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余情闻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给你送饭,先走了。”

  “着急什么。”路渊张开手臂将他揽进怀里,凑到耳边低声道,“我听你的话穿了衣服,还以为你想帮我脱了…”

  余情抬手抵住路渊的胸口,路渊则故意借力搂着余情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一个翻身,路渊将他压在身下,“你别动,我伤口疼…再动,咱俩又得去医院。”

  “你松开我,你不是说…”余情被压在沙发上咬牙切齿,而路渊则吞咽口水用那已经勃起的性器蹭了蹭他的大腿,“我说了,我不动你。”路渊将手伸进裤子,抓住勃起上下撸东。

  四目相对,路渊眼中蒙上情欲。荷尔蒙的味道在空气中流窜,他试探性的低下头,想要凑上去亲吻余情。

  两人越来越近,余情的呼吸开始粗重,最终却在嘴唇碰上之前侧开了头。路渊的的嘴唇顺势压在余情的耳边,“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我不动你…要不,你帮帮我。”

  “…”

  “帮帮我,”路渊将舌头顶进余情的内耳,哼着鼻音说,“求你,帮我。”

  ‘咱们余经理外冷内热,对人对事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路渊在高潮之后想起这句话,合着余情耳根子软,‘求’这个字格外好用。路渊在余情身上又趴了一会儿,身心舒坦了才起身去换裤子。经过昨晚的事情,余情面上虽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可毫厘之间的抗拒…少了。

  “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演出,酒吧那边怎么说?”路渊一边吃饭一边问余情,不动声色又接了后半句,旁敲侧击,“你一直和乐队的其他人合作?”

  余情摇头,简单解释道,“他们乐队原来演奏单簧管的女孩儿这些天有事情,有人介绍我去。”

  有人…那不就是大冉?路渊听在耳中点点头,拿着筷子继续吃饭,权当闲聊,“喜欢穿女装?还是缺演出费?”

  “…”余情不在接话,大抵不愿给路渊透露更多。

  路渊笑了一声,不愿说就算了,“要不我把那酒吧买下来,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要多少演出费我都给你。”

  余情抬起眼睛看着路渊,瞧不出情绪却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有钱日子过的就是轻松。”

  这次,路渊回了他,“我也想让你轻松点。”

  余情进门之前,路渊接了孟叔的电话。

  余情离开之后,路渊的电话又响了…

  哎呦,花钱查个人,速度倒是很快。

  3-2

  说吧,什么情况?路渊接起电话走到落地窗前,立在刚刚余情站过的位置,眼前的繁华都市早已灯火阑珊,“他缺多少钱?”

  电话那端的人开口,言简意赅,“余先生自己不缺钱,他的财务状况比较简单,每个月的固定支出没有异样。”

  路渊花钱办事没工夫闲聊,目光放空好似在看着余情离开的方向,说,不可能,有人跟我提过余情缺钱。

  “缺钱的不是他,是余先生的弟弟。”

  弟弟?大冉?“他弟弟不是调酒师吗?”

  “...”对方愣了片刻,猜想有些误会,赶紧解释,“他弟弟叫孙澄,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不是调酒师。”

  余情的父母在他几岁的时候便离异,离异的原因是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从不顾家,喝醉酒后更是当着余情的面说‘不要他’。这样的父亲偶尔对余情的母亲动手,母亲担心早晚祸及孩子,毫不犹豫的提出离婚。这样的人难以称为父亲,更不会给这对母子任何东西。娇儿恶卧踏里裂,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不易。母亲最终选择带着余情改嫁,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比余情小了好几岁,到了今时今日还未成年。

  路渊听到这儿下意识问,“还没成年缺什么钱?爸妈呢?”

  余情大学毕业那年母亲生病去世,留下个还不懂事的弟弟。自余情毕业开始上班,弟弟的生活就落在了他身上。余情从小学习成绩就不错,上大学依靠奖学金没有花家里的钱。原以为毕业有了工作便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可谁想那些工资都搭在了弟弟身上。

  “他养父呢?”

