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魔尊现在不过只是一个魔气聚集的灵体， 或者说一个容器更加合适， 保存着魔尊的意识和记忆。他急需找到魔气能量原的柳碧霄， 让自己完整。

　　苏落不敢让柳碧霄和傀儡接触的太近，他体内的魔气本就不稳，万一被激发， 被柳雨菲发现，那么将是彻底无法掩盖了。

　　柳碧霄自从见到傀儡，便觉得有些什么要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 那种心中发闷头顶发胀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碧霄！碧霄！千万不要被影响了神识，保持清明呀。”

　　苏落举着灵剑戒备，一道黑电凭空出现，冲着苏落的面门而去， 举剑格挡， 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斜斜的打飞，撞在后面的石壁之上，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苏落爬在地上，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剧痛无比。

　　柳碧霄茫然的回过头， 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他， 眼前刺目的红色让柳碧霄呼吸急促，激起他的杀戮之欲。

　　黑电又从另一个方向打来， 竟是冲着柳碧霄的心口，在离着心口不到一寸的时候， 那道无形的黑电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抓住。

　　柳碧霄这才转过头来，那本来懵懂茫然的神情已经变成了邪魅狠厉，一抬眼，本来如星芒点点的眸子中竟是滔天的血红杀意。

　　清丽俊秀的面容也因为嘴角那道邪意满满的笑容而诡异狰狞。

　　没有什么动作，手中的黑电便化为了虚无。

　　林亦卿趁乱跑了过来，扶起不断吐血的苏落，“苏仙尊，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血都吐了好几百CC，能没事吗。

　　“柳圣女，先把那几个小喽啰引走，剩下的我们来对付，你要小心。”

　　苏落强忍着翻涌的血气大声冲着正在用笛声和魔族弟子对抗的柳雨菲喊道，结果没控制好气息，一张嘴，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望着地上已经成了积成一小滩的鲜血，甚是无奈。

　　林亦卿扶着苏落座靠在石壁上，其实苏落是故意让柳雨菲离开的，刚才她发现，虽然柳雨菲的笛声可以抵消不少魔气，但是却也激怒了平静的魔族，要是让她留在这里继续吹笛子，恐怕柳碧霄的魔气也会被激发出来。

　　先前柳雨菲可以平复柳碧霄的心神，那是因为魔气处于劣势，不光被笛声压制，还得被柳碧霄体内的灵气压制。

　　现在好了，魔气翻身把歌唱，当了主人，灵气反而龟缩起来。

　　柳碧霄已经抵挡住了傀儡的很多次攻击，可是心中的那股杀戮的冲动却是越来越强，为什么师尊要那么关心柳雨菲，为什么师尊要让其他的男人碰她。

　　柳碧霄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伸手，在虚空一抓，像是掐住了什么，下一秒，傀儡那黑色的身影就显现了出来。

　　帽兜内依旧是一团黑气，没有任何面容。

　　“杀了我吧，你会发现……其实咱们是一样。”虚幻的声音从本是嘴的位置发出，带着嘲讽还有怂恿。

　　“不，我和你不一样，不一样！”

　　随着最后一个声音出口，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浪，快速向着旁边波及而去，树木断枝落叶，林中飞鸟惊起。

　　苏落提起一口气，把正蹲在自己面前，打算掏出手帕给自己擦血迹的林亦卿狠狠的拽到了自己身后，而苏落身子向前一挺，被气浪打了个正着，就像是被人兜头踹了一脚。

　　嘎巴一声，是肋骨折断的声音，苏落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林亦卿动作也极快，被苏落一拽，已从不明所以狼狈趴俯的姿势，调整成了半跪之姿。

　　正好把苏落接在了怀里。

　　“苏仙尊！”

　　林亦卿谦逊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正常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些意外。

　　苏落已经摊在他臂弯中，起不来，不光是受了内伤，肋骨断裂也让她无法动弹。双唇被鲜血染得通红，脖子上也都是未干的血迹，就连衣领内也被血迹染成了深红色，眼中光芒有些散乱，抬起头，冲着林亦卿笑了笑，“谢谢，谢谢……”

　　谁知道一张嘴，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苏落已经有些懵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冲着白了脸的林亦卿歉意的笑了笑，随手抹了抹嘴。

　　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又随手抹在了林亦卿的长袍上，这下林亦卿的脸色更加发白。

　　“我说苏仙尊，你还好吗？”

　　林亦卿看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长袍，只能把袍子翻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刚刚把傀儡撕裂成碎片的柳碧霄迈着缓慢的步子，衣袍和发丝都被周身散发着的强烈戾气吹鼓而起。

　　脸色冷若冰霜，唇角含着寒冬，脸色僵硬却又隐着一丝疯狂。像是有什么想让他狂笑狂叫的事情，但是却被硬生生的控制住了。

　　至于是什么理由让他如此生气，那双妖冶凤眸忽然半眯了眯，眸子里倒映出那本该护在自己身后的、此时却有些凄惨的女子。

　　“师尊。”

