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隐忍215

  能做老爷的屋里人,香纹一直觉得是自己前世烧了高香,今生才能伴在老爷身边。以后若是想长长久久地跟老爷过下去,自己的老子娘是不能没有的。——大宅门里那些事,没有什么都瞒得过他们这些家生子的。

  想到此,香纹便软语求道:“求老爷给个恩典。我娘也是快六十的人,如今在东跨院老夫人的院子里服侍,平日里都是尽心尽责,不敢怠慢。就今儿有些急事,回了家里一趟,正好赶上夫人去老夫人的东跨院点人,就将我娘抓了,还要卖了去。”说着,香纹已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安解弘听了好不耐烦,便忍了气道:“如今是夫人管家。为了个几两银子买来的下人,难道你还要我去驳了夫人的话?——你香纹好大的脸”

  香纹脸上一白,赶紧从床上起身,跪到床下磕头,又连声道:“奴婢不敢老爷息怒”又委屈道:“奴婢只是想着,大姑奶奶喜事在即,家里人手本来就少,还要卖了这许多人,岂不是误了大姑奶奶的喜事?”

  这话却说到安解弘心里去了,便睁眼看了地上跪着的香纹一眼,道:“起来吧。给我收拾收拾。”

  香纹心里一喜,就连忙又磕了头,便起身去了净房端了水盆,绞了帕子出来,将那里细细擦拭了一番。

  安解弘心里有事,对香纹的**觉得有些腻味,便夺过帕子,自己胡乱擦了擦,就穿上外袍,自出去了。

  香纹在后看着安解弘挺拔的背影,眯了眯眼,就赶紧回自己屋里躺着去了。——希望这一次,她能偷偷怀上。

  安解弘刚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碰上从东跨院理完事回来的张莹然。便赶紧过去打了招呼。

  张莹然含笑道:“老爷回来了。”

  安解弘就过去拉了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又问起了东跨院那边的情形。

  张莹然皱着眉头,将那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又补充道:“老夫人那里,我暂时安抚好了。又换了几个人看着,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安解弘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她还是见不得解语有好去处。”

  要是前几年,张莹然听安解弘这样说话,一句话都不会接。可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和安解语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更是把她当了亲妹妹一样,也就接口道:“正是呢。我仔细问了那里的下人。老夫人开始不吃不喝,就是从前一阵子,他们东跨院里,日日谈起大姑奶奶的婚事开始的。我如今将那东跨院的人,除了我们后来派去的妈妈以外,都换了到别处去了。有些偷懒耍滑的,已是关了起来,明日就找人伢子来卖了去。”

  安解弘这才想起香纹刚才说的话,两厢一对比,他自然更信张莹然的话。就有些气,也不提给她说情的事儿,只道:“什么时候卖人都行。——只要紧着家里的事儿有人做就可以了。若是人手不够,再去买些也使得。”

  张莹然微笑道:“老爷不知道。东跨院这些下人,我们当祖宗供了这些年,没了他们,只是少了些闲人而已,不会耽误事儿。”

  安解弘听了,索性道:“既如此,明儿若是人伢子过来,将香纹和他老子娘一起卖了算了。”

  张莹然惊讶,忙问道:“这是怎么啦?——可是香纹惹老爷生气了?”

  安解弘脸有些微红,只道:“回屋再说吧。”

  两人便一前一后,回了正屋。

  安解弘的另一个通房,也是张莹然的陪嫁丫鬟香雪,赶紧过来服侍老爷夫人。

  张莹然便满屋子看了一眼,问道:“香纹呢?——老爷都回来了,怎么不见她过来伺候?”

