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宫恶果22

  「是一清师太。」他记得很清楚。

  「师太,妳知道一清师太在哪里吗?」性子急的梅双樱希望快点找到人,好一偿丈夫宿愿。

  「你们找她做什么?」尼师没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她直言不讳。「认亲呗!」

  「认亲?」一清师太还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弟弟远在边关。

  「儿子找娘了,一清师太是我相公的娘——」

  梅双樱的话才说一半,尼师手中的水桶再度落地,打断她未竟之语。

  「什么!」找、找娘……

  顿时,她泪如雨下。

  「师太,妳别吓我,怎么哭了,我说了什么触动妳伤心事的话,妳莫怪,别放在心上……」哎呀!她最不会应付女子的哭哭啼啼,在边城可以一脚踢开,可对方是个尼师,她的腿抬不起来。

  也许是母子天性,尼师一哭,魏长漠忽地感到鼻酸,心口发疼,望着背向他的尼师竟泪水盈眶。

  「宝儿,跪下。」

  「嗄?」为什么要跪。

  见丈夫率先双膝落地,她也只好跟着跪了,只是跪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没做错事为何要跪。

  但她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孝儿长漠给娘磕头。」

  不孝儿?

  娘?

  原来是……

  「儿媳梅氏双樱给娘磕头。」找到婆婆了。

  捂着嘴,一清师太哽咽的啜泣。「这里没有你娘,快起来。」

  「娘若不认,儿子就不起身。」他盼了多少年就为了叫这声娘,魂牵梦萦,不能道于外人知的痛。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执拗。」从小就是牛脾气,认定了就不回头,撞得头破血流也咧嘴笑着。

  「因为我是娘的儿子。」她为了保住他,宁为玉碎,身为她的儿子又岂可成为庸碌之徒。

  一清师太动容地回过身,脸上满是泪水,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双小儿小女,止不住的眼泪奔流不止。

  「起来,别跪了,地上凉……」她伸手去扶,两人闻风不动,让她急得眼泪越掉越多。

  「那妳认我了吗?」他话中流露出一丝孺慕之情。

  「认、我认,我就你一个儿子还能不认吗?我……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着抱住儿子,神色悲切的不敢放手,就怕眼前的他是幻觉,不是真的。

  「娘,我来见妳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让儿子孝顺妳。」是活的,他娘还在,真好。

  「傻孩子,娘看见你好就好,不许说傻话,我在这里很好,不用你孝顺。」过惯了暮鼓晨钟的日子,她的心平静,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红尘俗事,心静死灰,无法复燃。

  「哪里好了,娘老了许多……」他缓缓起身,心痛母亲的犠牲,她最爱的鸦青头发没了,自由也没了。

  「人上了年纪都会老,有谁不会老,那不成了妖精。你媳妇长得标致,是个有福气的,你多疼疼人家。」不像她交付一颗真心,却遇到郎心似云雾,转眼即空。

  「娘,相公很疼我,我叫宝儿,是他的心中宝呢!」梅双樱嘴甜的扶起婆婆的手,说着老人家爱听的话。

  「好、好、乖孩子,小两口和和乐乐,娘见了也开心。」儿子都长大了,成家立业,她这颗心也能放下了。

  「相公听见了没,你是傻孩子,我是乖孩子,可见娘比较疼我。」她娇声娇气地逗乐沉浸在悲伤中的母子。

  魏长漠笑着回道:「傻人有傻福,所以我娶到妳。」

  她小有得意的弯嘴笑。「娘,我是福星,可以把福气带给妳,妳来沾沾福,我们一起当福人。」

  一清师太淡笑不语,一手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拍拍儿媳的手背,眼中的淡然多了一抹满足。

  今生能再见儿子一面,余愿已了。

  ◎ 锁妆楼 收集整理 禁止 转载 ◎

  殷贵妃寝宫。

  「……这、这是什么,宣太医!马上宣太医来,我不要……不要长这样,快把太医全给本宫找来,快!要是我的脸好不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都得死……」

