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

  林越从皇宫出来时,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一直要找的人找到了,一心想考的状元,考不了了。

  东海走在林越身侧,不时打量着林越,笑眯眯的,若是他有尾巴,定然是一直摇着。

  “公公,不用送了。”林越扬了扬唇。

  东海道:“国师客气了,奴才也只是谨遵圣意而已。”毕竟那处宅子是陛下早些年便已经置办好的。

  林越揉了揉眉心,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萧枫白已经喝了整整两壶茶,跑了三趟茅厕,脑袋也已经不知多少次探出窗外,始终没见林越归来。

  “唉。”萧枫白再次放下杯子,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终于回来了!”

  话音刚落,陈漠立即跑下楼迎上前,与进门的东海装了个满怀。

  “哎哟!”东海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自己微微凸出的肚子。

  林越扶住东海,问:“公公可有事?”

  东海摆摆手,道:“不碍事的。”

  陈漠站好后,对这东海抱拳道:“着实抱歉。”

  萧枫白也跟了下来,看着衣着华丽的东海,惊讶不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雅间吧。”林越道。

  雅间内,东海将事情的经过简单交代一遍后,道:“奴才便带国师去那处宅子吧。”

  萧枫白彻底回过神,用胳膊碰了碰林越,朝他挤眉弄眼,好小子,运气不错嘛。

  林越直接无视他,客客气气的跟东海说话。

  太过分了!这个趋炎附势的王八羔子!

  东海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几人去了东街的宅子后,便匆忙离开了。

  林越打量着院子,环境十分清幽,墙角栽着竹子,今年刚冒出的新笋尚未完好成长,一片嫩绿交织在旧叶中。再往前有一处凉亭,刚好建在湖中心,成群的锦鲤正轻轻地拨弄着湖水。

  最不容忽视的,便是那成片的枫茅草了。

  难不成这枫茅草在燕国十分常见么?

  草草观看一番,林越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林越,真是跟你享福了。”萧枫白感慨不已。

  陈漠远远走来,怀里抱着一堆石头,身后的暗卫们各自搓搓手,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只要王爷摸一下,他们就发财了。

  “陈漠,你抱这些石头做什么?”萧枫白好奇道。

  陈漠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兜里的石头放在石桌上,看向林越。

  林越立即明白过来了,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目光一凛,毫不客气地说道:“滚。”

  萧枫白随即也反应过来,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我说林越,好歹也摸一下,万一真成宝贝了呢?”

  暗卫们一听,齐齐点头,就是就是,现在谁不知道,咱们王爷点石成金的本领?

  林越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哪还有心思跟萧枫白开玩笑,起身离去,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院子。

  陈漠看了眼萧枫白,默默地把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丢进花丛里。

  暗卫们看着很是心疼,这可是他们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夜里下了点雨,微风透过敞开的轩窗跑入室内,落下一串忙乱的足迹。

  屋内烛火惺忪,书桌前正坐着一位锦衣男子,手中拿着毛笔,不时低头在白纸上细细勾勒,清风吹拂起他散落的鬓发,如同恋人间耳鬓磨腮般温柔。

  林越推门而入,看清屋里的情形后,不禁呆住了。

  “陛下?”林越反手将门关上,正欲行礼便被江昀出声阻止了。

  “许久不见。”江昀放下毛笔,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越。

  林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来叙旧的?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江昀继续说道。

  难道不是以身相许?林越挑眉,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

  “陛下言重了,臣不过也是举手之劳而已。”林越客气地回道,他可不敢随意跟江昀开玩笑。

  江昀轻笑出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你可知,朕足足等了你十二年。”

  林越此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江昀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啊。

  “陛下,夜已深了。”林越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江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了。”

  送走江昀后,林越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话,按理说久别重逢应该是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来时他也期待着相见的场景,可是一想到江昀是天子,所有的期待就成泡沫了,心情复杂。

  果然,来燕国就没有一件舒畅的事。

  翌日早朝,东海宣读完圣旨后,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因为一个石头就封国师的,这也太荒唐了吧?虽说昨天也听见了一些风声,可是太过离谱,也没人当真。

  太傅吴贺肩膀一抖,缓缓站出来,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妥。”

  “诸位爱卿若不懂,可以问问孙统领,毕竟也是孙统领告知朕的。”江昀轻飘飘地将这球丢给了孙恒。

  众人皆看向孙恒,目光里满是好奇。

  孙恒脸一红,抬眸看向江昀。

  江昀微微一笑,道:“孙统领如实告知即可。”

  孙恒表情讪讪,终于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

  “还请孙统领告知。”吴贺看向孙恒,语气里暗含不悦。

  孙恒挠了挠头,咬咬牙,将昨日与江昀说的那些话再次润了些色,极为夸张的描述一番,把诸位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此物当真是宝贝啊,国师拿起时,只见金光冲天,直逼云霄。”

