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燕国王城外官道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模样俊秀的男子摇着折扇慢慢悠悠地走着,不时左瞅瞅右瞧瞧,似在寻找什么。在其身后跟着一位岁数与他相仿的黑衣男子。

  林越看着眼前黄澄澄挂满树的枇杷,立即停住脚,眼里垂涎之意渐浓。

  “陈漠。”林越惊喜地对身后招手。

  陈漠牵着马上前:“王爷?”

  “你说这枇杷野生的这么好,渴不渴?想不想吃?”林越笑着问道。

  陈漠抬眸看着前方难以计数的枇杷树,皆挂满果子,如一串串彩灯,夺人眼球。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野生的枇杷如此扎堆的生长,还自动用篱笆围住。当然,除了林越睁着眼瞎扯。

  陈漠的表情被林越尽收眼底。

  林越轻咳一声,叹道:“算了,走吧。”

  陈漠牵着马正欲往前走,就听见身后一阵惊呼,转过头只见林越那宽大的袖口莫名其妙地被头顶的树枝给勾住了,而那一大串的枇杷,恰好钻进了林越的袖子。

  陈漠:“……”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这肯定不是我家王爷,一定是假的,叉走叉走!

  林越跟树枝几番较量,袖中一重,枇杷掉落进去,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枇杷树下。

  陈漠:“……”真有那么好吃?

  林越拿了个枇杷,刚剥开皮,黄澄澄的果汁染在莹白的手指上,正准备往嘴里送,就见眼前站着一位身形圆溜溜的和尚,肚子圆的,脑袋圆,连脸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就很有福相。只不过,头顶上那凸起的一个疙瘩,总有种让人想伸手给他按下去的冲动。

  “阿弥陀佛,皇后娘娘。”和尚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林越,然后恭敬地说道。

  林越呆住了,转头看向身后,没人啊,再看看和尚,僵愣片刻,难不成是个傻和尚?

  和尚依旧不曾离去,目光澄澈,丝毫没有半分痴傻的迹象。

  “吃吗?”林越从袖里掏出枇杷递给和尚,试探性地问道。

  和尚伸出双手接过:“多谢娘娘。”说完,便大步离去。

  林越顿时只觉天雷滚滚,确定这和尚方才还在叫自己,看来这和尚不仅是傻,而且还瞎啊。

  陈漠站在一旁听着,嘴角微微抽搐,低下头偷笑。

  “真他娘的抽风啊。”林越瞥了眼陈漠,没好气道,“不过这和尚长得可真圆,倘若云儿看见了,定是会拔腿就跑。”

  林越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身后,“陈漠,云儿呢?”

  陈漠也愣住了:“四王爷未曾跟来。”

  “不对呀,昨晚他分明还住我隔壁,说是要一同来王城玩。”林越惊讶万分。

  陈漠仔细想了想,这么说来,他们这是把四王爷给弄丢了?思及此,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你说,老头子如今年迈,眼睛也不利索,这少了一个儿子,应该也不会发现吧?”林越暗自思忖道。

  “国主每日都会询问四王爷功课,并且,膝下仅四子。”陈漠回道。

  言外之意就是,除非是国主脑子也不好了,才不会发现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丢了。

  “算了,丢了就丢了,凭他那本事,也没几人能伤他。”林越想了想,毫不担心,林行云那小子也有十三了,不会有事。

  陈漠心里默默同情起四王爷来,这哪里是一母同胞的哥哥说的话。

  此时,远在王城数十里外的一处小院内,林行云一手拿着马铃薯,一手拿着馒头,咬一口哭一下,惹人心疼。

  二人慢慢悠悠地走着,终于进了城。

  宽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旁摆着许多大大小小不同的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依次排开。

  “到底是燕国王城,天子脚下,一派繁荣之景。”林越感慨不已。

  “再过一阵科举便开始了,各地学子齐聚王城,更加热闹了。”陈漠道。

  “是啊,毕竟我也是来应试的。”林越笑道。

  陈漠闻言,默默别过头,自家王爷从小便不是爱读书之人,平常不是捉鱼就是逗猫的,太傅多次被气病,好在国主当年性子急,每回王爷闯祸便是一顿揍。虽说效果不大,好歹也能静下片刻学习了。

  “若能考个状元,一路敲锣打鼓,头戴红花,一直到古青,老头子见了,肯定会激动得泪眼婆娑。”林越笑道。

  怕是会气病吧,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跑到他国去考状元,陈漠心想道。

  皇宫内,年轻俊美的天子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奏折,眉宇微蹙。

  十六岁登基的江昀,在四年间,平复内乱,收复失地,手腕狠厉,手段比先皇更甚,让那些起初还抱着轻视的人战战兢兢,不敢轻易作乱。

  窗棂一阵轻响,江昀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懒洋洋趴着的鸽子,起身走近,取下鸽子脚腕的纸条。

  “王爷已前往王城。”

  短短几个字,江昀却反复看了几遍,眸光温和。

  此时,东海公公走进来,道:“陛下,孙统领求见。”

  江昀将纸条压于掌心,道:“让他进来。”

  “陛下,微臣发现古青国大王爷已经进入王城数日,时常出入于风月场所。”孙恒抱拳道。

  “嗯。”江昀微微颔首。

  风月场所?时常出入?年纪轻轻的,看来这身子骨倒真是可以。

  “燕国与古青国多年来并无来往,此番其大王爷进京,会不会有什么企图?”孙恒拧眉道,“陛下,此人不得不防。”

  “孙爱卿所言极是。”江昀道,“先无需声张,他隐瞒身份前来自有其他原因。既然人已经来了,是该寻个由头把他放在眼皮底下,免得还需多费心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事便交由爱卿处理了。”

  孙恒愣了一下,随即领旨,边走边想,怎么觉得陛下似乎有点不大高兴?

