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夏凌独自闷了一天才能心平气和打出那五个字。
不气是不可能的, 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气温书还是气她自己，总之很难受。情绪不太稳定, 她怕再待下去或者再和温书讲话会不小心迁怒到她, 只好赶紧走开, 独自一个人想通整件事。
想通了吗？好像也没有。
沉思一天的结果就是她把温书干干净净地摘出去了。她连怨她都舍不得。
是她喜欢温书，是她死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 还硬当成最美好的存在回顾了近十年。
尽管温书的行为不如她意，她也不能道德绑架。
无论温书选择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选择遗忘也是。
夏凌自嘲想着, 如果要给她这长达十年的暗恋期找一个归宿，那可能是她自己感动了自己。
理解了温书，也就能像过去那样继续和她聊天。
相反的, 温书这边的情况就有些棘手。
萧晴女士看到那条消息后的怒气值可谓是蹭蹭上升。
——你还生气吗？
一想到这种卑微式的问句出自她宝贝女儿之口, 而对方却只是云淡风轻回了句‘我生什么气’，萧晴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抓起手机问温书：“这人是谁？”问完也没期待温书会说实话，她直接看备注，老大。
“这个老大是谁？”她眼睛眯了眯,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天生敏锐：“你回家找情书就是为了她？”
温书呆楞了两秒否认：“不是。”
她抢过手机，低着头：“工作上的事，我之前不小心做错一件事惹她生气，我求人家原谅呢。”
萧晴半信半疑地看她，温书硬着头皮又答了一声：“真没啥事，您看我像那种委屈自己的人吗？”
……那可太像了。
萧晴盯着温书看了好一会儿，才拿手摸上她的头, 语重心长道：“做错就做错，谁能保证一辈子不会犯错？不原谅就不原谅好了，别影响我家宝贝的心情。”
温书默默点头，喊来家里阿姨把盘子收了，冲萧晴道：“那我先回房了？”
“干嘛那么急着走？”萧晴拉住她。
温书随口胡诌：“我想起我楼上那些东西还没收拾，我先去收拾了。”
“什么时候收拾都一样，先陪妈妈坐一会儿。”话落，萧晴招呼阿姨去泡茶，拽着她的胳膊坐下，一脸热情：“妈妈跟你讲，妈妈又发现了一种茶的新泡法，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你一准喜欢。”
温书点头。
只心里还牵挂着夏凌刚发来的消息，竟有些抓心挠肺地想回，被她妈妈强留得有些心不在焉。
“上回你爸给我送了套首饰，我觉得太年轻了，妈妈待会儿拿给你戴好不好？”
见温书没反应，萧晴又晃晃她的手臂：“好不好？”
“啊？”温书一愣。
萧晴故意道：“我说待会儿我们去外面逛逛。”
“好啊。”
一看温书这模样，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萧晴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又坚定了要让温书冷着那个人的念头。不然依着温书这么宠，那人日后指不定拽成什么二五八万呢，她不能让自家宝贝受委屈。
于是等到温书能自由回夏凌的消息，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后。
重新点开与夏凌的聊天界面，温书看着她那一行冷淡的五个字，惦念了一下午的事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在对话框中敲了又删删了又敲，终于还是放弃。
面对面都讲不清楚的事，隔着手机屏幕就更别指望能讲清楚。
温书躺在床上，安静想了会儿，给沈青打去电话。
“温书？”是询问的语气。
温书想起她上次斩钉截铁地和她说辞职就有些汗颜，硬着头皮问：“招到人了吗？”
沈青沉默了下：“你很着急吗？如果你着急的话……”
温书下意识就明白她误会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你还没招到人的话，我可以继续来上班。”
努力讲完这番话，温书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太丢人了。
“嗯？”沈青怀疑自己听错，又怕温书反悔，忙应允下来：“回来上班是没问题的，只是你要做娅婕的工作还是继续做跟班小助理？”
她记得上回温书辞职时特别和她说不想做跟班小助理。
温书更羞了，拉下被子有些闷闷答：“就……跟班小助理好了。”
沈青听出了猫腻，但她没问，语气一本正经还在问公事：“那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温书本想说越快越好，但想到夏凌的行程安排，迟疑着答：“我还不知道夏凌的行程安排，就按照她的行程来定吧。”
“也行。”沈青应了声：“那我把行程发你邮箱，你记得接收。”
“好。”
打完整个电话，温书就跟煮熟的虾子般，红着脸蜷缩在被子中，久久没有动弹。
——实在是丢人。
