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决战（四）
很快，伴随着树木被接连碾倒的惊人巨响，他们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正越来越明显，这逐渐逼近的危机感阴云般在抵抗者们的心头扩散，群群飞鸟自树冠冲上天际，在夜幕中俨然一团无措的影子。
战斗的爆发，是贝恩悄无声息地把箭射进了一头巨蜘蛛的眼睛。受伤的巨蜘蛛近乎直立地绷着身体，满是毛的长脚朝四周舞动。“马人！”它的大鳌飞快地活动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刺耳响声，“杀！”它找到了贝恩的位置，喊道。
只是没等它把握住机会，几十支飞箭就把它钉在了原地，挣扎了片刻，再也不动弹了。其他的巨蜘蛛看也不看死去的同胞，活动着八条腿飞快地从它的尸体上跨过，但它们显然并没有多少主意，从东边飞来几支箭，它们就分出一些巨蜘蛛朝东边赶去；西边响起马蹄的足音，它们就又把队伍分散，很快就将庞大的队伍弄得四分五裂。
“没脑子的畜生。”多洛霍夫咬牙切齿地诅咒道。但他和那几个巫师也不敢上前，尤其是踏进巨蜘蛛的行进路线，这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人们毫不费力地就把巨蜘蛛的阵型（如果它们最初有这个东西的话）撕得粉碎。
“安东宁，我们——”绿色的荧光刚从多洛霍夫身旁男人的魔杖顶端亮起，便伴随着死前的凄厉喊声熄灭了。多洛霍夫听到同伴的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毛骨悚然地睁大了双眼。“盔甲护身！”紧接着铁甲咒，他又造出了一面盾牌漂浮着护卫在身边，“别把周围点亮！别站在原地！”不知从那儿射来的箭叮地打在盾面上，正对着他心口的位置。
“高高马！”多洛霍夫已经无法保持镇定，即使他身上还有魔法庇佑，却还是止不住地从心底冒冷汗，“高高马！杀了他们！”他甚至忘记对巨人保持表面上的敬重，大声命令道。
“哈哈哈！”一阵残忍的大笑声过后，一个起码有二十四、五英尺的庞大身影跑动起来。他的脚步声好似成百上千的野牛群狂奔而过，树木的枝干被拦腰压断、噼里啪啦地砸倒在地，不管是马人还是巨蜘蛛，又或是狼人和食死徒，全都只能在这天灾一般的暴力下慌乱地躲开，来不及躲开、却又在高高马的前进路线上的生物，几乎与死无异。
高高马手上握着一柄足有一人高的硬木锤，戴着从前任古戈卡库斯那里夺走的妖精制造的头盔，看起来很是威风。以巨人的脚程，即使是禁林这样广阔的地方，奔跑时也不过一两分钟就能到达出口。多洛霍夫和其他人跟在高高马身后，居然也没什么损伤。
高高马一步踏出禁林，视野瞬间开阔起来。他自然看到了那些站得分散的矮小人类，人类全都仰着头，惊愕地凝视着他。高高马咧着嘴角，露出几颗黑黑的牙齿，他渴望着即将到来的杀戮，渴望着把人类的头挨个砍下来，风干后挂在骨头项链上当做新的战利品。
“人类！”他一心想着这事，难免便忽略了周围。
一阵劲风袭来，好几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猛地砸在他的肩膀，发出沉闷的巨响。高高马被砸了个趔趄，接连后退几步，还没等回过神来，腰部却被抱住了，那力道不容抗拒地把他带倒在地，
“战斗！”骑在他身上的那家伙咆哮道。高高马的脸猝不及防就被揍了两拳，疼痛让怒火肆意燃烧着，他睁开眼，认出了格洛普，但这不仅没有让他生出对同胞的怜悯，反而让他被“弱者”偷袭而被践踏的自尊心更加无法接受。
两个巨人纠缠在一块，其他人除了躲得更远一点不要被波及之外，也帮不上更多的忙，因为担心误伤格洛普，他们也不能随便出手帮忙。然而情况也容不得他们继续围观看戏，随着高高马一起涌出禁林的是比预料中还要更多的敌人。
佐伊炸翻离自己最近的几只巨蜘蛛，她的头顶不时有咒语飞过，很难分清是哪一方发出来的。卢平正在和多洛霍夫决斗，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卢平飞快地施法，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此时正安静地燃烧着怒火。佐伊只瞥了一眼，便能明白邓布利多曾聘请他做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理由。
