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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博接过后仔细端详,不由面色大变,看向君晚朝的眼神更是不解。

  “放心,纪叔,三日后,你就会知道了。你从小看着琪韵长大,觉得她怎么样?”君晚朝仿佛不经意间随意问道。

  “大小姐从小被夫人娇养长大,性子不免刁横一些,但本质不坏,而且近来性子越发沉稳,若好好□,不失为小姐您的帮手。”

  自从君晚朝接任族长后,纪家众人就不在叫她二小姐,为表尊敬,直接称呼其为小姐,而纪琪韵因与君晚朝年岁相仿,两人就以名字互称。

  “恩,你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先下去吧。”

  纪博随即领命躬身退出书房。

  纪博是与她的想法想合,只不过却猜错了君晚朝培养纪琪韵的目的,纪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在纪延志昏迷的情况下,纪琪韵是唯一的选择。

  只有纪琪韵有能力执掌纪家,她才能真正全身而退,纪家,毕竟不是她的家。

  总有一天,她会离去,但在走之前,纪家的所有人都必须无忧才可以。

  段家庄园里。

  “先生,纪家现在的族长由纪南庭的二女儿纪阿朝接任,日前,她已送来了请帖,您是否要过目。”

  听到薛放的禀告,段奕之正在写字的手一顿,阿朝,那个女子也叫阿朝,只是,她也配?

  “纪家内斗有结果了?”

  “暂时纪阿朝略胜一筹,只是纪南风在纪家蛰伏多年,想必二者还有一番争斗。倒是属下在调查纪南风的时候,发现一个人身份可疑。”

  “哦,是谁?有何可疑?”

  “纪南风三年前招入旗下的助手向临,倒不是他的身份有何不妥,调查的暗卫回禀,他的身份太过齐全,齐全到简直无懈可击,所以属下怀疑他的身份是伪造的,只不过能将身份伪造的如此缜密,甚至逃过我们的追查,这个人定不简单。”

  “那你去查,这件事交给你。至于纪家送来的请帖你处理就行了,纪家的族长继任晚宴,你代替我去吧。”段奕之神色淡淡,随意说道,对他而言,不过是纪家小小的内斗,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薛放点头称是,压下了想告诉段奕之请贴上那个霸气十足的署名带给他的震撼,转身退了出去。

  不过是一个签名,薛放,你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连这种小事都欲回禀先生,薛放在心里暗叹一声。

  只不过,真想见见这个女子,也许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夜已沉下许多。

  段奕之如往常般一个人静静坐在庭院里,许多年来,这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原以为有些事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渐渐遗忘,但是人真的很奇怪,时间越悠久,思念越浓烈。

  寂静的庭院里如死寂般安然,只有在这里,段奕之才能肆无忌惮的释放悲伤。

  阿朝,我现在已经站在龙国顶端,可是,却愈加寂寞。

  当年的你,是不是也如我现在一般。

  阿朝,这些年我总在想,若是当年我肯放下骄傲和执拗,告诉你真相,你是不是会为了我,努力活下去。

  如果不是我,你必不会生无可恋。

  阿朝,我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如果你能再次站到我面前,那这一次,我一定会在你前面告诉你,终我一生,都会在你身边,除了你,不会娶任何人。

  阿朝,你说,是不是太迟了。

  我们错过了一次,就错过了一生。

  漫天的繁星,阿朝,你是不是就在其中。

  若是你在,还愿意看到我吗?

  纪家归一

  纪家城北的庄园里,一场秘密的盟约即将签订。

  只不过原先所邀请的客人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纪南风。

  庄园的大厅里灯火辉煌,杯筹交错。

  签订盟约的地点在二楼的会议堂,因时候未到,被君晚朝请来的各方势力代表都在一楼大厅低声浅语,静心等待。

  纪南风一改平时嚣张的做派,好整以暇的和向临在角落里品味着红酒。

  “向临,人手都安排好了?”

  “是,我们的人早就混进庄园里,一旦纪阿朝出现,就可以一网打尽。”

  “干的不错,今天之后,纪家将惟我独尊。”纪南风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

  大厅陡然亮了起来,嘈杂声消失。

  纪家的管家纪博站在二楼玄关处,一身纯黑燕尾服,严肃的神态,仿若从中世纪走出来的沉韵千年的忠仆,整个大厅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肃穆和庄重。

  “族长有令,请大家进入会议堂,族长在里面等待各位。不过为表庄重,请大家一个一个进。”

  纪博话音刚落,纪南风就轻哼了一句:装模作样。

  大厅众人依次缓缓向会议堂走去,脸上尽是疑惑,显然也是对君晚朝的安排不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作为纪家的附属家族,始终要仰纪家鼻息生存,纪家族长肯亲自前来签订盟约,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纪南风心里另有部署,不免就走在了最后。他可没有打算进去,进去的人马上就会变成冤魂,他可没心情欣赏这一幕,况且要是误伤到他,就不合算了。