****
和沈青打过招呼，温书第二天就踏上了回A市的旅程。
对于温书走得如此之急，萧晴和温之州二人表示了极大的不满，温书只得把锅往工作身上推。
反正她回A市也是要工作，温书这个锅推得毫不内疚。
重返工作岗位，沈青给她交代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去夏凌家，听说是晚上有一个饭局。
温书到机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她没啥行李，索性也不回家做休整，直接拦了辆出租去夏凌家。
门口的保镖看她也是熟人，连出租车都没拦，直接一路开进了别墅区。
温书下车，望着那栋熟悉的小楼，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夏凌家的钥匙她早就有，温书拿钥匙开了门，见客厅内空无一人，有些无措的在原地站着。
可以上楼，可以喊人，也可以给夏凌打电话，可这些原本在助理做来稀疏平常的事，温书却有些不敢干。
她踱步到沙发那儿，静坐，想着她还是等夏凌下来好了。
等了快二十分钟，楼上一直没动静，温书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脑袋里两个小人在打架，她好纠结。
又摁亮了手机，四点五十七分，还差三分钟到五点。
温书想着，要是到五点了夏凌还没下来，那她就去楼上找她。
也不知道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还是怎么，还没到五点，她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她登时扭头往上看，夏凌就站在楼梯上看她，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
明明前天晚上才见过面，可这一眼，又像是隔了许久。
温书嘴角扯开一个笑，还没笑多久笑容就开始僵，她暗想她笑得一定很丑。
夏凌好似没看到，淡然从楼梯上走下来。
等快走近她了才问：“你怎么来了？”
“你晚上有个饭局，沈青姐说让我送你过去。”温书不明滋味地答着。
“当司机？”她又问了声，意味不明。
温书点头：“嗯。”
“那走吧。”
两人一同上了车，因温书是直接从机场过来，没开来公司的车，所以只能开夏凌的车往目的地赶。
等出了半山别墅，温书犯了难。
她不知道在哪儿吃饭。
夏凌一上车就径直坐在后座，不仅从距离上划清界限，言语上也没有半分要和她搭茬的意思，温书摸不准她的想法，不太敢问。
于是温书便只能趁着红绿灯那一丁点儿时间给沈青发去求助消息。
她这动作，后座的夏凌自然瞥见了。
开车时候温书不能分心和她讲话这个她理解，一到红绿灯她宁愿玩手机也要把她晾在一边？
她都不用向她解释的吗？
夏凌努力劝自己不要小孩子气，温书无论做什么选择她都该接受，可那种从心底泛起的委屈还是忍不下来。
温书对那段过去，当真没有一点儿依恋吗？
很快温书便将夏凌送到了目的地，她像是一个称职的司机，开口：“你要是提前结束了和我说一声，我去停车场等你。”
夏凌闭了闭眼：“……好。”
温书等完全看不见夏凌的身影，这才把车开往停车场。
也没打算去哪，她就在车里待着，打算在车里等到夏凌的饭局结束。
今晚的饭局说是重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饭局是徐华导演组的，他那电影选角才选了一半，又不愿将就着用人，怕耗时太长选定的主角都得跑路，这才想着多组几个饭局联络感情。
没那么正式，也就相当于一起吃个饭，夏凌坐在包厢内，有些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聊天。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
“到地方没有？”
是沈青，夏凌一边听其他人聊天一边回她：“到了。”
“温书刚还问我饭局组在哪儿，我还以为你要迟到。”
夏凌想到温书在车上捣鼓手机的模样，有种无力感逐渐侵蚀着她。
温书就这么不想和她说话？连问都不愿问她？还要迂回着问沈青？
简单回过沈青，夏凌在饭桌上又坐了会儿，终究是坐不住，她冲徐导道：“临时有点急事，可能得先走。”
徐华很大度：“你忙，你忙。”
夏凌拿起手机往停车场走，期间给温书发了消息，称饭局这边已经结束，正往停车场那儿走。
通往负一层的电梯门打开，门外光线昏暗，黑漆漆地一片，像张着一双无形的大手。
夏凌焦躁舔了舔唇，凭着电梯的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摸索着往前。
好在这段黑漆漆的路并没有多远，拐个弯夏凌就看到前方亮灯的停车场，关了手电筒继续往前。
没走两步，温书朝她走来。
夏凌后方还是那黑漆漆的如黑洞般的走廊，前方是为迎接她而来的温书，夏凌莫名紧张的停下步子，咽了口口水。
等温书到近旁，夏凌才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将手机亮给她看：“我真有夜盲症——”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手电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