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尔巴尼亚森林

　　“当然知道，我可是霍格沃兹的毕业生，即使他们已经有一个多世纪没有再举办它了。”他正在判断这个消息的价值，严格说起来，即使三强争霸赛即将复活，三校的勇士再次聚在一起进行试炼了，又有什么用呢？这看起来是个很没用的消息……

　　“那很快你就可以从《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得知它的详情了。”珀莎虽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但好歹还是记住了不要把机密事项全世界宣传的原则。阿尔伯特不能主动去追问，因为他不想引起珀莎的怀疑，即使从以前开始珀莎·乔金斯这个女人就显得很愚蠢也不行，他的安全是绝对至上的。

　　但这个女人也许还有点用，她肯定还没有把她知道的全部东西都吐出来，但要想得到更多的东西，他要么继续顺着她的话头再找些好东西出来，要么就要采取一些更激烈的措施，而选择后者的话地点就不能选在这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且他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药剂的效果也是有极限的，即使他出发之前喝了好大一杯，但要是在这关键时刻露出马脚，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伪装和隐藏就全都完了。他亲自看着珀莎又喝了一杯，然后她摇头晃脑地撑着吧台站起来，“啊，我觉得有那么一点醉了，也是时候回旅店了。”她甚至连眼神都朦胧起来，却还能不带停顿地清楚说完一句话。

　　“我送你吧，珀莎。你看上去已经走不了几步了。”他亲切又自然地靠上去，搭上珀莎的肩膀，搀着她前进，“先生，她住在我和你说过的那家火焰轮旅店，就在这附近不远，很显眼的建筑。”酒保见怪不怪，每天从这扇门走出去得最多的就是醉酒的客人，更别说这位先生看上去就是个正派人物，是校友不说，两人也聊得很投机。

　　就算退一万步，这个男人心有歹意，他又能从珀莎身上得到什么呢？珀莎这几天每天都来，酒保已经看透她身上可没什么多余的钱财。如果要说美色，那是个人都会笑喷，珀莎一点姿色都没有，她本来就长得一般，更别说那干枯分叉的头发、粗糙没有光泽的皮肤了，这让她比实际年龄还要老。相反阿尔伯特先生却是仪表堂堂，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吃亏的应该是阿尔伯特先生才对，酒保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想道。

　　*****

　　阿尔伯特闪身消失在森林的入口，在他身后是被粗绳索紧紧绑住手脚、还被下过静默咒的珀莎，她已经陷入昏迷中了，两颊还因为醉酒浮现出一抹深红色，却对自己的现状一无所知，为了不妨碍前进，等到没人之后，阿尔伯特就把她用咒语打晕，然后一直扶着她出了那个小镇，直到彻底没人之后，才牢牢地把她绑起来，但他担心会被人察觉到异常，即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依然只在进入森林之后才让珀莎浮起来。

　　等他走了一会儿，身体便开始出现强烈的不适感，就仿佛有人对他施加了变形咒一般，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骨骼、体型、肌肉……一切的一切都在萎缩，他先前停滞的脊背慢慢佝偻下去，那英俊潇洒的脸庞一下子变得像是老鼠那样了，那总是快速游移着的小眼睛和大大的尖鼻子仿佛是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那头茂密的栗发从发根开始，变得又稀又疏、而且全变成了一种难看的灰白色。

　　阿尔伯特·盖雷托，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小矮星彼得的男人，自从几个月前开始从魔法部的通缉下逃亡开始，终于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阿尔巴尼亚的森林中。如果哪怕有第二个选择，他当然绝不会选择来找他昔日的旧主子，过去他甚至愿意当一个魔法家庭的宠物十多年，他委实不能算是一个有自尊的人。

　　可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小天狼星说出了真相，现在整个魔法界几乎都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即使细节还没有披露过，可大家都知道小天狼星才是波特家真正的朋友，而他小矮星彼得，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是个因为担惊受怕就出卖朋友给魔头的坏胚。

　　幸好阿尔巴尼亚还没有到处张贴着他的通缉令，他当时去到那家酒馆，也不过是为了顺便探听情报，看看当地人是不是已经接到了阿尔巴尼亚魔法部的通知，魔法部现在恼羞成怒，为了抓住他，不只是国内，也一直在联合其他地区和国家的巫师们来追捕他。

　　真正的阿尔伯特·盖雷托据说是个彻彻底底的麻瓜，而且他就生活在诺福克郡的一个村庄里，那个女人也没有多说，大概只是想要看他的笑话，直接把熬好的复方汤剂扔给他，就把自己赶走了。复方汤剂的量不算多，但注意一点也是足够的。

