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似我者死（五更）222
秦宿便冲秦怡道：“姐姐，听到没有，掌柜都说没问题。”
秦怡哭笑不得，“小玉你真是，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啊。”
“我可不是胡闹，”秦宿认真道，“你们要真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先生的话，我可以替一下，反正小时候我因为命格什么的也扮过几年女娃，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你们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对吧？”
苏含玉当然求之不得，只是这牺牲有点大啊，她何德何能让秦宿主动提出这么做。
“你是在酒楼干得不开心，还是因为什么才……”
秦宿回道：“酒楼的活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很照顾，我也很喜欢后厨。不过偶尔也会觉得，祖父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我不应该浪费了他的付出。我很认同你们女子学堂的办学理念，想尽一份力。”
道德情操多高尚的少年啊。
苏含玉被感动了，她看向秦怡，恨不得她马上答应下来，不过秦宿是老秦家仅剩的男丁了，她估计轻易不会同意他穿什么女装。
以后被挖出来，妥妥的黑历史啊。
却没想到，秦怡只是问了秦宿一句：“你决定好了？要是加入的话可不能半路撒手不干。”
“嗯！”秦宿点头道，虽然下决定只是一个念头的事，但在此之前，他看着她们干得热火朝天，早就想加入了。
只是不好意思提，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有他们姐弟俩在，学堂就能张罗起来了，至于以后，可以慢慢挑选合适的先生，甚至可以挑选尖子生培养当先生，就不用再为师资力量发愁。
接下来是绣娘的选拔了。
苏含玉她们筛选了五名绣娘出来，其中有两名是她们看上的那两幅绣图的，若是她们中间有原创者的话，最终选出来的肯定是那人了。
但要是她们两个都不是原创者，只能从另外三名绣娘里边挑选了。
原本苏含玉只想在女子学堂开设语文、算术和画画三门课，语文课能让她们读书认字，算术课能让她们学基本数学知识，开发思维，画画则是美育。
后来考虑到实用性，才增加了刺绣课，她们要是学得好，就能靠这个挣钱，不至于连一点谋生能力都没有。
乐器是秦怡增加的，说是学点乐器陶冶身心也不错，笛子是最好学又是造价最便宜的，也就纳入了。
为什么不像富贵人家的女子私塾那样设置道德礼仪课呢？
一个是她们并不希望用条条框框把这些孩子早早框起来，另一个则是她们觉得这些东西光是讲是没有用的，得言传身教，让她们感知先生是如何说的，如何做的，这样她们就有了参考对象，自然会修正。
何况学堂肯定有一定的管理规则的，这些规则就规定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长久生活在其中，自然而然就约束起来了。
沈安芸好些天没出门了，不想继续窝在家里，便陪华氏来女子学堂参加选拔，顺便看看热闹。
然而，到了学堂，下人却不让她进去，说是只有参选的人才能进去。
她好说歹说那人也不肯放行，只好站在门口等华氏出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现场考核（九更）
华氏没想到还有第二轮考核，心里顿时紧张不已，却不敢开口询问，怕被人看出她心虚，好在有其他绣娘发问。
“不是说好提交作品就有结果了吗？怎么还要现场绣来看？我连针线包都没带，怎么绣啊！”
苏含玉安抚道：“大家别着急，之所以增加了一轮考核，是因为你们的作品都太好了，难分伯仲，可我们只能招募一个人，只好让你们现场绣一下。放心，绣棚和针线我们都准备了。”
“绣多长时间啊，短时间可绣不出多少东西来，有的作品可是要耗费好几个月才能完成。”还有绣娘问道。
“一个时辰。我们的题目很简单，就是蝴蝶，你们尽量在一个时辰内绣出一个蝴蝶就好。”苏含玉笑道。
绣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应了下来。
她们都是熟手，要在一个时辰之内绣出一个蝴蝶不难，难的是绣同样的东西，怎样才能把别人比下去。
可惜她们坐下来之后，发现彼此相隔很远，根本无法看到别人绣棚上的东西，只好定下心来，专注自己的构思。
华氏的内心并不如她表面那么平静，她拼命回想那幅锦鲤图上的针法，想要在蝴蝶上复刻出来，但是越是努力便越想不出来。
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拿她自己的作品过来了。
然而这会又不好意思说不参加了，心里抱着一线希望，万一其他人都不如她呢，就算她绣不成罗绣娘那样子，也有可能胜出呀。
为了近在眼前的薪俸，还是拼一把吧。
她选了个自己最熟悉的蝴蝶造型，粗略勾出轮廓，选好丝线颜色，分好丝，便运针如飞地绣起来。
两个时辰一眨眼就过去了，苏含玉摇响铃铛宣告结束的时候，华氏堪堪完成自己的作品，放下手中针线。
果然不逼自己一把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能耐的，华氏看着眼前的蝴蝶，感觉这是超水平发挥了，她以前绣的蝴蝶都没有这一只灵动，颜色也没有这只搭配得好。
