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又是一年的元宵节,楚嫣乘着肩舆赶到景华门, 在宫人的搀扶下迫不及待地登上门楼, “我刚才老远都望到灯火了,楼上肯定看得更清楚。”

  趁着皇帝在奉天殿里设宴,楚嫣偷溜到城门上, 因为如今天气寒冷, 崇庆帝不许她随意外出, 但楚嫣哪里闲的下来, 这一回总算有了机会。

  上元节的表现,最主要的是张灯、设鳌山、放烟火,其次有赐百官元宵之举,本朝太、祖就曾令百官庶民尽量的在上元之夜来赏灯,同时大弛夜禁十日,同时保留下来的习俗就是皇帝设宴,群臣进诗。

  景华门外头就是一条长街,长街星星点灯, 在城楼上可以尽观灯市, 是个绝佳的观灯位置。

  楚嫣抵达的时候,却看到城楼上早已经人影幢幢, 原来太子和二皇子都在,小孩子在宫掖之内少有这样的欢庆时刻,自然嘻嘻哈哈闹得更厉害。

  二皇子跑上跑下,还架在太监的脖子上东张西望,一直叫嚷着:“好多的灯笼, 比前年见过的多多了!”

  惠嫔没有看灯,但遣了十数个宫人护从二皇子,这些宫人看到楚嫣很谨慎,哄着二皇子不要乱闹。

  太子看到她已经学会过来请安了,礼道周全,无可挑剔,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七岁的孩子已经学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不知道太后和他身边的宫人是怎么教导的,但教导一个太子去隐藏自己的喜怒,仿佛这就是成为帝王的第一课,这叫楚嫣嗤之以鼻。

  不一会儿就有太监过来传话:“太子、二皇子,陛下唤你们去侍宴。”

  景华门上挂上灯笼,开始试灯,十分好看,楚嫣看得目眩神迷,要知道,长安富贵人家每年搭鳌灯的费用已逾千金,穷极奢侈,意图攀比,也不足为奇。

  “公主呢,”楚嫣左顾右盼等不到临川公主:“还没有来?”

  “每年景华门观灯,”宫人道:“公主一般都是不来的。”

  楚嫣讶道:“为什么?”

  “景华门以前是驸马值守的地方,”这宫人道:“驸马兼着兵马指挥,在景华门站岗。”

  可以想象驸马在的时候,上元节一定是两人一个甜蜜的日子,到现在临川公主都避免触景伤情。

  “砰——”一朵大烟花爆上了天空,彩楼香车开始游街,车上拉上人,一路慢悠悠地唱着戏文故事,前头开道的是飞叉,叉头亮地惊人,白花花像初雪一样,上面还箍着圆环的铁片,一舞起来锃光瓦亮。

  楚嫣只看得见一片闪光,看不太清楚举着飞叉的人是怎么舞动的,心痒难耐:“走,下去看看!”

  白芷几个哪儿能让她下楼:“您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哪儿敢去人堆里头,挤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楚嫣见他们把自己当做个纸片人似的,好像风吹一吹都能跑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不肯听他们的,裹了大氅就下楼去了。

  街市上果然是身其间才能感到热闹,楚嫣这下看清楚了,这种飞叉是不用手舞弄的,用的是背、腿、肩膀,或者抛在半空中用脚尖接住了。

  还有划旱船的,耍花坛的,一面跑,一面唱些欢快的小调,边歌边舞。楚嫣自知分寸,也不敢再往人潮里挤了,因为后面的中幡到了,大家都要争着看。

  见楚嫣总算从人群中出来了,白芨白芷几个总算松了口气,她们干脆寻了食摊,虽然看不到游街的把戏了,但里里外外数不过来的摊商小贩,大大小小的玩意儿也足够欣赏。

  “有凉粉、扒糕、红果酪、杏仁豆腐、炸蚕蛹,蟹脚、虾茸、河鳗、肠粉,糕稞、卤煮,”随便坐个摊子,那店家都能一口气报一大串吃食,道:“您可想吃?”

  “要一碗红果酪。”楚嫣胃口大开。

  “好嘞!”这店家应了一声,一转头却又和对面匆匆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哎呦了一声。

  “徐五爷,”这店家道:“好些日子没见了,生意兴隆啊!”

  “兴隆个屁,”徐五爷郁闷道:“来一碗卤煮。”

  楚嫣要的酪子还要调制,卤煮倒是现成的,这店家端了一碗上去:“怎么了,都开了酒馆了,怎么说也比我这摆摊铺的强吧?”

  “你这摊子才挣钱呢,”徐五道:“景华门下,皇城边上,给皇上看家的人,也顺带给你们看护了,没有敢明目张胆欺行霸市的吧,多好啊!”

