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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儿虽然站在外面，可一直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呢。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小姐看起来莽里莽撞的，其实不算太好骗。
也不敢糊弄她，连忙解释。
“呵呵，喜欢就可以糊弄我们吗？”孔大小姐显然还不满意，“你把我们带那个店里，买一堆工艺品回去送给谁？”
“拿得出手吗？”
“你现在去那店里买，买到一件儿真品算我输！”
这口气，还挺大。
但胡三儿没有给她顶回去，反而是嬉皮笑脸道：“明小姐是个明白人，那些工艺品，自然是送给喜欢工艺品的人。”
“您如果要买好玩意儿送人，那自然是有更好的去处。”
“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带您几位去！”
“这不才第一家吗？”
“还有时间呢，咱慢慢来，好不好？”
“小姑奶奶，别气了啊！”
胡三儿这男人长得一般，笑起来有点儿小坏，但油嘴滑舌，哄女人却有几把刷子。
最后他竟然给孔大小姐买了块雪糕，把人给哄住了。
你说不吃吧，哪有大小姐在外面吃雪糕的啊，多丢脸。
但他这人很贴心，买的那种“七个小矮人”，一包里面有七个，拿出来吃刚好，不会弄得满嘴都是，脏兮兮的。
可见，此人真的为了稳住客人，十分会下功夫。
当然，不止孔雀有，大家都有。
孔大小姐之前可能没吃过这么平民的“七个小矮人”，还吃得非常欢快。
虽然不见得味道多好，但很可爱啊，脾气什么的，也立马被雪糕降温了。
第二家店，在一条街的拐角处，里面客人只有三两个，看起来店面也不如第一个大。
但神奇的是，这一家，似乎还有不少回头客。
因为，那三个客人中，有两个都跟老板挺熟的。
不过，这一次，林小满他们转了一圈，也出来了。
若说第一家有百分之十的真品的话，这一家就有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的真品，在这个行业，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店了。
但林小满刚刚问了下价钱，高得吓人。
一个普通的清朝的鼻烟壶，开口就是三十万。
一块墨，开价三万二万。
虽然也算是好墨，但这个价格，可以买两三块了。
原本她是打算买两块墨回去的，这不是蒋玉兰她家外公，这次快要过寿了。
人家早就邀请了她，她肯定是要去的。
老爷子喜欢书法，送一方砚台，或者送一块好墨，是个很合适的礼物。
既能表达晚辈的心意，又能满足老爷子的喜好。
但看那叫价，她就没还价了。
也不是不想买，而是，不想被人当肥羊宰。
这样的价，她为什么不直接在钱老店里拿？
金宝斋的是墨，难道还找不出几块上品？
此时店里的那个老板，也正懊恼呢。
自己是看几个人年轻，问墨的价钱，一看就是孝敬长辈的，所以他一开口，不自觉就把价抬高了。
原本以为糊弄几个年轻人完全不成问题。
可谁知道那小姑娘立马把墨放下，一点留念都没有，跑了。
“哎，小姑娘，你如果要的话，我给你开个实诚价！”
老板还想把人喊回来，结果林小满听他的话，伸出一只手。
“不行不行，太低了。”老板脸色一变，“别说这个价，就算你再翻一倍，去整条街能买到一块我这样的墨，我就免费送你一块！”
哦？
林小满挑眉，那这潘家园的旧货市场，定价虚高得很啊。
整条街都找不到嘛？
她给的这个价，生意上绝对能做的。
但不愿意做，老板还底气十足，只能说明，他们这一条街的店铺，价格都是相通的，大致大家心里都有个数，至少，底线不能低于多少。
既然是这样，那这一条街都没必要看下去了。
肯定找不到她想找的线索。
“怎么，几位在这家也没看到合适的？”
“合适是合适，就是不符合我们的心理期待。”
说着，孔雀把胡三儿拉到一边。
“胡先生，说实在的，这次我们买东西，是要送长辈的。”
“东西次一点，我看不上。”
“也不是我看不上，而是，我们家，也不止我一个小辈。大家攀比之心，就有那么一点严重了。”
“想要讨长辈欢心，肯定买的东西，就要拿得出手。”
“价钱嘛，实惠一些当然最好。不过，只要值那个价，我也不是拿不出。”
“但这家店，卖的东西分明就不值那个价，但那老板，一听我们是外地口音，至少把价码翻了一倍在卖。这就不实诚了吧？”
“说实在的，如果您带我们来的都是这种看客下菜的地方，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逛下去了。”
说到最后，孔大小姐已经是冷了脸。
一副“我很生气，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的表情。
“别别别，您儿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我这不是怕你们来没逛过瘾，让你们多看两家。”
胡三儿赶紧把人拦下来，
“您看，这俗话说，货比三家不吃亏。这才第二家呢，着什么急？”
“既然明小姐是想要送长辈，又是充门面，力压兄弟姐妹们的东西，我给您另外带个地儿，包您满意！”
他心思也是千回百转，不想放过这么个大客户。
“真的？你可别骗我，要是再敢骗我，就凭你今天带我们绕了这么多条道，我就不会饶了你！”
