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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黄和杨飞跑过来一看，忙脱下衣服把她罩了起来．
＂谁扔的！＂杨飞喊道，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我们扔的！＂那一对男女说道＂像她这样的杂种就该淋狗血净化净化！不然跟她长大跟她爸妈一个德行！＂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杨飞正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干架．皮特黄连忙拉住了他．朝远处使了个颜色．
杨飞一看，不远处校长教导主任带着几个警卫正在向这跑过来．
她们见到满地的血以为发生了什么命案．徐主任一看杨飞和皮特黄中间的纪梵连忙跑过去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她撩开衣服见纪梵满脸的血，她用手去抹纪梵眼睛旁边的血，可是太浓太多怎么抹都抹不开，有好些已经结在脸上．她应该是被淋了之后就没睁过眼，所以眼皮中间才会被血凝住扒不开．
＂我带她去医务室看看眼睛，可能伤到了．＂她转头对校长说．
校长一点头，那些人还想闹．徐主任便硬气道：＂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会追究到底的！我管你们什么目的．伤到人就是你们不对！真闹大了我看你们怎么圆过去！！＂
众人被她的气势吓到．想想刚才是都打了她了，如果她们真报警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事！众人互看一眼也不吭声了．
徐主任就把纪梵往医务室带．校长见她们走远了才回过头对他们说：
＂各位这是何必呢！对一个孩子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她是孩子嘛！都上高中了！＂里头一个中年妇女道＂我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出来干活养家了！＂
＂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姓纪！跟她那混蛋老爸的姓！＂
＂你们学校是怎么回事！连这样的人都收！怎么给其他学生做榜样啊！＂
话头一开，十几个人就围住校长不停追问他纪梵是怎么进到学校的，是不是有什么暗箱操作之类的．校长见势头止不住．总不能在校门口让人围观吧！外头已经围了一圈人正在拍照看热闹．
他连忙摆着手道：＂关于这件事！我们进去慢慢谈！我们一定给出一个让你们满意的答复！＂
这时泼狗血的那一对男女就走了过来．＂谭校长，我们儿子也在光羽附中就读．要是姓纪这样的人也在这里．我们对贵校的风评和质量表示怀疑．＂他抖了抖自己的肚子威胁道＂我们会在家长群里号召在贵校就读生的家长联名抗议．直到得到满意的答复．＂
他看了一眼这对夫妻．看来这一群的领头就是他们！
＂我刚才说过了，有事我们好好进去谈．在这站着，日头又这么晒！就算我不辛苦也怕辛苦了各位！去我办公纸走一趟吧，怎么样？＂
胖子夫妻俩露出个不屑的笑容率先往里面走去．其他人见他们走了，刚才也闹腾是有些累就纷纷跟在他们身后想去多少喝口茶缓缓．
皮特黄和杨飞见他们进去了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
＂这些人真是畜生！＂杨飞捡起自己的眼镜框，拿了一半另一半就在半空断了又摔回地上＂她才多大！有错的是她父母又不是她！！＂
＂就是有这样的人！＂皮特黄揉了揉自己的脸＂先前找不到人发泄，现在一听有个相关人还过的好好的．这不……＂
＂那也不能这么过分淋狗血啊！这，这把人当什么了！＂
＂是有些过分了．＂皮特黄皱起眉＂不过纪泷棠夫妇的案子让很多人无家可归也是事实．金额太巨大，牵涉的人太多！纪梵这孩子，今天一旦曝光出去在国内估计待不了了．＂
＂我去看看她！＂皮特黄边走边说＂徐主任好像说她伤到了．＂
＂哎等等我！！我也去！！＂杨飞马上跑向皮特黄．两人就快步往医务室走．
他们打开医务室的门就问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校医正一脸怒气的替她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两人一看地上都是红色的纱布．
＂怎么样了？＂
＂这些人真是恶毒！血里面还混了玻璃渣子！幸亏没割破视网膜．不然！＂
校医气的说不出话．颤抖着手把纪梵的脸用酒精抹干净．一看脸上还是被划破了几道．眼角的地方也被打肿了，不过不是很严重．
＂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皮特黄弯腰去看她的脸，见她面无表情的只是盯着前面，也不说话．
＂别问了！一句话都不说．哭都没哭一声．＂徐主任无奈道＂可能还没缓过来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不让心理辅导室的林老师过来看看？＂杨飞提议道．
徐主任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就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想打电话．这时纪梵忽然木着脸开口道：
＂我还能呆在这学校吗？＂她抬起脸看着他们颤抖着问＂还能吗？＂
皮特黄看着她满是伤的脸忍不住别过脸眼眶都红了．其他三人也没比她好多少被她看着都说不出话．因为他们只道就算撒谎也改变不了事实，最后的结局也就只有一个．
纪梵看他们没一个回应自己的．继续木着脸说＂我想回家．＂
徐主任点头同意道＂今天就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去吧！＂皮特黄说＂我们住在一栋公寓里．＂
＂开我的车出去！．这样太显眼了．＂杨飞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办公室拿钥匙．＂
徐主任看杨飞飞快的跑了出去．蹲下身对着纪梵的眼睛道：＂不管今天你经历了什么残忍对待．你要记住的只有一件事！＂她伸手爱惜的摸纪梵的脸＂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甚至可能是整个社会，但不是你！＂
纪梵看着她的眼只闪过了一瞬间的光泽，很快又黯了下去．
