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

  魔神宫内。

  萧观骨同往常一样,又跑来神树下打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棵树让他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须臾,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朝他走了过来,这人五官端正,肤白若雪,灵动的眼眸让他略显俏皮之感。

  “魔神。”俯身行礼,直起身来,他道:“百家今日召开了屠魔会。”

  萧观骨慵懒地杵着头,半掀开眸子看他一眼,懒懒道:“你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啊?”顿了顿,他问:“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身体不适,回去养魂了。”

  “哼,是嘛?怎么回去也不告诉我一声?”

  “抱歉。”

  打了个哈欠,萧观骨道:“你过来吧,让我躺一会儿。”

  “还躺?你真不怕别人把你这老巢连根拔起,拔得连根草都不给你留?”

  “怕,当然怕。”这可是他某种意义上的家,也是唯一的,会有谁不怕自己的家被毁了呢。

  “哎你先过来,让我躺会儿嘛。”萧观骨道。

  无奈,白衣人走了过去,一本正经的坐下,萧观骨顺势躺到他的腿根处,可刚阖上眼没两秒,他却又动来动去的睡不着了……

  “你说他们是为什么那么恨我啊?”

  “我哪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有害无益。

  想了想,白衣人又道:“反正咱们又没做什么,他们要打就打好了,又不是打不赢。”

  “嗯……”萧观骨说:“有道理。”顿了顿,他直起身来又道:“你还是变回真身吧,这大冬天的,还真有些冷。”

  白衣人二话不说,直接变成了一只雪白的老虎,俯卧在旁边,萧观骨笑呵呵地又蹭了过去……

  “哎,真暖和啊。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我家儿子也不错啊,比她们都强!”

  白虎猫眸微眯,似乎很享受他这样夸它。

  片刻后,萧观骨安然睡去,睡梦中他隐约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飘着鹅毛大雪,可是又繁花盛开,花香隐隐约约地飘到他面前,又被一场冷冽的风吹散。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个背影很高很挺,让他看了莫名感觉熟悉。

  他想去追上去看看他到底是谁,可是却落入了一场火海中,倍受煎熬,无论他怎么呼喊,那背影也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他感觉自己快熟了,他才从梦中苏醒,额角大汗淋漓,手间也不断地冒着冷汗……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个让他有危机感、失落感和痛苦感并存的一个梦了。

  他伸手抹掉额头的汗。

  芽芽关心切切地问道:“娘...魔神又做噩梦了?”

  “嗯。”萧观骨道:“又是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我好像快看清那个人长的什么模样了。”

  芽芽沉默不语。其实它早有耳闻,骆亦遐回来了,可是它却又不想让娘亲恢复记忆。

  “算了,不想了。”萧观骨道:“我们走吧,去吃饭。”

  芽芽点头,转身又变化成白衣男子。

  自萧观骨醒后这几个月以来,芽芽便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尽管他对谁都是一副坏脾气,但对芽芽却是非同寻常的温柔。

  旖旎(1)

  夜里。

  凤染同凌夜坐在一处比较僻静的清雅小筑里,二人月下酌酒,好不惬意。

  凌夜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恭喜啊。”

  “嘁,”凤染玩弄着手里的酒杯,自嘲笑道:“不过就是娶一枚棋子罢了,何喜之有?”

  凌夜冷笑道:“鹤鸣山在仙门百家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而且近期还颇有顶替千层洞的趋势。娶了金家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凤染漫不经心地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才道:“你看得也太浅了。”他看中的才不是什么势力金银,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吞并鹤鸣山。

  “哦对了,”凤染道:“你觉得沈荆楠为什么会突然现身屠魔会?”

  提及沈荆楠,凌夜就想起自己的寝宫差点被他一把给火烧了,至今怒气未消!

  凤染笑意盈盈道:“怎么?你好像看起来很生气?”其实他对沈荆楠放火烧雷神宗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记得当时知道此事的时候,还笑得直不起腰来。

  “咳咳,说正事,我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凤染道。

  兴许是看出来凤染在憋着笑,凌夜这脸黑沉沉的,“什么问题?”

  凤染收敛笑意,一本正色道:“沈荆楠一直都是左手持扇,但他这次却是右手拿扇,甚至都没有打开过。”

  沉吟一会儿,凌夜道:“所以你怀疑这人是冒充的?”

  凤染点头,道:“很有可能。”并且沈荆楠以往都称呼他为凤兄,这次打招呼时却生疏地喊了他凤门主。

  诸多疑点,他们不得不深思,这人究竟是不是沈荆楠,如若他是冒充的,那他又带着怎样的目的?

  ...

  今夜无眠。萧观骨趴在桌上,指尖玩弄着那白色的花朵,可怜的小花,就这么被他一瓣一瓣地摘了下来……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将花朵轻盈地吹向地面,他无奈俯下.身去捡,却意外看到了一袍黑色长衫。

  直起身来,看到来人时他略感惊讶。

  “白天不是还跑的挺快嘛?怎么晚上又自己送上门来啦?”