  香雪想起刚才香纹去老爷书房里做过的事儿,不由脸一红,只低头道:“香纹有些不舒服,回屋子歇着去了。”

  这话不由让张莹然想起了刚才在东跨院里,香纹的老子娘哭天抢地的样子,冷笑道:“这一家子真是一样的货,只知道偷懒耍滑。——连主子每日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倒好,不是头疼,就是脚酸,恨不得天天养着,让主子伺候他们才好”

  屋里的丫鬟婆子听夫人发火,都大气也不敢出,都敛手屏息竖立在一旁。

  余妈妈就命一个小丫鬟去叫香纹过来。

  香纹听说夫人发了火,又有些心虚,只好赶紧过来给夫人磕头。

  张莹然端坐在那里,拿着杯茶慢慢地饮了一口,也不发话让她起身。

  香纹就怯怯地瞥了安解弘一眼,却看见老爷坐在一旁,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纹有些后悔,今日她为了老子娘乱了方寸,不该如此粗糙行事才是。

  张莹然看着她碍眼,便让她跪了半日,但此时正事还未理清,也没有时间去对付这些屋里人。就让她们都下去了,又和安解弘商议起大姑奶奶的婚事。

  安解弘想了想道:“王爷上次来,不仅带了聘礼,连嫁妆都一并带过来了。你要记得将两边的东西都分好了,别搞混了才是。”

  张莹然嗔道:“这还用老爷说?——只是王爷带来的东西,是王爷的一片心。我们自家,也要给大姑奶奶添些妆,多给些陪送才是。难道真的大大咧咧地让大姑奶奶只带着范家送来的东西嫁过去?”

  这些,安解弘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敢跟张莹然说。他已偷偷地另置了数个庄子,买了数百亩的好地,又将自己私房银子拿了一万两出来,打算另外给安解语准备八十抬嫁妆,同王爷带来的一百抬嫁妆,一百二十抬聘礼一起,凑足三百抬,也是给安家长脸的事儿。

  如今见张莹然提起来,安解弘就感激道:“不用了吧。解语好歹是已经出过嫁的人,家里已经给她出过一次嫁妆了。——人都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这一次,算是她自己的吧。”

  张莹然叹气道:“话虽如此,她到底是有娘家的人。比不得那些没了娘家人,只好靠自己挣命的可怜人。”

  安解弘又想到范朝风如今回来了,解语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呢,便也不再多说,只道:“你将就着那些物事先准备起来。到时不够,我再添些就是。”

  张莹然应诺,自去筹备。

  上阳王府里,安解语也是将手边的事儿,都赶着点儿处理了,又将余下的事,再次交付给了范朝敏。

  范朝敏如今见了安解语,都不知该说什么。

  以往王爷对四夫人和四房的优待,他们都是看在眼里,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王爷竟然会以正妃之位迎娶四夫人——且听说连册封的金册都造好了,和当初旧朝皇后的金册一般无二。

  因此王府的人,对四夫人更加恭敬。——以前还有些人认为四夫人不过是代为管家,迟早有一天,这管家权是要交出去的,却是都看走了眼。原来不久之后,四夫人就成了王妃,要名正言顺的主持王府中馈了。

  安解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去净房洗了澡出来,便又习惯性地去了顶楼坐坐。

  这几年来,王爷一直在外征战,又要抽出时间去朝阳山教授则哥儿武艺和兵法,正式回来王府的日子,只有两次。只有王府外院的心腹幕僚才知道,王爷其实每隔两三个月,都要悄悄回来一趟。只是晚上到,快天亮的时候就走了,也并未多待。

  安解语不知道王爷还会不会再回来一趟。她明日就要回安家备嫁了,这一去,两人在大婚之前,就不能再见面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缱绻

  ※正文3292字。

  贴个草稿。这章还会修改。大家先看看。以后修改了,会通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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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之时,安解语以手撑头,跪坐在软榻对面的横木茶几一边,已是半闭双眸,打起盹来。

