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倒塌的象征（下）
“酸味汽水！”佐伊气喘吁吁地朝石头怪兽喊道，那怪兽嘀咕了一声（“又一个。”）后跳到一旁，被它守护在身后的墙壁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人高的入口。佐伊顺着高高的阶梯向上跑，斯内普他们肯定已经到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敲门，但手背刚放在上面，门就悄无声息地向后敞开一道缝。佐伊探头向里面看去，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堆着不少东西，屋内很吵闹，就像是同时有五六个人张嘴说话，谁也不愿意先停下来，反而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安静！各位校长阁下，安静！”斯内普恼怒的告诫盖过了其他声音，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刹那间突然又变得寂静无声了。
过了一会儿，菲尼亚斯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人说话时总是带着股子狡猾的味道。“这么说，西弗勒斯，就连你这个魔药大师都没办法了？”
“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尽管开口。”戴丽丝·德文特还能保持自己的沉稳，“我会去圣芒戈那边问问看，他们说不定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我觉得你很难在那里得到有用的帮助，德文特女士。”她听到斯内普低沉的嗓音，显然她的老师正被难题困扰着，“波特，我需要知道你和邓布利多出去时都发生了什么，包括全部的细节……谁在那里！”
佐伊恍惚间碰到了摆在门扉附近的架子，她想要再靠近一点。哈利吓了一跳，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斯内普不悦地看着他的学生，手里抓着的魔杖又收回袍子里。
“西格尔小姐，你现在应该坐在魔药课的教室里，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偷听。”
“邓布利多怎么了？”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打算继续躲躲藏藏，她仔细打量着哈利，男孩看上去就跟上次见到他时一样健康，受伤的人选只剩下一个。
“教授他……”哈利愧疚地揪着袍子的下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佐伊见他磨磨蹭蹭，体内像是被点了一团火，急忙跑过来确认情况。
斯内普没有阻止她。佐伊刚绕开他，瘫坐在座椅上的邓布利多便映在她的眼中。佐伊已经了解到邓布利多的许多面，包括他曾经的野心勃勃，她也选择了接受。但一个苍老、脆弱的邓布利多，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邓布利多那明亮得像是缀着星星的目光变得黯淡，呼吸也变得沉重。也许是精气神的影响，他看起来更瘦了，像是一截干枯的、一折就断的树枝，无力地靠着椅背，黑色的斗篷掉在一边，袍脚湿润，还沾着灰尘。
“他……”佐伊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面前这具肉体的生命力正在缓慢地流逝。邓布利多注意到她的出现，吃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真不希望……被你看到……这样的我。”
斯内普抓起他那只变得焦黑的右手，把魔杖指着它，过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扶手，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凝重了。“你是知道后果才那样做的？”他问。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你已经再也做不成巫师了，而且随时都可能会死。”无视佐伊慌乱的吸气声，斯内普看着他，“我警告过你的，邓布利多，你体内的诅咒并没有消失，没有你的魔力的限制，它会扩散得更快……波特，告诉我你们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让他变得虚弱的原因。”
哈利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对方正好也鼓励地看着他。“我们去寻找一样东西，就被放在一个偏僻岩穴的湖心……刚开始还算顺利，邓布利多教授带着我穿过了湖，到了小岛上，那里摆着一个石盆、一个石盆……”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继续，波特。”斯内普冷冷地催促着。
“对年轻人温柔点吧……西弗勒斯，这对哈利来说……很不容易。”邓布利多哑着嗓子，佐伊捏着拳头，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影响到邓布利多的状态。
“盆里盛满了绿色的液体，一种药剂，要想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喝下它……教授、邓布利多教授拿出了杯子，舀起盆里的液体……”哈利痛苦地揪着头发，“等他不想喝了，我就喂他喝……他一直在求我……”
咚的一声巨响，那是哈利被撞在书架上发出的响声，他的脸挨了一拳，眼镜掉在地上，还被袭击者踩了一脚后踢到一边。佐伊脑子一空，只觉得体内的火焰爆炸了，理智片刻之间烟消云散，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揪着男孩的领子把他逼到角落，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力气。
“你喂他喝……你喂他？！”她狂怒地吼道，眼睛发红，像是要把哈利撕碎，“能不能用你那贫瘠的大脑好好想想，如果那是个陷阱怎么办？他可能会被毒死！你以为还是在上魔药课吗？这次你的身上不会有粪石了，等于是你亲手把绞索放在了邓布利多的脖子上！你敢伤害他，我会让你也尝尝——”
哈利的脸涨红，他必须挣扎了，佐伊掐着他的脖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加力，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统统石化。”光芒一闪，佐伊保持着暴怒的神色径直倒下，只剩下眼珠还能动弹。
“西格尔，如果你再让我花额外的时间，我会把你轰出去。”斯内普恼火地放下魔杖，“现在，保持冷静，好吗？”等他解开了咒语，佐伊无言地从地上爬起来。
“是我命令他的……”邓布利多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不能让哈利喝下它……他比我重要得多，因为他执行了命令，我们才不至于无功而返……”
“你对那药水有什么其他的了解，除了颜色以外？”斯内普问。
这个问题是由邓布利多回答的：“它不致死，西弗勒斯……伏地魔用它来保护他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试图盗取它，必须要喝下药水，但这样就意味着神志不清，伏地魔就可以安稳地拷问他的俘虏了；如果是复数的盗取者，也必然要选择其中一人……”
“雷古勒斯。”佐伊脱口而出。斯内普脸色大变，警惕地瞪着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雷古勒斯·布莱克，食死徒里的叛徒。”佐伊想起她在麦克斯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个场景，那个坦然赴死的男人，“他偷走了伏地魔的挂坠盒，那个魂器！”
邓布利多在斯内普开口之前截断了对话：“是那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告诉你的？”他见到佐伊迟疑着点头，“这么说你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希望你没有因此对我失望……”
“绝对不会！”佐伊赶紧表示。邓布利多朝她笑了笑，叹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取回来的东西是个假货。”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挂坠盒，拿在手上端详着，最后他用手指拨了一下挂坠盒的开关，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羊皮纸。
哈利脸色煞白，这岂不是说他们支付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却没有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邓布利多默默地读完羊皮纸。“好在我们还得到了一个名字，一个英雄的名字。我还记得雷古勒斯，和他的兄长比起来，不那么起眼，但很有礼貌，对待朋友十分忠诚。”
“如果这位R.A.B正是他本人，我们就还没有丢失目标。”邓布利多说。
“布莱克那边我去说，让他来见你。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折腾不起。”斯内普的语气很不满，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会试着寻找方法，但不要抱什么希望。暑假里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吓唬你。”
邓布利多点点头：“辛苦你了，西弗勒斯……很高兴有你在我身边。”斯内普冷哼了一声。
“不要迁怒哈利，佐伊……这不是他的错。”仿佛看破了佐伊的心思，邓布利多示意她上前，吃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即使没了我，你也会继续走下去的，是不是？”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佐伊用深呼吸来掩盖自己的难过，但邓布利多一直用平静而宽容的眼神和她对视。
“……是的，我会继续走下去。”许久之后，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