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番外之四皇子篇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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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要当太子！当太子！当太子！

　　他停下步来，用力捂住耳朵，可那尖锐的声音却在脑海中不断回荡，愈到这个时候，他就愈加不知道，他费尽心机去争夺太子之位到底是为了谁？为了母妃？为了整个家族？

　　不不不，不是的，他是为了他自己。

　　只有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了达到目的，他回不了头了。

　　其实用不着母妃的刻意提醒，他也很清楚，父皇近来的确私下里频繁招二皇兄议事，起初他以为，那是父子间许久未见有太多的话要说，何况，二皇兄毕竟身有残疾，他是不可能当上太子的……可是，有时看到父皇与他一起笑谈时的模样，他恍然有种六弟还在的错觉。

　　——对，那是一种深深的威胁感！

　　他的人留意到，每次父皇传唤二皇兄的时候，总会有许多太医在场，甚至还出现了陌生面孔，他的心中愈感不安：莫非父皇是想让太医为他诊治双腿？

　　是夜，他托称有疾，传太医院张太医诊治。

　　威逼利诱下，张太医供出了一切：

　　原来，老六在战场意外身故后，他的遗体和遗物皆被运送回京，父皇的人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信，信是转呈给父皇的，信中附有一张医方和一封举荐信。

　　医方，自然是医治二皇兄宜王腿的方子。

　　举荐信，乃是推荐一位江湖名医为二皇兄调理身体。

　　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张太医，他眉眼一冷，难怪父皇频频传唤二皇兄，打着龙体有恙之名多番宣太医出入御书房，他竟是秘密为二皇兄诊治——父皇既想治好二皇兄，那又将置他于何地？难道就算老六死了，皇位还落不到他身上吗？

　　不，他不可能让事情发生！

　　他成功收买了张太医，随时注意那边的情况，若有机会，可在药中动手脚！

　　那一晚，他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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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张医方出现之后，他的整个局都乱了套。

　　尽管朝中支持立他为太子的声音还很强烈，哪怕外面传颂四皇子的美名依旧，但他的父皇却依然在立储的事情上犹豫着，据他的内线张太医所报，新来的那位江湖名医医术非常高明，六皇子所留医方十有八九就是他所写，看来他的腿有可愈之期。

　　可是，张太医要在药中动手，却绝无机会。

　　这一计不成，唯有另想他法……

　　他正为此事而烦，不想，母妃宫里又是闹得翻天覆地，父皇秘密为二皇兄诊治双腿的同时，失宠多年的文淑妃突然复宠，赏赐源源不绝往清冷数年的翠琅宫而去，听母妃说，父皇其实已经两个月没有来过落星宫了——他们母子要指望父皇的青睐，真的难。

　　也许，还是因为当初二皇兄的事情。

　　那件事情不是母妃下的手，而是他，是他亲手将毒药倒在了他二皇兄的药里，日复一日，直到他再也站不起来，这件事情，他隐约感觉到父皇知道不少内情，毕竟母妃留下了太多把柄，这些年来父皇对他们母子的冷落，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淑妃获宠，局势再度对他们不利。

　　没想到，他筹谋多时将老六逼上绝路，老六却会在临死之前摆他一道……这张医方，足够让父皇再将二皇兄考虑在内。

　　他不能等了。

　　那日，他在御花园里遇到二皇兄的时候，二皇兄正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很是艰难地在往前走，相较于他坐在轮椅上的颓废模样，他虽然走得很痛苦，却在他站起身的一刹那，那傲世风华再难掩藏。他承认……二皇兄是众兄弟中最出色的。

　　他的存在比六弟的威胁感更强。

　　如果他真正好起来，不仅会成为太子之位最棘手的对手，他还可能会因为当初下毒的事情，将矛头对准他和母妃，的确，当初下毒的时候，他不应该手下留情的！

　　只怪当初太年轻，况且他的确很敬佩他……

　　这一点，在后来与六弟的对决之中，他彻底让自己的心冷了下来，对着旗鼓相当的六弟，他几乎是招招下的杀手，不惜最后亲手将他送到了战场。

　　宜王看到了他，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道：“四弟，许久不见了！”

　　他上前，向他行了一大礼，同样不着痕迹地笑着寒暄道：“还未恭喜二皇兄即将大好！”

　　宜王坐回轮椅上，面染愁云，他叹了一声道：“四弟莫要笑话为兄了……为兄的腿已经瘫了这些年，只因宫里新来了位太医，这才试一试……”

　　“二皇兄切莫担忧。”

　　他上前一步，推着他的轮椅在御花园里随便逛着，边如寻常的兄弟般叙着家常：“二皇兄过往住在宜州那样湿冷的地方，又无名医相治，现今回到京城，父皇也亲派了太医来给皇兄治病，想来皇兄离痊愈之日也不远了，皇兄该开怀些才是！”

　　“四弟……”

　　宜王浅笑着转眸看向他，他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放心不与我争夺太子之位么？他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话，而对方的眼里却是莫名善意的微笑。他的心一荡，有些不知滋味。

　　宜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意说道：“德妃娘娘近来可好？”