  顶楼大屋在冬季里,比楼下稍微要冷些。

  阿蓝几次试图要给四夫人在顶楼放几个暖炉,都让四夫人给拒绝了。

  安解语知道阿蓝的好意,只是这些暖炉都是烧炭的。顶楼已经密封得够好了,再烧几个炉子,就等着煤气中毒吧。

  她也懒得解释,只说不用。再说二楼地板下有水龙,冬季里烧得热热的,又没有炭气,已是很暖和了。再有些热气浮到三楼,也尽够了。

  范朝晖这日果然从青江大营星夜赶了回来。

  他循着走熟了的路,飞上风存阁三楼旁边的窗户旁,见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不由嘴角微翘。攀上窗棂,他轻轻敲了敲窗户,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如以往一样,有个笑颜如花的人儿过来开窗放他进去。

  范朝晖便从窗帘的缝隙里往里看了看,正好看见安解语正单手撑头,跪坐在茶几旁。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想是困的很了。范朝晖就伸手推了推窗户,却发现那窗户并未插上,他一推之下,已是开了。

  范朝晖看了看屋里半睡的人,又看了看一推就开的窗户,不由叹息一声,掠身进了屋子。

  进来之后,范朝晖先将自己的重甲到屏风后脱了,换上安解语放在那里的一件软狐夹袍,才出来坐到正在打盹的安解语身边。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只见着她的侧脸发出莹白的光。长长的睫毛如两排小扇子一样,在白皙的脸上越发醒目,衬着她不画而翠的浓密长眉,倒是显出几分倔强来。几缕长发从发髻上垂了下来,贴在她如玉的脸颊上,似是要挡住她的脸,不让人瞧见。

  范朝晖只望着她的睡颜微笑,就伸出手去,轻缓地将那几缕头发给她拨到耳朵后面。又起身从旁边的榻上,拿起那条红狐皮毯子,给安解语披上,

  安解语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越来越冷,便下意识地,往有热气的地方偎过去。

  范朝晖刚将狐皮毯子裹上安解语的身子,安解语却顺着那毯子的热气,往他胸膛上靠了过来。

  睡梦中的安解语,就感觉到有一双强健的臂膀,已经温柔地,却不容置疑地,将她搂了起来。

  似是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休憩的港湾,安解语一直有些紧崩的神经缓了下来,便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起来。

  范朝晖本是单腿半跪在安解语身边,如今见安解语主动偎过来,又惊又喜,只轻轻地将她抱住,再不肯放开。

  三年来,他虽经常回来看她,两人却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从未越雷池半步。

  如今日这样的温柔眷眷,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范朝晖也不是一个要同自己的好运作对的人。

  抱着她在怀里,范朝晖心下温暖,便低头,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安解语发丝柔顺漆黑,又常常清洗,闻上去,尽是皂角的清香,没有时下妇人们常用的刨花油的油腻之气。

  安解语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将头侧开了去,正好将侧脸露了出来。

  范朝晖的眼光,便从她浓黑的秀发,移到她白皙的侧脸,便忍不住,又低头往她脸上轻轻吻过去。

  她的秀脸柔弱馥郁,如深潭一样,让人触到,就只想沉沦下去,永世不离。

  范朝晖的吻,终于惊醒了安解语。她发现自己被裹在狐皮毯子里,又被一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安解语下意识想要挣扎,双臂却被箍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

  范朝晖也发现安解语醒了,并不想放开她,只用一只手将她固定在胸前,另一只手抬起来,抚住了她的后颈。

  安解语被迫抬头,却看见是范朝晖的一双幽深黑眸,比落地窗外的满天繁星还要璀璨,正向她越来越近的逼过来。

  她愣了一下,便放弃了挣扎,只怔怔地看着他对她俯下了头。

  柔软芬芳的唇,如花瓣一样绽放,又如清水一样任人碾压。

  如在荒漠跋涉的旅人,终于寻到自己梦想中的甘泉。——自己的期盼,不再是遥不可及,也不再是海市蜃楼。

  她,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里,就在他唇下。

  他的唇一点点贴过来,温柔而坚定,辗转吮吸,缠绵悱恻。

  安解语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分外熟悉的轮廓,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还有唇上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突然觉得悲从中来,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清凉的眼泪,顺着安解语的脸颊,流到范朝晖的脸上。