  谁知这店家啧了一声,牙缝里飞出字来:“你打量着这是好事儿?都是一帮吃饭不给钱的王八羔子!不给钱,你要问了还威胁你……”

  “能威胁你什么?”徐五不信。

  “你哪里知道,以前就在这里,我这铺子对面,”这店家伸手一指:“有个醉汉不知道吃了多少酒,当街胡吣,说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一通胡言乱语,我们都嘻嘻哈哈当做笑话听,谁知不到两个时辰,龙鱼卫就找上门来……”

  “当天下午乱起来,我还凑热闹往他那里去看呢,就见龙鱼卫虎狼似的,一窝蜂冲到店里搬东西,伙计阻拦,被打成重伤,店铺也被砸了个稀巴烂……”这店家叹了口气:“老板被抓走了,老板娘卖了酒楼,回扬州老家去,说扬州比长安这地方好千倍万倍,嘿……”

  “砰!”又是一朵巨大的烟花飞上天,却吓得说话的两人脖子一缩。

  白芷倒吸一口气,抓着楚嫣的袖子:“夫人……”

  “嘘!”楚嫣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就听徐五压低声音道:“不过是一句醉话,龙鱼卫为啥这么大动作,还当真呢?”

  “当真,谁知道咋想的,”店家道:“刚开始抓着人一个个问,问谁听到了,这怎么算,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看模样还都想抓起来……后来驸马爷出面了,把人都放了,这恩德,谁不感激!可惜不到一个月,嘿,驸马爷也叫龙鱼卫抓走了!”

  “别胡说,驸马爷不是通敌罪吗?”徐五道。

  “通敌罪,通敌罪,”店家摇头道:“谁知道呢?”

  “难道你们都没打听那醉汉的来历?”忽然一个声音想起。

  这店家随口道:“不认识,不是熟客,喝醉了横冲直撞,说要闯进宫里去,给皇上的亲娘鸣冤去呢,我们笑话他皇上的亲娘不是太后吗,他就跳到桌子上说皇上的亲娘不是太后……”

  这店家反应过来:“看我说这有用没用的,都是老黄历了,您也就当个故事听吧,皇城根下,故事多嘛!”

  见店家不再多说,白芷急着问:“那醉汉后来怎么样了?”

  “你没听到吗,龙鱼卫把这醉话当了真,连酒店的老板都抓走了,那醉汉肯定也在劫难逃。”楚嫣道:“龙鱼卫这么闲吗?每日刺探百官还不够,连闹市上的琐碎醉话也要当真,简直不可思议。除非这醉话……”

  忽然听到通天彻地的欢呼声,原来是崇庆帝走上了景华门。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们望尘拜舞,山呼海啸,欢乐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楚嫣也抬头望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那身影是如此有威仪,君临天下,享受万民朝拜。

  楚嫣忽然仰着脸,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谁想到帝王仿佛心有灵犀,居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楚嫣吓了一跳,心虚地嘟囔道:“这都能看得见?”

  见崇庆帝转头,对着王庚指了指她所在的方向,楚嫣哀叹道:“玩不了一时半刻,就得回去啦。”

  白芨总算是松了口气:“夫人什么时候去玩不行,这大半个月便要临盆了,还想着贪玩……”

  “还早着呢。”楚嫣刚跨了一步,却忽然神色一变。

  “夫人,怎么了?”白芨急忙扶住她。

  “肚子疼,我怎么觉得像是要发动了呢?”楚嫣嘶了一声,小腹开始沉沉下坠:“不行,还真是、要生了!”

  王庚带着人拨开人群走过来,一看这情形,急忙抓了游街队伍里的花花轿子,让楚嫣坐了进去,四角一抬,疾驰入宫。

  早已预备妥当的稳婆急忙走进了,作为产房的含章宫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

  楚嫣被扶进内殿,两个稳婆把她的裤子卸下了一看,惊呼道:“已经开了三指了,这么快——”

  楚嫣颇是耐痛,此时并不呼喊乱叫,只死死咬住嘴里的木塞,听稳婆指挥。

  胡嬷嬷端着一碗鸡汤过来,里面是撕成片的鸡肉和人参,楚嫣等痛劲儿稍微一过去,就大口啖了,冒着热烟的鸡汤是烫嗓子的,但这东西一下肚子,却给楚嫣的身体注入了一股活力。

  “娘娘,奴婢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那稳婆鼓劲道:“胎发又浓又密,黑漆漆的——娘娘再使一把劲,这孩子就出来了!”

  这么快——楚嫣原以为要折腾好几个时辰呢,她娘南安侯夫人生她的时候,从早上折腾到晚上,疼了六个多时辰才生下来。

  她趁着最剧烈的一波疼痛来袭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在稳婆惊喜的声音中坠下了这肉团。

  “好了,生下来了,生了个——”稳婆把孩子掬在手上,看到那小小的雀儿,顿时高兴道:“生了个小皇子啊!”