  纪南风借机离开的理由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纪博堵住了。

  “二爷,您身份贵重,请在三楼小憩片刻,等盟约订完,族长会亲自接待。至于观摩盟约,向先生在场就可以了。”

  纪南风听见纪博不急不缓的声音,心里一喜,看来是怕我搅和盟约,要把我支走,不过正中我意。

  不过纪南风面上仍是淡淡,转头对向临吩咐一声:“那就你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

  本来在他们的计划里,就是让向临进去指挥,君晚朝的举动正中他们下怀,两人交换了眼神,便心照不宣的分开向两边走去。

  向临看着纪南风在侍者的指引下身影渐渐不见,眼神一闪便举步向二楼会议堂走去。只是他心里始终有一种不安,这种无法解释的不安让他甚是疑惑,今天的一切都这么顺利,怎么会不安。

  对,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向临走到会议堂门口的脚步霎时一顿。

  无论是消息的得到,君晚朝的出现,杀手的顺利潜伏,纪南风的突然离开,这一切的一切都太顺利了。

  可是,这个计划是自己亲手制定的,连纪南风都未必知道所有详情,纪家又怎么可能知道。

  一定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多想了,向临摇摇头,推开扶手,向内堂走去。

  内堂里明亮异常,气氛肃穆,向临一进去,看到圆桌上坐的一群人,不由得脸色大变,失声叫道:“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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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书房里,纪南风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手轻轻摇晃侍者刚刚端上来的红酒,眼里的得意和阴狠怎么都压不住:“真是可惜了这瓶帕图斯,等不到主人了,既然如此,就留着等我慢慢享用吧,哈哈……”

  纪南风嚣张的笑声渐渐扩散到整个书房,心里盘算着向临应该动手了。

  一声闷响,书房的门被打开,纪南风抬头就喝:“该死的,现在也敢打扰你二爷……你,你怎么在这?”

  纪南风嚣张的声音被卡在了喉咙,生生转为了不可置信和惶恐。

  书房门口,一身红衣的君晚朝散漫的站在门边,看向他的眼神淡漠的如同看一个死人。

  “二伯,这个庄园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座上宾,难道这里我不能来吗?”君晚朝淡淡的问道。

  “你不是应该主持盟约吗?怎么会……”

  “是啊,我要主持盟约,既是我亲口承诺,必不会反悔,只不过我临时改了盟约的地点,既然二伯对此次盟约盛意拳拳,二伯焉能不出席。”君晚朝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她身后站着两个黑衣男子,眼中精光炯炯,在君晚朝的示意下,走进房间,拉着呈现呆滞神态的纪南风,向外走去。

  等纪南风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强行塞进了一辆漆黑的车里,旁边坐着刚才君晚朝身边跟着的两个男子。

  他当即大喊道:“你们是谁?居然敢压我,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放了我!你们要带我到哪去?”凄厉惶恐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尖利的回响,其中一名男子默不作声,只是撇向纪南风的眼神犹如刀剑般锐利,吓得纪南风立马噤声。

  不过片刻,车子就停了下来,纪南风被拉扯的进了一栋独立的别墅里,待到他站立在别墅二楼,看见坐在藤椅上闲散的君晚朝时,呐呐的开口:“二丫头,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君晚朝恍若未曾听到他的话,眼睛一转,向大厅右边看去。

  纪南风感到奇怪,便不自觉的转头向右一望,当即目瞪口呆,神色大变:“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若说君晚朝不在庄园的会议堂还有话可说,毕竟他并没有亲眼看见她走进去,只不过是听纪博说过君晚朝在内。可这被君晚朝邀请来的各方势力首脑可是他亲眼看着走进会议堂的,怎么也会出现在这?

  看到原本在他计划里已经被划上死印的人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纪南风终于失去了往日的跋扈和张扬,脸色变得死白,他知道,他陷入了一场局,一场死局,往日是他算计别人,今日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只是,不能放弃,说不定向临发觉事有不对,会来救他,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纪南风思绪翻滚,马上为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而得意,眼珠转动,说道:“二丫头,既然换地方订盟约,那就在这举行吧,我当场督促也好。”

  君晚朝看着故作镇定的纪南风,低声浅笑:“二伯,你就不好奇现在留在庄园里的人是哪些吗?你不会以为我把这些人弄出来后,就把一座空的庄园留给你的得力助手吧,怎么,你还想着他来救你不成?”

  纪南风硬装的镇定被君晚朝一把击破,神色开始恐惧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纪阿朝。”

  “二伯,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不妨自己看吧!”

  君晚朝说完话手一挥,露台前的窗帘便被旁边站立的男子一把拉起,厅内众人向外望去,才发现原先欲要签订盟约的庄园,赫然就在不远处,举目便能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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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庄园处被困的向临在发现堂内众人被换时,就明白自己陷入了圈套。

  那些留在大厅的首脑全是幌子,让他们一个一个进也是为了能将他们安全的转移,玄关处一定有别的入口,只不过,现在发觉这一切,太晚了。

  堂内此时坐着的全都是这几年来他在昭云城一手栽培起来的心腹,遍布各个势力,有的甚至埋藏的非常之深,连用都没有用过。

  想不到短短时间里纪阿朝居然能全部找出来,甚至是诱骗至此。

  向临看到在他进入以后就已经被锁紧的大门,颓然的转过头,怒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此,都不向我求证一下就来?”