杨飞很快就拿来了车钥匙．皮特黄扶着纪梵往外走，众人跟到了门口，这时纪梵回过头向他们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就随皮特黄走了．
校医一关上门就开始抹眼泪＂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会出这种事呢！＂她边走边说＂虽然她连胃都不知道在哪里．＂
＂你说什么呢！＂杨飞也用手背抹眼睛＂她可是我们班的高考之星！现在……哎呀！＂
徐主任看着他们两个连连摇头＂她一个孩子都没哭．你们这是连个孩子都不如！＂
＂你知道什么！＂杨飞哭的乱了分寸没想到她竟然在怼教导主任＂我是她班主任，我知道她有多优秀！她不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太可惜了！＂
徐主任叹气．就算不是她的班主任她也知道．每次学校的学考第一名都是她，遭遇这样的恶□□件也不哭不闹只是安静承受，就刚才她向她们鞠躬说谢谢的时候，自己也差点就说出会帮她想办法留在学校里．可是她还是竭力逼自己没说出口．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她承受不起她的那声谢谢，太重了！
徐主任把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了回去，开门说道：＂我去校长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他们二人也止住哭势连连点头．把她送走了．
纪梵坐在车里拿出带血的手机点开群里的聊天界面．
里面都是她们四个人让自己不要来学校有人堵在门口之类的信息．
这时群里又有人发来了条信息．是柳筱岺．她问自己有没有事．
纪梵盯着那条信息很久．用滑腻的手指打字，按了几次发送才把信息发了出去．
几个人看着手机里的讯息都有些忧心，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说话．
［我很好．没事的．］
对峙
＂真的不用我呆在这儿？＂皮特黄忧心的看着纪梵＂我就坐在客厅里，你有需要叫我就行！＂
纪梵把头上的衣服拿下握在手里＂衣服我会洗完给你们的．洗不干净就买新的．＂她慢慢走近客厅连鞋子也没脱．
皮特黄还是放心不下，作为一个老师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学生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单独带着．再来作为一个长辈或是朋友，他有照顾她的义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怕纪梵一个人呆在屋里会做傻事．她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我真的只留在这儿就行．＂皮特黄锲而不舍＂行吗？＂
纪梵回头看他，露出一个笑容＂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想一个人呆着．＂她说完又转身向浴室走＂我早做好会发生这种事的准备了．＂
皮特黄在玄关进退两难．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就听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斟酌再三他决定相信纪梵，既然她说不会做傻事那他就相信她．毕竟她从没人失望过．
纪梵□□的坐在浴缸里，上头的水蓬头一直冲着她的头．她呆呆望着红色的血水缓缓流进下水道．
从红色变成粉色，又从粉色变成透明．她站起身从架子上拿下洗发水开始洗头发，可不知为什么，鼻子和嘴巴里还是只有血腥味．她从浴缸里出来头上还堆着洗发水的白泡就又去洗手台刷牙洗脸．
之后又回去洗了几次头和身体．确认闻不到血味后才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往沙发上一坐．
需要做些事情．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可身体就是不想动．
之后怎么办？学校肯定待不下去了．
没关系，就算待不下去只要自己还住在这里，就不会断了联系．然后呢？就一直呆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
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在这待到死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反正身边没个人能管自己……
明明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为什么还会这么不甘心！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还在这里不屈不挠做白日梦！
她站起身，强迫自己找事情做．来回看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于是她跑向卧室，书桌上放着前天晚上她为柳筱岺她们没出完的题．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跑过去坐在书桌前开始翻教材．
柳筱岺和其他三人站在纪梵门前犹豫不决．都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扰她，她需不需要人陪着．
＂快按啊！磨蹭什么！＂叶尔在柳筱岺背后捅她．
＂那你来！＂柳筱岺把位置让了出来＂就按个门铃！你上呗！＂
叶尔撇撇嘴＂你都站前面了，干嘛不按？还让我来……＂
杨妍在旁边看两人互相推嚷，鼓起勇气走上前，刚把手指放上按钮门就开了．
她们一看到纪梵，先是一愣，然后柳筱岺眼泪就往下掉跑过去死命的抱住她．
＂大佬！＂她气愤的直跺脚＂那些人，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纪梵安慰了柳筱岺一阵才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进来吧！＂她朝其他三人说，转身率先走了进去．
几人坐在沙发上都一直往纪梵脸上偷瞄，纪梵也只是坐着发呆好像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们只好也沉默．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陌开口道：
＂之后还能上学吗？＂
