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条(拾贰)

  太子东宫上——

  单凡与白辰一同蹲守在东宫的屋檐上,等候着今晚的访客。

  太子殿下今日在朝廷上那般自信满满,威风凛凛,却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今晚自己可能会出事,

  于是,殿下索性就自己带着那些已经成为决定性证据,因而备受瞩目的书信前往七王府,并借住一宿。

  以及委任他们留下来看守东宫,以备不时之需,就当做是将单岩与白航送出皇宫的代价了。

  白辰困倦地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单凡忍受不住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道:“精神一点,太子殿下当初是如何吩咐的?”

  白辰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没骨头似的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半梦半醒地闭着眼睛,重复道:“知道知道,‘万事小心,谨慎行事,切勿放松警惕’,是不?”

  单凡缓缓点头,白辰以为他听进去,准备放过自己了,正欲满意的转个身,侧着身子,再次睡上一觉。

  单凡却是毫不留情地拎起他的衣领,捂住了他的嘴,朝着他的左腿,就是狠厉的一记前踢。

  白辰一瞪眼,下意识的咬紧牙关。

  单凡略微皱眉,仍是不曾动弹。

  白辰见他一声不吭,自觉无趣,只得松开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牙关,恼火的向他吐舌头。

  单凡却再次捂住了白辰的嘴,低声道:“有人进屋了,别出声。”

  白辰听话的点点头,不再出声,听着宫殿中发出的声响:

  “你确定没问题?”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单凡听着他的声音,惊讶地挑眉,他倒是认识这声音的主人,木尧的远房侄子,简岳的堂兄,简略,一个普通的九品芝麻官。

  不过,一般的九品芝麻官就是连进宫朝圣皆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究竟是如何混入戒备森严的皇宫,还成功摸索到殿下的东宫的?

  一个苍老,浑厚的男低音紧接着他响起:“怎么可能会有问题?那个毛头孩子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少年,心高气傲的。”

  “就算他真的觉得会有人想要刺杀他,也是巴不得留在宫殿中,等着对方到来,再好好嘲弄他的。像这种孩子,我这一生可是见多了。”

  白辰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扑哧一声,笑了。

  对不起啊,我们的太子殿下就是那么怂,不走寻常路的。

  明知道有人要暗杀他,还没事待在原地等着他们到来,岂不是傻子?

  太子殿下又不是真傻。而且,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和美人装装可怜不也是一件好事?

  单凡看了一眼忍俊不已的白辰,无奈地摇头,继续听着宫中的动静。

  东宫内——

  简略紧跟着木琛,在东宫内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在不小心踢到了一件装饰物时,忍不住皱眉,“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木琛转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简略尴尬地笑笑,踮起脚尖,更加轻手轻脚地向前走着。

  简略其实并不是很想参加这次的刺杀行动,是简岳硬拉着他加入进来的。

  按简岳的话来说,就是“若不是我没空,且还有其他用处,我还是想自己来的,不然,要你们这两个吃白饭的做什么?”

  那你就自己来啊。简略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但还是乖乖来了。

  毕竟,木尧的辜清,可是关乎着他们简家以及木家子弟未来的仕途,还有他们家的荣华富贵。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与一心想要报复的木琛,一同前来东宫。

  木琛手握一把玄铁制成的匕首,警惕的在前方走着,直至走到梨木雕成的床边,才停下脚步。

  木琛高举起匕首,精准的对着床中央明显的一块凸起,就向前刺下。

  “撕拉”一声,刀刃刺破了棉质的被褥,又没入了木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白辰忍不住啧啧赞叹,惋惜这张命运多舛的梨木床:“这还是薛皇后在世时,专门为太子殿下的降生而制定的,有些年头了。今天竟被···唉,真是可惜了。”

  单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白辰:“你干嘛啊!很疼诶!”

  白辰心疼的扶着自己的脑门,肯定是见红了。明天要如何见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小姐姐啊?这家伙,真的是。

  单凡:“干活了。”

  语罢,单凡就从宫檐上一跃而下,漫步走入东宫之中。

  白辰摇摇头,倒也是习惯了单凡古怪的个性,就也随着他,跳下了屋顶,紧跟着他走入东宫。

  木琛仍然举着那把匕首,向床撇了撇嘴角,示意简略掀开被褥,确定太子殿下是否死亡。

  简略咬咬牙,一狠心,就掀开了被子。

  令他们吃惊的是,容陌完好无损地坐在床上,散着头发,身着里衣,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夜安!原谅孤以如此疏懒的形象待客。毕竟,孤可是从王府中偷溜出来的,实在是太过匆忙,来不及换上正式的衣服了。”

  “殿下!”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白辰和单凡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一下就认出来床上卧着的那人,互看了一眼,确认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耳背,就急忙冲入屋中。

  进屋一看,白辰差点腿软了。

  容陌坐着的位置,恰好就离那道划痕不过八分之一尺。也就是,只要一个不小心,那把锋利的刀刃就会轻而易举地精准刺中太子殿下的心脏。

  太子殿下显然注意到了他们,向他们招了招手。

  幸好对方也是愣着的,两人急忙向前,趁其不备,擒住他们的双手,缴了他的武器。

  容陌笑道:“夜安!”