  一大清早起来,媚骨天生的殷贵妃先泡个牛奶浴,保养玉肤洁白似凝脂,再由牛乳净面,永保少女般嫩皙。

  但当她从人高的铜镜经过时,眼角瞄了一眼,顿时惊恐得睁大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铜镜长毛花了。

  可是再仔细一瞧,那花不是长在镜面上,而是她的身上、手脚上,甚至连脸上都开了一朵硕大的牡丹,占了大半张脸,花开艳丽,成嫣红色,她真成了如花一般的美人。

  更恐怖的是,花一开完,一条条像蜈蚣的虫子爬满周身,它们不是在皮肤上,而是钻进皮肉内,一条条似在蠕动,往盛开的牡丹爬去,虫身约三寸长,百来只浮于皮表。

  见状的殷贵妃惊叫连连,扶着额头几欲昏厥,她面色恐惧的以手拍打身躯,想把附着于皮肉内的黑虫拍掉,但是她越拍,虫越凶恶,似仰起首向她叫嚣,不许她再打。

  没多久后,黑色隆起物开始发痒。太医还没到,她只能先用羽毛挠着,因为她也怕黑黝黝的虫子,不敢用手碰。

  只是那股痒劲不用手挠挠不到痒处,她实在受不了,便让宫女、太监们去挠,可他们不敢太用力,怕挠破了娘娘的细嫩肌肤,娘娘一发怒,只怕小命就没了。

  「滚——滚——你们在挠痒吗?还是给本宫捉跳蚤!这点力气连根毛都挠不着……」

  「娘、娘娘,破皮了……」一名浑身发颤的小宫女躲得老远,小声的指着她玉臂。

  「太医呢!为什么还不来……妳看什么,再看把妳的眼珠子挖出来,破皮有什么大惊小怪……」就是痒得受不了,不捉不行,好像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痒,痒到骨子里了。

  「……脓……黑色的……」小宫女浑身发抖,好可怕。

  黑色的脓……殷贵妃低头一看,花容一变,惊慌失色。原本像蜈蚣的黑虫一被抓破,竟流出浓稠的尸水,其味之恶臭叫闻者都作恶。

  「禀娘娘,皇后那边似乎出了点小事,太医院的太医都赶过去了。」他们找不到太医呀!

  「饭桶,那就去皇后那找!把人给本宫拉过来,要是没见到太医你们就等着被片成肉片。」一群没用的狗奴才,连点小事也办不好,要他们何用。

  「是、是,奴才这就去……」面容白得没血色的太监赶紧往外倒着走,低下的头不敢抬高。

  贵妃娘娘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美人成丑妇……不,是妖孽、是夜叉,丑得吓人。

  他的惊吓也是殷贵妃的不解,昨夜入睡前还好好的,一如往常,她全身拍了从花中提炼出来的凝露,让凝露精华渗入皮肤中,在夜里吸收,好在隔日更艳光四射。

  难道是凝露出了问题?

  她在问,别人也在问。

  在皇后宫里,三十多个太医跪成一排,他们怎么也查不出皇后得了什么怪病。

  明明脉象正常,连呼吸都不急促,亦无痰梗喉,肺气温润,脾脏运作如常。

  若说有病,定是无病呻吟的病,皇后养尊处优,平日也不常走动,因此得到气不顺的懒病。

  「你们真看仔细了,本宫没病?」皇后目光凌厉的扫过底下跪着的太医,看得他们冷汗涔涔。

  「回皇后娘娘,下官们诊不出有一丝不妥,是不是娘娘睡少了才有些许惊悸?」太医院院首不敢直言皇后得了癔症,只轻描淡写的说是精神不济,人一失眠就容易胡思乱想。

  一提到睡,平日雍容华贵的皇后忽然将茶盏往前一拨,落地的碎裂声足见她的怒气。

  「还睡,本宫一睡着就作梦,光怪陆离的梦,吓得本宫都不敢阖眼,好些天没睡……」皇后面色黯沉,两眼眼眶下方有很深的阴影,她非常憔悴的坐在凤榻上,表情凝重。梦里的情景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可用恶梦来形容,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叫她四下逃窜。

