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溺水

　　放松，别让情绪控制你，丢开它，佐伊。可那声音又开始阴魂不散起来：仔细想想吧，那些所谓的遗忘然后走下去不都是因为软弱得来的借口吗？对方终有一日会忘记，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抢先把话说出口，就好像即使有在天之灵，等知道对方真的遗忘，也就不会受伤。

　　先固定住想法，再慢慢地让它们沉浸下来。下沉、下沉，把它们都装进匣子里，再忘记我有一个匣子……“佐伊？我叫了你两遍了。”卢娜的声音伴随着拍肩膀的动作，佐伊忍着没有叫出声，但剧烈地抖了一下。“不要突然袭击，卢娜。”

　　“我叫了你两遍了。”卢娜重复道，在她身旁坐下来，她瞄到佐伊还抓在手上的小说，“你也看这本书吗？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她开心地说。

　　“……我是在做练习。大脑封闭术的练习。”佐伊把书丢开，卢娜的出现让心中的思绪砰的一下都消散了，虽然起因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我能够轻松地做到让大脑放空，可是我需要有更多纷杂的思绪来扰乱我。要知道下周斯内普教授就要实际操作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不太懂这个的原理，听起来像是单纯地发呆。”卢娜说，“你看到今天墙上贴着的告示了吗？星期五也就是两天之后，另外两所学校就要到霍格沃兹来。三强争霸赛就正式开始了！”

　　“虽然很像是发呆，但这要做到的是有意识地去发呆，而且你不能有自己正在发呆的意识……”佐伊接嘴道，“我当然看到了。他们把告示贴得到处都是，而且你不觉得学校里的那些装饰看上去更加亮闪闪了吗？弗立维教授还换了全新的袍子。”

　　“真的吗？我完全没注意到。”卢娜说，“听你这么一说，顶端的那些藤条不停地撒银粉下来，而且城堡看上去确实干净多了，一定能给那些客人留下好印象。”

　　“这也是一种威慑……示威。”佐伊说，语气有气无力，“霍格沃兹的每个人都想要把这所学校的最好面貌展示出来，就像是展示自己的肌肉一样。你看，盛装出席不只是代表尊重，也是为了表现出气势来。三所学校之间从来都是摩擦不断，谁也不会真正地屈服于谁，我们都有自己的傲气。”

　　“看上去你不太开心。你不喜欢这样吗？”卢娜问道。“我当然希望这所学校永远兴盛光荣，因为这样邓布利多就能在另外两个校长跟前有底气，而且我也在这里上了好几年学。要是被瞧不起，我也会是其中的一份子……但是，”她叹气道，“一想想这里突然又涌进来几十个别校学生，就能料想到肯定会发生冲突，更别说他们还可能住进霍格沃兹……”

　　“可他们会被四个学院分别接纳，也只有几十个人。”卢娜说。“没错，所以我现在的心情也只是有点郁闷，我不太想花多余的功夫去处理外交事务，该祈祷的是我们双方都避开彼此。”佐伊从树下站起来。“要回去了吗？”卢娜也跟着站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想先回休息室，把剩下的作业给写完。”这时那群一年级学生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慌乱无措地四处跑动起来。“怎么回……”“佐伊，天上！”卢娜指着天空，佐伊抬起头，发现半空有人骑在扫帚上，身体紧紧地贴在上面，扫帚飞行的速度快得异常。

　　“天哪，她这是……她要掉下来了！”佐伊拉起卢娜就往旁边一闪，那把上一秒还飞得很快的扫帚的飞行轨迹突然歪扭了起来，如一匹不受控制的烈马左右摇晃。空中的女孩也漏出一阵压抑的喊叫，紧紧抓着摇摇欲坠的扫帚，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平时用头箍笼住的头发全都披散开来。

　　“救、呜……”身后霍琦夫人正骑着扫帚想要抓住她，可就在她即将拉住黛西的袍子时，黛西却一下子失去控制，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霍琦夫人的扫帚因为惯性往前一顿，接着就听到“扑通”的入水声，两道水柱从湖心窜起来。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黛西下坠的地点正好是渡湖，但这座湖很深，而且水温很低。更别说现在十月份的气候，已经开始逐渐转冷。

