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攸归其四

  两月后。

  今日是城中赶集的日子,比平日里要热闹一些。从北城门处开始,就见到很多人往城中走。主街之上更是热闹非凡,各式小摊车,琳琅满目的商铺,目不暇接。

  自天空城坠落,这里便成了普通的城镇,城门上刻着两个醒目地大字“岚城”。

  五菱台中心。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吆喝声、说笑声无处不在,倒是比之前的景象更加繁华和睦了些。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式编织锦囊、挂坠,团扇折扇美人扇,各种新奇物件,样样都有,都来看一看喽~”阳光干净的少年音熟练地吆喝着,手里拿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香囊玉坠,眼睛不断地扫过路上的行人。万里无云,金光灿灿的太阳直直地照射着地面,但时不时又能看到姑娘公子的衣角挂饰被微风吹起,这来来往往的人里,也没见着有人撑伞遮阳,看来这天气没有看上去那么晒。

  “二哥,你过来歇一歇,我来替你。”小姑娘红润的脸庞洒满阳光,看上去格外耀眼。她从一辆小摊车后面钻出来,跑到前面一直在吆喝的少年那儿去,动作麻利地挽起了略微矿大的袖口。

  少年也没直接回到摊车后面,而是往旁边挪了挪,将手里的小物件分过一些给自家妹子,“无事,这会子人多,晚点儿再歇。”

  于是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就站到了自家摊车旁边,卖力的吆喝,为自家招揽生意。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夹杂了一点儿羞涩,但在少年的带动下越喊越大声,两道年轻清脆的声音糅合到一起,听上去格外舒心。

  “哟,今儿个小言也出来了啊,不错不错,长大了嘛。”迎面走来一个笑嘻嘻的青年,直接抬手揉了揉小姑娘本来就没扎好的头发。衣服质地上乘,腰间还有配有一个看上去挺值钱的坠子,没有束冠,只是较为随意的绑着一根黑色发带,整个人就是一副贵公子打扮。

  “白桎哥,你这天天都来我们这里帮忙,间云院不忙吗?这里有我、小言还有大哥就够了,你别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了。”少年语气有些无奈,但是脸上却还是笑容满面,丝毫没有不欢迎的意思。旁边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还一边慎重其事地点头附和自家二哥。

  “咋说话的呢,我这不是……好心帮忙嘛,再说了,间云院有的是人呢,不缺我这一个。嘿嘿,我先去后面帮你们大哥。”富贵公子熟门熟路的走到小摊车后面,接过白冉手中的物件,熟稔地和挑选东西的客人介绍起来,还不忘给旁边人一个大大的笑脸。

  站在一旁的兄妹俩,正在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妹妹问:“二哥,白桎哥为什么每次来都只帮大哥啊?从来没见他帮过我们。”

  少年盯着那边殷勤地不行的白桎道:“哎,你看白桎哥眼里有什么?”

  小姑娘因为身高关系,一转头就能看见白桎那双有点儿惹眼的桃花眼,“白桎哥……好像一直盯着大哥看,”小姑娘两手一拍,那些小物件被晃得叮呤咣啷,“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喜欢大哥呀,那大哥知不知道啊,父亲知道吗?”

  “父亲知不知道没关系,咱那大哥知道就行了呗。”少年又看了两眼那边默契十足的两人,这才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物件捏了捏,开始了新一轮的吆喝。

  似乎连这两个小辈都看出了些什么,看来这一家再过不久就会有喜事临门了。

  穿过了最为热闹的五菱台中心,迎面就飘来了令人胃口大动的香味,定是那以美食佳酿闻名的益钿街传出来的。虽然现在还未到午时,这一眼扫过去,益钿街上的人可也是不少,每家店里也都坐地七七八八。此处的吆喝声那就更明亮了,只听那些顺嘴熟稔的伙计们报的各种菜名,就已经直咽口水了。若是怀中有那么三五碎钱,便是怎么都要找个酒楼饱餐一顿的,不然这还怎么走得出这条街。

  以前醉香坊的位置,改成了一家糕点坊,专卖那些个好吃不贵的特色糕点,不但做工精致,吃起来也是口感酥脆,所以一大早便有人前来排队购买,到现在还未见空置呢。看那人来人往的招呼的小伙计,还有时不时露面送贵客出门的掌柜,这里已经里里外外全换了。东家、伙计,连室内的陈设摆放风格也换了。

  味邯坊已经重新开业有一段时间了,站在食坊门前招呼的伙计是新来的,面前有一个人在和他说话,“不碍事的,和那些个资历老些的伙计们多学学就会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堂里的管事,或者直接来问我都可以。今日先练练胆子吧。”少年样貌,但从这话看来,似乎还是这家食坊的老板,声音也是很有特色的。

  少年模样的老板进去了,留下有些拘束的小伙计,耳根子都是红的,眼睛贼溜溜地看向别家的那些伙计。弓着腰,两只手无意识地搓在一起,整张脸都快憋红了,这个样子,怎的和因子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白因又在门边站了会子,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几分,接着便去忙其他事了。如今他成了这味邯坊的老板,而菀二娘一直昏迷着,前些日子乾元楼派人来看过,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再多等些时日,人应该就会醒了吧。几月前的一场大雨,将大部分人的记忆冲刷了个干净,带着仇怨便体会不到此刻的轻松。