  一开始的梦几乎千篇一律的相同,她只身一人走进辽阔的大草原,然后她不知伸手摘了或拿了什么,原本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忽然异象大作,大暴动了起来。

  有时是人、有时是兽,有时是不知名的无形物,他们像饿了许久似的追逐着她,她是牠们的口粮。

  然后感觉到危险的她开始逃,田里、山沟、树上、石缝底下、小河里……逃到任何可藏身的地方。

  她拚命的逃,后面拚命的追。即使跌倒了擦破皮又爬起来继续跑,有时候她听见牠们在身后的呼呼声,由兽牙流下滴在肩上的恶心涎液,兽口喷出的臭风……

  她从没一次逃过的,最后总会沦为被撕成一块块的食物。

  皇后一回想梦中的一切便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双手要握着东西才不至于牙根打颤。

  痛,一寸寸。

  泪,流不止。

  在被吃的过程中她一直是活着的,即使被吃尽骨肉她也感受得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恐惧和无能为力,她想快点死,死了就能清醒,回到不作梦的时候。

  可是她等得好累好累,魂魄都浮在半空中了,由上而下的看着一群人,或兽、或妖,或鬼啃食她的肉躯。

  「皇后娘娘不妨点上一支安神香,定能一夜无梦到天明。」不过是作梦而已,有何大惊小怪,皇后毕竟是妇道人家,东怕西怕的,连自己影子也怕。

  草木皆兵。

  「没用,本宫试过了。」安神香一点,作的梦更可怕,她瞧见她的平善张着一口大獠牙要吃她。

  「那喝药呢?袪除心中郁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郁结在心才会妄生邪祟,皇后平日就是想太多了。

  「喝了。」皇后抬头让太医们看看她的气色,若有用也不会坐困愁城,她苦着脸忧思无比。

  「如果药石全无用,要不要请道士来开个坛,或是请得道高僧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试试总无妨,死马当活马医呗。

  「你认为本宫撞邪了?」皇后表情冷沉,疲累的双眼往下垂,略显老态。

  「这……不好说。」没找到真正的根由谁也不敢夸下海口,毕竟攸关尊贵的一国之母。

  「不好说就再给本宫查查,人的身体没毛病又怎会恶梦连连,让本宫心力交瘁。」她受够了,不要再作梦了,只想睡个好觉,被刀砍、被牙咬、被爪子撕真的太痛了。

  「是。」他们已经诊过好几遍了,并无异样……除非这毒太厉害,让他们查不出来。

  太医们猜的没错,皇后的确是中毒了。不过是不会要人命的毒,因此验不出半点毒性,只是皇后坚持,三十几个太医只得一个个又轮流再诊,试图从脉象中找出一些端倪。

  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内官求借几名太医。」内侍来报。

  强撑着精神的皇后扬起一抹冷笑。「她又怎么了?」

  「病了。」

  「病了?」她呵呵低笑,喝着浓茶提神。「倒是好理由,本宫要的她都想抢,从年轻到现在,她哪一样没抢过。本宫连皇上都让她了,她还要抢什么,当本宫心善吗?」

  太医们又冒冷汗了,整个背都湿了。

  两宫斗法,倒霉的是他们。

  「皇后娘娘……」到底借不借?

  「回话去,说本宫病重,病入膏肓,身边离不了人。」这一次再让,她还配当皇后吗?

  「这……」皇后娘娘这么诅咒自己不太好吧!

  「怎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了吗?」殷贵妃气数也该尽了,总不能一世事事如意。

  不管李美人是谁送进宫的,她都感谢他。

  「是。」

  痒得要死的殷贵妃等不到太医,咬牙切齿的对着皇后宫院破口大骂,明争暗斗的两人正式撕破脸。

  而在京城外的一座别院里,有一名男子仰天大笑,笑得人仰马翻还在笑,不可抑制。

  能让两尊大佛狗咬狗一嘴毛,他怎能不大笑三声。她们明里暗里不知干过多少阴损事,永巷那条路推出多少无名尸首,有太监、宫女的,还有品级不高的嫔妃,全在两宫的操弄下死得无声无息。

