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拷问（上）

　　“主、主人，她是魔法部的珀莎·乔金斯，但情况不是您想像的那样！”小矮星说话结结巴巴，但他可不想因为说不清楚被黑魔王怀疑，“我当时在小酒馆里遇上她，从她嘴里套了点消息，我觉得她肯定还有不少内幕没有说出来，就想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再问问看……”

　　“问？你带吐真剂了吗？”小矮星愣了愣，摇了摇头，“不，我当然没有……为什么您会这样问我呢？”伏地魔那冰冷但是却像是在听笑话一样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以为这个珀莎·乔金斯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傻女人是吗？觉得你只需要随便忽悠一下她就会告诉你一切，因为你只看过她被你灌醉后那毫无防备的一面……可她比你想象中的要优秀，任何进入魔法部任职的巫师，首先都必须拥有N.E.W.Ts（终极巫师考试）的学历，这是硬性标准。虫尾巴，你当年在学校拿到过N.E.W.Ts的证书吗？”

　　小矮星脸色涨红，低声道：“我的成绩和现在的情况没有关系，主人！”伏地魔兴致很高的样子，“只拿过五门O.W.Ls（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证书，甚至连一个O（优秀，最高评分）都没有，是吗？我当年就看出你不是个机灵的、有头脑的巫师，虫尾巴，即使你多少有点儿急智，也很懂得保命的技巧，”

　　“您、您窥视了我的思想！”小矮星惊骇地喊道，下意识地左顾右盼起来。“黑魔王的仆人在他们的主人面前没有秘密，虫尾巴。你难道不是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才来找我的吗？”“我、我……”小矮星冷汗直冒，他拼命想要抗拒这份窥视带来的心虚和恐怖，但他没办法拒绝，黑魔王是摄神取念的高手，这让他只要想看，就能窥探不设防巫师的思想。而大脑封闭术可以抵御它，但那是一门高深的技术，至少小矮星是不会的。

　　这时，飘在空中的珀莎从嗓子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她看上去就要醒了，面部一阵抽搐，“虫尾巴，即使以你的愚蠢程度来看我想也不该出现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把她的魔杖拿走？”小矮星低下头，“是的，主人，我从一开始就把她的魔杖拿走了。”

　　“也是，在关乎你性命和安全的问题上，你从来都精细到让人厌恶的程度。”伏地魔嗤笑，“先把这个女巫制服吧，但别让她失去意识，我有点事情想要问她。”

　　珀莎睁开眼的时候意识还晕晕沉沉的，她最后的记忆是阿尔伯特那张俊朗的脸上那担忧的神情，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已经躺在旅馆的床上了，可鼻腔里却满是湿润的泥土味道，她的四肢完全伸展不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

　　珀莎一惊，赶紧往周围看去，发现周围满是一棵棵高大繁茂的树，应该是树林，但这是她一次也没到过的陌生环境，“阿、阿尔伯特？”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然带着侥幸心理，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体一沉，接着背部传来摔倒在地后的钝痛，她被放下来了。

　　但四肢还是被紧缚着，她的魔杖通常是放在便于取放的侧袋里，可她探手进去，侧袋里什么也没有了，“别找了，你的魔杖已经在我手里了。”那让人不快的尖细声音从一旁传来，珀莎吃力地弓着腰用脚做支撑想让自己坐起来，等她终于做到时已经气喘吁吁了，长久以来蹲办公室的弱点暴露无遗。

　　“你、你是……”她的声音在酒醉清醒后变得干巴巴的，也许还带着些许神经质的尖利，“小矮星彼得？！”她当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他的通缉令一个月之前就在魔法部的每个角落生根了，他的脸每个部员都不会搞错，“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阿尔伯特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小矮星看着珀莎那料想到真相后苍白的脸色，“没有什么阿尔伯特，只有我小矮星，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我们’？除了你之外还有同伙？”珀莎突然听到有什么沙沙的声音正朝她靠近，她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动摇藏也藏不住，“蛇、蛇！”纳吉尼吐着蛇信优雅地向她靠近，然后从她的脊背贴着穿过去，那冰冷光滑的鳞片擦着珀莎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但纳吉尼并没有攻击她，即使它时不时地张开那张血口，示威似的露出尖锐的獠牙，那些闪着光的液体里含有能让人快速死亡的剧毒。“现在由我的主人来提问，珀莎·乔金斯，你要好好地回答，如果你还想要活下来的话。”

