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背叛者（上）
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伊恩低着脑袋、双手抱在身前，活像小时候做错事在父亲面前等待惩罚的样子，只是现在他需要面对的东西远比他的老父亲可怕得多。他悄悄瞥了一眼身侧的其他同事，最后一个进来的傲罗脸上带着明显的伤，多半是今天的“受害者”。
“已经是第三次了。”小巴蒂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伊恩不敢放松。上周有个傲罗走进小巴蒂的办公室汇报，最后却是被圣芒戈的治疗师们抬出去的事情被人们亲眼所见，办公室往往藏不住事，流言扩散的速度远比风要快。哪怕是当时不在现场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人敢当着小巴蒂的面直说而已。
“一周内三次被劫走囚犯，每次都无法反抗。我听说傲罗的选拔标准十分严格，只有最无畏、最优秀的那批人才能入选，但你们的表现会让我觉得这只是个笑话。”
不就只是个笑话吗？伊恩暗忖。被理应追捕的罪犯骑到脑袋上，必须听从错误的命令、维护错误的法律，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还要被黑巫师嘲笑失去了传统和勇猛。
“袭击的那一边也都是傲罗。”有人小声嘀咕着，声音传入小巴蒂耳中。
“这么说你们是碍于过去的情面才会失败？因为对旧同事下不了手？还是说你们暗自期待着让他们得逞以此减轻你们内心的负担？”小巴蒂一一看过去，和他对上视线的傲罗大多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只有德力士显得满不在乎。
“克劳奇先生，只要你能维护我的利益，我就是你的好部下。”他微微欠身，其他人不甘落后，也赶紧大声表忠心。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你们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埋伏。”德力士说，“每一次都是，不管我们如何更换路线，他们都会在必经之处进行埋伏，然后抓住最薄弱的点一举击破。”
“跟随加德文的傲罗们大多经验丰富，而且仇视新魔法部，他们认为解救麻瓜出身者可以打击辛克尼斯部长的威信。”德力士想了想，“我能肯定，凤凰社的人也在其中。”
“他们联手是迟早的事情。”小巴蒂说，“伊恩，听说离职的史蒂夫是你以前的搭档？”
“是、是的，克劳奇先生。”冷汗从伊恩的额头冒出来。
“既然是搭档，还是学生时代的挚友，关系想必很好吧。”小巴蒂若有所思。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他之前还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伊恩连忙澄清。
“可你不还是他儿子的教父吗？”当小巴蒂轻而易举地从文件堆里抽出自己的档案，还说出这个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时，伊恩居然生出被毒蛇盯上的恐惧，刺激得他哆嗦起来，“自从他失去家人后，你不再频繁地邀请他去你家做客，但你们的往来却更加密切了，甚至主动配合他调动岗位去阿兹卡班做看守，全都是因为放不下他一个人，不是吗。”
“……这不是档案里会记录的东西吧。”直觉尖叫着让伊恩逃离这里，但他只能站在原地。
小巴蒂微微一笑：“我喜欢适当地了解自己的部下，这样共事起来才更愉快。”
他又抽出一份档案：“这张是史蒂夫的处分记录。”他摊开其中一页介绍道，“从表上来看，他有酗酒的坏习惯。但很奇怪的是，妻儿遇害后，他受处分的情况并没有比他过去喝得最凶的那段时期更严重。你一定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功夫劝阻他，是吗？所以他才没有沉溺于酒精和悲痛中，我很佩服你。”
“不……”
“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抬头挺胸的英雄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伊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可你们不就是这样计划的？一个人逃离魔法部与加德文会合，另一人留在魔法部为行动提供情报。为了摆脱嫌疑还故意让朋友对自己大打出手，若只有那一次，我确实会被你蒙骗过去。”小巴蒂的声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伊恩一时间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站错了队伍。”
“抓住他。”事发突然，伊恩一点也没有抵抗地被屋子里的傲罗按住，他的头被压在小巴蒂的办公桌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他想要挣扎，德力士在小巴蒂的授意下拧着他的头发砸在桌上。
“你……您搞错了！”一支魔杖杵在伊恩的额头上，恐惧瞬间将他淹没，“我不是背叛者，史蒂夫才是！但那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我已经决定效忠魔法部了！我们以前的关系是不错，但我们已经绝交了。他恨我！”
“我们又何苦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呢，伊恩，坦白对大家都有好处。”小巴蒂没有收回魔杖，他俯视着惊恐的男人，平静地说，“你要怎么解释这一次次的失利？就算是饭后散步走一条路也不可能回回都能遇到，但是他们就是能次次都得逞，分毫不差。时间、路线、押送人员，显然我们的情报全被泄露了。”
“就算如此，那也是别人泄的密！不是我做的！”伊恩的声音发着抖。
“我不相信。”小巴蒂说，“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内鬼所为，但是嫌疑人的范围并不大。而在那些有资格上名单的名字里，你的名字独一无二，背景简直可疑到了极点。”
“喂，你们！快告诉克劳奇先生，你们都明白我根本不是叛徒吧！我什么都没有做！”伊恩哀求地望着屋子里的其他傲罗，他们全都回避了他求救的眼神，最终他将希望放在德力士身上，“德力士？德力士！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你知道一切，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告诉克劳奇先生，求求你……我不能去阿兹卡班，我是清白的！”
“是这样吗，德力士？”小巴蒂看着他。
“我不知道，先生。”德力士圆滑地回答，“当时我和伊恩被分开搜身，但是他一直在和搜身的傲罗嘀嘀咕咕的，接着就打起来了，肯定是熟人吧。”
“带他去审判室。”小巴蒂的话无疑宣判了伊恩的死刑，他站起身，显然也是要跟过去。
“遵命，先生。你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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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蒂？”审判室的门被推开，佐伊藏好惊讶的情绪，微笑着注视着走进来的几人，“你来做什么，庭审还没有结束。你带来的人是谁？”
“是我的部下，麦克斯。”小巴蒂说着，示意两个傲罗把伊恩扭送到被告席上，先前待在被告席上的巫师本来还又哭又喊，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甚至忘记该继续哭，愣愣地挤到一边也没有回过神来，“不介意我加个塞吧。”
审判室里回荡着伊恩的吼叫，直到小巴蒂一挥魔杖夺走了他的声音。“你的部下？他怎么了？”
“他是个可耻的叛徒，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混蛋。”小巴蒂愤怒地说，“他将情报出卖给凤凰社和加德文，害我们的押送情报泄露，囚犯被一次次地劫走。”
“原来是这样。”佐伊差点把手里的羽毛笔杆撅断，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情况属实吗？”
“当然，他已经坦白了。”
“那么也就没有再审一次的必要，明天和囚犯们一起出发。”佐伊说。小巴蒂果然已经如她所想的开始着手调查泄露情报的内奸，即使他找错了人，自己往后也要更加小心才行。
但是这个受到牵连的傲罗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即使他以前可能做过错事。她今晚得让丽塔带上消息去找德拉科。随着魔法部对待袭击的态度越来越谨慎，相应的作战计划也必须布置得更加精密才行。
“那可真是太好了。对了，候审室里还有人吗？”小巴蒂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回答，“把伊恩带过去。”他对部下说，“虽然我不太喜欢花费无意义的力气去折磨人，但我们总得让人们明白背叛的代价，那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