  骆亦遐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略显迷离,似乎包含了诸多情绪。

  “呵,看我都忘了你是个哑巴了。”坐下后,萧观骨又道:“说吧,你究竟有何贵干?”

  岂料骆亦遐竟伸手指了指自己,像是在问他是在问自己吗。

  萧观骨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心里寻思着这人看上去不太对劲啊。

  骆亦遐半傻半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旋即趁萧观骨不注意时,双手托住他的肩膀,竟然把他带着站直了身……

  萧观骨不明所以,又觉得不可思议,若是这人手里此时有任何一把利器的话,他可能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明明自己的警惕心很强的,可唯独对面前这个人,他居然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这是,为何?

  由不得他多想,萧观骨就被人一步步地逼向了角落,在他不经意间,骆亦遐向前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

  如此一来,便有了现在这副局面。

  萧观骨被人堵在柱子和柜子的旮旯里的局面。

  靠近后他才隐约闻到了骆亦遐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儿,他问:“你喝酒了?”

  显然,这是个白痴问题,这人明明早已经醉了。不然想必也不会如此。

  旖旎(2)

  萧观骨伸手推了推他,却不料竟然没推开,反而还被人钳住双手……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抹软软微凉的触感敷住了他的唇……

  四片唇瓣间就这样相互摩擦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萧观骨睁大眼睛,心脏不知为何跳得很快,脑袋像被雷劈了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都发生什么了……

  他,居然就这样被亲了?

  他堂堂魔神,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给亲了?

  此时骆亦遐依旧禁锢着他的双手,也好在他还钳着他,不然他可能下一秒就瘫痪到地上去了。

  他的嘴唇微微嚅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很难开口的样子。

  须臾,骆亦遐才将人松开,旋即又把人横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

  片刻后,一阵凉风吹来,稍稍吹醒了还有一丝理智的萧观骨。

  此刻他身上的红衣裳早已被解得凌乱无章,腰间处的腰带更是被扯得破烂不堪,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正想起身反抗,岂知又被骆亦遐钳住双手……啊,这人手劲是有多大,把他捏疼了不说,竟然就连他使用阴气都挣脱不开!

  他明明心里很抗拒,但浑身上下却跟瘫了似的,居然使不出半分力气。此时此刻,他扭扭捏捏的反抗倒更像是勾人心魄的妖精了。

  “你……你……”断断续续说了好几个你之后,他便再也说不出其它字来。

  嘴里“嘤嘤嘤”的,鬼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神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翌日天未亮。

  睡梦中的萧观骨习惯性地想翻个身,却不料被一只手臂圈住动弹不得……他嗖地一下坐了起来,猛地惊醒!

  转头看向身旁正熟睡的男人……妈的!欺人太甚!

  恢复了不少力气的他,正打算一掌将人劈死!可他方才举起手,腰间就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勾了过来,他猝不及防地又摔回到床榻上……

  “cao!你不要乱摸啊!我cao……caocaocao——!”

  再等他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物。

  他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衣袂微皱,红衣如旧。

  难不成,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转眼四处打量一番,除了昨晚地上掉落的小白花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异常觉得疲惫,下床时都磨磨蹭蹭的……旋即一根残破不堪的红色腰带滑落在地……

  呆愣片刻后,他才伸手去捡,将腰带捏入手间,紧紧攥着,脸上和心里都是藏不住怒气,若是现在来个人,他可能会一掌劈死他!

  没想到,还真来了个人。

  准确来说,是芽芽来了。谁也不能进萧观骨的寝宫,这是规矩,芽芽也需遵守。

  它来后,便站在门边,唤道:“魔神,宫外来了不少人。”

  至于是因何而来,它也不需多说了。

  萧观骨咬牙切齿地回道:“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芽芽道了声“是”后,便退下了。对于萧观骨恨恨的语气,他也没多想,毕竟自从这次萧观骨醒来后,他就一直喜怒无常,脾气乖戾。

  旖旎(3)

  没一会儿,众人就看到萧观骨杵着一七弯八拐的拐杖走了出来……

  凤染、凌夜等人一愣,这昨夜是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谁啊,这么厉害?

  众人左右互看几眼,觉得极其不可思议。想着真是天助我也。

  萧观骨刚来就怒吼道:“玄冰阁的人呢?都给老子滚出来!”

  大家伙儿又眼神交流一番,随即逐灵带着人领头最先出来。

  萧观骨看到逐灵更为恼怒,却偏偏笑意盈盈的,让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

  他嘲讽地笑道:“不是说老子把人抓了吗?怎么?你们觉得老子抓个人他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吗?”

  弟子们低头,前些天确实是他们误会了,逐灵只是去找阁主了。

  “哦对了,”萧观骨眼神微眯,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们阁主呢?”

