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成长

　　下了课，斯内普给他们布置了一篇关于水溶药剂的论文作业，要求他们重点阐述材料与药剂效果之间的关系。在教室里短暂响起的抱怨在斯内普的威慑下迅速消失了，即使是书呆子最多的拉文克劳，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想要日复一日地泡在图书馆，更别说还有斯莱特林的学生。

　　佐伊没有马上离开，她已经习惯了下课后主动去收拾那些脏坩埚和地上的药液，她用魔杖把桌上那些报废的材料（会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处理不得当）聚起来丢掉，然后开始处理坩埚。斯内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别忘记明天开始上课。”佐伊好声好气地和斯内普道别，看着他大踏步着离开。上魔药课用的坩埚由学校供应，而作为作业的那部分才会使用学生自己购置的坩埚。因为有一定重量，她不能一下子让它们都归位，只能几个几个地挪动位置，让它们准确无误地飞进柜子里保存好。这需要不少时间，好在今天下午没有其他课程了。

　　“为什么非得是你来收拾啊。”德拉科不满的声音传来，他命令克拉布和高尔走上去直接用搬的把那些坩埚堆起来。“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没走。”佐伊耸耸肩，无奈地看着帕德玛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帕子。“一群人一起不是会做得更快些吗？”

　　佐伊正想反驳说她早就习惯做这些了，但这几个人根本没听她说话，只是埋头做起事来。她感到既感动又尴尬，视线不住地往克拉布两人那边飘，虽然德拉科看上去对于指使他们做这些一点负担都没有。“麻烦你们了。”她嘟囔着也加快了速度。

　　吃午饭的时候她和帕德玛说了这事，事后两个男生并没有抱怨任何事情，相反他们一直在佐伊表示感谢时傻乎乎地笑。“这不奇怪，佐伊。你都不照镜子的吗，你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那些男生巴不得天天围着你转，好大献殷勤。”

　　“我？你在开玩笑，帕德玛。在他们心中我难道不一直都是以喷火龙的形象出现的吗？”帕德玛因为这形容咯咯地笑出声来，“可每个人都是会长大的，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只是孩子，你也许有让人顾虑的身份，但这不代表男孩们在看到你的时候不会被你吸引。你看我今年都没怎么长高，但我知道我在发育。”她向佐伊俏皮地眨眨眼。

　　佐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她当然知道帕德玛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在成长，她今年暑假花了整整一天被纳西莎夫人拖着买这买那，摩金夫人在为她量尺寸的时候还笑着说她已经快要变成大姑娘了，即使心中隐约的不适，但喜悦却多得多。

　　从小时候起她就很想要快点变成大人，能够获得力量，能够夺回自由，她知道自己正在成长：迅速拔高的体型、开始发育的性征、敏感细致的思维……不只是短了一截的袖口，而是从内到外的、仿佛生物重组般的变化。

　　“好吧，但这和我无关……”虽然去年她曾和卢娜提起过男女之间的距离问题，但此时的感触却更为真切，也让她感到烦躁不安，“我当然想长大。但我讨厌被那种眼神观察，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有更多的交流。”

　　“别太紧张，亲爱的佐伊。你可以不接受，可以远离，但你确实无法阻止他人爱慕你。事实上今年我们就需要面临这个问题了：圣诞舞会，你想好你的舞伴了吗？”

　　刹那之间，佐伊的视线就开始往格兰芬多那边飘，只是在没有看到赫敏的身影就收了回来，下一秒她又开始在心中甩自己的耳光：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没有人选。我没打算去参加什么圣诞舞会，吃过饭就回休息室去。”她硬邦邦地道。“如果硬要你选一个呢？”帕德玛头疼地看着表现得很嫌弃的摇着头的佐伊，“为什么你明明在一些地方上很成熟，这种时候又那么幼稚。来吧，佐伊，选一个。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没有男生能够阻挡你的魅力，对自己有点自信，蓝眼睛的阿芙洛狄忒小姐。我们都需要开始考虑这些东西了，不是吗？”

　　佐伊快速地从嘴里弹出一个名字，声音小得帕德玛差点没听见，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无奈地叹息起来：“你总不能一直依赖马尔福，还是说你其实也很喜欢他？爱情的含义上。”

