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敖丙甚至会想,他和哪吒之间得有多少阴差阳错才会造成今天这样。

  他们二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河社稷图中,那里与世隔绝可以专心修炼,除了他们二人的师父几乎没人前来探望他们;后来一场大战,又是各赴前程,即使后来重聚到了一起,也因为当时敖丙的谨慎避嫌,这么多年来,居然也没有旁人知道他和哪吒之间的种种事端。

  再后来,他回到龙宫受封,与哪吒的那晚之后他怕申公豹察觉出什么端倪,便趁着天还没亮悄悄爬起来溜走。哪吒那时尚在熟睡,箍在敖丙腰身的手臂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如铁钳一样勒得死紧。敖丙挣动了几下都没能挣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化成一条小蛇大小的龙身,从哪吒怀里溜了出去。

  他全身上下的痕迹太多,连内衬的高领都掩盖不住,袖子一滑就能露出胳膊上的星星点点,甚至连手腕都有个明晃晃的咬痕。敖丙不太寄希望于申公豹能眼瞎到连这些都看不见,于是他那件白色蒙面斗篷只好再次重出江湖,将全身上下围裹得严严实实。

  申公豹一看他这个造型,难得地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瞬间福至心灵地全懂了。一张脸登时气得铁青,呼哧呼哧半天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遮什么遮?!驾云回去没几个人瞧得见你!”

  敖丙红了一下脸,幸好被斗篷遮着看不太出来,支吾道:“咳,弟子伤风了。”

  申公豹瞪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只是气得袖子一振,扬长而去。

  回到龙宫后,敖丙才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他不动声色地瞒了下来,没向任何人提起。之后揣着龙蛋的三年时间里,他听闻哪吒战功累累封神登天,是天庭之中极少数肉身成圣的战神,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知道此事后他心里几乎是骤然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该向哪吒好好道声恭喜的,魔丸之劫终于可以安然无恙地化解,只是转头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身体不便也不好见他,便也就只能作罢。自从觉察出腹中有蛋后他就一直呆在东海海底足不出户,跟父王申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心地养着,无任何外人打扰,就权当闭关修炼了。

  再之后……

  再之后……

  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敖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觉得过往的历历百年,恍然间化为一梦,梦中仿佛游了千丈红尘,几乎忘却尘间中事。借着熹微的晨光敖丙看到哪吒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后背肩胛骨的火纹附近还有他昨晚受不住时挠出的伤。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哪吒转过头来,对着他轻声道:“醒了?”

  敖丙头晕得难受,骤然之间恢复了所有记忆后,那些过往和现实纷乱重叠,让他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以什么什么心态面对哪吒才好。他狠狠地捏了捏鼻梁骨,激痛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稍微清醒了些许,突然想起一事的他急急忙忙地问向哪吒道:“那阿寅?是…..是我生……”

  哪吒沉默了片刻,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那又为什么,阿寅一出生你就将他抱走,又抹去……不,不是抹去,是篡改了我的记忆。”敖丙顿了顿,偏过头来深深地望向哪吒:“为何?”

  哪吒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只是走过来坐在他的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他不说话敖丙便也只能耐心地等,他静静地看着这个一百年未曾见过的人,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的锋锐凌厉,岁月待他优厚,不曾消磨他半分棱角。于是那些思念也好情爱也罢,太过拥挤复杂的情绪竟然让他提不起半点对哪吒瞒着他的怨恨。半晌,他听见哪吒对他说道:“你只要信我就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让他继续问了。

  敖丙于是又凝望了他一会儿,闭了闭眼,只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字:“好。”

  好,我信你。

  敖丙虽然不是什么工于心计之人,但他对世事自有通透的一面,很多事情他虽没有哪吒那样反应神速随机应变,但事后细细琢磨,便也能还原出十之八九。

  想来百年前定是有件什么大事,此事与他新生的孩儿有关,所以哪吒才会把孩子抱走,修改了他的记忆。想来以哪吒对他的了解,必定知道,若他不是失去了记忆,无论发生何事,他也会拼了命要将孩子死死护住,不可能让这孩子离他方寸左右。

  龙族就算成了仙,归根结底也带着最原始的兽性,对新生孩儿的护犊之情一旦发作起来简直不可理喻,那时的他即使平时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恐怕也听不进任何道理,乖乖肯让别人把孩子抱走。