  本来看着向临走进大堂而稍有放松的众人在注意到向临不对劲的神情和封锁的大门后,惶恐的回答:“向先生,我们收到您送到的请帖,说在此有秘密的大事要吩咐,务必赶到,并且不要通知任何人,以免走漏消息,以往您都是这样秘密的召集我们,是以我们今早就赶到了这里等您到来。”

  他们当然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不过向临积威已久,他们也并不敢质问向临。

  向临向伪装成侍者的杀手挥挥手,让他们找找出口。可惜,整个房间都是封闭的,唯一的出口被封死,用的居然是连枪都击不破的钛金,显然从一开始,他的这一批精锐手下,也被纪阿朝算计在内了。

  向临看着早已被带入大堂的心腹和才混进来的杀手,突然升起一阵无力和恐惧感,他把纪阿朝想得太简单了,这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为他设的局,甚至不是针对纪南风,而完全是针对他所有的性格弱点和处事方式而设的局,一场为他而精心准备的盛宴。

  纪阿朝算到了他要走的每一步和每一个环节,要不然不可能将他愚弄至此。这种算无遗策的智慧和滴水不漏的手腕简直是太可怕了,这个女子,真的是被娇养长大的大家闺秀吗?

  甚至是一向敬佩的大哥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布出这么严谨的局,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栽了,纪阿朝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对付他,怎么可能饶过他的性命。

  向临还来不及绝望,清冷慵懒的声音就在大堂内响起:向临,你其实很聪明,若你不是纪家的对手,我会考虑将你纳为己用。可是你太有野心了,像你这种人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我是不会让你活下去的,更不会给纪家留下隐患。

  向临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去,一个小型录音机被放在大堂正中央,里面放着的显然是早已被录好的话。

  大堂内沉默半响,从君晚朝的话音响起开始,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湮灭的死寂,直至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跑到门边处,急切的喊叫起来:“纪族长,放我们出去,我们一定会为你效力,我们知道很多事,放我们出去。”

  一个人的绝望呼喊终于感染了大部分人,除了向临带进来的精锐杀手,那些向临平时所谓的心腹都开始哀求起来。

  向临瞥了瞥嘴角,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最后的片刻安憩,他一向阴狠的面容淡然下来,气息变得平和安然。

  若是我已无生路,那我会平静的接受死亡。

  我是雷家的子孙,龙国传承千年的骄傲。

  哪怕如今家族覆灭,十不存一。

  但我们这一族:生而高贵。

  大哥,我终是辜负了你的期许,以后的复仇之路,只剩你一个人。

  你要继续走下去,连同我的份。

  向临能感觉到大堂开始震动,果然他猜的不错,没什么东西能比炸药更能让事情不留一丝痕迹,堂中也有不少人在昭云城炙手可热,手执重位,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网打尽,才是最好的办法。

  意外这一说辞,是弄权者千古不变的借口。

  轰隆声越来越响,向临在恍神之际好像听到了刚刚已经播完了的录音机里又缓缓流露出声音,声音不大,也许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如果现在还没有爆炸,向临,作为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我会让你死得瞑目,我的名字叫:君晚朝。”

  低低浅浅的声音,淡然而清雅,听在向临耳里却比耳边爆炸的轰隆声更加震慑人心。

  她说,她是君晚朝。

  我想,这世上还无人会胆敢冒她名讳。

  她说,她是那个曾经君临天下的君晚朝。

  她说,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大哥,如果你听得到,我想告诉你,我死的不冤。

  那个人,能死在她手里,说不定也是一种荣誉。

  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要保重。

  吾名:雷向临。

  若有雷家重新崛起的一天,我希望能堂堂正正的用这个名字存活于世,可是,这终究只是个梦了。

  一声盖过苍穹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昭云城,同时也让对庄园情况翘首以盼,还抱有信心的纪南风苍白了脸色。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庄园,猛然转过头,声不成调:“纪阿朝,你,你太狠了。”

  君晚朝连眼睛都不眨,眼光眺望远处,缓缓开口:“二伯,若是我不这么做,现在躺在庄园里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纪南风后退几步,终于萎靡的瘫在地上,现在他已经知道被留在庄园里的除了向临,还有所有向临帮他建立的势力,现在,一切都毁了,他,纪南风,彻彻底底失败了。

  君晚朝看了一眼厅中因爆炸而略显不安的众人,缓缓站起来,向厅外露台处走去,明明是平静无波的走动,却让整个大厅的氛围都肃静起来。

  所有人看着那个凛然高贵的背影,不由得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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