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一并摧毁（二更）281
他参加科举也不是为了当官，而是觉得有功名在身，可以庇护家人，少受点欺负。
第三百七十七章 知己知彼（四更）
冯四郎见擂台赛不需要他操心，就把心思都放在找谣言散播者身上了。
只是这人还真不好找，最先传出谣言的客栈他找到了，那里住满了参加院试的考生，大多只顾着自己温习功课和考试，没有和其他人交流，不记得哪些是客栈里的人，哪些是外来的。
一问起，个个都说是听一个考生说的，但每个人说的考生样子都不一样，冯四郎也不清楚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他们全副心神都被谣言吸引住了，没怎么留意对方的样貌，唯一一个被记得比较清楚的，问了不少人，都说不认识。
州府住了上百万人，想要找出几个人，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既然找不到散播谣言的人，就只能换个角度思考了。
谁会散播这样恶毒的谣言？
是仇人还是嫉妒苏泽浩才华的人？
冯四郎有点头疼，他不太了解苏含玉有哪些仇人啊，而且说到嫉妒，任何一个考生都有可能嫉妒苏泽浩吧，毕竟他可是年纪最小的考生，又是县试和府试榜首。
难道跟上次毒虾事件一样，他想帮忙又帮不上？
不行，都让谢尧抢了一功，现在在他的地盘，他必须好好表现一番，再说，要是连自己看上的人都护不住，他有什么脸让人家跟他过日子。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他一个人想不出办法，两个人总有办法的。便把冯五郎喊了过来。
“哈哈，四哥，你也有今天啊，以前老说我读书没用，如今还不是要求我。”
冯五郎狠狠奚落了他一番，才帮忙想办法。
“四哥，我觉得有个人非常值得怀疑。”
“谁？”
“梁玉乔。”
“她？不可能吧。”冯四郎想到梁玉乔娇弱的样子，否定道：“她脑子里装的都是吟风弄月那一套，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
冯五郎撇了撇嘴，觉得自家四哥智商堪忧，梁玉乔这种明显表里不一的女人居然都能把他蒙过去，真是练兵练傻了。
“四哥，你没听过这句童谣吗，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梁玉乔昨天追你都追到大营去了，结果中了暑你也没看她半眼，反而跟小玉姐出双入对，她能不记恨小玉姐？”
“而且我和苏泽浩去找学政的事可没有几个人知道，一般人就算传谣言也不会传得这么细，谁有本事打听到这么多细节？”
“我看谣言这事肯定是梁玉乔干的，而四哥你，就是罪魁祸首了，要不是你招蜂引蝶，小玉姐也不会被针对。”
冯四郎听得脸都黑了。
“我还成罪魁祸首了？梁玉乔一个千金小姐，就是嫉妒小玉，手段也没这么下做吧？”
冯五郎叹了口气，“后宅的争斗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四哥你读史书就没有读到后宫争斗的惨烈故事么，我们冯家向来奉行一夫一妻，没有什么妻妾矛盾，男人都在军中为国效力，从来不分家，也没有争家产一说，所以日子才这么清净。”
“人家梁家可是世家大族，老爷们个个妻妾成群，梁建舟有七八个小妾，庶女都有十几个，可你听说过梁家庶女的名声吗？”
“没有吧，要不是庶女都上不了台面，梁建舟还不一定舍得让嫡女跟我们家联姻呢，那些庶女为什么上不了台面？并不是她们礼仪规矩不好，而是她们要么栽在梁玉乔手里要么故意藏拙。”
“梁玉乔要是没有一定手段，怎么会打压了这么多庶女还让梁建舟捧在手心，四哥，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就觉得她没什么本事，这女人心狠着呢。”
冯四郎听得目瞪口呆，呆呆地看着冯五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小子不是在鹿鸣书院呆了好几年吗，一年回家不超过五次，怎么会这么了解梁家后院的事？
人家有什么龌蹉他都一清二楚，他了解这些东西干嘛？
冯五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悠悠道：“你熟读兵书，难道没读过这一句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梁建舟不是想跟我们家联姻嘛，家里没成亲的人就我和你，我不了解清楚一点，万一梁玉乔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怎么应对？”
冯四郎：“……”
你兵法比我读得还熟，怎么就不肯从军呢，战场那样的广阔天地，才能施展你的才华啊。
大男人盯着后宅这一亩三分地算什么出息！
不过听他这么一分析，梁玉乔确实值得怀疑，谣言刚好是在她回州府之后才散布的，时间也有点巧，反正现在没什么头绪，不如派人盯着她。
次日一早，冯五郎就去同心客栈了，昨天他挤不进去，没能听到苏泽浩和那些童生的辩论，只听别人转述了几句，觉得苏泽浩辩得很好，想多听一下。
苏泽浩跟掌柜打了招呼，特地给他留了位置，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玉佩就进去了，其他听众需要核查订位的信物。
大堂右侧摆了一条长桌，上面堆满了五香花生、泡椒鸡爪、卤鸭掌之类的小食、茶盏和酒壶，小二在旁边看着，一两银子可以取五样小食、一壶茶或者一壶酒。
他要了一份小食和一壶茶，随便选了个空位坐下来，所有人都有位置坐，虽然大家都想坐在靠近擂台的位置，但大家都是斯文人，也不好意思抢位，都是先到先得，没什么争执。