  余情的母亲明眸皓齿,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面容姣好,若不是带着一个孩子,定能再嫁个不错的人。余情继承了母亲的长相,男生女相,俊俏与华美兼存,气质上还有些不可亵玩的孤傲。余情的养父是工人出身,娶他母亲的时候便说,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余情大学毕业碰上养父因岁数大了退休在家,未成年的弟弟总得有人照顾。

  按理来说上学的孩子不会有太大花费,公立学校由政府补贴,学费低廉。可谁想这不成器的弟弟和余情大相径庭,母亲不在之后进入叛逆期,更是在市井之地染上了赌博,欠了不少钱。

  “现在还有多少没有还?”

  “您可能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对方停顿片刻,想了想后对路渊解释,“余先生的弟弟每个月都会有新的借贷,这对于余先生这种上班族来说就是一个无底洞。”

  “他就一直帮他弟弟还钱?”

  “他的养父退休之后的工资很少,还不起。除了余先生之外,他们家没有人能负担这种债务。”

  路渊要了这几个月的还钱明细,坐在沙发上仔细浏览。这些钱基本都是通过地下赌场输掉,以借贷的形式利滚利。每一笔也就是几百几千,数目不大。可时间一长就会像滚雪球一样,余情根本受不了。

  这不是花钱做慈善吗?就算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又凭什么是余情来承担这责任?

  路渊听完这一连串的事情心里泛堵,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早年离异。母亲改嫁过得不错,倒是也给路渊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路渊与弟弟毫无交集,两个爹、两家人。

  路渊从小就跟着父亲生活,长到现在也没觉得少了母亲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小的时候他与父亲还算亲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倒是没了以前的依赖感。

  路渊看着面前的街景,计上心头又给姜远打了个电话,“再帮我个忙。”余情这个弟弟到处赌博借钱,那欠谁的钱不是欠?

  姜远听完路渊的要求,对着电话错愕片刻,“正巧我开的会所也在那一片地区,我可以给你找地下赌场的人。但你要求人家赌场把客人拒之门外,这有点过分了吧?”

  “那小孩儿就十七岁,借了钱很可能还不上,他们赌场何必冒险?”

  “你怎么还替人家赌场操心起来了?”

  “…”

  “再说了,全市那么多赌场,你能给一家打招呼,你还能跟所有赌场都打招呼?”

  “你先帮我找人,具体怎么做我再想想。”

  “行,我联系到人跟你说。话说…你费这么大劲,这姑娘什么来路?天仙下凡?”

  “能有什么来路,睡得舒服。”

  姜远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这么说还真是挺特别…你向来是数量第一,质量第二。”

  路渊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对性事的不节制,但每一场只追求数量的性爱在他心里都会留下巨大的鸿沟,过程中越是激情四溢,过后便越会空虚难捱。回国这段日子,无论是花钱买还是在酒吧猎艳,路渊无所不用其极缓解着‘二当家’的压力。这样的日子他在美国过了几年,原以为回来也要继续,直到看见‘野玫瑰’扮相的余情…

  酒吧里瞧见的第一眼路渊就知道,野玫瑰身上的每一根刺都是他的镇定剂。在床上糟蹋他,便是将心中那些空虚进行填补。

  路渊挂了电话走到沙发旁坐下,无论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放过余情。

  休息好几天,路渊在拆了纱布的那天重新回去上班。

  酒吧歇业余情天天照顾着路渊,日日相见让路渊心里越来越痒,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路渊有些后悔自己说了‘不动’二字,可他心里也明白按照余情小时候的经历,要是再用暴力相向,只怕以后连吃的机会都没有了。

  办公室还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窗台上的绿色植物冲着阳光生机勃勃,大清早的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身影。

  “这几天咱们接了一个大项目。”兰兰负责对路渊解释手里的项目书,她将厚厚的一沓文件递给路渊,“这个项目和智慧城市相关,是这两年的热门赛道。项目主要是做交通自动化,利用目前已有的电动公共交通系统对整体构架实现节能减排,同时也提高交通的运输体量。”

  路渊看着兰兰点头,“咱们只做评估企划书还是要进一步谈投资?”