  众人诧异,“听说玄冰阁阁主回来了?难道这是真的?”

  “可这都死了十年了啊,我才不信!”

  “你可别忘了,那可是神啊,说不定人家就是有不死之身呢?”

  “也是啊……”

  “说的有道理……”

  听着周围一片哗然,逐灵脸色有些发沉。

  萧观骨的眼神愈发狠戾,道:“我问你!你们的阁主去哪了?!让他出来见我!”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上了,任谁谁都气。再让他见到他,他绝对要把人打死,就算不死,那也得卸他胳膊卸他腿!

  可真正当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动不动的,原因不是别的,就只是因为他站在了他的面前。

  骆亦遐徐徐落下后,一如既往的,只要他心情不好,这天空便会飘起雨,任何季节都是如此。

  此时此刻,他手持木剑的手别在身后,背却是朝着萧观骨的。

  若是萧观骨真的要杀他,那么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骆亦遐依旧带着黑色长纱斗笠,可玄冰阁的弟子一见,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纷纷行礼道:“参见阁主。”

  凤染等人面色一沉,既然玄冰阁的弟子都认了,那想必这人真是骆亦遐。

  想想人间正道出了一位神,妖族和鬼族将如何忌惮。可偏偏……

  偏偏骆亦遐却站在了大魔头这边。

  魔,人为极致疯癫时则可称魔,杀人众多时则可成魔!但杀人又未曾真心害人者又为何物?

  “你当真是骆阁主?”想必在场十有九成的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逐灵已知骆亦遐无法开口言说一事。他这便走到中央来,向着众人行之以礼,道:“确是阁主无疑。”

  “啊?骆阁主真的回来了?这可都过了十年了啊……”

  “都先别管这些了,”说话的这人直接拔剑指向玄冰阁弟子……“你没看见他们玄冰阁已经叛变了吗?!”

  逐灵看了看骆亦遐,虽然隔着面纱他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但是想想也能知道,阁主应当是不会让这群人伤害萧观骨的。索性他只得闭口不言,等着骆亦遐指示。

  须臾,不知为何,许陌离现在才迟迟赶来,他一来便和骆亦遐切磋起来……

  没几个回合,他显得有些吃力,不得已停下,站稳后道:“确实是亦遐。你回来了。”

  骆亦遐对着他行了一礼。

  许陌离疏远道:“不必如此,记得我从前就说过,日后再见皆是敌人!”隔了片刻,他又道:“我很早就想问,你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他,值得吗?”

  即便不能开口,但骆亦遐却也心中肯定地道:“从未犹豫过,因为我的心早已为我指引了一切。”

  一切想做的,该做的,要做的,以及想做而不该做的。但不可质疑的是,凡事只要遇上萧观骨,他便会永远都站在他这边。

  他该死,那他便陪着他死好了。

  滚!(1)

  他不需要什么正义凛然,也不需要被人敬佩爱戴,他就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私到不顾任何人就只想考虑他。

  真的什么都不需要,生死即是一瞬而已,不是看淡,而是无谓。

  “这里不需要你,滚开!”不知怎么,萧观骨异常暴躁。

  挥袖间一股强风混杂着泥沙飞舞,就连身旁的树林也在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能为他所用。

  他唇角上扬,妖冶笑道:“既要送死,那便送你们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芽芽早就处于备战状态,却不料萧观骨竟然没控制它,反而操控起别的豺狼虎豹,只要林中有的都尽数赶来……

  芽芽重新幻化成人,皱眉担忧道:“你不该这样。”

  “不该?”萧观骨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凶狠无比,血丝布满眼眶,怒吼道:“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什么是该,什么又是不该?!”

  他明明没有杀人,没有吸食谁的魂魄,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指征他!污蔑他!

  凭什么他就要容忍这些人对他的讥诮毁谤?一群“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好像只要他活着,他们就活不下去一样。

  所有人都以消灭他为荣,听说这次无论是谁,只要亲手了断了他,就能位列议灵堂榜首!还真是可笑。

  “冲啊——!”随着领头人的喊声,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附近林子稀疏,怨念不强,就只是召唤动物帮衬,不免看上去显得实力悬殊。

  骆亦遐上前来握住萧观骨正在施法的双手,用灵识说道:“萧观骨!冷静!”

  萧观骨冷眼看他,嗔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

  骆亦遐依旧紧握他的手,不松不动,最后被他伤得重伤,唇角落血,天空,降雪……

  一批又一批人继续袭来,萧观骨被鲜血刺红了眼。

  这时凤染冲到前面来与他对抗,“萧观骨!别再杀人了!”

  “哈哈哈哈……”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萧观骨扬声大笑……

  “别再杀人了?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凤染皱眉,“我……”

  萧观骨戾声冷道:“围攻我?围剿我?想杀我!将我碎尸万段?哈哈哈……我堂堂魔神凭什么要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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