  东海两手揣袖站在门口,瞥了眼正望着一处发呆的江昀,然后立马低头盯着脚尖,心里纳闷,这时常想念的人来了,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

  江昀丢下奏折,起身朝外走去,满院的橘黄撞入眼帘。

  “这花真丑,铲掉。”江昀吩咐道,然后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拿着铁楸走进来,讨好地看向东海:“东海公公。”

  东海笑了笑,指着墙角处单独的一株,道:“这株败了,铲掉吧。”

  “是。”内侍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不过这花倒也顽强,当年陛下只是撒在了东宫,后来宫内四处都能见着这花。每每花期来临,一片绚丽,赏心悦目。

  春风楼内,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空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林越拿起一杯茶轻抿,然后放下,颇为嫌弃道:“天天喊我来你这破楼里,好歹我也是要考状元的人,时常出入你这里,真是不合身份。”

  萧枫白坐在对面,听到这话后,几欲吐血:“若不是方师父来信嘱咐我让我照顾点你的身子,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见你?这蚀月蛊究竟是何方毒/物,连方师父都束手无策,这么多年也没见丝毫好转。”

  “现在对于我来说,每天早上能睁开眼看见太阳,便已是万幸了。”林越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哪天就这么去了。”

  “不是说找到风雨寺的高僧就行了吗?”萧枫白道。

  “找了这么多年,丝毫也未听闻,也只是传言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传出来的。”林越不在意地摆摆手。

  “话说,你此次来燕国,究竟想做什么?”萧枫白适时转移话题。

  “不是说了么?考状元,功成名达,衣锦还乡。”林越挑眉,一脸坦诚。

  “嘁。”萧枫白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唬谁呢?之前念念叨叨那么多年想来燕国,就为考个状元?古青也有科举,怎么没见你去考?”

  “这不是在外面更能显示本王的厉害吗?”林越得意道。

  萧枫白:“……”这是当燕国的文人都死绝了么?

  “好了,这里太吵,带我去清净点的屋子,咱们好好喝点酒,带上笔墨纸砚,万一诗兴大发呢?”林越起身,拍了拍萧枫白肩膀。

  萧枫白:“……”可别糟蹋我的纸!

  孙恒从皇宫出来,眉头紧皱,想着究竟该找个怎样的借口能将林越带到江昀面前。林越此番来京,没有直接去见江昀,很明显便是隐藏身份来此。既然是隐藏身份,也就不好明目张胆的前去请人。

  孙恒揉了揉眉心,还真是难办啊,这林越对陛下又有救命之恩,又不能把训小兵的方法用在他身上。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林越这才与萧枫白交谈完,哼着小曲儿刚走出春风楼门口,就与一个身形健壮穿着铠甲的男子面对面迎上。

  林越退了一步,揉了揉鼻尖,看向孙恒,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军爷,实在不好意思。”

  孙恒表情几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站着,一时之间,透露出一股傻气。

  林越微怔,收回目光,绕开他往前走。

  孙恒见人走了,这才反应过来,只好跟上。

  林越自是察觉到孙恒的跟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的小摊位。

  “这位客官可要看看这搓衣板?”摊贩热情的问道。

  林越像模像样地拿起一块细细打量,赞道:“嗯,不错,除了洗衣服之外,还能做什么?”

  摊贩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随即附在林越耳边,轻声说道:“罚跪,不瞒公子,我家夫人每每生气,总是让我跪这东西,我家那块已经跪了好几年了,还是完好无损的。”

  林越手一僵,默默放下,轻咳一声:“我就随便看看。”说着,抬脚离开。

  躲在后面的孙恒立即跟上。

  不远处的茶楼内,江昀身着便衣,站在窗前,目光随着街道上那抹修长的身影移动,搭在窗台上的手不经意地颤动。

  “这王爷着实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东海感慨道。

  江昀回过头瞥了眼东海,道:“哪里学来的?”

  “这哪需要学呀,这一看见王爷便突然想到的。”东海连连笑道。

  “你倒是嘴甜。”江昀低声道,眼角染上几分笑意。

  眼看前面便是客栈,可身后的孙恒依旧不肯离去,林越没办法,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忽然楼顶上空传来一声尖叫,林越抬头一看,一个小孩因靠着年久失修的围栏上玩耍,栏杆断裂,小孩跌落下来。

  林越足尖轻点,张开手臂把小孩紧紧搂在怀里。

  小孩也不哭闹,好奇地盯着林越

  看:“哥哥真好看,谢谢你。”

  林越把小孩放在地上,小孩的父母走了下来,对他连连道谢。

  “哥哥,这个给你。”小孩从兜里拿出一小块石头递给林越,神秘兮兮道,“这都是我收集来的宝贝,送你一个。”

  林越哭笑不得地接过石头,还没来得及细看,只见在一旁呆愣了许久的孙恒激动地扑上来,紧紧地抱着自己,连忙说道:“宝贝啊!宝贝,此乃世上罕见的宝贝!”

  林越彻底凌乱了,这是喊他宝贝?这燕国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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