  “目前先做评估,但是按照…”

  兰兰的话说了一半,几米开外的总监办公室传出一声训斥下属的声音,“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隔着一道玻璃门,路渊侧头看过去,余情站在总监的办公桌前,面对斥责不卑不亢。

  “怎么回事?”路渊来了兴趣,和余情有关的事儿,他都有兴趣。

  3-3

  怎么回事?

  路渊见兰兰欲言又止,清了清嗓子追问,故意跟她耍心眼,“到底怎么回事儿?看你挺关心余经理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兰兰从上学实习开始就在这间办公室,对办公室内的说话艺术可谓轻车熟路。路渊这两句话起不到激将作用,可她看着余情在总监面前挨骂,心里不舒服,索性都说出来图个发泄。

  这事情早在路渊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几个月之前公司接手了一个项目,由余情这个组负责。当初对项目评估认为市场还不够热,因此不适合立即投资。

  几个月时间过去,政策风向一变再变。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那些热乎的赛道红透之际由盛转衰,那些刚有起色的领域则迎来了春天。

  当初对项目的了解筹划有了用武之地,这本是欢欣鼓舞的消息。有了市场就有了金主,有了甲方就有了绩效。余情理所应当带着组员乘胜追击,争取给项目找个不错的出路。

  谁知,总监一声令下说,这个项目交给别的组。

  “就是把你们的劳动果实直接给别人坐享其成?”路渊的目光从兰兰身上又滑到余情的背影上,他还在与总监争执,两人都不愿引起办公室外的同事注意,刻意压低声音。

  “总监手下的几个组就属余经理最厉害,总监怕他功高盖主替了自己的位置…什么好事儿都轮不到咱们组。”兰兰说话的同时也看向玻璃门里的余情,“类似的事情之前有过一两次了,余经理开会还跟我们说对不起,我们听着心里也很不舒服。有些人觉得跟着余经理憋屈,捞不着好处做事儿也不认真。还有些人和余经理关系好一些,看他为组员争取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就是第二种人。”路渊回想总监说话的态度,难怪把他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余情,还假惺惺给余情安了‘最好’二字。

  兰兰心系自家经理,明眼人都看得出,无需否认,“我只是觉得他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本身出众而惹来红眼,不公平。”

  恩,是不公平。路渊随口回了一句,低下头翻开面前的文件。

  这个世界,哪儿有公平?

  旧项目僵持,新项目却还得继续。

  人各有心,心各有见。组员对这事儿各有各的看法,余情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后拉着组员开会讨论智慧城市的项目。

  破题儿第一遭,路渊坐进会议室有模有样翻开手里的资料。余情简单介绍了项目的情况,而坐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像霜打的茄子。

  谁都不愿意自己辛苦的成果在刚有成效之际变成他人的囊中物,办公室里都是靠工资吃饭的白领,少了一笔可观的绩效任谁都难以一笑置之。

  会议接近尾声,余情主动说起被总监拿走的项目,“抱歉,大家的劳动成果可能会因此付诸东流,我还在和总监协商,希望事情能有转圜余地。”余情说话不卑不亢却诚意拳拳,可惜人心虽是肉长得,但利益当前也怪不得大家‘心’不齐。