  东海低下头,忍不住发笑,这孙恒,当真是比京城那些说书人还要厉害。

  吴贺听后,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诸位大人,可还觉得朕荒唐?”江昀问道。

  没有人回答,都说了是祥瑞之兆,总归也算是桩好事,如今旨意已下,多说无益。

  “既然如此,那便退朝。”江昀道。

  散朝后,御史台的徐大人徐春来走在吴贺身侧,挽着他的胳膊,道:“好了好了,陛下圣旨已下,你还这样愁眉不展作甚?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吴贺瞥了徐春来一眼,道:“不去,方才可是你推了老夫一把。”这个老匹夫,每次有事都让他顶在前头。

  徐春来嘿嘿一笑:“早晨没吃好,站不稳。”

  “老狐狸。”吴贺没好气地说道,“这无缘无故封国师,虽说不用上朝,也不用干事,沾着个名头,你说这跟花钱养猪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徐春来严肃道,“猪可以杀了吃,这人不行,杀了要偿命。”

  吴贺:“……”什么都能扯到吃上面,也真是够了。

  “好了,陛下在位四年,你见他何时荒唐过?他做这些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就放宽心吧。”徐春来劝道,“再问最后一次,烧鹅,要不要?”

  “要。”吴贺道,“不过,这次你得给我看看你荷包里有多少钱。”这个小气鬼,每次说请客,结果一分钱都不带。

  徐春来掏出身上仅有的一锭碎银,带着一丝炫耀道:“夫人今日刚给我钱,正好请你。”

  吴贺撇撇嘴,幽幽道:“您真大方。”

  “好了,走走走,省的我待会后悔。”徐春来一把搂住吴贺的肩膀,大步往前走。

  丞相李延走在后头,跟在他身侧的是一位礼部的张大人。

  张大人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李延,轻声询问道:“对于国师这件事,丞相大人有何见解?”

  李延似乎没有听见张大人的话,专心地把玩着宫绦上的流苏。

  “丞相大人?”张大人喊道。

  李延继续装聋作哑。

  张大人只好叹了口气,借口离去。

  李延见状,冷笑一声,就这点耐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礼部的。

  李延的身份算是尴尬,当年大皇子江演派人刺杀身为太子的江昀,先帝震怒不已。

  李延身为江演外祖,不但没有求情,反而大义灭亲,提出让江演流放东海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入京。众臣皆道李延冷血无情,对待自己唯一的外孙都能如此狠心。

  想到林越,李延嘴角微扬,眸里闪过一丝深意。

  林越被萧枫白拉到茶楼里喝茶听说书。

  只听那惊堂木一拍,在座所有瞬间安静下来,说书先生手拿折扇,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段传奇。

  “话说这位献宝国师林越,他本乃九天仙人,奈何天帝醉酒时分,错手将他贬入人间。世间万物怜惜国师,花草用露水滋养他,动物跟他嬉闹,他就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呐。”说书先生讲得头头是道,台下人听得极为认真,不时低声讨论,眼里满是激动。

  “哈哈哈哈。”萧枫白笑得肚子疼,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竟然是仙人。

  林越一脸黑线。

  只听说书先生还在继续:“就在昨日,在下有幸一睹仙容,恰好也看见了仙人施展仙术。当时,只见国师随意抓起一块石头,天空中立马响起一道惊雷,霎时间,那石头迸射出五彩的光芒,在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古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五彩石!而后,国师身上散发出金光,几欲乘风而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大统领赶来了,一把抱住快要飞走的国师,激动得涕泗横流,大声喊道,‘宝贝,宝贝’,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碎神伤。国师不忍心,就放弃飞升,温柔地哄着孙大统领。再后来,孙大统领哭着扬言要将此事告知陛下,国师应允后,带着他飞进皇宫。”

  “是的是的,我是那客栈的小二,我也看见了,国师走后,万蝶飞舞,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实为罕见。”客栈小二附和道,眼里闪烁着浓浓的崇拜。

  林越:“……”他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越传越离奇。

  “国师大人,真乃神人呐!”萧枫白笑累了,拍了拍林越肩膀。

  “看,国师大人在二楼喝茶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抬起头,齐齐朝二楼望去,刚听完故事就能见到真人,大伙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立即抬脚朝二楼跑去,更有甚者,直接搬起花坛里的石头高举在头顶,口里大声喊道:“国师,您瞧瞧,这石头是不是宝贝?”

  林越:“……”突然想回家了。

  百姓们把林越围得水泄不通。

  “真是仙人之姿啊。”

  “身边果然冒着金光,别挤我,让我沾沾仙气。”

  “不知国师成亲了没呀?我家妹妹……”

  “国师是仙人,怎么可以随便娶凡人呢?你别做梦了。”

  ……

  屋顶上的暗卫,立即掏出本子记下这一光辉时刻,顺便画了一张林越身泛金光,头戴金冠,身披红袍,脚踩祥云,双手高举石头的画。各自传阅后,心满意足地塞进衣服里,方师父若是看到了,定是会好好奖赏他们一番。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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