  “哇——”这孩子的哭声也特别洪亮。

  她喜洋洋地来报喜,却见楚嫣抻起脖子,面露惊讶:“是个男孩?”

  *

  崇庆帝等在含章宫外,全部心神都被产房里的人声摄去。

  王怀恩请他去偏殿休息,他不去;搬过来椅子,也不坐。

  “陛下,妇人生产,最少也二三个时辰,”王怀恩劝道:“陛下不能一直站着,您就是等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崇庆帝打发人进去问,回来说快了快了,可他和王怀恩都不相信。这时候王怀恩还想起来几个催产的法子,也五花八门,说是摔个盆子,或是对着门外射一只弓箭,就是示以“飞快”、“速到”之意。

  崇庆帝也是病急乱投医,还真叫人去取黄杨木的弓箭来,谁知弓箭还没取来,就听到含章宫里一片欢腾,一个宫人出来禀报道:“恭喜陛下,夫人刚才诞了个小皇子!”

  “这么快——”崇庆帝惊喜地直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小皇子,不是小公主?”

  “是,奴婢就在旁边伺候,确确实实是个可爱的小皇子呢,”那宫人道:“胡嬷嬷刚才称量了,足有七斤四两重,再壮实不过了!”

  崇庆帝笑起来,“弄璋也行……”

  上元佳节又添喜讯,景华门外,本就是灯火通明,灯市上形形色、色的花灯,什么龙灯、宫灯、纱灯、花蓝灯、龙凤灯、棱角灯、树地灯等等,本就光明洞彻,散发的红蔼蔼的雾气又映射在了透明一片的雾凇上,和红绸一起,照得如同天上的白玉京一样。

  “华灯若乎火树,炽百枝之煌煌。”崇庆帝的容色也映照的煌煌起来:“……当为君子而寿,兴子孙之万年——”

  他重新登临景华门,公布了得子的喜讯,宫墙上随即放起了烟火,当真是光明照地、灿如云霞,一时间城下人大声欢呼起来,声震天地。

  便有宫人抛洒金钱通宝,百姓为小皇子祝福的声音,甚至超过了烟花爆竹之声。甚至宫禁之内的任意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仲拖拽着太子,指着群臣蜂拥赶去称贺的情景,告诉他:“……看到了吗?生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人人都去恭贺,唯恐落后,而你这金册宝印的太子,却无人理睬,知道为什么吗?”

  太子紧紧攥着拳头,面露嫉恨:“因为他娘是宠妃……我没娘了。”

  “等这孩子长大了,你父皇的心就更偏了,”杜仲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这个被逼着册立的太子,是能抵得过宠妃幼子的痴缠,还是能抵得过你父皇的偏心?”

  太子狠狠喘了口气,七岁的孩子,一张本该稚嫩的脸上,却显出不符年纪的阴云。

  “我该怎么办?”他向杜仲求教:“太子之位是我娘死前给我挣来的,我不要被他们夺走!”

  “当此之时,人人都去捧那娘儿俩的臭脚了,也只有老臣对太子是矢志不渝,”杜仲看着灯火通明的远方,一张脸却越来越暗沉:“太子只要相信老臣,老臣一定会永远护持太子,为太子主持公道。”

  楚嫣从昏睡中醒来,她这一次生产并没有花费太大气力,所以面色虽然疲累,到底也还不是一脸蜡黄完全没有血色的样子,只是眼睛睁不开,喉咙沙哑。

  只见崇庆帝坐在一旁,在嬷嬷的指导下抱着手中的襁褓,看模样有些局促,所幸襁褓里的孩子没有计较,只是张开了嘴巴,不一会儿喷出个泡泡来。

  “我看看。”楚嫣侧了侧身子,崇庆帝就把孩子放在她旁边。

  “真不是个丫头?”这孩子五官面相秀秀气气,被人盯着看,还小巧地打了个哈欠,看得楚嫣越来越怀疑了,不由得伸手去揭开襁褓。

  见到小雀雀,楚嫣才大惑不解道:“早了大半个月发动,生下来却是个秀秀气气的小子?”

  “朕属虎,你也属虎,生下来一个小老虎,就是猛虎下山,”崇庆帝笑了:“看来朕之前起的名字要作废了。”

  “对啊,”楚嫣道:“男孩叫什么名儿呢?”

  崇庆帝想一个“李象卿”都要好几个月,没想到想儿子的名字却张口就来:“……叫李象治,治理天下,太平有象。”

  楚嫣念了几遍,觉得还算顺口:“行吧……小阿治,快快长大吧。”

  孩子生下来,真的是一天一个样,足月就圆满白胖了,不过还是显得小——脸盘、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就是脸颊上的肉多,就是平躺在奶嬷嬷的手臂中,这肉也压到了下巴上,楞把一张小小的嘴巴挤得下凹了进去。

  楚嫣最喜欢的就是戳戳他的腮帮,然后看着这腮帮里喷出两包口水来。

  临川公主看着她不亦乐乎地戳着,不由得嗔怪道:“你把孩子当玩具呢?”