　　他收神，笑答道：“托四哥的福，母妃很好……”

　　***

　　六弟的死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天气越来越严寒，大雪也一场接一场。

　　皇宫在银装素裹中度过了欢闹的新年，只可惜，今年因为瑶芳宫贤妃和六弟的事情，皇宫里笼罩着一层阴霾，父皇的眉间隐隐有些不快，有几回家宴，他看到父皇看待淑妃的神情，好似就在看着贤妃的歉疚模样，大抵父皇将对贤妃的内疚全都转移到了淑妃的身上。

　　在淑妃获宠的第二个月，出乎意料地被封为了贵妃。

　　母妃又是气急败坏地在宫里摔东西泄愤，他没有再过去安慰她。

　　在淑妃被封为贵妃后，二皇兄宜王的身体日渐复原，据说，他已经能够站起来走两步了，朝堂后宫又是流言四起，而且，他也隐隐察觉到，父皇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危机之感越来越重，他甚至几回看到王钦鬼鬼祟祟地在御书房门口看着。

　　父皇也对他愈加严厉，常常关起门来厉声训斥他的不是。

　　那些……分明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错误，还有一些是与父皇的分歧，父皇就抓着这一些做文章，训斥完之后甚至几天都不会召见他，即便再见到他，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真是心寒。

　　朝堂中关于太子之位的最终人选依旧争辩，许多大臣以皇子成年、西北动乱为由，请求皇上快快立下太子，于是，在昨日的傍晚，父皇秘密在御书房写了一封诏书。

　　这是他的眼线亲眼看到的。

　　那天深夜，二皇兄在御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

　　勿用猜疑，这个太子之位是轮不到他了……他的二皇兄实在太出色，他的身体复原，又深受皇上、皇后以及朝臣的赏识，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就不及一个残废了的二皇兄？

　　六弟死了，太子之位还是轮不到他？

　　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他放弃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将他的良心都狠心践踏在脚下，他害死了他的兄弟，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什么，是，他失去了一切……若是不能登上九五至尊之位，若是不能手握绝对的权利，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眼眸微沉。

　　事已至此，我回不了头了。

　　二皇兄，你说过的让我放心，为什么又要与我争夺？

　　你这般背信弃义，就休怪四弟冷血无情！

　　我能设局杀六弟，就能再杀你一次！

　　***

　　令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这半个多月以来，他所派出去的四波杀手一个都没有回来。

　　二皇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频频出入御书房，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他能站起来走一两步，虽与常人有异，但对于瘫痪多年的他来说，这已经是好的征兆了。

　　刺杀失利，想必二皇兄自有筹谋，却不知到底什么高手在保护他。

　　很快，他想到了六弟举荐进宫为他医治旧疾的江湖游医。

　　会是他么？

　　果不其然，亲信带回了确切的消息——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游医，乃是玄天阁的一位绝顶高手！至此，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六弟的意图。

　　愤怒、恐惧、焦急……

　　若是不能铲除二皇兄这个对手，皇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他身上的，于是，他又生一计，三月初三花朝节的晚上动手，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二皇兄，要怪就怪你食言，四弟也不想对你动手……

　　二皇兄，莫要恨四弟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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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准备妥当。

　　花朝节的晚宴结束后，父皇带着后妃和众子女在御花园赏烟花。

　　既为纪念百花的花朝节，众人皆准备与百花相关之物敬献给皇上皇后，这一刻，没有旁人，唯有父亲母亲和子女，随侍的太监宫女也都清退了不少。

　　他的二皇兄宜王赫然在列。

　　意料之中，玄天阁的高手不在，二皇兄静静坐在淑贵妃身边，正与父皇侃侃笑谈。

　　乳母抱着李美人新生的公主上前，小皇妹生的玉雪可爱，与她那个风姿绰约的母亲李美人很是相像，小皇妹朝父皇一笑，父皇龙颜大悦，当即就给李美人晋了嫔位，给小皇妹册封了公主封号。九弟和十一弟也讨父皇欢喜，得了不少赏物……

　　透过那轮明月，他仿佛遥望到了十六年前。

　　那时候太子还在世，二皇兄双腿并未瘫痪，三皇兄没有得天花，五皇弟还在学诗作赋，他和六皇弟在桌台底下钻着玩闹，皇姐皇妹们都还没有出阁……那时，可比现在热闹多了，纵然现在多添了几个弟弟，却永远不如那个时候……

　　大抵谁都变了，他也变了。

　　他看着展颜而笑的父皇，看到人群里落寞的母妃，看着嬉笑的众兄弟姐妹，他的心中再无波澜，直到——烟花在半空炸响的一刻，他知道，他要动手了！

　　在第四个烟花炸响之时，埋伏在暗处的杀手悉数现身。

　　父皇大喊“护驾”，在为数不多的侍卫出现后，父皇匆忙带着后妃及皇子皇女们躲往他处……他的机会来了！坐于轮椅之上的二皇兄很显然慢于他人，在这个令人惊慌失措的混乱关头，他上前推过他的轮椅，与他一并离开这刺客出没的危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