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去对角巷（下）
下了车，和来接人的海格见上面，一行人穿过老汤姆经营的破釜酒吧，来到后院的死胡同。海格抬起他的雨伞敲了敲墙上的一块砖，墙壁便哗啦哗啦地向着两边退去，露出对角巷的卵石小道来。
因为近来的险峻形势，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怜，就算还有几个路人，也都是皱着眉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警惕地瞥了一眼大个子的海格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跟过去的繁荣相比，现在的对角巷居然涌现出一种跟翻倒巷类似的阴森感，只一眼看去，就有三四家商店大门紧闭，那些摆放着琳琅商品的橱窗，现在也是空荡荡的。一阵风吹过，掉在地上的报纸被直接吹打在墙面上，遮住了墙上贴着的黑白通缉令，图片里的斯克林杰无声地演讲着慷慨激昂的句子。
这下就算韦斯莱夫人不去提醒，大家也都丧失了四处闲逛的心情，紧紧跟在三个大人身后，时不时地打量着他们穿过的街道路口旁或站或蹲的巫师，那些人大多穿着厚实的斗篷，把脸用兜帽遮住，显得十分可疑，他们支着破旧的小摊子，神色诡异地盯着他们看。
“牌子上的介绍全都是假的，不要想着去接近那些人。”韦斯莱先生严厉地警告道，因为他注意到孩子们好奇地读其中一个小摊旁的牌子上写的东西（“护身符：有效抵御狼人、摄魂怪和阴尸”），“这些混蛋只想着利用人们的恐惧大发一笔，之前我们收走的一箱串珠里，经检查后发现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佩戴者的脸疯狂冒痘痘，而且只要不解除它接下来你就不会找得到一块好皮肤了。”
“你让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韦斯莱夫人拉住丈夫，“别忘了今天我们来这儿是要做什么，我们要用最安全的方式来做好它。”
“我们先去摩金夫人的长袍专卖店一趟。”她说完紧张地望了望周围，像是担心角落里突然窜出一群食死徒，“我之前看过了，每个人都需要新衣服……不过我觉得应该分成两路，你们四个跟海格一起去买衣服，我、金妮和亚瑟去丽痕书店买书，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安慰大概是不用排队……”
“等做完这两件事之后，我们再一起去乔治和弗雷德的小店看看，最后去其他店铺买点家里要用的东西。”韦斯莱先生补充道，他看着佐伊，“我听他们两个说你为了他们能够开家店，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他微笑着道谢，佐伊赶紧摆摆手。
两兄弟其实有给她寄信，名义上说是“检查工作”（而内容一如既往挺不正经），只是她一次都没去过，谈不上这样的做法是基于信任，但凭她对那两人的认识，他们也不像是会拿了钱乱来的人。最重要的是，前几天《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对那家恶作剧商店的采访报道，这些记者只会在生意有了话题性之后才蜂拥而至，从报道中得知的信息看来，他们的生意应该做得很好。
海格的步子很大，大概只花了一半左右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摩金夫人的长袍专卖店，作为绝大多数霍格沃兹学生定制长袍的最优解，这家商店的状态就跟整条街的气场一样萧条，如果不是门上确实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他们会觉得它是不是关门了。
“你们四个人一起进去，我在外面帮你们守着。”海格停下来跟他们说，“我这样子不适合进去，太占地方了。只要你们觉得不对，就往外跑，千万不要逞能。”他严肃地说。
四个人正打算进到店里，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沉默的人，为首的那个男孩显然是在走神，还沮丧地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注意周围，只是大步往前走。而这个人的身份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不陌生。
“让让。”他很快遇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哈利，这才注意到有人拦在面前。他不耐烦地压低声音，现在他一点也不希望被这些琐碎的烦心事打扰。
可面前的人居然没有让开，别说让开，甚至没有打算往旁边退退，这下心里的火焰像是被浇了油，砰地一下爆炸了。
德拉科恶狠狠地抬头，先是跟哈利对上视线，就是一愣，还没等德拉科移开视线想要装作没遇到，便又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绝对不想遇见的人，那人正认真地看着他，抱着双臂站在台阶下。
“怎么了，德拉科？”纳西莎走在他身后，她见儿子突然停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要去丽痕书店，别在这儿多待。”纳西莎一点也没沾染上路人们的畏惧，说话时的腔调十分平静，像是决定在自家花园里随意地走走。
她很快也注意到了哈利，目光微弱地在哈利的额头上打了个转，又看向了罗恩（主要是确认了一下那标志性的红发）：“能让开吗，你们站在这里挡着我们了。”她冷淡地说。
“好久不见了，德拉科、纳西莎夫人。”佐伊见德拉科逃开了视线，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躲避自己，不想在这里见到她，这下德拉科这个暑假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就更加惹人怀疑了。
纳西莎听到她打招呼，顺着声音看过去，脸色一瞬间也变得不太好。她比德拉科知道的内幕更多，即使卢修斯会想要对德拉科隐瞒一些事，但纳西莎也不是个好应付的女人，她早就问过卢修斯为什么之前要做那样的事，就算卢修斯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关键点，熟知丈夫性格的她也不是猜不到一些东西。
“……好久不见，佐伊。”纳西莎到底是个成年人，就算遭遇这样的事，她也能比德拉科更早地回过神来，然后用礼貌而略微疏远的语气回应道。
“不想跟我说话吗，德拉科？”佐伊轻声问，“难道你已经讨厌我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不是这样的！”看到女孩失落的模样，德拉科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左手臂，往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我……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以为我们会在学校才见面。”
“你说谎。”佐伊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是什么让你需要跟我保持距离了？”
“我……”德拉科纠结着，脸色变来变去。
“不好意思，佐伊。”纳西莎一把拽住德拉科，后者惊醒似的闭上了嘴，“我和德拉科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就先不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你们还要在这里买长袍，不要浪费时间。”
她向佐伊点点头，拉着德拉科就要离开。他们一直没有遭遇到阻力，哈利他们虽然惊讶于德拉科和他妈妈的现身，但也是一头雾水。
眼看着就要跟佐伊擦肩而过，德拉科刚松了口气，却被拽住了右手的袖子，佐伊像是要用上全身力气去阻止他，德拉科脚步一停，她就上前去强硬地把德拉科的左手从纳西莎的拉扯中解脱出来，然后一把抓在德拉科的左臂上，无意识间像是要掐进他的肉里。
德拉科吃痛，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在佐伊已经收回了力道。疼痛刚停止，德拉科就别开脸，不去注视那片溢满谴责和审视的海蓝色，自然也没留意到佐伊眼中的深深担忧。
“跟这个有关吧。”无需疑问，佐伊把掌心放在德拉科的手臂上，只要她的猜想没错，德拉科的手臂已经被伏地魔刻下了食死徒的黑魔标记。
“……这不关你的事。”德拉科倔强地说，正想把手臂抽出来。
“你觉得这不关我的事？”女孩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对，你最好别管我的闲事，去和你的好朋友一起手拉手玩泥巴吧。”德拉科咬着牙，冷漠地说。
“行。既然你这么说——”佐伊深呼吸，然后一把抓住德拉科的手，“这件闲事我管定了！”
她强行拽着男孩就往另外的街道跑去，德拉科过于惊讶，甚至没能及时制止她，在场的其他人更是想都没想到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的女孩会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
“赫敏，等会儿丽痕书店见。”佐伊离开前小声地跟赫敏说完，便全心全意地沉浸在逃跑的行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