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家

　　照片中的小女孩笑容灿烂，她看上去不过只有三、四岁。她依偎在一个年轻妇人的怀里，虽然小女孩的五官还很稚嫩，却依然能从眉眼之间瞧出两人的相似；在两人的斜后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笑得很幸福，手掌搭在妻子的肩上，眼睛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两人。在三人的背后，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原本捆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气球纷纷飘向游乐园的空中，那个惊慌失措的家伙的身影不幸地成为了这张家庭合照的背景板。

　　赫敏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她那时还小，时间又太久远。但每次只要看到这张照片，看着那仿佛将时光铭刻在上面的三人，她还是会回到过去，不自觉地感受到幸福感充盈于心的满足。

　　她就这么盯着照片发了几分钟的呆，然后慌张地把相框向下按在床柜上，照片里的三个人消失了，她缓缓地松了口气。“还得再检查一遍挎包。”赫敏自言自语道，她把那个跟随了她好几年的伙伴拖到跟前，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先倒出来。

　　她把书本先摞好放在一边，这也是目前占据了大部分重量的东西，因为赫敏在收拾的时候一本也不想放弃，甚至就连洛哈特发表的那几本书，她都没忍心扔下，好在挎包早就已经施展过无痕伸展咒。

　　她把《与狼人一起流浪》扔进挎包，又把《尖端黑魔法揭秘》从床上拿起来，小心地放在挎包里。自从他们把这本书从霍格沃兹图书馆拿走后，就一直放在赫敏这儿，她负责从书本中找到对他们的目标有用的知识。

　　赫敏已经看过好几遍，虽然对里面各种毛骨悚然的描述大皱眉头，却不得不说它对他们还是有相当的作用的。她又接连收了好几本书，发现《霍格沃兹，一段校史》就垫在最下面，它也是所有书里面最厚的那一本。

　　佐伊那时候躲闪又郁闷、还带着点无奈的脸色在脑中一闪而逝，鲜明得像是昨日才发生的景象，遥远得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她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在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里，突然从某个同龄人身上找到了相似的亲切感，而契机只是因为一本自己同样看过的书。

　　赫敏翻开那本已经被自己重复看过好多次的书，邓布利多的脸正巧出现在面前，下面标注着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校长、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下那双成熟睿智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谎言。

　　赫敏的心突然一疼，赶紧闭上眼睛把书合上，扔进包里再也不去看。她告诉自己不该再迷茫下去，而是要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凤凰社的伙伴们来接她的时间就快到了。她收拾了书本，又开始检查其他零零碎碎的装备。

　　有的东西只有在魔法界才能弄到，她就准备了一张清单，打算等他们到了目的地，就拜托其他人抽个时间帮她置办。赫敏一样一样检查得很仔细，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个安静地躺在床铺上的盒子，她把它留到了最后。

　　打开也没有意义，她告诉自己。但手却像是不受控制地拿起了它，她把带着凉意的长链挑在指尖，底端的戒指轻微地摇晃着。

　　她叹了口气，最终没有把它重新收回去，而是把它套上自己的脖子，和另一条项链紧紧挨在一起。她一站起身，戒指撞在一起就会发出一声轻响。

　　最后，她把相框放进了挎包。

　　赫敏把挎包背好，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是时候该去玄关那儿了。她望着身后已经将自己的存在痕迹消抹干净的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可以用作书房的客房。在这里，名为赫敏·格兰杰的女孩度过了幸福的十七年人生。

　　她下了楼，格兰杰夫妇在客厅里相依而眠，他们面前的电视机正在放着电视节目，客厅的墙面则挂着两人的婚礼照片，厨房里摆着两人份的脏盘子，任谁看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平凡而恩爱，没有孩子并没有对他们的感情产生影响。

　　再过三个小时，平凡的威尔金斯夫妇就会从睡眠中醒来，他们会手挽手出去看一场电影、再来上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以庆祝他们昨天总算是收拾好了在英国的一切，并准备好正式实施毕生的心愿——移居澳大利亚。

　　“这么一想，成年了总算还是有不少好处，是不是？”赫敏自言自语道，她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出神地望着它。她话是这么说，却一副难过的样子。

　　她抚摸着格兰杰夫人的发丝，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吻了吻格兰杰先生的。“再见，爸爸、妈妈。”赫敏不舍地低声道。这时，敲门声响起来了。

　　她打开门，金斯莱和玛格丽特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准备好了吗，赫敏？”两人和她握了握手。

　　赫敏点了点头，但又有些惊奇，她没想到金斯莱会来接自己。“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去找哈利呢，金斯莱。”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金斯莱简短地说，趁玛格丽特热情地打量着格兰杰家的各种装饰时，他压低声音向赫敏使了个眼色，悄悄地指了指玛格丽特，“多人一组对于抵御食死徒的袭击也是很有帮助的。”

　　“难道说……”赫敏吃了一惊，她听出了金斯莱的话外之意。玛格丽特被食死徒袭击了？

　　“不止。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继续折损人手了。”金斯莱皱着眉，他的任务是保护麻瓜的总统，对于这些袭击更是深有体会，“不管这可能的损失是来自敌人的袭击，还是凤凰社成员的头脑发热。”

　　“我告诉过你，金斯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玛格丽特没有转过脸，声音却从前面传了过来。

　　“事情总该分个轻重缓急。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你因为那些行为遇害……”

　　“那你们就踩在我的尸骨上继续走下去，这不就是凤凰社存在的意义吗？我们是在为正确的事业而战！”玛格丽特转过身，“我会做该做的事。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答案。”她握着拳头，认真地说。

　　金斯莱放弃似的移开眼睛：“现在不是争吵的好时机，时间到了。”他又看向赫敏，“你已经知道计划更改了，是吗？”赫敏点了点头。

　　“虽然根据推测来看，你的生还几率很大，但那毕竟是一件要赌上性命的危险工作。赫敏，即使你选择放弃，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你的勇气，你真的不用为了证明自己……”

　　赫敏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金斯莱。”她笑了笑，坚定地说，“人手越多越好，这你们是知道的。我或许在许多地方都帮不上忙，但我不会逃离战场。哈利是我的好朋友，我愿意为了他的安全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说。金斯莱看了她许久，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走开了。

　　“只有这样的理由吗？”玛格丽特的声音吓了赫敏一跳，她转过头来便看到了抱着胳膊的玛格丽特正挑着眉看她。

　　“还能有其他的理由吗？”赫敏问。

　　“就当做没有吧。”玛格丽特耸了耸肩，在与赫敏擦肩而过的瞬间说道，“我不知道你对她还存着什么幻想，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放弃吧。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要是对敌人手下留情，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难道您就一点也不在乎了吗？”赫敏低吼道。

　　“我在乎。正因为我当她是好朋友，所以才会拼上全力制止她，在她造成更多的伤害之前。”玛格丽特眼神冰冷，“该结束了，这一次我可能会选择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