  从益钿街酒足饭饱地出来,路过东边的间云院,似乎听见了一些读书声。悄悄从窗户看进去,发现一个穿着有些简单的白衣先生,正在给坐在下面的二十来个小孩子讲课。先生手中也没拿着书本,两手背在身后,在整个房间来来回回地走着,嘴上却是一直没停下,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的给孩子们讲述,时不时还点小朋友起来说说自己的看法。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将地似乎是这四座城的一些新奇故事,简答易懂,很适合孩子们一起讨论。

  白楠如今成了三处间云院的总管事,却不是管城中各事,就是间云院这些愿意留下来的教书先生的头头。间云院改成了书院,分成三个年龄段,各家把年龄适当的孩子送来,也没教授什么大道理,更不是什么诗词歌赋。

  快要弱冠的学生们,每天听的都是一些人物事迹,四个城的人都有。然后先生会让他们每隔几日就写几篇游记感悟,互相传看,说说看法。刚刚那些都是已经认字的少年姑娘们,再来就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了,可以说就是找了个房间把孩子们聚在一起,然后,玩儿。

  白桐伤好了,人却似乎痴傻了,整日里也不闹,就天天守在小孩子们的书房外,听他们嬉笑打闹。白桎整天往白鬼家凑,白桐这副样子,这三处间云院的管事就只剩下白楠了。

  虽然如今玉清殿消失了,但是蛟湖和那些小池塘还在,羽茗道上的走货郎们也习惯了在此处摆摊儿,所以这里还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地方。

  “诶,小赋,明日要不要再去城外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找着野生灵芝呢……”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搓了搓手,用肩膀撞了撞旁边并排站着的人。

  “我们可不差辈分啊,乱叫什么呢。”白赋用肩膀怼了回去,“去试试吧,明日正好该去元和街进货了,索性不出摊儿了。”

  大胡子男人看着面前人流量不小的栈道,来往的不少年轻公子姑娘们都买了些红绳什么的戴在手腕上,他又看了看远处那颗飘着红绸的大树,“又要到七月七了吧,你家颠勺的也该回来了吧?”

  白赋闻言,挺直了腰背,也往那边的参天古树看去。树下正好站着一个人,白衣翩翩,身形修长,白赋有些恍神,甩了甩头再看去,那人便不见了。他自嘲一笑,接话道:“是啊,改回来了吧。”

  白轲一直是那痴傻的模样,在家待了一月。有一日,白岚突然造访,将白轲带走了,说是带他去一个可以更快唤回缺失的那部分魂识的地方,让白赋等一段时间。这一等就是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七月七了,也不知道白轲今年会不会回来。

  乾元楼,依然是这座城里最高的建筑物。现如今这里分管了城中各片区的安全问题,街上时不时就会有背着剑的人巡逻。虽然这些玉阶失去了修为灵力,但却个个都是剑术好手。这其中最为出色的,自然要数白幽使的靳花剑法了。自然而然,这里也就归属了他管辖。现下里,楼里的试炼堂新招来了一群小姑娘小伙子,个个精神头十足。白幽正站在擂台上训话,言辞之间已经完全看不出往常那个“二愣子”模样了,当然,也再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跟着玉清殿一起消失的,还有帝都瓴,甚至于连天都门都消失了。而九霄阁,变成了人们上香朝拜的寺院。现在往最西边的那处阁楼看去,还能见着一些青烟飘在上空。

  两个小男孩儿手牵着手,迈着小步子走在最前面,一对夫妇走在后面,前后脚跨入大殿。大殿上依然有一尊雕像,却不再是之前天真邪气的小女孩儿,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高贵女子。虽然是雕像,却也能看出那一身不俗的装扮。花蝶钗,别致的手环,右手握着一柄长剑,似乎还缠着纱布,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心安。

  两个小男孩儿齐齐的跪在团蒲上,双手合十,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满的认真。这时,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然后便看见两只修长纤细的手,缓缓抚上两个孩子的头顶,似乎还说了句“对不起”。周围的人似乎都没发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风过了,两个孩子又一起牵着手跨出了大殿。回去的路上还一起对着后面的两个大人说着什么,神仙姐姐和他们说话了,还摸了他们的头。两个孩子去了一趟九霄阁,心情开心得不行,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

  岚城之外很远的一条小河里,隐隐约约游过去一个小尾巴。

  经过两个月的跋山涉水,红漪,现在应该叫莐藩,来到了一片沙漠。在这片茫茫无边的沙漠里,便是她接下来的停留地,幻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桎:(满脸不相信地看着作者)你良心发现了?

  作者:婚礼还要不要了?

  白桎:别呀,你看你xxxx,又xxxx,还xxxx,加油,看好你哦!我的幸福都在你的笔下!

  作者:……敢不敢再真心点儿?(看着一溜儿XXX心里堵得慌)

天命攸归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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