  哪怕这个“别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而这一恍百年之后,阴差阳错之下他居然又遇见了阿寅,大概哪吒知道他早就在佛道论法会上心生疑虑,若是放任不管,自己说不定会为了调查真相做出什么来,于是哪吒便索性让自己恢复了记忆。而恢复了记忆后的自己自然会懂得哪吒这百年来都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他也不好再继续刨根问底继续问下去。

  之后……之后自己大概会听他的话,乖乖地继续待回东海吧。

  敖丙想到这里,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地长叹一声,他和哪吒之间似乎总是这样,哪吒对他性格脾气太过了如指掌,拿捏得又稳又狠,每一步都能恰好将在他的死穴上,让自己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心意走。而他自己,明明知道哪吒的意图,但就是无法避免地走向哪吒提前为他设置好的那一步。

  转瞬间又想了想,他们最初身为混元珠时就已经互相依傍了千年万年,只要他们心意相通,谁是主宰谁是依随本就没什么好斤斤计较的,想了片刻,便也就释然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向哪吒道:“你想让我回东海?”

  哪吒默了片刻,道:“是。”

  “好。”敖丙没什么异议,只是点了点头道:“回去之前,让我再见见阿寅。”

  敖丙在哪吒抱臂看着他的深沉目光中,不动声色地起床穿好了衣服,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不由得“咦”了一声。

  他怀襟中揣着的金纸海螺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地又在前襟掏了两把,一抬头看到哪吒正望着他,手掌心在他面前摊开,上面躺着的正是阿寅送他的金纸海螺,只听他道:“你要找这个?”

  敖丙望着那个金纸海螺,长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在哪吒眼皮子底下拍下那道噤声咒诀,以哪吒的神通,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在自己的衣襟上悄悄做了手脚。

  他轻咳了一声,无奈道:“阿寅送的小玩意儿罢了,只能传传音,你论法会上已经烧了他一个金纸,这个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哪吒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他已经将近百岁,你还真当他是个孩子了?少信他那些撒娇卖痴,他借着你打探自己的身世,把算计都敢打到你头上,你还替他说话?!”

  敖丙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替阿寅分辨道:“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本就无可厚非,虽是使了些手段,但好好教他就是,何必如此对他?”

  哪吒似乎是被他气笑了,将金纸海螺上面的噤声咒诀立刻拍开,又施了一道诀,于是本是隐秘传音的海螺瞬间成了公放。阿寅清浅的童音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娘亲娘亲,你昨晚怎么封了海螺,害我一晚上找你都找不到。不过我想了想,大概是娘亲那边办事儿办得激烈,不好让孩儿听了去,想来爹爹百年都没碰到娘亲,好不容易碰到,肯定拉着娘亲做得厉害。所以说,娘亲今天是不是应该知道孩儿的身世,认下孩儿了?”

  敖丙不听则已,一听他说得如此直白,配合着昨晚一晚上留下的酸痛,一腔温柔的舐犊之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来想说得那些温言细语,只余下两声干干的:“嗯……是,想起来了。”

  只听到阿寅那边且惊且喜地欢呼一声:“我早就料到娘亲迟早会认下孩儿,一旦认下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孩儿,于是在论法会上孩儿便缠着师公早早离场,在虚空之门等着娘亲,娘亲想要见我,虚空之门来一趟便可。”

  师公?敖丙反应稍迟,想了想才想明白,哦,是太乙真人。

  哪吒看了看敖丙的神色,在一旁闲闲地对他解释道:“师父跻身昆仑十二金仙后,便经常跟着元始天尊在虚空之门修行,倒是很少回乾元山了。”

  那边的阿寅听到哪吒的声音后,骤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才闷声道:“原来爹爹也在。”

  哪吒脸色平静,喜怒莫辨,只是声音又冷又沉:“孽障,真是出息了!”

  阿寅半天没有吭声,过了半晌,才勉强轻笑一声:“爹爹哪里的话,孩儿只是见到娘亲一时激动,急着想要认亲罢了。”

  哪吒却根本没理会他的解释,手上灵力一起,金纸海螺瞬间化为乌有。他转过身来对着敖丙说道:“走吧,时间久了,不知他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敖丙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一路沉默着没有吭声。直到云头快要飘到虚空之门时,他才闷闷地问向哪吒道:

  “你似乎不太喜欢阿寅?”