苏含玉让她们把绣棚搬到一块，并列排成一排，华氏的绣棚在最左边，她瞥了眼右边那两个绣娘的作品，心中大定，感觉又多了两分胜算。
最右边的绣棚离得有点远了，她看不大清楚，不过苏含玉并未阻止她们走动，于是她便一个个看过去。
第一个，不如她，第二个，也不如她，第三个，还是不如她，第四个……
华氏僵住了，这个人绣的比她要好得多，而且那针法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哪里呢？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了，罗绣娘那幅锦鲤图上的针法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
这只蝴蝶的风格也和那两条锦鲤一模一样，都洋溢着一股朝气，鲜活得不像绣上去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这张绣棚前的绣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和她差不多年纪，忍不住惊呼出来，“你是罗绣娘？”
这怎么可能！
她出嫁的时候罗绣娘不就声名远播，绣图能卖很高价格了吗？不然她娘也不会放在她的陪嫁里。
罗绣娘不可能和她一样年纪的，至少比她年长一辈。
华氏心中稍微定了定，不是罗绣娘就好，不然要是让她看到她送来参评的作品，就丢死人了。
绣娘却冲她笑道：“你要叫我罗绣娘也是可以的，我跟着我娘姓，我娘应该就是你说的罗绣娘。”
什么？这是罗绣娘的女儿？
华氏额头沁出了大滴汗珠，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女子学堂怎么把罗绣娘的女儿招惹过来了，她的作品跟罗绣娘那么像，肯定是一脉相承了。
然而，与此同时，她又想起女儿跟她提议过的，让她冒充罗绣娘的事，她是绣得不如罗绣娘好，才怕被人拆穿，可若是她跟这位绣娘差不多水平，岂不是可以轻易冒人罗绣娘的后人了？
肯定是这样的，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真要是罗绣娘的女儿，随随便便一幅作品就能卖几百两银子，何必来应聘先生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脸严肃道：“这位娘子，罗绣娘是我们绣娘这一行非常敬重的人，你怎么能冒充她女儿呢？你的手艺不差，根本不需要借她的名字为自己增光，这么做不太道德吧。”
虽然她的作品比不上这位绣娘，但是只要能证明她道德有瑕疵，学堂肯定不会收她的，到时候先生之位就归她了。
该说华氏和沈仲年不愧是一家人，解决对手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
苏含玉自然不会忽略这边的动静，她不知道罗绣娘是什么人，但从华氏的语气来看，应该很了不得，但是她自己交上来的作品和绣出来的作品并不是一个风格，那位绣娘的却始终如一，华氏凭什么说人家是假冒的。
又是贼喊捉贼？
罗氏受到指责，一点也不慌张，“谢谢你这么称赞家母，我就是家母的女儿，又何须冒充？一般人也冒充不来我们罗氏独创的绣法。”
“你要真是罗绣娘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参加应聘，当先生一年的薪俸都没有你卖一幅作品的钱多。”华氏讥讽道。
“我是为了女子学堂而来，又不是为钱而来。”罗氏笑道。
华氏顿时噎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在嘲讽她是为钱而来吗？为钱而来怎么了，谈钱很羞耻吗？
“总之，我不信你的说法，虽然女子学堂会有很多女学生，可你要是放言收徒，想拜入罗绣娘门下的人多得是吧。”华氏厉声道，又转向苏含玉，“你们千万不要被她蒙骗了。”
苏含玉摇了摇头，这样咋咋呼呼的，不是显得她自己更心虚吗？
便道：“相信大家对彼此的水平都有所了解了，今天胜出的是这位罗娘子，没人有意见吧，嗯，我知道你有意见，不过我不在乎她是不是罗娘子的女儿，我只在乎她的能力。”
华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又不是招绣娘，招先生难道不需要考量品行吗？要是她德行有亏，岂不是误人子弟？”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强大阵容（十更）
“罗娘子能不能为人师表，她加入我们学堂之后我们自然会考量，谢谢您对我们学堂的关心。”苏含玉笑道。
“感谢大家参加这次招募，我们准备了一点小礼品，希望大家喜欢。”
落选的绣娘原本对于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在上面有点不满，但是看到学堂准备的小礼品之后，全都笑逐颜开。
居然是为食猫的代金券啊，价值五十两！能去吃一顿小龙虾了。
她们早就听说小龙虾有多美味了，只是舍不得花这个钱，现在能免费吃到，真是太好了！
只有华氏不高兴。
虽然她也没吃过小龙虾，但比起价值五十两的一顿饭，她更想要五十两银子，想到回家还要继续绣东西，她满身疲惫。
“娘，怎么样？选上了吧。”沈安芸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挽着她手。
华氏垂头丧气道：“没有。”
“不会吧！”沈安芸顿住脚步，“难道有人送去参选的绣品比娘的还好？不可能吧，那幅锦鲤图好成那样！”
“小声点！”华氏一把捂住她嘴巴，“不要提这事了，太丢人了。”
“怎么了？”沈安芸闷声问道。
