安小鱼愣了半晌，点了点头。

　　姜之霖选了医院的花园里的一个凉亭。

　　安小鱼坐定，看着姜之霖沉默了会儿，开门见山道：“安小鱼，你喜欢小雪，对吗？”

　　安小鱼第一次遇见比她还要直接的，顿时惊呆了。

　　姜之霖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早该看出来了，你对我抱有敌意。”

　　安小鱼防备看着他，“你想怎样？”

　　姜之霖摇了摇头，“我不想怎样，只是作为同为喜欢小雪的人。我想说，你还小，所以不知道，仅仅只是喜欢是没用。恋爱可以，但是结婚不行。”顿了顿，对方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都是柔弱的女孩子，没有人为你们遮风挡雨，将来你们要怎么办？”看到安小鱼满脸不服气的表情，姜之霖失笑摇摇头，“就算你们在一起了，方文和会同意吗？”

　　安小鱼咬住嘴唇，“那是我和方宁雪的事情！”

　　姜之霖眸子微挑，双手交叉靠在石桌上，冷静反问：“所以……你确定小雪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安小鱼顿时噤声了。

　　姜之霖看到安小鱼黯然的神色，嘴角微挑，眯了眯眼睛道：“你也说了，这是你和小雪自己的事情。可是小雪根本不喜欢你。你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谁说小雪不喜欢我了！”安小鱼扯起嘴角勉强一笑，不想在情敌面上失了面子。

　　姜之霖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看小孩子胡闹的表情。

　　“你知道，你们现在还很小。就算小雪选择和你在一起，那么以后她后悔了，只要小雪对方文和低头，服一句软，她就又会是方家大小姐。可是安小鱼，你呢？”对方一字一句，字字见血，“知道你和小雪是这种关系，安妈妈不会伤心失望吗？当小雪选择撒手离开，既失了亲情，又失了爱情的你，该怎么办？”

　　姜之霖越说，安小鱼的脑袋就沉地越低，最后，差点就要埋进胸口里去。

　　“最后，你舍得让小雪和方文和决裂吗？那毕竟是她的爷爷啊！”

　　姜之霖一字一句，仿佛戳到安小鱼的心脏上，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她不明白，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面对这么复杂的问题。

　　喜欢方宁雪，难道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她以为，只要她和方宁雪两情相悦，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可是方宁雪喜欢她吗？愿意和她一起承担这些吗？她不确定。

　　“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和小雪摊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话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姜之霖眯起眼睛，意有所指道，“如果不想和小雪形同陌路，那就止步在同学的立场上吧。”

　　姜之霖走了很久之后，安小鱼还呆在原地坐了很久，沉思了很久，想得她脑袋都快爆炸，也没有结果。直到方宁雪都出来找她。

　　“小鱼……”方宁雪静静看着她。

　　“啊？”安小鱼抬头一望，才发现天色都擦黑了，于是强笑道，“我晒月亮呢，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方宁雪看了她许久，什么都没说，片刻无声点了点头。

　　安小鱼垂头丧气推着方宁雪的轮椅，走进病房。

　　“小鱼，是不是姜之霖对你说了什么？”扶着方宁雪在床上躺好，方宁雪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担忧问道，她抬手想要摸摸安小鱼的脸颊，却被安小鱼下意识躲开，顿时一怔。

　　安小鱼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方宁雪……”

　　“嗯？”

　　“我……”

　　方宁雪坐靠坐在床上，眉眼温柔凝视着她。

　　安小鱼想到，一旦心里的话出口，这些都将不复存在，心脏就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虽然姜之霖说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却也有一定道理。她跟方宁雪，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咬住嘴唇暗想，可是，她可是重生一回的人啊！连死亡都体会过了，还有什么大事可以镇住她呢？就算方宁雪厌恶她，她也认了！

　　安小鱼拍了拍胸脯，给自己打了一个气。

　　“方宁雪！”安小鱼蓦地捧住方宁雪的脸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么？”

　　“嗯？”方宁雪不明所以。

　　安小鱼顿了顿道：“等到出院那天，我会告诉你的。”想了想，连忙道，“我不会强迫你，全靠自愿！”

　　方宁雪侧头思考，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安小鱼这么郑重其事，登时失笑。

　　很快就到出院前一天了，安小鱼扭扭捏捏地抱着枕头敲响了方宁雪的病房。

　　临睡前，安小鱼还特意握住双手靠在胸前，十分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祝愿自己明天告白成功。这次，绝对要清楚明白地将自己的心意说清楚！绝对不再含糊其辞！

　　第二天一早，方宁雪和安小鱼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安小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方宁雪面无表情地摁掉了电话，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安小鱼抬头看看闹钟，才清晨六点钟。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看方宁雪那个脸色臭的，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

　　方宁雪摸摸她的头，柔声说：“你继续睡吧。”

　　安小鱼闭上眼睛，听话点点头。

　　过了半晌，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方宁雪穿好衣服准备下床。

　　她已经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下床的也不算太辛苦了。

　　不过安小鱼还是撑着眼皮扶她起来，送上轮椅，然后才头昏脑涨地回到病床上。

　　方宁雪拿着手机去了厕所，刚刚关上门，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瞧，是方文和的。

　　……

　　接完电话，方宁雪顿时叹了口气。扭开门把推开门，静静注视着安小鱼的睡颜半晌，想起之前电话里方文和对她的要求，方宁雪就厌恶地拧起眉毛。和姜之霖好好相处？方文和需要的不是亲情，而是用来联姻的工具。

　　方文和不是开明的家长，最好面子。私底下无论怎么闹都行，但是不许闹到人尽皆知。她和小鱼的关系，差点就被曝光到人前，这让方文和非常生气。

　　他不会管安小鱼是不是无辜的，他只会迁怒她。

　　方宁雪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静静呆在在轮椅上，望着安小鱼的脸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太阳高升，照亮整个病房。

　　安小鱼就沐浴在阳光，和方宁雪的目光中起床了。

　　刚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喜欢的人注视着她，安小鱼顿时扬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嘴角。她有时睡觉会有口水，还会说梦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方宁雪看去。想到今天出院时就要跟方宁雪告白，安小鱼一时又忐忑起来。

　　起身穿衣下床吃早饭，然后简单办理了出院手续。

　　安小鱼点着地面，害羞地注视着方宁雪。

　　方宁雪放下课本，似有疑惑抬头：“怎么了？”

　　安小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子，慢慢踱步过去，蹲下身仰头望着方宁雪，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方宁雪……”她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说道，“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她牵起方宁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小脸通红道，“你听到了吗？就这样跟你握手，我就会心脏加速。”

　　方宁雪怔了一会儿，冷淡放开手，淡淡道：“哦？是吗？又是朋友那套。”

　　安小鱼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张着嘴，呆呆望着她，“小雪……”

　　“安小鱼，我们只是同学罢了。”方宁雪放下书，皱起眉头，表情不快看着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安小鱼的一颗心沉入谷底，她慢慢垂下眼，放开方宁雪的手，勉强扯起嘴角道：“这……这样啊……”她忍不住红着眼眶，声音已经渐渐带上哭腔。

　　“其实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说。”方宁雪转过身，客气疏离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并不喜欢女人。”

　　“我明白了，方宁雪……再见。”

　　安小鱼扯了扯嘴角，咬住嘴唇轻声道，然后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奔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