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慕容器愣愣地点点头, 严无为便对楚王行礼道, “外臣告退。”

  “走了?”楚王讥笑道,“听闻秦相能言善辩,而今看来, 也不过如此。”

  “承王上缪赞。”不卑不亢的模样着实一副秦国好风骨。

  “秦相乃秦国人?”楚王却道。

  “是。”

  “我闻秦风开放,莫想竟开放到如此来,女人也可为相了哈哈哈哈哈, ”楚王走下了王座,快走到严无为身前,轻挑道,“可惜秦王也是个女人, 若秦相肯来我楚国,孤会给你比在秦国的更多。”

  严无为似不解道, “如何更多?我已是一国之相,统率百官, 若再多——楚王莫不是要让我王位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王大笑道, “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甚合孤意,秦王想与楚同盟?”

  “是。”

  “那孤便要看到秦王的诚意。”

  “如何?”

  “孤愿与秦结姻。”

  严无为眉毛一挑, 果然听见楚王道,“迎秦相入宫,做孤王妃——做王的女人,是不是比秦王给你的更多?”

  慕容器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把楚王咬死,她堂堂秦国之相,竟被楚王如此羞辱,是以大仇!

  “可外臣善妒,最是见不得夫君与旁人分享了。”严无为斯斯文文道,好似楚王的提议还可以再商谈一番似的,这可急坏了慕容器。

  “这好说,严相如此之美貌,孤愿清后宫孤宠严相一人。”楚王果真是个好色之徒,一听严无为的口气还有商量就立马表态道,话说的倒是漂亮,可严无为又不傻,怎会不知是楚王花言巧话?若让楚王废后宫独宠一人,那可比灭了楚国还让楚王难受。

  “好说好说。”严无为轻轻一笑,如沐春风,“外臣尚在贵都暂留几日,楚王何时废后宫无为便何时入王宫。”

  楚王的眼睛迷了起来。

  严无为却不再理会他了,而是侧过身对慕容器道,“殿下,我们走吧。”

  “嗯!”

  离开楚王宫后慕容器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她真的有些担心楚王会为了严无为废了后宫,到那时严无为真嫁给了楚王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那一夜慕容器愁绪满怀,一夜未眠,岂料第二日起来满鄢陵都传遍了楚王要废后宫迎娶秦相的消息,气得慕容器摔了碗就往严无为的房里冲,一推开门,便看见了正在穿衣服的严无为,慕容器一时大囧,“先、先生…”

  严无为系好腰带,一身浅蓝色长衫好生潇洒漂亮,见到慕容器来,她笑道,“殿下?”

  慕容器看着严无为一派斯文的模样,忽然脸红了个透,“本宫…嗯……”

  严无为朝她走了过来,蹲下身,“怎么了?”

  可能是严无为笑得太好看了,慕容器本来七上八下的心也平静了不少,她顿了顿,问,“先生真要嫁那楚王?”

  严无为一下笑弯了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道,“若真如此,臣的夫君怕是要与臣闹了。”

  岂止是闹,依某个王小气的性子,怕是要亲率大军攻楚,怒发冲冠为红颜了。

  想到此处严无为的表情便又柔上了三分,“臣夫君素来小气,这番传言殿下切莫回秦国讲。”

  慕容器眨眨眼,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先生…成婚了?”

  “臣已双十,自然是成婚了。”

  “那、那……”慕容器呆呆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宫…还未送先生贺礼。”

  “是臣从黔州回来前的事了。”严无为想起当时的情形,一时又想笑了。

  当时慕容壡要归国继承王位,严无为自当与她同行,可临行前那一日慕容壡却来问她怕吗?严无为却淡声道,“怕你归去后有了三宫六院会忘了无为。”

  那话说的酸溜溜的,摆明了就是在气慕容壡,果真是气到慕容壡了,气得后者当天就按着她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后慕容壡还嘀嘀咕咕道,“我心意你岂会不知?”

  是了,她二人相识十几载,互表心意也五六年了,慕容壡心意如何严无为岂会不知?当时那般说,不过是想要个名分罢了,她虽素来不争不抢,可遇上慕容壡的事后她便是斤斤计较得多了,成婚后,她便是她严无为的妻了,百年之后也有理由共渡那奈何桥。

  “哦…”慕容器心里更加失落了,甚至还有了一些难过,“那怎么没见过他呢?”

  “嗯?”严无为笑盈盈道,“臣夫君脸薄,不喜见客,待殿下长大了,臣便让殿下见她如何?”

