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分散（四）
赫敏是被背后淅淅索索的动静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搭在肩头的斗篷顺势从身上滑落在地上。昨晚她很快就睡去了，一夜无梦，自从藏身在这座森林，能够如此迅速地入睡还是第一次，让她有点想赖床。
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你醒了？”佐伊靠坐在洞穴边缘光线最充足的地方，一只手抓着还在冒热气的咖啡杯，右边摆着一只盘子，上面的三明治少了几块，但看上去很美味。她把书架在腿间，用来打发时间，“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
她的语气好像自己正该出现在这里，赫敏的别扭反而是不正常的。
“不是梦啊……”赫敏揉着额角，咖啡那让人振奋的香味在冰冷的气流中发散，印证着这不是一个幻觉，看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脸，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跳也随之加快，但她的脸色却变得阴沉起来。
“肚子饿了吧，这里有三明治，虽然简单了点，味道我可以保证……赫敏？”佐伊见她朝自己走过来，殷勤地抬起堆着三明治的盘子举到她面前，但赫敏却完全无视了她的示好，她把佐伊的斗篷扔在一边，扣好大衣的扣子，似乎是想要离开营地。
“你去哪儿？”佐伊困惑地问。
“准备早饭。”风吹在赫敏的脸上，让她的头发向后扬起，她打了个哆嗦，语气很是冷淡。
“来一块三明治？”佐伊大感不妙，声音中多了几分小心。
“不需要。”赫敏说完，抬脚就离开了营地。佐伊赶紧起身跟在后面。去溪边的路上赫敏甚至连眼神都没有递过来，佐伊看着几条鱼破开水面在石头上挣扎跳动，走上前去想要帮忙，结果被赫敏推开了。
“我自己来。”
赫敏一直保持着自己那冷漠的态度。回到营地后，她同样拒绝了佐伊想要帮忙的请求，她操纵火候的水准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那些烤鱼最终发出的是正常食物的香味，只是在缺少调味的情况下，气味的吸引力也大幅下降。
“来点儿面包夹着吧，我帮你撒点盐？”佐伊说，“你总不能一直不和我说话！”
“你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找戒指，昨天我们说好的。”赫敏吐出一根鱼骨，从表情看得出她对这份早餐也不满意，她哼了一声，“但是我才不会接受你的援助，哪怕是一片面包。”
“你要赶我走吗？”佐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从昨晚的待遇来看，她感觉得到赫敏对自己的示弱并非无动于衷。
“……你可以跟着，但晚上要自己找地方住。”赫敏皱着眉，试图用严厉的语气告诉佐伊，自己是认真的，“我必须和你保持距离。”
“为什么！我很想你，赫敏，难道你不想吗？”佐伊大惊失色地想要凑过来，她本以为赫敏昨晚的默许便是冰川消解的信号，却没想到第二天拒绝变得更加坚决了。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因为我们分手了，西格尔小姐！我不想继续这样纠缠不清！”赫敏愤怒地举起魔杖，两人身前的地面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划痕，“不准！超过这条线！”
“你昨天可没有拒绝我！”佐伊喊道，她不理会赫敏的怒火，径直踏过了那条线，“你我都知道分手的真正原因，我——”她紧紧抓住赫敏的手，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传达自己的真心。
“你？别逼我，佐伊，我不想扇你的耳光，但我现在的心情真的糟透了！”赫敏把手从佐伊那儿用力抽回来，焦躁地把自己蓬松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你说得对，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还是你，也知道你想要的；我只要和你对视，就知道你还爱我，就像你也知道我爱你……但你从来就没有给我选择，是不是？你只是给了我一个结果，让我不得不接受它！”
“卑鄙的家伙，你以为挥挥手我就会跑过来，以为知情我就不会受伤吗！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没错，我很想你。但我警告你，佐伊·西格尔，我快要气炸了！你最好别再试探我的底线，这次我的抵抗可不会像昨天那样软弱。”她一挥魔杖，在两人之间竖起无形的障碍，转身背对着佐伊。