孔雀像是稍微消了点气，来了兴趣。
“我保证，我保证，这次一定让您满意。不过，你得等等，我打个电话。”
说着，胡三儿掏出了手机。
“您稍等一下啊，那边接待客人，是有规矩的，不在同一时间，接两拨客人。我这边得预约一下时间。”
【568】茶馆？（一更）
还有这种规矩的地方？
孔雀瞪眼，看林小满。
后者眼睛亮了亮，微微点头。
胡三儿跑到半边去打电话，离得远，这边几个也不知道他跟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小满，你觉得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过关吗？”
“嗯，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说完，还怕孔大小姐不相信，然后回头看兰家姐弟，“不信你问他们，他们家开娱乐公司的，从小肯定看得不少。”
“是的，孔雀姐，如果不是你明确表示不愿意演戏，我都恨不得替我爸签下你呢！”
兰忻墨笑着附和林小满的话。
“算了，我的目标，在这丫头的鼓动下，已经变成了第一金牌经纪人！”
“演戏什么的，不是我喜欢的啦。”
不过，被人夸奖，孔雀还是非常开心的。
“你们说，他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是小满想去的那个地方吗？”
“那也不一定，不过，等下如果还是没到小满想找的那个地方，我们怎么办？真要象征性地买点什么吗？”
“如果不是，买不买看情况吧。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点过头，就可以买。”
林小满对自己的鉴宝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现在毕竟是个高级鉴宝师了。
虽然没有专门的机构认证，但系统认证的，应该比人力更具有权威性吧？
胡三儿那边已经沟通好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吃个午饭，中午过后，我带你们去那边，怎么样？”
林小满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二点过了。
原来才逛两家，一上午就过去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
“也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你说的那个茶馆吃饭？”
像这种巷口的茶馆，可不仅是喝茶。
到了吃饭的点，自然是上菜的多。
“好啊，我给你们介绍几个招牌菜如何？保证都是正宗的地道的帝都菜！”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中午就让他领着去，此时这几个客人可都还没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胡三儿也厚道，准备到时候叫那边给几个贵人做得实惠些。
“就冲你这个地道，正宗，那我们还去定了！”
孔大小姐心里其实一点期待都没有。
她是正宗的帝都人，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
就这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
开在巷口，离这潘家园又近，怕是就算味道一般，也会有很多客人吧？
毕竟，算是跟旅游景点挂钩的。
但到了地方，她却觉得这儿挺值的。
首先，这里是真的搭了戏台子那种。
原来，这里之所以叫茶馆，不是因为这里有茶喝，而是这个店的名字就叫茶馆。
楼下大堂，设有戏台子。
楼上雅间，每一个雅间，窗户都是对着楼下戏台的。
这种雅座，可能既具有私密性，又方便观戏。
若是有要事商谈，窗户一关，隔音效果还不错。
若是要看戏，窗户一开，就可看戏。
楼上每个雅间窗户设置的都是看台。
看台上有灯笼。
灯笼一亮，就代表有客人要点戏。
楼下自然就有小二上来招呼，折子戏，小曲儿，应有尽有。
有的人，为了捧角儿，还会专门包一个包厢，每次只点那一个人的戏。
而大厅的客人，只要消费超过一千，也是可以免费点戏的。
雅间的客人，则是没有这个消费限制，随时都可以点。
当然，那都是vip客人，是这里的常客。
普通客人，坐了雅间，也可以点戏，只要给得起钱。
规则，是胡三儿边走边和他们说的，进场之后，孔雀大小姐果断要了楼上雅间。
每个雅间，布置都不一样，但看着环境都很不错。
至少，很符合大小姐对用餐的要求。
这里中午客人基本都是满的，林小满他们能要到这个包房，还是临时人家退了，他们才恰好赶上。
“您几位就在这儿吃，我已经和掌柜的打过招呼了，肯定给你们打折。”
“我妹子叫水中月，如果大家点戏，拜托一定要捧她的场！”
水中月是吧？
林小满拿起旁边的戏折子，发现这个水中月，应该是这里的一个新人。
因为安排她的时间比较少。
“不然，咱们就看在这个胡三儿的面上，点一出水中月的戏？”
“你想听就点呗。”林小满对此没意见。
虽然，今儿个她说了请客的。
本来他们几个也都是陪自己来的，请客是理所当然。
于是，他们几个直接按了那个点灯笼的按钮，灯笼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楼下有个穿旗袍的女司仪，立马上楼朝林小满他们所在的包厢里来了。