“你知道我曾有件遗憾吗？”一头浑身毛茸茸的野兽站在佐伊面前，它有着长长的下巴和完全是狼的脸，发黄的尖牙从侧面露出小角，格雷伯克正兴奋地用舌头舔着嘴唇，手已经彻底变成了锋利的爪子。
格雷伯克没有和他的同伙一起或是扑向战斗的学生、或是想方设法地往城堡方向冲。“我能猜出一点，但是很抱歉，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想法。”佐伊警惕地看着他。
“我一直很想知道——”格雷伯克压低身子，伏在地面上，仿佛野兽冲锋的准备动作，“你的肉嚼起来是什么味道，跟我以前吃过的其他人类会不会有所不同？女人的肉总是很香、很嫩，就连骨头也比男人的更容易咬碎，但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着什么更吸引人的东西，我都快被这诱惑逼疯了……”
“你现在也没比疯子好到哪儿去。”佐伊挥动魔杖，地面上的草叶开始疯长，它们顺着格雷伯克的腿往上攀，眨眼就给他套上了一条翠绿的“长裤”，不止如此，格雷伯克的手也被染上了一层绿色，叶片刺刺地刮在他的皮肤上，从四肢迅速蔓延到身体，最后连格雷伯克的脑袋都被完全罩上了绿色。
只是它的束缚作用实在是不值一提。格雷伯克只是稍微使了点力，草叶编织成的网便簌簌地滑落在地。“你就这点儿手段吗，麦克斯？”格雷伯克活动着手脚，狞笑着朝佐伊冲来。他变身后的速度很快，佐伊飞快地给自己套上护盾和漂浮咒，但也只是堪堪闪过格雷伯克的攻击。
“你的身体真够结实的。”佐伊又是一滚，这次她左边的袖子遭了秧，被拽下袖管的胳膊暴露在空气里，她边喘气边说。
“你觉得自己能逃到哪儿去？等会我就从那条胳膊开始吃起吧。”格雷伯克用爪子剔了剔牙，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居然出现了重影，好几个佐伊眼花缭乱地在眼前打着转。不止如此，身体的力量正飞快地流逝，很快，格雷伯克发现自己连站住都很困难了。
“终于生效了。”佐伊抹掉额头上的汗，她的魔力几乎没什么损耗，体力却一直是个很大的弱点，而狼人最引以为傲的恰好是那极强的身体素质，这对她来说不利到了极点。要想在这样的逆境里取胜，自然就要利用好主场优势。
为了抵抗狼人，必经之路已经用调配好的魔药进行过处理，裹住格雷伯克的草叶本来就不是为了束缚住他的行动，只是为了把更多的药物送进体内，而这魔药一旦生效，就能够让摄入的狼人陷入昏迷。
而按照格雷伯克的摄入量，佐伊本以为他连最初的攻击都做不出就会中招，却没想到格雷伯克硬是撑了那么久。由于这种药物是佐伊在研究狼毒药剂时偶然弄出来的副产物，所以也只会对狼人产生如此明显的效果，对人类来说，少许的摄入是没有效果的。至于冲出防御圈的那几个狼人，药物的效果也迟早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影响。
而在格洛普最终成功地把高高马撞进渡湖时（机会源于秋关键时机的一次闪光咒），卢平也打飞了多洛霍夫的魔杖。他对着多洛霍夫接连射出了三个昏迷咒，多洛霍夫的眼珠鼓起，像是要蹦出眼眶。他就这么保持着张开双臂扑向魔杖的姿势倒下了。
马人们有意保持着距离，一面转身朝巨蜘蛛们拉弓射箭。箭雨射倒了一只又一只巨蜘蛛，到处都是这些马车般大小的怪物的尸体，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所有人拼命地杀，防线却还是节节后撤。
“我们得撤回城堡！”卢平不顾还在流血的侧脸，朝其他人喊道，“没有防护挡在前面，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
轰隆！卢平话音刚落，城堡的方向便传出石头滚落的响声，仿佛建筑大面积崩塌时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他们回头一看，城堡的天文塔飘起一阵黑烟。
霍格沃兹的第一道防线，终究是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