  「妳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居然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飞花飞虫噬心蛊和惊梦。」她不想杀人,只想回到天水城,做她的惊世一虎。

  「惊梦我可以由它的字面意思解释,让人在梦中受惊吓。但飞花飞虫噬心蛊呢?是一种蛊毒?」这下可有殷贵妃受的了,她一向仗势着美色魅惑皇上,大吹枕边风,造成朝廷动荡不安。

  如今美貌被毁了,她拿什么蛊惑九龙天子,只怕皇上一看到她那张脸便逃之夭夭。

  「嗯,那原本是砂粒大小的虫卵,混入茶水中吞下腹,一闻到血的味道便会从卵中钻出线般的小虫。牠会住在人的心窝,吸食最新鲜的人血,而拉出的粪便便是牠排出的毒,会让身上浮现出花纹和类似虫子的毒素。」林小笨说要小心使用,一旦入肉不易诱出。

  「妳到哪取得这些害人的东西,也给我一些……」他好用来防身,顺便阴几个人。

  「会不会说话呀你,什么害人的东西,我人美心善从不做小人行径,你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跟你真的很不熟。」她要和这人离远些,免得日后受他牵连。

  「喂!兄弟,你妻子很无耻你知不知道,东西明明是她硬塞给我的,这会儿居然反咬我一口,把我当罪犯看待。」一脸春风得意的燕子齐以肘顶顶身侧正为妻子剥荔枝皮的男人。

  「我不是你兄弟,还有,想就藩就别拿我妻子说嘴,我们不一定要帮你到底。」他们起了头,不代表要收尾。

  「呿!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你还逃得掉?」他意指药是两夫妻给的,真要有事,得一起下水。

  魏长漠气定神闲的睨了燕子齐一眼。「谁能证明我们和你在同一条船上,不就吃顿饭而已,难道就能成莫逆?」

  「你……」

  「本来就是暗盘操作,你在明,我们在暗,你被砍成七、八截了也跟我们无关。」梅双樱随后补刀。

  夫唱妇随。

  「你……你们夫妻够狠。」以为他挖了个坑让人跳,没想到他也在坑里,等人往下填土。

  「哪有你们这些贵人狠呀!动不动挑人剌儿,我都被皇后找过五次,贵妃娘娘召见六次了。」每次一见就得跪,真讨厌。

  燕子齐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会这么痛快的和我合作,原来是为了报复啊!回报两宫娘娘的厚爱……」

  终章 关北之虎

  「妳怎么在这里?」

  看到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林芷娘出现在面前,除了意外还是意外的梅双樱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号称小无赖的林芷娘还有一个外号叫疯子,疯子做的事不能以常理看待,人家就疯了还能怎么样。

  不过看她狼吞虎咽,一手扒饭、一手拿起鸡腿大口一啃,还能分神喝碗三鲜鸭肉汤的样子,身为东道主的边城乡君还是投以无限的同情。

  她到底饿多久了呀!活似饿死鬼投胎,让人不免唏嘘。

  「宝儿呀,妳怎么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一个天水城一虎还不够妳显摆呀!妳连人才济济的京城都扬名,我只在城门口问了守城卫士一声知不知道边城乡君在哪,结果出城、进城的百姓不约而同指向同一个方向……」

  问话什么的,那才是大笑话好吗!她只是提个名字而已,大家都非常热络的提供京城最近发生的大小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巨细靡遗,让她感到十分「亲切」。

  不亲切不行呀!那些全是她好姊妹干出来的事,宝儿阴人阴成精了,不让她使使阴招她活不下去。

  「……宫里那两位是妳下的手吧,我一听传出的『宫中秘辛』便知道是我给妳……呃,逗乐子的,妳居然大胆到敢……唉!我不晓得该怎么说妳才好……」

  林芷娘说得断断续续,一到隐晦处就自个儿跳过,她还不想脑袋搬家,点到为止,大家都是明白人,听得懂话中之意。

第十一章 两宫恶果22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极品妻奴最新免费+番外章节

正文卷

极品妻奴最新免费+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