许久，佐伊低落的回答才从身后响起。“好吧，我保证不会超过界限，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无视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而且想想看，赫敏，想想我现在的身份！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不会想让我离开的。”
她期望赫敏的理智能够让她们说上话，哪怕这完全建立在她此时的“利用价值”上。
“只要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答案？”赫敏问，依旧没有转过身。
“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佐伊慎重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赫敏讽刺地说，但她撤除了面前的障碍咒，抱着手臂，“不过我确实想问你一句为什么，我以为你更愿意一直躲着我。”
“我尽量避免和你见面，这样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更安全，加上你总是跟哈利在一起，我找不到出现的时机，黑魔王可能会从他的思想中窥探到我的背叛——他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时刻运行大脑封闭术吧，他会吗？”赫敏只好摇头，因为她知道哈利确实没有这么做。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很高兴你们能够分开一阵子。只要你继续保守秘密、糊弄那两个男孩，我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等等，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还知道我们三个分开了？”赫敏狐疑地问。
“我有自己的渠道。”
“又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她冷笑，“如果你能轻松地发现我的所在地，那我又怎么能相信其他人发现不了呢？”
“你的保护措施很完善，我会知道你在哪是基于某个特殊原因，别人并不能和我使用同样的方法。”佐伊赶紧辩解。
“你的回答让我没有安全感，佐伊。”赫敏皱着眉说，“你知道我们正在躲避食死徒的追杀，你又怎么能保证伏——”
“不要说这个名字！”佐伊似乎忘记了自己五分钟前的保证，扑上去捂住了赫敏的嘴巴，“答应我，不要说出黑魔王的名字。”赫敏感觉得到她的认真，困惑地点头答应后，她才收回手。
“为什么？”赫敏有些尴尬。
“上面被施加了诅咒，只要有人叫出这个名字，为他效劳的人就会得到信息，像鬣狗一样向他们扑过去。”佐伊说，“有的人会认为敢于直呼他的名字是觉悟的表现，这个陷阱就是在利用你们的勇气。”
“天哪，如果这就是他们一直没来找我的理由……”赫敏咬着嘴唇。哈利和罗恩不可能抛下自己，可事实却是她在这里度过了一周的时间，而两个男孩却像是失去了踪迹，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一周前确实有人触发了诅咒，”佐伊说，“但是搜捕队没能抓到任何目标，我出发之前一切安好，他们没事，或许发生了什么，但食死徒要是真的抓到他们，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可你不该离开魔法部。”赫敏指了指她，“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想报复你？”
“超过一百个以后我就不再数了。”佐伊苦笑，“在魔法部可没有比在外面舒服多少，混乱、恐惧、谄媚和陷害，有的人想要远离我换取安全，有的人想要利用我换取利益，最有趣的是我的副手乌姆里奇女士，她只想把我狠狠地从现在的位置上踢走、然后自己登上主任的位置——但她好像不知道我懂得摄神取念的技巧。”
“整天待在那样的氛围里我会发疯的！正好有件适合我的任务需要处理，我就申请了外出——顺带给你们送上一件礼物，一件你们肯定不会拒绝的大礼。”
她在赫敏的注视下用挥舞着魔杖，半空中突然掉下了一个银色的大十字，如艺术品一般美好的身躯闪耀着浅而锐利的寒光，十字交接处镶嵌着大块的红宝石。哪怕没有将它握在手中，光是观赏就已经被那份魄力和美感夺走了全部的目光。
太惊人了，赫敏告诉自己。她虽然没有触摸过这把宝剑，在那之前也从未见过它的真身，却很快从它那显而易见的特征里察觉到了它的身份，那正是三人费尽心思也想要得到的宝物，象征着勇气和意志，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摧毁魂器。
格兰芬多的宝剑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是等待着一位能握住它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