  哪吒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虚空之门的偏殿里一片愁云惨雾。

  太乙真人的坐骑九头狮子又又又跑了,这个不安分的畜生下凡界特别上瘾,天天惦记着往外溜。自己留书一封美其名曰:身体和灵魂怎么也得有一样在路上,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是丢人就是缺心眼。

  太乙没了坐骑,只能靠云彩慢慢飘,过几日他还要随着天尊和师门中的其他人一起周游大千世界四处访道,大家都各有各的坐骑,就他飘云彩实在没面儿。但就这么几天让他去哪里再去找合心意的坐骑去。

  他杵着脸正有点发愁,一进大门的哪吒实在受不这种凄风苦雨的氛围,风火轮就势一甩,停在太乙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口白底黑花的肥猪,肥猪一身肥肉,走一步颤十下,憨里憨气地对着太乙真人蹭来蹭去,太乙险些老泪纵横:“啥子威武的坐骑,都不如这口老猪来的贴心。”

  一直坐在太乙身边默不作声的阿寅突然笑了一声,道:“师公这话要是被净坛使者听见,非得扛着钉耙来打人不可。”

  哪吒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阿寅瞬间收敛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站起身来,只小声喊了一句:“爹。”

  嗫嚅了片刻,实在没忍住,又小声问了一句:“娘呢。”

  话音刚落,敖丙方姗姗来迟进到了偏殿中,他方才在门外和那个话痨长生云唠叨了许久,要不是他脱身快,恐怕现在还被缠着聊个没完。他进了殿中,先是对太乙拱手拜了拜,喊了一声:“见过师伯。”又偏过头来看着那小孩儿,温柔地对他招呼道:“阿寅。”

  阿寅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太乙真人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打量了一圈,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下,只连连叹气道:“造化啊,造化。”

  却也终是没多说什么,若无其事一般,只是温言问向敖丙近百年来功力练的如何,龙宫之中有无其他琐事。敖丙老老实实地回话,也配合着不问向其他。一席话在彼此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聊下来倒是滴水不漏。只是那阿寅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蹭啊蹭,像是想他想得不行,敖丙才与阿寅相认,自然也是想和他多独处一会儿,于是大概聊了一个时辰后,他向着太乙真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对着哪吒示意了一下,带着阿寅出去了。

  一出偏殿阿寅就立刻欢呼了一声,绕着他团团乱转,兴高采烈地道:“阿寅终于有娘亲了!阿寅也是有人疼的了!”

  敖丙先是被他逗得先是“噗嗤”一笑,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神色暗了下来,摸了摸他头发,问向他道:“你爹爹……对你不好么?”

  阿寅闻言抬起头看着他,微眯了眯眼睛,唇角一撇,似是嘲讽,方才的天真烂漫一瞬间便荡然无存,他轻哼一声道:“好?你指的是哪个好?哪个好爹爹能在自家孩子身上连下五道封印,脖子手腕和脚踝都被他套上了箍,做事稍有不顺他的心意就要被他扔到西方,让那个猴子来管教我,就这也能算好?”

  敖丙轻声一叹,被他这席话说得心里颇不是滋味,想了想,半蹲下身子,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对他语重心长地道:“你父亲这么做必是有他的道理,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绝不是因为你不顺他的心才如此待你,你万万不要对他怀有这么大的怨气,他一定是有他不能与人说的理由,你多多体谅他罢。”

  阿寅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对着敖丙试探道:“那这么说,娘是知道我为什么被这么封印了?”

  敖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阿寅面色瞬间一凝,敖丙继续说道:“你父亲不想让我问,那我也就不问了,我只知道我信他就是。”

  阿寅闻言只是扯了扯唇角,笑得一脸意味不明:“哦~~~既然娘亲都这么说,那么孩儿也就不问了。”

  敖丙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安慰他才是好,气氛一时之间有点沉重,于是阿寅沉吟了片刻,兀自转移了话题,又重新笑得烂漫开怀,问向敖丙道:“那我是继续叫你娘亲好呢,还是叫你父亲?或者阿爹?还是别的什么,叫娘亲会不会显得太阴柔,像是叫女人,你会不喜欢啊?”

  敖丙忍不住笑了出来:“不需要改,这个称呼我很喜欢。至于像不像女人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本来这天底下的事儿,就只有该不该做,和能不能做,万万没有“该是男人做’或“该是女人做”的道理。男人当然也可以做娘亲,甚至洗衣做饭缝补裁缝也无不可,女人自然也可以冲锋陷阵战场杀敌,这之间又哪里来的什么应不应该?”