　　小矮星这段时间风餐露宿，他很少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因为即使有复方汤剂，出现意外、被识破的概率也不是零，药剂的量也不能支持他一路上大摇大摆地住在旅店或是在聚集地闲逛，就算去市场也多半是去收集情报或是购买补给。他必须时刻精打细算，因为就算是金钱，数量也不多了。

　　望着黑洞洞的森林深处，小矮星咽了口唾沫，他左手牵着绳索，右手紧紧攥着魔杖，即使天还大亮，被树叶遮盖着的林间还是暗沉沉的，小矮星毛骨悚然，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回想起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她告诉他要往阴影更深的地方走，最好是蛇群容易生存的地方。

　　他并不是不理解这句话，黑魔王是蛇佬腔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他的主人现在还太虚弱，这些冰冷的动物就是他最好的护卫和眼睛。

　　可他要怎么在这么大一块地方找到他的主人呢？更别说他的手臂上连黑魔标记都没有，他为黑魔王秘密做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背叛了，黑魔王为了隐藏这枚棋子也没有为他打上标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事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小矮星渐渐焦躁起来，也许黑魔王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说不清涌上他心头的情感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他依旧对回到他旧主子的身边有所顾虑，但他别无选择，在魔法界已经身败名裂的他，要是不拽着黑魔王的袍子，就再也没有未来可言。

　　没关系，没关系。黑魔王会看到他的忠心，一旦找到黑魔王，拿下这份功绩，又有谁会指责他曾经的过失？小矮星喘着粗气，他不由得开始怨恨起现在正在温暖舒适的城堡里享受假期的小天狼星，自己只能啜饮溪水、摘野果来吃，还不能在任何地方待上三天以上，可小天狼星却能找回一切，名誉、地位、金钱……这一切待遇只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夜晚！

　　心中的愤怒到达顶端时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如同水管一般的东西，那东西一动，他就赶紧往后一跳。魔杖向前一探，发现那是一条蛇，藏在朽木下面一动不动。蛇被他惊动，吐着猩红的蛇信直起身，嘶嘶地朝小矮星张开嘴，露出几根锋利的牙。

　　危机还远不止这样，小矮星分明看到周围四面八方都有黑色的长物流动，那些都是蛇，蛇腹在地面上滑动，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他被包围了，而且显然这不是一个意外，它们完全是有预谋的袭击。

　　小矮星感到脊背涌出冰冷的寒意，汗毛乍起。他甚至忘记继续维持珀莎的漂浮咒，任由这女人摔在泥土上，他刚想对着前面的蛇用咒语，因为这方是最好突破的，但他猛地停住了，因为这些蛇在他脚下几英尺的距离外停了下来，没有攻击只是把他包围住。

　　“主、主人？！伟大的黑魔王，我、我是您最忠实的奴仆小矮星彼得！我是从英国远道而来寻找您的！”小矮星赶紧匍匐到底，汗水顺着他的脸一直往下淌，他抖个不停，他的本音又尖又细，有点像是指甲刮在玻璃板上，让人不快。

　　但这样的大声宣告确实是有用的，至少在片刻的静默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冰冷的、仿佛蛇类嘶嘶的声响，那些蛇听到这个声音，便都变得温顺下来，挡在最前面的那条摆动着身体朝阴影处一滑，便消失不见了；但四周的蛇群还没有退去。

　　这是为了让小矮星只能选择往前走，他硬着头皮站起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让沾满泥土的珀莎重新漂浮起来。但让他压力特别大的是，即使他不停地向前走，那些蛇还是会游动着跟在他身后，就像是在监视着他一样。

　　等他到了一处空地，一条起码有十多英尺长的蝰蛇安静地待在前方，那些蛇也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待在原处，仿佛朝见皇帝的臣子。小矮星认识这条大得不正常的蝰蛇，他以前去拜见黑魔王的时候，这条蛇就跟在黑魔王身边，它是他的宠物。

　　巨蛇静静地注视着他，小矮星知道他不该前进了，黑魔王不会在确认他的身份之前让他继续靠近了。“你说你是小矮星彼得？”不知从何处飘出来一道冷冰冰的、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声音：“是的主人，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那声音古怪地问，小矮星慌慌张张的，“是有人让我来这边找您，一个女人，是过去在您身边最近的那个人。”

　　“哦？”黑魔王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打趣地说，“麦克斯？她已经醒了吗？不是将决定权抓在自己的手上，而是给予自主性，双方都要承担同等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消亡，我本来还说这样的做法太无谋了。”

　　这可不是讲给自己听的，小矮星知道这不过是他主人的自言自语，也就不敢继续搭话，直到那声音又道：“你说你是来找我的，虫尾巴（对于他称呼自己的外号，小矮星一句话都不敢说）……”黑魔王陡然严厉地质问道，“那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