华氏拉着她快步走开，直到看不见学堂了才跟她道：“突然增加了一轮考核，有个绣娘绣出来的东西跟罗绣娘一模一样，还说她是罗绣娘的女儿，学堂的人就选了她了。”
“肯定是假冒的吧。”沈安芸脱口而出。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学堂不在乎这个。”华氏叹息道。
“居然不在意先生的品行？这个学堂怎么感觉不太正规啊，娘，你知道女子学堂是谁开的吗？”沈安芸问道。
华氏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主持考核的是姑娘，大概十五六岁吧，长得挺好看的，我听其他人好像喊她苏先生。”
姓苏的姑娘？该不会是苏含玉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安芸就否定了，苏含玉都不一定认识字呢，怎么可能当得了先生。而且学堂居然让十五六岁的姑娘当先生，也太离谱了吧。
拿不到教职，她有点可惜，但见华氏分外失落，便安慰道：“娘，没关系，下次说不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这个学堂我感觉开不长。”
“你这么觉得？”华氏仿佛找到了认同感，“我也这么觉得的，先生都品行不佳的话，学生能好到哪里去，旁边又在盖房子，那么多男人在那里，以后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是阿，不说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沈安芸感觉街角有人对她们指指点点，不知道是不是认出她们来了。
苏含玉听说罗绣娘的事迹之后，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据说罗绣娘是个孤儿，在善堂长大的，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就去绣坊找活干，一开始人家也不肯教她，就让她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她自己却凭着仔细观察，很快学会了绣艺，并且创造出自己独有的绣法。
出名之后，受到不少人追捧，也有不少人想娶她为妻，其中不乏有钱人家。但是她最终选了一个落魄书生。
书生和她成亲之后，经济稳定下来，学业大有进步，后来居然考上进士了。
然后，就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样，他被富贵人家的小姐看中，想让罗绣娘自降为妾，罗绣娘坚决不肯，要求和他合离，并且把女儿要了过来，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只有零零星星的绣品不时传出，没有人知道她们母女去了哪里。
罗氏笑道：“我娘带着我四处游山玩水，把名山大川都看遍了，等她走不动了，就停下来专心刺绣，我娘问我嫁不嫁人的时候，我说不想嫁，她离世之后，我就一个人生活。”
“现在也是年纪到了，想找几个人把我娘的刺绣传下去，刚好听说你这里开了个女子学堂，教女子自尊自爱的，觉得比较符合我的想法，就过来了。”
苏含玉讶异道：“你这是在哪听说女子学堂的事的？”
他们没怎么宣传阿，也就青阳湖镇的人知道吧，罗娘子不会也是流落到青阳湖镇来了吧。
“我在州府听说的，有人特地给我传了信，至于是谁传的，我就不知道了。”罗氏回道。
谁会这么好心呢？
远在县城处理公务的谢尧打了个喷嚏，问谢二：“她那边怎么样了？”
“先生都找齐了。”
“罗娘子留下来了？”
“当然。”
“那就好。”
谢二心里暗暗感叹，爷真是时刻惦记小玉啊，她都没说要找多好的绣娘当先生，爷就把罗娘子给找了出来，还让人快马加鞭过去送信。
罗娘子能这么顺利从州府过来青阳湖镇，当然少不了暗中护送的人。
啧啧，瞧青阳湖女子学堂的先生阵容，他要是有女儿，都想送去那里上学了。
可惜他连妻子都还没娶，哪来的女儿呢？
爷什么时候娶妻呢？
他这个做主子的都还打光棍，他们这些当属下的怎么好意思越过去，能不能早点生个女儿全看爷的了。
谢尧被他哀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最近安排给他的事太少了？
……
“小玉，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秦怡惊叹地看着苏含玉称之为“拼音字母”的东西，之前怎么没有人想到音标这种东西呢，把发音字母学会了，再有一部字典，就能学会所有字了。
这真是了不起的创举啊！
她学认字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背，压根没有捷径可走，为什么很多人觉得读书痛苦？光是记字形和读音这一条，就不知道难倒了多少人！
“这不是我想到的，都是前人的功劳。”苏含玉不好意思道。
在苏含香苏泽浩跟苏泽霖学认字的时候她就像把拼音弄出来了，但是他们两个小家伙很聪慧，就算没有拼音，认字也相当快。
女子学堂的学生资质参差不齐，肯定要想点办法，她不希望她们学三字经都要学好几年，那得耽误多少时间啊。
她都打算把阿拉伯数字拿到算术课上教了，也不差拼音字母了。
要是有人怀疑这些东西的来头，就……推到谢尧头上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学堂开学（一更）
其实这个时代的汉字也有注音方式，一种叫做直音，一种叫做反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