  白辰那阵恨不得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的恼怒,也被他的笑整得没脾气了。

  白辰忍不住自嘲的笑笑,他就说嘛,太子殿下今天怎会如此听话,他们一和他说这里有危险,他就果断的表示不参合了。

  结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啊。

  单凡也是无奈扶额,实在受不了自家主子这般热衷危险的性格了。

  容陌:“好了,打完招呼了,我们来处理一下你们深夜闯入孤的寝宫,意图行刺孤这件事吧。你们说是吧,这明显才是正事啊。”

  他唇角含着笑,又生就了一张粉雕玉琢,乖巧的面容,称的格外的讨喜,那两人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瞪大了双眼。

  容陌:“你们哪个人先说?孤劝你们:尽早交代,或是尽早自杀。”

  他抬起头,苦恼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又转头,看向他们,道:“孤还要早点回去陪美人,不然,就被他发现了。”

  简略和木琛被单凡和白辰压制住双手,双膝跪在了地上。

  简略在安逸的环境中待久了,顺风顺水惯了,何曾见过这种架势,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身旁本是自信满满的木琛,张口就想交代了。

  容陌却伸手阻止了他,摇摇头,单纯地笑道:“还是算了吧。孤怕你们其中一个人交代后,另一个人就会杀了他。不然,你们还是先杀了对方,赢的那个人向孤交代吧。也省的你们在逼供时,还对不上口供。”

  容陌从腰上的剑鞘中抽出了皎世,放在他们面前。

  白辰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七王爷庆幸:太子殿下还是知道什么叫做“自保”,什么叫做“小心谨慎”的。

  白辰与单凡心情复杂的放开了跪在地上的两人,静静等候着结果。

  简略和木琛互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惧,以及一丝本是不应出现的恨意,夹杂着巨大的求生欲。

  到底还是简略年轻气盛的,率先抢过了地上的那把剑,就朝着木琛刺去。

  木琛一惊,更多的是恼火,以残年余力,在地上来了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躲过了他的攻击。

  简略也不气馁,提着剑,又接着朝他刺去,他没习过武,没有多少技巧,只靠着一腔蛮力,以及求生的本能。

  木琛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中,看不到简略凌厉的动作,只好凭着他无意中碰落了挂件,而发出的巨响,进行慌不择路的躲避。

  木琛咬紧牙关,大致对准了方向,就是一记猛击。

  “哐当”一声,剑落在了地上,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木琛就朝着他扑咬过去。

  两个人就在地板上拼命的撕咬起对方,如同未开化的野兽一般。

  单凡与白辰同时不忍地转过头,他们一向是不懂殿下的心思,这场差距甚大的对决的结果显而易见。

  殿下根本就不是想要他们的证词,就只是在戏弄他们罢了。

  到底是和谁学的恶劣性子,只叫人头疼。

  终于结束了,东宫用青石板铺就的地板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俩个人同时停止了呼吸。

  容陌起身,从地板上捡起了皎世,心疼的拂净了它身上的血迹。

  旁边躺着的两个人身上的皮肉皆被对方撕扯了下来,牙齿上沾着对方和自己的血和皮肉,分外的壮丽。

  容陌忍不住想到:严将军死时,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呢?与自己的同伴大打出手,并死在了对方手中。

  容陌走上前,俯下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

  片刻后,他笑了,拂净了身上沾染的血迹。

  容陌:“死了,走吧。”

  他毫无留恋的站起身,散步一般向前走去,推开了东宫的大门。

  单凡和白辰立即冲向了禁卫军歇息的卧房。

  容陌思索了片刻,默默走回了七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我超凶的(龇牙咧嘴)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努力啊,争取为吃到子卿而搞事。

  七王爷:新年快乐!(微笑)今年也要加油干,争取能有一点进展。

  长公主:新年快乐!我和付渝要结婚了!也祝你们快点脱单!

  付渝:新年快乐!我要成亲了,也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宸墨:新年快乐!今天,我仍然没有出场,今天,我仍然是一个穷人,希望你们快点脱贫致富。

  谢尘:新年快乐!即使不爱你们,但仍然会为你们祈福。愿一切安康

荆条(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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