　　小矮星向后退去，那冷酷滑腻的男声又从虚空中传来了：“珀莎·乔金斯？”生命遭受威胁的恐慌一点点蚕食着珀莎的冷静，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用理智去克制自己的人，学生时代才会让人家觉得自己傻乎乎的，“你、你是什么人……”她害怕地问。

　　“我是小矮星的主人，世上无人不知晓我的名字，这是你的荣幸，女巫。”珀莎的身体突然静止了，连同她的思维一起，如果小矮星彼得确实是个食死徒，是个为黑魔王做事的背叛者，那这声音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你是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大魔头？！你明明已经被消灭了，明明已经……”她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已经被消灭了？笑话，你们怎么会觉得黑魔王，当代最伟大的黑巫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迎接死亡？那个对凡人来说最为忌讳和贴近的词语，对我来说不过是已经被征服了的东西。即使是麦克斯，也不过是想要顺应死亡，而我，却夺走了它。”

　　“之前你从这个女巫的嘴里都听到些什么？”小矮星赶紧接嘴道：“是、是的，主人……我们聊了些在霍格沃兹的旧事、还说了各自喜欢的菜肴，珀莎说她最讨厌在汤里加……”伏地魔不耐烦地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虫尾巴。我不在意你们是不是喜欢把鼻子伸到盘子底，更直接简单的告诉我值得关注的话题，你这个蠢货！”

　　“……世界杯！对，没错，就是世界杯！”小矮星当然能听出伏地魔声音中冰冷的愤怒，他绞尽脑汁想要再掏出更多的细节来让自己的主人消怒。但是伏地魔并没有满意，“这个消息没有价值，虫尾巴。世界杯的时候全世界的巫师都会齐聚在一起，魔法部的戒备也很森严，找不到机会去做我需要做的事情。”

　　小矮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突然从记忆的角落扫出一个关键词，那是珀莎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消息，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用：“主、主人，还有一件……‘三强争霸赛’。”

　　“哦？”伏地魔的语气玩味极了，小矮星悄悄往珀莎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很明显是在紧张，“三强争霸赛，那个越来越无趣的学院交流赛？几个世纪前里面还有些真东西，勇士们也都是以命相搏地在战斗，可他们却以‘死人太多’停止了比赛……不过这个情报很有用，你倒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他显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珀莎身上，“女巫，比赛流程是由魔法部来决定？还是由学院方来决定？”

　　珀莎一言不发，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想用沉默来拒绝交流吗，女巫？你稍微比虫尾巴高明一些，你好歹还会控制心底的秘密，不让它们漏出来让我看到。但黑魔王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至少现在我该让你知道要怎么回答问题……”

　　“小矮星，用钻心剜骨折磨她。”他说话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说请帮我开门，小矮星先是看看虚空（因为他找不到自己主人的位置），又看看颤抖着嘴唇的珀莎（“不……你不能这样做……”），“听我的话，虫尾巴！”被伏地魔呵斥，小矮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狠下心来喊道，“钻心剜骨！”

　　珀莎的脸扭曲了，她开始不可抑制地浑身抽搐、同时从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疯狂尖叫，就像是要把她的声带从气管里扯出来一样，小矮星多想要按住耳朵，那尖叫声让他毛骨悚然，他也在抖，可他不能把魔杖移开，因为他的主人还没有让他停止。他看着珀莎倒在地上，绳索现在与其说是束缚着她，不如说是阻止她因为极度的痛苦开始自残，她能自由活动的手腕，十根手指深深地插-进泥土里，抓出一条条深深的沟痕。她简直每个细胞、每块肌肉都在抽-动，泪水不能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把脸上脏兮兮的泥冲出一道道痕迹。

　　“好，停。”伏地魔的话语对折磨和被折磨的两人而言就如同天籁，但伏地魔并不打算让这份升起的恐惧渐渐回落，他又从嘴里发出嘶嘶的、蛇类的语言，纳吉尼听话地游上去，顺着她的肢体爬上她的脖颈，一边缠绕着珀莎的喉咙，顺着往上把她的头包住，虽然留下了呼吸的器官，但眼睛却被蒙得严严实实。

　　蝰蛇滑腻的鳞片贴在肌肤上，不仅让人发自内心的恶心，眼睛被蒙住之后失去光明的事实让心中的恐惧越发膨胀，仿佛被死神扼住了咽喉，迫近的危机感和逼真的致命感仿佛一个个小人在珀莎的心头跳舞，鸡皮疙瘩停也停不下来。不想死，只有死一点也不想要，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