  有些组员小声嘟囔,这事儿是余情和总监的个人恩怨,连累了大家。

  当然,这话说出口也会引来其他人的非议。一方唱罢,一方登场。言语相怼的战火里,左看少了客气,右看则少了体面。

  叽叽歪歪,最后几分钟的会议充满了尴尬,余情站在投影前没有再说话,冷静从容的眼神中也透出了疲惫和无奈。

  有一有二就会是无穷尽的循环,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这样的无奈与疲惫最终会充斥每一个人的工作空间。曲终人散,不知是不是也离这个组的分崩离析又近了一步。

  路渊不动声色开完了会,跟着余情走出办公室问他,“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我还有些文件需要看。”

  “那我点外卖,陪你。”路渊应了一句后走到兰兰身边,低声问她要了几个月前那个项目的所有资料。

  你要做什么?有些资料我不能给你。兰兰在桌上翻找,拿出最终的评估策划书递给路渊,“这份是当初交给客户的报告,只能给你这个。”

  “够了。”路渊回到座位上,拿出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孟叔,我明晚回家吃饭。”

  工作的事儿,不急在这一时。

  至于今晚…

  ‘故里’两天前已经重新开业,据说老板点了鞭炮还请来锣鼓队敲敲打打,图个声响吉利。乐队本应在开业之后重新开始演出,奈何老板经历了‘见血关店’之后想要以和为贵、息事宁人,因此打算观察几天情况再做定夺。

  为此,老板特意打电话询问了路渊的伤势,言外之意还希望路渊可以不要追究。做生意的人宁可破财免灾早日重新升起香火,也总好过对簿公堂引来无数的后续麻烦。

  路渊听完冷笑了一声,他被开了瓢虽然很不乐意,可念在自己也没少在酒吧里折腾…索性,算了。

  办公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组员气势消沉不愿加班,这会儿只剩下余情在办公室看着文件,而路渊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一边瞅着窗外的夜色,一边思索: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个乐队可以一直演出的地方,这几天不见他穿女装,路渊心里痒得很,抓心挠肺般难受。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让余情给他开小灶,实施VIP服务了。

  浮想联翩,酣畅淋漓。路渊靠着椅背走神之际,余情的电话突然响了。只见他接起电话后神色突然慌张,半分钟便挂了电话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怎么了?”路渊见他失了往日的从容,赶紧随他起身,跟上脚步问,“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

  余情走到电梯口按住下楼,眼睛不住去看那数字。俊俏华美的脸颊上充满了担忧,余情吞咽口水恨不得那电梯下一秒就能将自己送出这座办公楼。

  “你没事儿吧?”路渊伸手抓住余情的胳膊,拉着他与自己对视,“到底怎么了?”

  余情深吸一口气望向路渊,“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去个地方?”

  路渊的车钥匙一直装在口袋里,他用一根手指勾出来,“当然能,去哪儿?”

  电梯来了,余情快步走进去,“找我弟弟。”

  夜色笼罩下的都市充满了风尘气息,过了晚高峰时段,路上的行人车辆却不见少,好似大伙儿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唱不完的人生。

  路渊坐在驾驶座上,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红路灯,他们刚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正等余情发号施令“咱们具体去哪里?”

  “这里。”余情将地址输入导航,放在路渊面前。

  恩,原来是去…赌场。

  3-4

  几十分钟车程,一路上余情都神色紧张,时不时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路渊没有开口询问具体事宜,只是在红路灯的档口偷瞄余情几眼,接着继续开车,充当了最体贴安静的司机。

  到了赌场门口,余情拉开车门的同时对路渊道,“今天谢谢你了。”

  路渊拔掉车钥匙,“我陪着你。”

  许是路渊身上那股不由分说的劲儿难以阻挡,亦或者余情此时没有心情与他来回周旋,两人停好车便朝着赌场大门跑过去,期间余情简单解释,“我弟弟惹上一些麻烦。”

  所谓的私人赌场,大多借由游戏厅或者茶室会所当掩护,以地下室和暗室为主要活动范围。赌场通常受到片区‘黑道’的庇护,有些更具实力的老板甚至可以让当地的‘白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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