他扫了一遍大堂，人差不多到齐了，大部分面孔他都没见过，只有几个是他认识的，彼此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没有特地聚在一起寒暄。
就在他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神掠过一张瘦削的面孔，怔了怔，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想不起来了。
这人身前摆着个号码牌，显然是挑战者，他似乎对其他人都没兴趣，没有和旁人交流。
不一会，苏含玉和苏泽浩上了台，辩论赛开场了，冯五郎也就不看这个人了。
和他坐同一桌的三个童生都很年轻，估计都不到二十岁，看到苏含玉的时候，眼里全是惊艳之色。
“苏泽浩姐姐姿色真的很不错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小儿辩日（五更）
“没有几分姿色又怎么可能打动得了位高权重的人呢。”
“说得也是，我之前觉得谣言不可信，现在看来，不无可能啊。”
冯五郎额头青筋抽了一抽，恨不得暴跳起来，揍这几个童生一顿。
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人家相貌好一点就不配堂堂正正活着，非要以色侍人才正常吗？
知道小龙虾多少钱一斤吗，知道她养了多少小龙虾吗，知道她连佘七那样的千金小姐都敢揍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妄自揣测，没有一点实事求是的态度，他敢打赌，这三个人不会有大出息，考得上进士算他输。
但眼看苏泽浩和人开始辩论了，他只好忍耐下来，他是来助阵的，不是来砸场的，等散场了他再找人套麻袋。
今天上场辩论的童生显然有备而来，出的论题不是“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就是“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之类的。
一听就复杂得很，要长篇大论才阐述清楚观点。
对方做足了功课，肯定说得头头是道，苏泽浩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思考，对方论述结束之后，他就要立刻展开论述。
冯五郎扪心自问，自己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完思路，更不可能引经据典，有理有据地论证自己的观点。
可苏泽浩做到了。
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论题，也不管对方答得如何精彩，他都能比对方胜一筹，让台下之人一听就立分高下，绝不会让人感觉水平相当，分不出谁比谁更好。
对方提出的问题他也都一一耐心解答，让人受益匪浅。
在场的学子，甚至先生，谁能不被这种压倒性的实力倾倒？
只有听不明白的人，才会愣住，其他人都热烈鼓掌。
才上台十个人，原本轻视苏泽浩的挑战者全都被镇住了，个个都严阵以待，比上考场还紧张。
同时也很兴奋，有点跃跃欲试，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赢得了苏泽浩，毕竟他赢了这么多人，只要赢了他，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有人甚至想着，要是赢了苏泽浩能留在台上当擂主就好了，到时候拥有“舌战群儒”美名的就是他自己了。
不过仔细想想，就冷静下来了。
算了，他们可没有苏泽浩那么妖孽，不管什么论题都能答得来，扬名不成反丢脸就糟了。
冯五郎看着这些人的面色从不屑到佩服，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虽然他比不上苏泽浩，但是他可是在没人认识苏泽浩的时候就和他打赌的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欺负苏泽浩，事实却最终证明，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之前感觉熟悉的那个人，发现对方额头、鼻尖上满是汗珠，不由得同情起来，真可怜啊，还没上场就浑身冒汗了，等会不会晕过去吧。
三十个童生挑战输了之后，冯五郎终于看到这个人上场了，他脚步有点虚浮，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容，却掩饰不了他的虚弱无力。
但没有人笑他，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碰上苏泽浩这样比你年纪小还比你才华的人，是会心生绝望的。
“加油！”他们热烈地给他鼓掌。
就算明知道辩不过，也要坚持到底啊。
可是等这人说出论题的时候，他们全都懵了。
“请问‘两小儿辩日’里哪个小儿说得对？”
“两小儿辩日”的故事他们都读过，说的是孔子有一天向东游历，看到两个小孩子在争辩，就问了一下原因。
一个小孩说，他认为太阳刚升起时离人近一点，中午时离人远一点，因为太阳刚出来时看起来跟车盖一样大，可是中午只有盘子那么大，这不是远的看着小近的看的大吗？
另一个小孩子认为恰恰相反，太阳升起时远，中午时近，因为太阳刚出来时感觉清凉，中午感觉炎热，这不是近时热远时凉吗？
孔子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连孔子这样的圣人都无法判断两小儿哪个有道理，苏泽浩怎么判断？