　　和德拉科谈恋爱？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大概只比德拉科和波特两情相悦大上一个指甲盖。佐伊摇摇头，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形容，但她追寻的可不是属于自己的阿波罗，而是有着明亮双眸的雅典娜。就算她能够吸引那么多男生的视线，也没有任何意义。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甚至不愿意多挪点儿视线给她，因为她之前把一切都搞砸了。

　　“唉，真浪费。不过时间还有很多，说不定你之后会改变主意。”帕德玛看出佐伊的抗拒，叹息道，“说真的我很想亲眼看看你在舞会上跳舞，我都想不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的样子。”

　　“唔，其实……我不会跳舞。”佐伊已经把她的鱼排切好一块块的，但她开始搅弄另一只碗里的沙拉。“你开玩笑吧！”帕德玛震惊地看着她。

　　“真的。你觉得谁会邀请我跳舞？”帕德玛连想都没想就指了指对桌的斯莱特林，德拉科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在和人聊天。“不，他每次邀请我去参加晚宴我都是拒绝的。不参加、不会面，自然也不可能有实践的机会。”唯一让她多少感到不安的，大概是这身体是否记得跳舞的经验这件事，不过就她本人来说，确实跳舞的次数是零。

　　“天哪，就算是我也在几次家族聚会中跳过，你难道是活在另一个世界……”帕德玛闭嘴了，她突然想起佐伊的身份，“抱歉，刚才我太没神经了。”

　　“这不是你的错。”佐伊苦笑道。“你们在说跳舞？我经常和爸爸一起跳，就在院子和群山之间。他说我堪比特普斯歌利女神再世。”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怎么了。”佐伊松了口气。

　　“跟宾斯教授稍微谈了一会儿，因为我的作业有几个点他想要和我咨询一下。”卢娜把包甩在一边，把袖子拉到胳膊处，就端起盘子从中间的大盘子里不停地装食物。

　　她咬了一口鱼排：“太好了，教授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满脑子都是午饭……”她话说得含糊不清。“你就不能先咽下去再说话吗？”佐伊拍了她一下。

　　“被宾斯教授找上可是大不幸，我怀疑他变成幽灵之前在嗓子的部位施展过昏睡咒，能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昏昏欲睡。”帕德玛也笑着说，即使是在拉文克劳，对宾斯教授有意见的学生也不占少数。“不过刚才我好像听到卢娜说她跳得很好。”

　　卢娜点点头，有点小得意。但佐伊咳了咳，她见过卢娜的父亲谢诺菲留斯·诺夫古德，他不止是个宠女儿的父亲，更是个想法稀奇古怪的男人。如果这话真的是谢诺菲留斯先生所说，那可信度就得大打折扣了。佐伊保证即使卢娜跳舞的水平比岸上的鱼人好不到哪儿去，谢诺菲留斯先生都会夸赞她是特普斯歌利再世。

　　“而你们住一个寝室。”帕德玛看上去有了主意，“那为什么不请卢娜教你跳舞呢？”

　　“等等！我记得我说过不想去参加什么圣诞舞会了吧！”佐伊抗议道，她虽然知道帕德玛总想看她热闹，但她总还是要表示一下态度。

　　“有什么关系呢？你总会找到中意的人，难道当他邀请你跳舞的时候，你打算直接告诉他‘抱歉我不会？’，这多扫兴啊！佐伊，你要主动去争取你的爱情才行！”帕德玛的话直戳进佐伊的心，然而这鼓励并没有让她感觉好些。

　　更别说她看到卢娜好像也对此很感兴趣的时候，这两个人好像突然一下子有了默契，卢娜是知道她喜欢赫敏的，也是她唯一能在这种情况下倾述心情的对象。她当然希望卢娜能够有点自觉，察觉到她的困扰，随便说点什么打消帕德玛高涨的热情，而不是和她一起策划对自己的恶作剧。

　　但如果卢娜能自己想到这一步，她早就不会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和他人格格不入了。即使根据她所说的，目前她并没有受到去年那样的欺负，但大多数人更愿意无视她，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