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一场比赛（上）

　　佐伊把一小碗摘好的龙牙花花瓣倒进坩埚，顺时针搅拌了三圈半之后原本淡蓝色的药水开始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看上去十分粘稠。她默数十个数，接着把削成薄片的苞萼木木片小心地倒进半成品里，二十分钟后，这锅紫色的液体才终于变得清亮起来。

　　龙是一种甚至被当做传说题材的极为危险的神奇生物，除开那悠长的生命，它们首当其冲让人的视觉遭受冲击的就是硕大的体型。龙种最小的种类也有一栋小房子那么大，更别说被誉为最危险的龙种之一的匈牙利树蜂，体型最大甚至能有大半个霍格沃兹主城堡那么大（这是指巫师界已知的最大体型）。

　　它们生来就有足以撕裂任何生物肉体的利爪和尖牙，还有高温高热的吐息（有的龙种也会喷吐毒液）。龙的体型虽然很笨重，但其实它们的动作非常快，加速力更是数一数二，一头龙前一秒才张开翅膀，下一秒就有可能已经到你的跟前，即使你的速度很快，也绝不要小看一头看似还和你相距很远的龙。

　　龙能造成的伤害远远不止物理上的伤痕和烧伤，事实上很多种类的龙，它们的牙齿和利爪上还会自带一种类似毒素的东西，会让受伤者的伤口持续不停地溃烂，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甚至可能一整只手臂都变成森森白骨，而那些多余的肉量则会腐蚀、软化，然后从胳膊上掉下来。

　　如果比较龙弄出的伤口，单纯的烧伤反而是程度最轻、也最容易解决的伤害。哪怕只是轻微的一点点破口，都必须严格地清洗过伤口，才能够接受下一步的治疗。佐伊现在熬煮的就是这种能够中和龙的腐蚀的药剂，除了那个藏在深处的黑幕，没有人会想要见到勇士们的死亡。有备无患总是最好的，不管用不用得上，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才不会临到头手忙脚乱。

　　隔壁的帐篷传出几组脚步声，接着是巴格曼那跳脱的、轻快的、语调上扬的声音，佐伊能猜到，勇士们应该已经提前进场了，而魔法部的人正在和他们讲解比赛的流程和规则。因为今天是第一场比赛的关系，霍格沃兹放了整整一天假，为了能让学生们能够有空闲进场观看，为自己支持的勇士加油鼓劲。

　　佐伊是跟着庞弗雷夫人一起到的。他们和搭建场地的魔法部工作人员一道算是来得最早的一批人，除了有几个教授负责引导观众入场并维护现场秩序不在以外，其他的教授们也都没有干看着别人做事，而是积极地投入其中，尽心尽力地帮忙。

　　比赛的场地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据说这里也是火龙们被送来之后的活动场所。佐伊来的时候驯龙人正把那几头身上拴着粗大铁链、半睁着眼看上去不太清醒的龙种牵引到禁林的边缘。那些龙光是从嘴里发出一阵低吼，就如同打雷一样响亮。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虽然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驯龙人，但这些大家伙们可不会因此就变得温顺起来，即使是从小就开始饲养的龙种，也几乎不会因此就亲近人类，它们或许会对饲主网开一面，攻击性却不会降低。所以魔法部自从十六世纪之后，就明令禁止私人饲养龙种。

　　等到把这些大家伙全都引导到比赛场地，这些忙活了好几个钟头的驯龙人才开始休息。火龙们之前的食物里都被放了大剂量的安神药水，这些龙到了霍格沃兹之后，也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却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起来。

　　有一个驯龙人不幸被一头瑞典短鼻龙喷出的火焰烧着了袍子，好在他及时把火给熄灭了，只有手臂有点轻度烧伤。庞弗雷夫人带着佐伊去帮忙治疗，虽然佐伊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这种小伤对庞弗雷夫人来说不算什么。

　　“它们今天都有点兴奋，我们不得不在比赛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用药物让它们冷静下来。我觉得是因为被周围环境的变化让它们都躁动起来了……虽然大部分人从不那样认为，但我们驯龙的都知道，龙其实是一种很敏感的生物。”

　　那个被烧伤的巫师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身材结实，就像是魁地奇守门员那样，他们通常都是那种敦实可靠的模样。“谢谢您，夫人。真是怀念，我都没想到会在毕业之后还能受到您的照顾。”从他的话中佐伊听得出他以前也在霍格沃兹读书（而且八成是个韦斯莱）。

