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弃纨绔郡主休夫

　　元春的结果如何，与皇甫冰炎一同离去的黛玉自然不得而知。回到府中，宫总管来禀报卫将军前来求见王爷。黛玉直到皇甫冰炎是有正事要谈，就想先行回去，皇甫冰炎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黛玉诧异的看他，皇甫冰炎淡淡微笑道：“若兰也不算是外人，你们见见也好。你若是想的话，可以让他带你去看看贾家的人。”看着黛玉惊讶的模样，皇甫冰炎但笑不语，只是轻柔的替她拨了拨脸颊边上的发丝轻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去见见也好。老是闷在心里总是不舒服的。”黛玉想了想摇头道：“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还是算了吧。我和贾家的关系...对皇甫大哥也不好...”皇甫冰炎挑眉道：“本王就是真的徇私枉法又如何？”听到他话里佯装的不悦，黛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属下卫若兰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见到两人进来，原本坐在大厅里喝茶的卫若兰连忙起身行礼。皇甫冰炎随意挥手道：“若兰免礼吧。事情办得如何了？”卫若兰道：“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北戎......”话说得一半，卫若兰连忙停下，望了一眼黛玉。皇甫冰炎淡淡道：“继续说，王妃面前不用顾忌。”卫若兰这才接着道：“北戎国的细作全部清理妥当。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和泄露消息给撒烈。现如今就只剩下贾家人没有处理了。他们跟北戎的细作关系倒并不太深，也不知道多少内幕，直接交给刑部衙门处理就可以了。”皇甫冰炎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带人将人犯全部交接给刑部的官员就是了。这两个月辛苦你了。”卫若兰淡淡一笑道：“属下不敢居功。只是...属下又一事求王爷恩典。”

　　皇甫冰炎对军中的属下素来是比对朝中的官员宽和很多。毕竟是战场上杀出来过命的交情，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你说就是了。”

　　“若兰想要去见一见贾家的人。”

　　皇甫冰炎不解道：“这点小事你自己去就是了，何必跟本王通报？这几个月这些人犯不都是你负责看守的么？”卫若兰认真的道：“王爷吩咐过不许外人和犯人随意接触。属下岂能知法犯法。属下有些许小事要找贾家人亲自解决。”皇甫冰炎点点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寒星郡主求见王妃。”

　　通报的下人刚刚说完话，就被人拨到了一遍，水寒星依旧是一身红装精神飒爽的出现在大厅门口，“小玉妹妹！”卫若兰连忙起身见礼，皇甫冰炎不悦皱眉，“寒星郡主，我焰王府是你可以随便乱闯的地方么？”水寒星跟皇甫冰炎从来都没有好感，再加上也有些惧怕皇甫冰炎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对着卫若兰挥挥手立刻闪到黛玉身后去了，“小玉妹妹，有事请你帮忙。”黛玉奇道：“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水寒星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得去牢房里探望我那郡马，请你家王爷放个行。顺便请你陪我去一趟吧。”和水寒星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黛玉可不怎么相信水寒星真的会那么好心的去看宝玉。该不会是打算去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一番吧？黛玉怀疑的看着她。水寒星撇撇嘴角道：“真的有事儿嘛。刑部大牢那地方本郡主又不想一个人去。正好你陪我去看看成不成？”黛玉看了看皇甫冰炎，皇甫冰炎也正好看着她，眼神温和却什么都没有说，显然是表示去与不去都由黛玉自己拿主意。黛玉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了水寒星。

　　水寒星一向都是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听到黛玉答应了一刻也等不得就要拉住黛玉走人，好容易红莲才按住她说王妃刚刚回来要换一身衣裳才出门。水寒星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皇甫冰炎坐在一边也不敢造次，只好乖乖的等着黛玉回房换下了身上的王妃正装穿了一身颜色素雅的常服才出门。卫若兰也是要去刑部大牢的，就正好护送他们一起去了。进了刑部大牢，立刻又看守的官吏迎了出来，“小官见过卫将军，卫将军...这两位是？”毕竟是大牢重地，即使是卫若兰亲自领来的人，官吏还是免不了要多问上一句。卫若兰淡淡道：“这位是西宁王府的寒星郡主，这一位...是焰王妃。两位来看看贾家的人，你不必多嘴，前面带路就是了。”那官吏一听两人竟然是这样大的来头，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得喃喃道：“这贾家的人前两个月没人来看他们，今儿却是怎么了，这么多大人物来看。”水寒星饶有兴致的笑道：“还有什么人来看过他们？”

　　“回...回郡主，是太子殿下和安钦郡王世子也来了，现在还在里面呢。”