  只见这孩子也奶憨地很,被亲娘戳来戳去,眉头也不皱一下,还呵呵笑了几声,然后又喷出一包口水来。

  临川公主把孩子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盯着看,看着看着,忽然大吃一惊:“孩子怎么没有、没有眉毛!”

  她只发现这孩子脸上本该是眉毛的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两道浅浅的痕迹,却是一根毛也没有的。

  却见众人哈哈大笑,而奶嬷嬷也抿着嘴笑起来,给她解释道:“公主没见过小孩子,不知道这孩子刚生下来都是没有眉毛的,要等到以后才慢慢长出来。咱们小皇子的毛发已经长得很不错了,看胎发就知道——不出两个月这眉毛就长起了。”

  临川公主“哎呦”一声也哈哈大笑起来:“我果然是孤陋寡闻,这还真不知道。”

  两人稀罕地逗弄着孩子,临川公主埋怨起来:“从怀上开始,你们一直告诉我是个女孩,我准备东西,也准备的都是女孩用的,这下用不了了可好?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笃定是女孩,原来也都是瞎猜的。”

  楚嫣哈哈笑道:“没事,就给他用女孩的东西,他不知道的。”

  说着捉住一只小手仔细看了,只见一片片指甲粉贝晶亮,赞同道:“他要是个女孩多好,光从这点看,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只听说过把女孩当男孩养大的,没听说过把男孩当女孩养的,”临川公主道:“不行,他长大了要气恼的。”

  楚嫣却不依,把临川公主准备的花花绿绿的百子衣给孩子穿上,又裹上了女孩的帽子,无良地哈哈大笑。

  笑过了好一场,临川公主才止住笑声,从碧螺手中接过一包衣物:“这是永穆姑母给孩子准备的东西,还是姑母想的周到,男女各做了一套,虎头鞋也是亲手缝制的,比我精心精意多了。”

  她轻轻打量了一下楚嫣的神色:“永穆姑母的心意,托到我这里来……”

  楚嫣道:“姑母想看孩子,尽管来便是,她是皇室辈分高的老人了,要是能给治哥儿赐福,我再高兴不过了。”

  临川公主高兴道:“如此便好,我还当你记挂着前愆,心有芥蒂呢。”

  楚嫣摇头道:“什么前愆,我从无怨恨。”

  她的怨恨从来只对着主谋这一切的人,至于坐而观望的人,她从云阳王府身上便意识到了,这世上仅仅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很难得了。

  大殿里,崇庆帝走进来,就看到楚嫣把孩子扒地净光,像摆弄玩具一般,不由得好笑起来,又见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便伸手抚弄他。

  孩子显见的是吃了奶,心情大好的样子,只微微一哄,就冲着崇庆帝笑起来,似乎想说话一样,只是张大的嘴巴却只有粉嫩嫩的一层牙床,并没有一个牙齿。

  “陛下,你看他可有劲儿了,”楚嫣乐道:“一个劲儿蹬腿,过两天就能翻身了吧。”

  “三四个月才能翻身,”崇庆帝道:“你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朕呢。”

  楚嫣不服气起来,眼珠子一转,忽然得意道:“陛下肯定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崇庆帝一顿:“他喜欢什么?”

  楚嫣乐呵呵地捏起鼻子,哞哞叫了两声,果然孩子听到这声音,便“噗”地一声张开嘴巴,喷出口水来,无声笑个不停。

  崇庆帝啧了一声,道:“那朕也有一个。”

  只见他伸手抓住了孩子的脚踝——却见孩子哼哧哼哧地叫了两声,两只肉嘟嘟的小腿有力地伸缩起来,上下颤巍巍地蹬着,眼睛居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咦?”楚嫣新奇不已:“我天天看着他,怎么没发现呢?”

  居然一抓住脚后跟这个地方,给出特别的反应,看得楚嫣心都融化了般,忍不住往他脸上亲了几口。

  “朕早就发现了,”这回轮到崇庆帝得意了:“他喜欢这样。”

  两人像探宝一样把孩子浑身都试了一遍,也不见恼,最后呼呼大睡过去了才罢休。

  楚嫣吩咐白芷把孩子抱了下去,才道:“陛下,要办满月吗?”

  “办一场家宴,”崇庆帝的打算是皇室内部办了:“上元节那天太轰动了些,朕怕孩子折了福气,满月就不大办了,你觉得怎样?”

  楚嫣恰恰也是这样的想法:“太好了,我还怕人多想,低调一些才好呢。”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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