  阿寅偏了偏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廊下走过来两个貌美的仙侍,他眼睛登时一亮,三步两步地跳到人家面前,涎着一张可爱的脸,脆生生地喊:“心肝小姐姐,还记得我吗?”

  那仙子被他绊住了脚,定睛一看,不由得掩着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

  阿寅点了点,乖巧地接过话道:“是你的小冤家。”

  站在不远处的敖丙:“……”

  所以阿寅埋怨哪吒不给他解开咒封,是因为耽误他泡妞了是吗?

  看这个架势,要不是用封印压着他,是不是他的重孙子都要齐腰高了?

  那边的阿寅刚和仙子们调笑了两句,就注意到敖丙一脸风中凌乱的表情,他眼睛一转,暗暗想了一想,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和仙子笑着招呼一声,让她们稍等自己片刻,又几步跳回了敖丙身边,仰着小脸问着敖丙道:“娘,你怎么了?”

  敖丙心境一时之间有些复杂,不知如何说才是好,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仍旧习惯性地决定采用鼓励式教育法,对着阿寅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看你桃花运不错,替你高兴罢了。”

  就是感觉还是奶娃娃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撩妹,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

  阿寅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慢吞吞地抻长了音说道:“这算什么,爹爹的桃花运更好,暗中痴恋他的女仙都能从南天门排到北天门了,还能绕个三圈。”

  只可惜敖丙的重点抓得非常之偏,并没有领悟到阿寅说这番话的深刻用意,只是摇着头不赞成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跟你爹学啊,你才多大啊就这样?而且你都拜入佛门了,不是更应该清心寡欲吗?”

  阿寅无语半晌,反问道:“我就不信娘这么多年来没有过桃花!”

  敖丙一时噎住,于是还真就顺着阿寅这句话,认认真真地将这么多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想过了一遭,想了一会儿,微有汗颜:“还真没有。”

  阿寅十分古灵精怪,眼睛一转便已经想通大概,于是循循善诱笑着问道:“那娘可知是为何?”

  敖丙不甚在意地一挥手道:“命定没有,便就没有罢了,顺其自然就好,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阿寅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着那两个仙子高声喊道:“二位姐姐过来,我介绍位仙君给你们认识。”

  那两个仙子其实早就注意到台阶之上站着的敖丙。若说这天庭之中,长得好看的仙君确实不少,但特别好看的其实屈指可数,而敖丙更是这特别好看之中的佼佼者。且他除了一张脸外更兼为灵珠之体,气质尤显得清雅出尘卓尔不凡。两位仙子一听到阿寅叫她们,早就脸色一红,矜持且迫切地走了过来。

  一个问道:“仙君出自何人门下,怎么都没见过仙君?”

  另一个又道:“不知仙君什么名号,居于何处仙山,有空可来常聚?”

  敖丙默不作声地低头看了一眼颇为得意的阿寅,胸中跌宕的千言万语只汇成短短两句话——

  这是早恋了把对方带来见家长了?

  而且一带还带了俩?!

  虽然天上神仙常常换道侣,但也没怎么听说有三人同行的时候……

  现在的神仙是不是有点太大胆奔放了?

  那二位仙子对着敖丙殷勤有加喋喋不休,敖丙又不是善于拒绝旁人的人,只能强打起精神温言招呼。正聊得入神,只听到身后冷飕飕的一声传了过来:“等你半天不见你来,在这儿聊什么?!”

  敖丙一愣,转过头来,看到哪吒正面色不善地站他身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冷冷。敖丙实在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一露出这种脸色,那就已是不高兴到了极点。他身前的那两个仙娥本来红扑扑的脸一看到哪吒,立刻被骇得有些苍白,却仍旧谨慎地对着哪吒施了礼,道:“见过三坛海会大神。”

  礼毕,又对敖丙欠了欠身,本来想简单礼别后再走,但一看哪吒的脸色,硬是半句话没敢多说,立刻步履匆匆地离开此地。

  敖丙微微愣神的功夫,感到手掌心被阿寅轻轻挠了一下,那小孩儿低低对他得意地道:“娘哪里是命中没有桃花运,只是被一把火全烧光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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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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