　　水寒星一听便乐了。她自然之道水陌函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心中暗道有的玩了。倒是半点也没想起来那里面关着的人里还有一个是她的郡马。黛玉皱了皱眉道：“墨儿怎么也来了？”水寒星笑道：“你管他怎么来了。你那个弟弟哪里是省油的灯？何况现在那些子人都被关着，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官吏在前面领路，将他们带到关押贾家众人的牢房外，不知道是因为焰王亲自吩咐的缘故还是因为估计这贾家在宫里还有一位贵妃和小皇子，刑部专门单独划了一间牢房关押贾家众人，一扇铁门里面一间宽大的牢房里面被分成两面，一边关男子一边关女眷。黛玉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水陌函笑盈盈的声音，“墨玉，本殿下就说了嘛这些人没有那么容易整治，你看吧，关了两个月还是很精神嘛。”墨玉似乎没有他那么好的兴致，淡淡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我先走了。”水陌函哪里肯让他自己先走，连忙拉住陪着笑脸道：“墨玉...好啦好啦，本太子说正事就是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回头贾家的人审完了把那个贾惜春送到我府上去。”墨玉道。本来像惜春这样身上没有什么罪责的，大概也就是或者跟着发配边疆或者被变卖为奴。将她送进安钦郡王府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却不想水陌函闻言颜色大变，狠狠地瞪了一眼牢房一角的惜春，恶狠狠地道：“你要她干什么？”墨玉眨眨眼睛，“我做什么都要跟太子殿下交代？”水陌函窒了一窒扑到墨玉跟前撒娇，“不要嘛...墨玉，小墨墨，贾家的人最讨厌了，我把我的侍女送给你好不好？不然我让父皇选几个美人儿送到你府上好不好？绝对是绝色美女的那种。”墨玉皱了皱眉，；瞥了他一眼道：“你在胡扯什么？怎么又说到美人身上去了？”水陌函无限委屈，“你不是说你想要这个贾惜春么？”墨玉咬牙，道：“她是我表妹。”

　　切！水陌函白眼以对，摆明了不相信。那贾家老太太还是你亲祖母呢。贾惜春算是你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论血缘还不及那贾探春的十分之一亲。怎么不见你要她？

　　“因为她够聪明行不行？”墨玉道。

　　看墨玉似乎不耐烦了，水陌函悄悄觑了一眼，才委委屈屈的道：“不可以留在府里。”墨玉冷淡道：“你以为我有病吗？把人留在府里干什么？”水陌函欢呼一声，笑道：“墨玉你放心，等贾家的案子判完了，我立刻让人把人给你送过去。”牢房里的人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讨论着这些话题，惜春似乎愣了一愣，眼底有些迷茫的，不明白墨玉为什么要帮自己。墨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本世子欣赏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贾母颤巍巍的看着墨玉，道：“墨儿...你当真这般狠心不理会外祖母的死活？”

　　水陌函笑眯眯的站在墨玉身边道：“老太太你放心吧，已故荣国公战功卓著，咱们皇家不是那不讲情面的人，父皇无论如何也会免你一死的。”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但是......”贾母急切的还想再说话，她养尊处优了一辈子，这两个月突然沦落为阶下之囚早就忍受不住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又是自己的亲外孙，如何能够轻易放弃？，“墨儿，就算你从小不曾在外祖母跟前长大，到底也是一家子血脉骨肉，你当真忍心看着咱们如此沦落么？”墨玉半垂着脸，轻声道：“外祖母，墨玉年纪尚幼，也没有爵位，不过是平白被人叫一声安钦郡王世子罢了。无权无势的...这些事情哪里是墨玉管得了的？”水陌函眉开眼笑的站在一边听墨玉说话，他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墨玉会心软替贾家求情的。墨玉这人平时看起来温和的很，一副名门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事实上这人心冷的很，除了真的上了他心的那几个人，其他人只怕就是死在他跟前他眉眼儿也不会动一下。用他皇帝老爹的话说就是面慈心狠，杀人不见血，给你一刀还要笑脸相迎的狠角色。

　　“你不是跟太子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不提我们求情？”王夫人坐在一边抱着精神萎靡的宝玉狠狠地瞪着墨玉。陌函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副看疯子的模样看着王夫人笑道：“本太子的母后外公可是姓柳的，二太太你莫不是想出去想疯了。”虽然当初在宫里柳贵妃和元贵妃算得上是分庭抗礼，但是柳家和贾家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柳家素来门风严谨，极少跟贾家一族来往。但是在贾家人眼里，柳贵妃的娘家却是实实在在的敌人。只是碍于柳家在朝廷的势力远非贾家可比奈何不得罢了。