　　“求你们、求你们，学姐们，霍、霍琦夫人。”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来的两个小女孩脸色白得像纸，“黛西她不会、不会游泳啊！”

　　霍琦夫人降落下来，她脸色严肃，语速飞快：“我会施展泡头咒下水去把隆巴顿小姐救上来，这两位小姐……”她看了一眼佐伊和卢娜，“请去找干燥的毛毯和热饮，还有庞弗雷夫人，如果她没事的话，请让她来这边。”

　　可就在她让自己的脑袋上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空气泡的同时，湖面又响起一道入水声，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岸上黛西的朋友们指了指湖面大声喊道。

　　“刚才有个学长跳进去了！”话音刚落，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破开水面浮上来，闭着眼看上去已经昏迷了。接着是另一个拉着她的巫师，一手捏着施展了荧光闪烁的魔杖，脑袋上和霍琦夫人一样顶着一个透明圆球。佐伊认识那张脸，她前段时间还在图书馆和他撞上过。

　　塞德里克抓着黛西向着岸边洑水过来，她那两个朋友赶紧冲上来接住了黛西。女孩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浑身都冷得发抖，脸色苍白，蜷缩成一小圈。她上了岸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咳嗽，吐出少许的湖水。

　　“我们得快点了，佐伊。”卢娜推了推她。“直接带着她去医务室吧，我也去。”塞德里克把黛西抱起来，朝两人点点头。三人这才快速向着城堡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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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西！”纳威冲进医务室，大声喊道。当他看到黛西坐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她已经换上了新的、干净的长袍，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饮料。看上去总算没出什么大的意外，纳威仔细打量了很久，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在飞行课上的时候掉进渡湖，就马上赶过来了。”纳威的话并没有让黛西看上去更好些。“那只是个小小的意外，纳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倔强地说。

　　“绝对不能再有下一回。发生这样的事我……奶奶会很担心的。”黛西摇摇头。“我会加强练习，我只是不习惯骑在扫帚上飞行而已，我会很快习惯它的。”

　　“同学……”塞德里克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佐伊和卢娜——谢天谢地她们已经没有要上的课了。他们三个看到纳威，塞德里克大踏步走进来，温和的道。

　　“你好，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纳威局促地和他握了握手，塞德里克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了。不只是在自己的学院，他在其他三所学院也有着很高的知名度，他成绩优异、丰神俊秀，为人又很彬彬有礼，甚至在一小撮人之中，把他称作霍格沃兹的王子。

　　起码有一半的人相信此次三强争霸赛，塞德里克将会代表霍格沃兹出战，他毫无疑问具备这个资格。纳威自认为只是个普通学生，即使他不崇拜或是厌恶塞德里克，但是当一个名人出现在面前，还和你亲切地交谈，你当然会不知所措。

　　说实话，佐伊对这种表面上表现得很完美的人，都有一种下意识地戒备感。她自己本来也喜欢在陌生人面前隐藏自己，麦克斯更属于用万人迷的外表来伪装异常的类型。这下突然出现一个塞德里克，她当然会想要怀疑这是否是伪装。

　　所以当她和塞德里克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抱着这样的怀疑去问他，为什么要冲出来帮助一个甚至不认识的低年级学生，即使他能够在水下行动，但渡湖的传说从没有消失过，在不少学生心中，渡湖中住着许多奇怪的大型水生生物（例如一条巨大的章鱼）。这种情况下，随便潜进水里并不算是最理智的行为。

　　“因为那孩子不会游泳，而我恰好路过，并且得知了这一点。”塞德里克理所当然地说，“早上一分钟，也许就能让她少受到很多伤害，就能够赢取更大层面的安全。我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大家伙，我只是想要把我的同学救回来，帮助他人，这是有能力的人的责任，也是我认为的正确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