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劝说

  王慕面带惊喜,毫不吝啬的夸道,“珍儿姑娘,你真是蕙质兰心,堪称女中诸葛。”

  沈珍儿笑得有些赧然,“少将军过誉了,奴婢不过是以己度人,才多留了些心思。”

  她原就肤白若凝脂,虽因为受伤看上去有些惨白,但笑起来时,却如一朵娇弱的百合,美丽却不张扬,纯净美好,看得帐里的男人,都有些移不开眼。

  赵霁回过神来,见王慕也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没来由得涌起一丝烦闷,顿了下,冷声道,“你可有把握说服那风娘?”

  沈珍儿想了下,“奴婢有把握。”

  “表哥,珍儿姑娘伤还没好,怎么能让她劳神呢?不如我去吧。”

  赵霁神色微顿,想到她背上的伤,也心生犹豫,就听她道,“少将军,这风娘是女子,只怕你出面不太合适?还是我去吧。”

  她说完又轻咳了一下,王慕心疼道,“可你这身上还有伤呢。”

  “不妨事,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赵霁没吭声,心下的确也有思量。说服风娘一事,确实是她出面会比较妥当,只是她这身子?

  想到此处,他正色道,“方才的药,可有全部服下?”

  沈珍儿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事,想起方才倒药之事,微垂着头,像个做错事被家长训话的小孩似的,轻声道,“喝完了。”

  “攻城之事暂且搁置,由你出面去说服风娘,但是,”他顿了下,“这几天要按时喝药,而且要喝得一滴不剩,听见了吗?”

  沈珍儿轻咬了下唇,“知道了。”

  **

  前有流寇占城,后大军压阵,金水镇风声鹤唳,连大半天,街上也没有几家店开门,死寂的像一座空城。

  长生套了辆马车,驱车前往金水镇。

  马车颠簸,加上背上又有伤,让沈珍儿看上去有些憔悴。她偷瞄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赵霁,他今日穿了件简单的玄色长袍,看上去依然清冷禁欲,只是闭着眼睛的他,脸上带了些疲色,不知是不是忧心战事,一夜未眠。而那俊朗的眉毛,即便在休憩时也微微的蹙着,看得沈珍儿莫名有些心疼。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想用手指抚平他额头上的褶皱,谁知马车忽然压到了石子,突兀的颠簸了一下,她原本就坐得不稳,此时身子一歪,手指正好堪堪的从他脸上滑过,立刻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下一秒,就见赵霁睁开眼,正盯着她。

  沈珍儿脸上一红,“王爷,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是这车,这车太颠簸了。”

  赵霁“嗯”了一句,重新合上眼,只是刚才那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似的滑过心头,眉头不由得蹙的更深了。

  来福客栈没开门。

  长生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里面才探出头来,是那日的店小二。

  他一眼认出他们来者不善,急匆匆的要把门关上,却被长生用剑给挡住了,“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们要住店。”

  “是,是,官老爷饶命。”

  小二颤抖着拉开门,又转身进去,没多久,就从后堂出来一个女子,沈珍儿一眼认出那人就是风娘。

  风娘长得体态丰腴,年纪却看上去不大,穿着朴素的墨绿罗裙,头上插着朱钗,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沈珍儿看了看,显然也认出她来,“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语气中俨然带了恨意。

  “风娘不必害怕,这位是瑞王爷,我们不是来抓你。”沈珍儿说完不自觉轻咳了一下。

  风娘见她娇弱,想起昨日张晓派来的人似乎砍伤了她,心下涌起愧疚,语气不再强硬,“既不是来抓我,那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风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娘瞥了眼旁边自进店开始未曾开口的赵霁,犹豫了下,道,“你随我来。”

  穿过客栈后厨有个小院子,院子中间种了一棵合欢树,正是开花的季节,粉色花的灿烂开着,远远望去,像缥缈的云彩。风娘站在树下,合欢花飘落在她肩头,减弱了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有什么话,快说吧。”

  昨日也是在这合欢树下,风娘跟情郎张晓话别相拥,当时沈珍儿听见她说,“张郎,你可知我每日过得提心吊胆,听闻皇上从东边调来了王家的少将军,即日就会兵临季城。”

  她说这话时,眸中晶莹泛出些泪意,看得人心酸不已。

  “风娘,你可知我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远赴这金水镇?”

  风娘没料到她会说自己的事,愣了下,想起昨日她风尘仆仆,日夜未眠的疲态,大胆猜测道,“莫非,是为了那位一表人才的王爷?”