　　“你不要太得意。元妃娘娘还在宫里呢。她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王夫人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女儿身上。水陌函不屑的笑道：“元贵妃？啊...不对，是元修仪，元修仪已经被父皇赐住到清凉宫去了，今生今世大概没什么机会在为你们做主了。”

　　什么？清凉宫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那是皇宫里最冷清的地方，是一个冷宫啊。而且修仪和贵妃之间岂止是天差地别的差异，“不会的...怎么会...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娘娘？”水陌函冷笑道：“你以为你私传易于受孕的秘药进宫真的没有人知道不成？皇宫里私相授受可是死罪。若不是元贵妃野心勃勃父皇也不会拿你们贾家做靶子，所以...今日贾家之败都是因为你的贪心。”王夫人面如土色，无力的抱着宝玉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水陌函心情颇好的落井下石道：“太医说了，因为药物的关系，小皇子先天极弱，父皇说如果小皇子因此而夭折，就要你们...满门殉葬！”

　　“贵妃娘娘和小皇子的是跟咱们都没有关系，请太子殿下明鉴。”宝钗坐在一边，听了殉葬的话，连忙道。水陌函摆摆手笑道：“本太子又不是刑部审案的大人，不明鉴！”

　　牢房另一边贾赦已经直骂起王夫人为贾家惹来滔天大祸连累了自己，王夫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两边叫嚣起来一时间好不热闹。

　　“墨儿，你替外祖母给你姐姐带个信儿吧。她若是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和她的一点血缘亲情，就来看看我吧。”

　　墨玉眼神微动，面色淡然沉凝，没有回答同意或不同意。门外就响起了水寒星清脆的嗓音，“老太太不用想了，本郡主和小玉妹妹来看你了。”大铁门被推开，卫若兰和水寒星黛玉鱼贯而入。贾母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颤巍巍的起身走到铁栏前垂泪道：“老身见过焰王妃，见过郡主。”黛玉走在水寒星身边，见一直雍容的贾母如今这副落魄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只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并不说话。贾母见她如此，更加哭的老泪纵横，“玉儿如今真的不认外祖母了么？”水寒星对这些哭哭啼啼的场面最是不耐烦了，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秀发，对贾母道：“老太太你也别哭啦，小玉妹妹不是来看你的，她是陪本郡主来办事的。等本郡主办完了事你再哭成不成？”贾母嘴里的呜咽哭泣顿时哽在了喉咙里，那么样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可笑。

　　水寒星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直接朝牢房里仰着下巴叫道：“贾宝玉，你出来。本郡主有话跟你说。”宝玉被关了这么些日子，早就是一身狼狈，虽然没有受过什么刑但是对于从来都是娇贵着长大的宝玉来说早就不能忍受了。此时看到水寒星一身光鲜的模样，哪里还记得旧日仇怨？趴在铁栏边上叫道：“水寒星，林妹妹，你快叫他们放我们出去！”水寒星愣了一下，嗤笑道：“你说的倒轻松得很，放你们出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宝玉可不明白这有什么容不容易的，道：“你不是郡主么？林妹妹不是王妃么？还有大姐姐，她是贵妃娘娘，为什么要抓我们坐牢？快放我出去！”水寒星懒洋洋的道：“本来你是本郡主的郡马，按照朝廷有议贵议亲的规矩是可以网开一面的。可是...本郡主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本郡主的郡马了。”

　　众人一愣，就连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卫若兰也忍不住多看了水寒星几眼。更不用说站在一边的水陌函黛玉和墨玉了。水寒星终究还是被水陌函戏谑调侃的眼神看得红了脸，跺着脚气嘟嘟的道：“本郡主就是要休夫！怎么？你敢有意见？”水陌函做了个鬼脸躲到墨玉身后笑道：“寒星姑姑的决定谁敢有意见？谁有意见本太子帮你砍了他！”

　　水寒星满意的做了个算你识相的表情，这才转身对牢房里的宝玉理直气壮的道：“你听到了吧？本郡主决定休了你。你有意见么？”宝玉呆呆的望着她娇艳的容颜，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休夫的......”水寒星大怒，瞪着他道：“放肆！难不成你还想休妻不成？从来没有听说过本郡主就不能做吗？本郡主就是要休了你！”

　　宝玉从来就不会应付这样泼辣的女子，就连回嘴的反应不过来了。水寒星也不理他的反应，直接从衣袖里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丢了过去。宝玉呆滞的低头看着，那上面第一行两个大字正是：休书。

　　——寒星郡主郡马贾宝玉，一介纨绔子弟，上无报效国家之能，下无奉亲掌家之力。实难匹配皇室金枝，今特立休夫状。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