  范朝晖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微微有些惊讶,便抬离了她的唇,看了她一眼。

  盈盈双眸里,是水一般的潋滟。

  范朝晖有些不安起来,俯首同她的额头相抵,又低声道歉:“对不住。——是我吓着你了。”

  安解语含泪摇了摇头,又努力绽开一个笑容。

  范朝晖见安解语并不怪他,心里越发不好受,只低下头去,缓缓地,顺着她脸上泪珠的痕迹,一滴滴,一粒粒,都吻了过去。

  安解语见范朝晖如此小心翼翼,也心下不忍,就半闭了眼睛,将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范朝晖这才放下心来,便顺着泪痕,又吻到了她的嘴角。慢慢地,又从嘴角,移到了唇中,才一口咬住,大口吮吸了起来。

  安解语便觉得唇上一阵刺痛,就忙将范朝晖推开,又嗔道:“你怎么咬人啊?”

  范朝晖抿着嘴笑,只见安解语的双唇,已是红艳地有些肿了。

  安解语挣脱了范朝晖的怀抱,便赶紧起身到一边的大镜子里照了照,看见自己红肿的双唇分外突出,又忍不住回身嗔道:“明儿我还要回娘家呢。——这幅样子,可怎么见人?”

  范朝晖也起身走到她身后,从后伸出胳膊,将她环抱在怀里,小声笑道:“反正来回都是坐着轿子,又没人瞧见。——怕什么?”

  安解语拍开他的手,走回到自己惯常的位置上坐下,又将那红泥小茶炉的风口拉开,烧起茶水来。便又回头对范朝晖问道;“你饿不饿?”

  范朝晖在路上都是随便吃点干粮果腹,且回家的心太切,都感觉不到饥饿。

  如今在这熟悉的屋子里,被暖融融的气息熏得陶陶欲醉,却开始觉得有些饿了。便道:“确实有些饿了。你这里有点心没有?”

  安解语笑道:“你在这里歇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夜宵过来。”说着,便起身下楼,去了二楼的一个小茶水间。

  那里有一个精巧的灶台,正好是晚上做宵夜用最合适。

  楼下守夜的丫鬟,早就睡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安解语也不叫醒她们,自己去烧了水,等水开了,又将白日里准备的蟹肉小馄饨下了二十个进去。想了想,二十个似是不够。安解语便又拿了二十个放下去。

  馄饨煮好了,安解语将它们捞起来,放到一个青花高碗里,又加上一旁一直炖着的高汤,撒上葱花,便小心翼翼地放在盘子里,端到楼上。

  范朝晖也不敢下去,只在楼上看那红泥小火炉的火将水烧开了,便拎起来,给自己和安解语各倒了一杯茶。

  等安解语端着馄饨上来,范朝晖已经喝了两巡茶,将安解语的那杯也喝了,肚子里已是一肚子茶水。便对安解语笑道:“早知道不用麻烦了。——我喝茶都喝饱了。”

  安解语将托盘放下,又把那碗冒着热气的蟹肉小馄饨放到范朝晖面前,道:“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范朝晖笑着看了安解语一眼:“你做得?”

  “深更半夜的,不是我,还有谁?”安解语觉得他明知故问,便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范朝晖也不以为意,便拿了一旁的调羹,舀了一个小馄饨吃起来。

  安解语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一旁,偏着头,看向落地窗外。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见后园处高高的围墙,围墙上一个个八角的观景台,还有深蓝的天幕,以及远处浩瀚的大海。

  看着看着,安解语就觉得后园的某一个观景台上,似是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便起身走到窗前,睁大了眼睛往那边看过去。

  仔细一看,却是又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看见后园高高的围墙上,一个个观景台如久历世事的老人,淡然看世事纷繁,我自岿然不动。

  范朝晖很快就吃完了馄饨,又将那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便拿帕子擦了擦嘴,又俨俨地喝了口茶,才觉得心满意足起来。

第二百章 隐忍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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