　　苏落听到这声阴阳怪气的“师尊”，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聚焦了好几次，那因为失血过度而模糊的视线才看清眼前的人，像是从地狱刚刚爬上来的阿修罗。

　　不安的想要往后退退，却忘了自己正是被林亦卿扶着，这下更是往他怀里更靠了靠。

　　柳碧霄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本就血腥疯狂的眸子更加的肆意和可怕。

　　“师尊，你不是要说一直要帮碧霄的吗，一直要待在碧霄身旁，可现在为什么想要逃走。”柳碧霄一副被抛弃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却刻意的虚假，就像是乾坤瓶中那个魔尊“柳碧霄”一样，苏落滞涩的脑子也察觉出了异样。突然柳碧霄语调一转，“还是说，师尊是想和他一起逃走？”

　　尖利的声音刺的耳膜直疼，苏落怀疑柳碧霄在里面故意加了气息。

　　柳碧霄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而手中的灵剑居然灵芒闪了闪，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大有变成黑色的趋势。

　　“静心敛气……”

　　“够了！”苏落正艰难的说出几个字，被柳碧霄粗暴的打断，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因为怒气而青筋暴起的脸。柳碧霄又忽然的一笑，轻轻的蹲在了苏落身前，怜惜般的拂上了苏落的脸颊，微凉的手指在满是血污的脸上摩挲了一阵，让苏落有那么一瞬的恍然，似乎自己那个乖巧温顺的徒弟又回来了，“静心？我现在觉得我清醒的很，竟然看出了以前不曾看出来的东西。”

　　轻声细语中，在温柔之下夹杂了柳碧霄的某种决心。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柳碧霄居然已经不愿听自己安抚，难道是魔气已经控制他的心性？

　　心性……

　　会变成原著中那个偏执狂妄、多疑自负的魔尊“柳碧霄”吗。

　　“小仙尊，你现在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林亦卿掺着苏落，不着痕迹的想要往旁边躲一躲，躲开柳碧霄这骇人的威压，谁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话，柳碧霄僵着脖子就把头转向了他。

　　“碧霄，你听我说，我受了伤，王老板是在帮我，我们之间…和他无关……”

　　语气中竟有些哀求之意。

　　听在柳碧霄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师尊伤了，还用不得你管！”

　　空手一挥，林亦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气浪掀翻，在空中翻了好几翻，落在了山道之上。

　　冷笑一声，柳碧霄直起腰，打算起身继续。

　　“林老板！林老板？”

　　苏落也不管什么气血翻涌，自己吃点苦，总归比柳碧霄铸下大错强。可是林亦卿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连一丝抖动抽搐都没有，从这个角度看去更是看不清他现在的状况。

　　苏落胳膊横起，撑在后面的山壁之上，气息狠狠的一压，愣是把翻涌的气息压在了胸口之下，撑着肋骨断裂的剧痛，双臂一使劲，身子往前一扑。

　　右手是早已结好的安神镇定的手印。

　　柳碧霄将起未起，也未想到苏落还有这么一手，被苏落的手印拍了个正着。

　　淡色灵芒的印记被狠狠的打进了柳碧霄额发散乱的额间，这道手印是苏落加了自己的神识在里面，算是破釜沉舟，打算攻破柳碧霄体内的魔气，直接印入他的元神之中。

　　一切都像静止般，柳碧霄动作僵在那里，只有眼中有着两种光亮交替着，眉间不停的抖动。

　　苏落硬撑着身子，不肯倒下，她能感觉出来断掉的肋骨已经戳到了肺里，现在每呼一口气都火辣辣的疼。

　　柳碧霄眼中的光芒终于归于了清澈。

　　只是在那清澈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酝酿发酵着。

　　柳碧霄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脸上表情凛然毫无波澜，根本没有苏落想象中，清醒之后，那般恍然大悟的神色。

　　可是苏落已经没有精力去琢磨，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被肋骨不断刺痛的肺部，终于支撑不住，罢工了。

　　张着嘴，可是并没有多少空气被转化成为保持清醒的本元，苏落只觉得自己呼吸沉重，被无限的放大，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警：柳碧霄现在是身不由己，并不是真心想要伤害师尊，只是魔气作祟，行为模式参考之前出现过的原著？魔尊？柳碧霄那个德行，等柳碧霄恢复会后悔的。

　　柳碧霄：作者，竟然让我伤了师尊。

　　作者（翻着存稿）：习惯就好。

　　柳碧霄：我要杀了你！！！

　　苏落（摇头）：碧霄果真变了。

　　柳碧霄（可怜）：师尊听我解释，那些不是我的本意，都怪魔气……

　　苏落（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作者、柳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