“几位贵客，请问……”司仪进来，话音一顿。
看见是三位年轻女子和一个年轻男人之后，她理所当然地看向了兰忻墨。
“请问，几位想听什么戏？”
这个地儿，女客点戏的虽然也不少，但多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像这么年轻的，还真没有。
“给我们唱一出，那个什么《牡丹亭》。”
点戏的人不是兰忻墨，而是孔小姐。
“好的，请问有贵客喜欢的角儿吗？”
“我们想听那个谁，水中月，是这个名字吧？她长得漂亮吗？”
那司仪奇怪地看了孔大小姐一眼。
心说，这姑娘，莫非也好女色，怎么问的是花旦漂不漂亮？
“漂亮的，但像水中月这样的，自然没法和几位小姐相比。”
司仪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一夸自家店里的角儿漂亮，人家就不听戏了呢？
她见多了那种夫妻，情侣一起来听戏，后来因为男的听得太入迷，或者看唱戏的姑娘看得太入迷，而惹得女客大闹茶馆的。
“那就这个了，让她好好唱啊！唱好了有赏！”
孔小姐此时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来。
这里的赏，有直接送钱的，也有送花的。
她倒是真像把自己当个男人了。
不过，林小满打量了这个地方的格局之后，又忍不住想。
这个，可能是由民国的茶室，演变出来的吧。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那司仪问：“请问，小姐贵姓，是以您的名义点戏吗？”
“是啊，怎么了？我姓孔 ，明，孔明的明。”
点个戏还有这么多规矩？
【569】看中了（二更）
“二楼兰字间明小姐点《牡丹亭》，水中月准备！”
她这一喊，就听见，楼下楼上的男女服务生都跟着齐声喊：
“二楼兰字间孔小姐点戏……”
“这是，什么规矩？”
吓了孔大小姐一跳，幸好没说她的名字，否则岂不是改天整个帝都都知道她跑茶馆来听戏了？
“这是唱台。”
没等那位司仪解释，林小满就直接解释给她听了。
“这是一种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点了戏的最佳方式，替你出名呢。”
那位司仪立马接口：“事实上，就是让大家都知道，是谁点了下一出戏。一般，点戏的人，在我们这儿就特别有面子。”
“有的客人，会寻着您的包厢来和您结交。”
“如果我们不希望有人打扰呢？”孔雀此时非常后悔自己这么高调地点了一出戏了，这哪里是听戏，这是惹事儿呢！
“那我出去的时候会把兰字间的牌子翻过来，那就代表不便打扰。”
见孔雀还是不太高兴，司仪忙解释了一句：
“其实，这只是过去延续下来的习惯，现在很少有不请自来的客人打扰点戏的人。除非，他们本来就很想认识您。”
“不过，明小姐是生面孔，不用担心会有人过来的。”
感情，是我不够出名啊？
“这是民国茶室，延续下来的规矩吧？”
林小满似笑非笑地盯着司仪，后者脸色变了变。
“茶室，那不是风雅之地吗？怎么会这么高调？”孔雀不明所以。
倒是兰忻墨，是看过一些小话本儿的人。
“民国把风月场所叫做茶室。”
说完，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这个地方，感情前身是妓院啊？
难怪它本名叫茶馆，是故意改了一个字吗？
还是故意投机取巧，沿用了茶室吸引客人那一套，又起了个巧名儿？
“以前，点的也不是曲子吧？而是雅妓？”
“各位客人放心，我们这里绝对不是那种场所，不过是沿用了茶室的一些方式……”司仪笑着解释，“很多人第一次来我们这里，都觉得这种方式很新奇。”
“也有人，特意过来体验这种点戏被唱台的乐趣。”
“当然，如果客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以要求我们不唱台。”
“这样啊，是挺有新意的，难怪这里二楼男客居多，都是满足他们强大的虚荣心来的吧？”
“……”司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也不能这么说吧。
有些人本就把这里当成风雅之地，请客吃饭，在这里，再点两出戏，就出名了。
有的生意人，特地会到这里来，碰运气，万一遇到哪个想结交的人了，说不定就能成一笔生意呢。
不过，这话跟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姐少爷，也说不着。
在司仪心里，已经给他们定了位。
“行了，你先出去吧。菜先给我们上上来。我们听胡三儿介绍，说你们这里的菜色地道正宗，就招牌的，上几个吧。”
说着，孔大小姐翻开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好几个。
司仪是不负责点菜的，把站在这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叫了进来。
这个服务生，穿的是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倒也是一大特色了。
“看小姐点菜，也知道您是个会吃的，您放心，我这就去和后厨打声招呼，让他们优先给你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