出这样的题目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这是来捣乱的吧。
参加挑战的童生和听众都对三十一号挑战者怒目而视，那人神色却比刚才好多了，微笑着问了句：“不是天文地理都能答吗？我问这个没什么不对吧，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哪个小儿说得对吗？”
众人哑口无言。
虽然他们对这个题目并不感兴趣，不过擂台赛确实没规定挑战者出什么题，辩论，论述，问答，对对子都行。
只是苏泽浩要是被这种坑爹的题目难住了，他们会觉得不公平啊！
尤其是这个挑战者还一脸狡猾道：“我认为两个小儿说得都有点道理，他们之所以观点不同，是因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他们一个从‘形’出发，一个从‘触’出发，不同感觉，不同结论，没有对错之分。”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圣人跟你想的是一样的，要不怎么会不能决断呢。
话你全说了，你让苏泽浩说什么？
真是欺人太甚。
他们都同情起苏泽浩来了。
岂料，苏泽浩思忖了一会，对挑战者道：“两小儿争辩的问题其实是有答案，只不过圣人对自然现象不够了解，掌握的学问不够，才回答不了他们。”
挑战者怔了一下，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么说，你掌握的学问比圣人还多，比圣人还厉害？”
“小子区区一介童生，岂敢跟圣人相提并论，”苏泽浩谦逊道，“只是人不可能知晓世间所有道理，连圣人都承认自己无知，我不过刚好知道一点偏门学问，又怎么会自大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挑战者冷笑：“好，既然你知道，那不妨说说，到底哪个小儿说得对。”
“他们两个说得都不对。”苏泽浩回道，“不管是早上，中午还是下午，太阳和我们的距离相差不大，可以说没有远近之分。”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视觉欺骗（一更）
“没有远近之分？那怎么早上看起来大中午看起来小，早上凉中午热？”身为挑战者的廖江河嘲讽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个我可以详细解释。”苏泽浩回道。
廖江河发问的时候，苏含玉离开了一小会，此时手上正拿着笔墨纸砚，台上没有桌子，苏泽浩把纸张放在椅子上，倒了清水磨墨，蘸墨之后画了起来。
停笔后，他把纸张摊开，展示给廖江河和众人看。
众人看到纸上画了两组几乎一样的图形，都是中间一个圆，周围五个圆，区别在于左边那组外围五个圆大些，右边那组外围五个圆小一些。
苏泽浩问廖江河：“请问这两组图中间的那个圆，哪一组大？”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右边那组大。”廖江河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这和两小儿辩日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辩题，绝不会让苏泽浩故弄玄虚糊弄过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苏泽浩便把纸张撕成两半，然后两张纸都折叠起来，只能看到一半图形，他把两个只有一半图形的纸张拼合起来，众人立刻发出惊呼声。
“竟然一样大！”
“怎么会这样？明明右边的看起来大些阿。”
廖江河同样惊愕，他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一样大，可要是单独看两组图形，明显右边的大。
怎么会这么古怪？
苏泽浩把两张纸摊开，解释道：“中间两个圆是一样大的，它们之所以看起来一大一小，是因为周围的参照物不一样，周围的圆比中间的大，就显得中间的圆小，反之，则显得中间的圆大，这是一种视觉错觉。”
“也就是说，我们的眼睛是会欺骗我们的。”
“我们感觉早上看到的太阳大，中午看到的太阳小，正是因为早上背景又小又暗，而中午背景广阔而明亮，从而形成视觉错觉。”
众人恍然大悟，全都点头认同。
说得非常有道理啊，人也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周围的人都比他有才华，这个人就不怎么显眼；要是周围的人才华都不如他，一下子就凸显出这个人来了。
感觉又学到了一些东西呢。
唯有廖江河脸色难看起来，他想反驳苏泽浩，可是人家说得有理有据，他不知道如何辩驳，只好拉长着脸道：“就算大小你解释得了，冷热你怎么解释？”
“这个更容易解释。”苏泽浩回道，他又取了一张纸画了起来，画好后同样展示给众人看。
“早上的时候，光线是斜照的，获得的热量少，所以感觉凉快；而到了中午，光线是直射的，获得的热量多，所以感觉炎热。气温变和和太阳照射角度有关，和距离远近无关。”
廖江河冷笑道：“你说斜照热量少就是热量少啊？我还说斜照热量多呢。”
“我不是信口胡言，而是有根据的，”
苏泽浩在纸上刷刷刷划了几根线，解释道：“这些竖线代表光线，横线和斜线代表地面，同样的光线照过来，倾斜的情况下，是不是照到的面积更大？那么，平均每平上得到的热量是不是更少？”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廖江河哑口无言，看苏泽浩的眼神跟看妖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