  她可不像慕容壡一副心大的样子,有些事还是要等慕容器再大上些许了说为好。

  慕容器闷闷地点了点头,便回房去了。后来慕容器回想那一天时的情形恨不得自扇巴掌,若她那时不多嘴去问严无为那传言,或者问过后不将那失落表显的那般明显,严无为也就不会在下午时来找她,陪她出门,更就不会命悬一线了。

  那日下午午休过后严无为便来她房中说带她出门逛逛,她心情欠佳,听到严无为说带她出门玩自然是开心的,临行前她还对严无为道,“先生先生,今次就不让护卫跟着了吧?”

  整个鄢陵城还流传着楚王要废后宫迎取秦相的流言,此时出门再带一队护卫…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严无为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小孩子不喜欢被人跟着,便也应了下来,于是二人便轻装出门了。

  慕容器倒底是孩子,鄢陵城中稀奇古怪的玩意一大堆,集市上又热闹,很快便散了注意力,倒是严无为,怕集市上人多,挤着了慕容器,一直便护在她左右,到了人最多的杂货街时严无为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好似背后有人盯着她不放,她心道一声坏事,便是伸手去拉慕容器,想折回驿站,可慕容器个子小,人来人往间她一蹿就蹿到前面去了,严无为迎着人流奋力向前挤去,还未走到慕容器身边侧面便寒光一闪,一把尖刀侧身向她劈来,严无为侥幸躲过,人群中忽然引起一阵骚乱,有人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严无为担心慕容器,一时乱了分寸,她本身就未习过武,以往都是方华或慕容壡在她身旁将她护着,今日出门的随意,只叫方华远远跟上便可,现下人群骚乱,方华赶来怕还要上些时间,这些人明显是冲她们来的,严无为担心慕容器安忧,心里有些急躁。

  而那一边的慕容器听道人群中的喊声后也被吓到了,她回过身看见严无为向她快步流星奔来,急道,“先生……”

  严无为从人群中挤过来,脸上是少见的急切,高呼道,“跑——殿下快跑!”

  慕容器忽地一下又想起了年初七那日她在东宫里被人行刺时的场景,巨大的恐惧感将她淹没,脚下向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背后倏地传来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她刚刚回过头,眼前一道阴影便挡了过来,接着便听见了箭入皮肉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脸颊上一片温热,然后便看着=到眼前那道身影倒了下来,下一刻就听见严无为的闷哼声:

  “嗯…”

  严无为一张俏脸瞬间惨白,明明就已经疼到不行了,却还要温声安慰着已经被吓坏了的慕容器,“殿下…安否?”

  这个女人似乎太习惯于喜怒不外显了,在慕容器面强她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进退有度的先生、相国样,替慕容器准备好一切,也正因如此,慕容器才会受着她照顾,也享用着她的照顾,好像是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样…直到方才严无为忽然倒在了她身前,也就是在那一瞬,在鲜血溅湿了她的脸颊的那一瞬间里,慕容器好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原来严无为也是人,也会流血也会死的。

  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慕容器抱着严无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茫然着发着抖,用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捂着严无为被箭射伤的伤口,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淌着,像多年前失去挚亲一样惶恐。她怕严无为就这样死了,怕自己还来不及长大,此生只与严无为打了个照面就别离了,更怕往后的岁月里无人能伴在她左右,低眉温声叫她“殿下”…

  “严…严相……”到底只是个孩子,心思斗转千回也不过只是想严无为能活下来,活下来。慕容器叫道严无为,“相国?相、相国……”

  严无为咳出了一口血,语调不成,面上却还是一派斯文,“殿下安否……”

  “安、安!相国——我好着,我好着!先生您还…”

  “…如此便好。”严无话未等她说完便轻喃道,而后便头一偏,昏了过去。

  而后面的方华也在这时赶了过来,抽出长剑替慕容器挡下了侧身刺客砍下来的那一刀,“殿下!快跑!”

  慕容器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向与以一敌四的方华,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严无为,方才出门时严无为换的那身浅蓝色长衫已经被血染透了。

  跑?

  往哪里跑?

  正在她犹豫时远处阁楼上又是一箭朝她射来,方华眼明手快,将手里的长剑踯去,“咣当”一声,像极了那一夜死神的号角。

  “——殿下!”方华冲了过来,将慕容器一把拉起,然后丢了出去,“跑啊!”

  说罢又从地上捡了根长棍与敌人周旋,护着倒地的严无为不让人靠近,慕容器这下才真真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跑开,往驿站的方向去了,方华见此也松了口气,手执长棍与那四人迎面攻上,她功夫极好,若方才不是担心慕容器,也不会被那四人压制着,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她放开拳脚与之敌对,那四人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正是僵持不下时京中巡城护卫便赶来了,那四名黑巾蒙面人见此对视一眼,转身跳墙跑了,方华也不敢追,丢了手里的棍子便去看严无为的伤势。

  严无为是被长箭穿胸的,好在未伤极要害,方华凝眉,手握箭身,将箭折断,而后便抱起严无为往鄢陵城中最大的医馆跑去。

第26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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