纪梵咽了口唾沫摇头＂不能了……肯定不行了．＂
＂准备怎么做？＂
纪梵抬头看她，对方没什么表情只拿眼睛看她．她低下头坦白道：＂混吃等死，或是……＂她顿了顿艰难开口道：＂出国．＂
＂不要啊！＂柳筱岺又哭着喊道＂不要走！不要走！＂
叶尔看她哭的梨花带雨还一直叫被她闹得心烦，忍不住吼道：＂不出国还能怎么样！今天淋血明天就是下刀子．你想让她死在这！＂
纪梵听她这么说，先是震惊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林陌说＂视屏被发在了校园贴吧里．＂
＂这样啊……＂纪梵苦笑一声＂嗯……早该想到了．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四人不说话．纪梵纪梵继续道：＂纪泷棠是我父亲，秦芩是我母亲．你们应该都听过去年那个贪腐大案吧．就是他们．＂
＂当初出事后，没学校敢收我，我让外公走后门才进的光羽．本来好好的，就在前几天校庆被人认出来了．所以今天上赶着被人打了一顿．＂
＂错的又不是你！＂叶尔不平道＂他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监狱闹啊！一群狗东西！＂
纪梵被她逗笑了＂谁让我是他们的女儿呢．＂她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可乐＂没办法的事．不过……＂
众人齐齐看向她，对她的下文好似有什么期待＂不过我不会出国的．＂
林陌这时咻的站起身，好像有点生气＂那就是说你想在这混吃等死了．是吗．＂
纪梵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动静，一时说不出话来，那边又说：＂你必须出国．没有其他选择．＂
＂我不会出国的！＂纪梵被她的决绝伤到心了，语气有些冲＂要出我一年前早就出去了！凭什么？我没做过任何错事，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压到我身上！我为什么要灰溜溜的逃到国外去！为什么走的一定要是我！！＂
柳筱岺见她们要吵起来了想去拉纪梵让她冷静一点，但是被杨妍给阻止了．
林陌也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她一捏拳也大声问道：＂我也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我父母还是这样对我？＂她走到纪梵面前＂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为什么不管不顾的插进来！你当时又是想做什么！＂
她不忍心看纪梵满脸的伤疤，垂下头无力的说：＂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家庭．有些事□□情没有选择，只能一路走到底．＂她说完又朝纪梵看了一眼直直走向大门离开了．
＂你们呢？＂纪梵忽然转过头看着她们＂你们也想我出国？＂
几个人不说话，连先前拼命喊着不要走的柳筱岺也不敢看她．纪梵心里一紧，眼眶都红了但是忍着没流眼泪．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忽然把手中的可乐一把砸在地上溅的满屋子都是．几个人被她的动作和声响吓了一跳，见她又慢慢走回卧室锁门不出来了．
＂呜呜呜呜……＂柳筱岺趴在杨妍身上又哭了起来＂大佬这次肯定不会再理我们了．＂
叶尔看她哭就烦．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溅在自己身上的可乐＂哭有什么用！哭哭哭！哭有用的话我也跟你一起哭个三天三夜！＂
杨妍刚才离纪梵最近，被溅得满脸都是．叶尔坐到她旁边替她把可乐擦干，在柳筱岺身上重重拍了一下．
＂起来把地上的可乐收拾干净！＂她站起身把地上的可乐捡起＂收拾干净就快点离开吧！一个个的都这么让人操心．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杨妍叹口气从柳筱岺怀里退了出来，找出拖把去拖地．柳筱岺在沙发上又啜泣了会儿，扁扁嘴也加入了打扫大军．
三人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背好包来到纪梵的卧室门前＂我们走了啊！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们！＂
叶尔见里面没动静，敲了一下门示意她们这就离开了．
几个人打开大门又被吓了一跳，见林陌正蹲在门旁一动不动的发呆．见她们出来抬起眼看她们．
＂干嘛！刚才走的那么潇洒现在再装楚楚可怜有什么用！＂叶尔把她拉起来，看她腿不是很灵活，估计出来后就一直在这蹲着麻了．＂发了火，跑到卧室里不出来了！＂
＂出国才有更多选择．＂林陌轻轻说＂一定要……＂她顿了顿努力抑制住情绪＂一定要让她离开．＂
其余两人第一次看到林陌这种失神又受伤的样子，再加上纪梵的事，不止柳筱岺，连杨妍也撑不住开始流眼泪，都颤抖着身子看着林陌连连点头．
叶尔也快到决堤的边缘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搂住三个人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她．＂
纪梵站在窗边，看着黑夜里川流不息的车流和灯光，脑子里一直浮现林陌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接着又是其他三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的样子．她记得前一天她们还欢快的在漫展乱逛乱聊，五个人还挤在一张椅子上靠着休息．
林陌穿红衣的样子那么好看，杨妍和叶尔那么随性笑的那么开心，柳筱岺也难得的真正可爱了一回．自己呢？也终于摆脱了种种束缚见识到了从来不曾涉及过的世界，开始觉得未来会美好起来．
短短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她又想到杨飞就算破了眼角也努力朝自己微笑的样子，皮特黄红肿的脸，徐主任和校医看向自己心疼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破坏掉的．如果不是自己他们不会经历这些，如果自己当初能早早的出国离开，这些身边的人都不会被自己伤到，而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缩在屋子里拼命想着这么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