　　“我们不想激怒它们，对它们来说我们肯定是一种古怪的生物，整天在它们安身的地方来来去去，还在它们眼皮子底下安好一顶顶帐篷，但它们却因为被控制住没办法把这些碍事的人类打飞……”庞弗雷夫人为他治疗之后，那些红肿的、鼓胀的脓疱全都神奇地消失了，他的手臂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略带古铜色的颜色。

　　“等会儿学生们就会进场，他们会坐在场地周围那一圈阶梯式的长凳子上。”庞弗雷夫人帮她指点，她在比赛开始之后就必须留在帐篷里，等到第一个勇士比赛结束，就要开始忙碌起来。还要预防可能会出现的其他的伤者，总之是不太可能尽兴地看比赛了。

　　“为什么三强争霸赛一定要在这种被观众包围的环境下开始呢？我是说如果他们比赛时能够清空多余的无关人员，不是可以减少伤害吗？”佐伊皱眉，“现在这样被每个人看着的做法，如果是我就会觉得自己像是斗兽场里的奴隶。”

　　“三强争霸赛的起源是为了互动和交流，亲爱的。你说得确实没错，但是正如阿不思在开幕式上的讲话，争霸赛是属于勇士们的战斗，我们这些旁观者并不能在赛场上帮助到他们。但我们既是见证者，将勇士们英勇的姿态记在心中；同时这也是一种鼓励，亲朋和校友的加油鼓劲会激发勇士心中的荣誉感，让他们鼓起勇气知道有许多人支持着他们……”

　　“勇士们是视线的焦点、万众瞩目的中心，但是他们也是承受着最大压力和危险的人。我们这些幕后人员，能做的就是减轻他们心中的压力，也为了能够在突发事件中及时干涉……能请你帮我给勇士们带点热饮料进帐篷吗，西格尔小姐？我敢说这些小家伙们肯定都有点紧张。”

　　佐伊听她的话弄了点热气腾腾的饮料，分在六个杯子里。她端着盘子矮身钻进帐篷里，正巧和巴蒂·克劳奇撞了个正着，那个男人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还需要叮嘱的吗？”克劳奇问道。

　　“庞弗雷夫人让我带点喝的来慰问勇士们……”佐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劳奇打断了。“我想他们并不需要，西格尔小姐。如果有勇士因为这杯东西喝坏了肚子……”

　　佐伊挑眉，她心里带了点火气，但语气还是彬彬有礼的：“我是否可以认为您是在指责我的微不足道的关心会破坏这场盛典呢，克劳奇先生？例如在杯子里放泻药？”

　　克劳奇看上去很疲倦，他脸色白得很不健康，像是有好一阵子连续工作缺乏睡眠。“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时，从另一边响起欢快的大嗓门喊声。“喔嚯！瞧瞧我都看到了些什么……真舒服，感谢你的贴心，西格尔小姐……你真的不来上一杯吗，巴蒂？我一口下去身子暖和极了！”卢多·巴格曼摆出一张笑眯眯的、很有亲和力的脸，克劳奇皱着眉拒绝了。

　　“经过我的亲身试毒，我敢肯定这位小姐的饮料除了美味别无他物。来上一杯缓和缓和开赛前的紧张吧。”巴格曼向坐在帐篷里的四个勇士举了举杯子，砸了咂嘴，又仰脖把杯子里的东西喝干。

　　克鲁姆和塞德里克拒绝了。克鲁姆的脸色绷得紧紧的，他本来看上去就有些阴沉，这下简直有点像一个决意动手的杀人狂。塞德里克不安地摆弄着手上的小火龙塑像，两眼放空，佐伊注意到那小龙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写着“一号”的牌子，很快意识到这说明塞德里克是四人中第一个上的。

　　芙蓉虽然拿了饮料，但她一口都没动，而是两手握住杯壁，十个手指不安定地在杯壁上无意识地上下动着。哈利也颤抖地接过了属于他的那一杯，小口地抿了一口。

　　“谢谢你，西格尔。”佐伊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准备得怎么样了？”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问道，哈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是谁把你的名字丢进火焰杯，但你最好注意好自己的小命，别乱逞能。”

　　“你不认为……”“收起你的满腔委屈吧，我可不是那些不长脑子的傻瓜，觉得凭你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精密的操作。”佐伊的语气不善，但哈利还是挺开心，要知道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就是那些傻瓜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