  沈珍儿轻点了下头,合欢花盛放在艳阳下,花瓣随风飘落在她脚边,“你可知我与王爷乃云泥之别,如果王爷是天上的星辰,那我便是只能仰望他的尘土,我们之间,别说如今只是我的单相思,就算是两情相悦,只怕也千难万难,不比你们,”她顿了下,“有情便能相守。”

  风娘微愣,眼前的女子,明明还是一番少女的娇俏身姿,目光清澈透明,只是那眸中却带了淡淡的愁容,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怜惜,“这世间的女子一旦懂了情爱,便明白了寂寞,我与张郎,不过是平凡恋人,不似你,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风娘,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沈珍儿说,“昨日你一听说有人打听张威的旧事,立刻派人去给张晓报信,即便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官家的人,此举日后真要论起罪来,必受牵连。”

  风娘沉默了半晌,笑了,“我没想这么多,我自及笄开始便是孤身一人,开着这间客栈,日日只想着赚钱牟利,偷偷卖兑水的酒,是张郎,他正直善良,他原本,可以去参加科举,平步青云。可是,可是……”

  风娘眼中溢出泪来,“如今被困在这季城之中,沦落为乱臣贼子。”

  “风娘,一切都还来得及。”沈珍儿忽然握住她的手,“只要张郎能够开城投降,自能功过相抵,皇上仁德,必会既往不咎。”

  “皇上?”风娘忽的甩开她的手,“那高坐庙堂之巅的天子,如若真正仁德,便不会任由这么贪官污泥盘剥赈灾口粮,不会任凭这北地成为人间炼狱!”

  沈珍儿没吭声,九五之尊的帝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其实也不曾知晓。出发前她曾小心翼翼的问过王爷,如若张晓弃城投降,皇上是否当真可以将功折罪,赦免张晓逆臣之罪。

  当时王爷坐在马车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道,“天威不可测,但张晓谋逆原就是被迫,本王必会想尽办法替他周旋,保他性命。”

  她不相信那九五之尊的帝王,但她相信王爷,相信他,必能保下张晓的性命。

  “风娘,张晓谋逆原就是被迫,他弃城投降,救下季城万千百姓的性命,即便圣上不感激他,万千季城百姓也会感念他的善举,不会让他被夺去性命。”她见风娘仍然犹豫不决,又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便是天子,也要敬畏百姓之言,思政殿里的圣上,又焉能不明白?”

  风娘神色终于略微松动,顿了下,攥住她的手,道,“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沈珍儿回握她的手,“风娘,你不是要相信我,你是要相信你自己,你明明知道,张郎在季城就如同在虎狼窝,朝廷不可能放纵流寇作乱,只要腾出手来,大军压境,届时张郎才真是再无生还可能。”

  回军营的路上,赵霁一直没有吭声,沈珍儿虽面带疲色,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王爷,你为何不问奴婢是否游说成功?”

  “你素来口齿伶俐,先前王府中的金婆子都被你说的主动坦白,如今一个风娘,向来也不在话下。”

  沈珍儿讪笑,“王爷真是太抬举奴婢了。”心中却因为被他夸赞溢出些喜悦。

  “风娘说今晚便用暗号叫出张晓,商议夺权之事。只是……”

  赵霁转头看向她。

  “这张晓不过是一文弱书生,虽读过些兵书会使些谋略计策,但素来胆小,加上这张威混迹江湖多年,不容易对付,只怕要擒下张威,还需我们动点脑筋。”

  赵霁沉吟不语。

  回到军营,王慕一听游说成功,喜形于色,高兴道,“珍儿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少将军真爱开玩笑,还没擒下张威,一切还言之过早。”

  王慕想了想,“要擒下张威,让人偷偷下药自是最简单的办法,只是先前我也派探子打听过着张威的习性。听说他生性多疑,自从占据季城后,担心有细作图谋不轨,也学起那宫里把戏,日日用银针试毒,饶是那张晓,估计也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他顿了下问,“表哥,你可有何妙计?”

  “听闻那张威虽是镖师出身,却喜好歌舞,尤其宠爱歌姬。”

  王慕眼神微亮,一本正经道,“你是说,让长生乔装成歌姬,然后趁机结果了他?”

  原本沉默立在一旁的长生,急急道,“少将军,长生不会歌舞。”

  王慕笑眯眯的看向他,“长生,歌舞什么的,做做样子就好了,”他边说边攀住他的肩膀,“我原本就觉得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只要不露出那一身肌肉,再打扮一下,绝对比女人还要受不欢迎。”

  长生哪里禁得住他这般愚弄,顿时脸涨红得成了猪肝色,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着甚是可怜。

  赵霁唇角溢出笑意,心知王慕这话半真半假。眼下的确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派进季城,完成这个任务,实在不行,估计也只能委屈长生了。

  沈珍儿思量了下,也觉得此法最合适,只是长生一个大男人,就算长得秀气点,也很容易被识破,想起当初在王府学过那两日歌舞,她轻声道,“少将军,你就被为难长生了,奴婢会跳舞,就让奴婢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营帐里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不行!”

  “不行。”

  局面顿时有些僵持,营帐外忽然有探子来报。

  “启禀少将军,王爷,北地柔邑大军近两日有异动。”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农已上线。

第1章 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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