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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师兄他……喜山下那些莺莺燕燕,总好过跟愚笨的自己待在一处,金池黯然伤神,发誓要好好修练。

  上元天神下凡,不过五日,止观二十二,金池十六了。

  大殿上,金池下跪师父,上元天神眉结稍拧:“络绎?”

  “是,师父,金池不知,可是……做何错事?”

  上神瞧其眉眼间生出一股|媚|态来,更加不悦,“你的字?”

  金池战战兢兢,“是……”

  上神低温开口:”你大师兄取的?“

  “是……师父?”

  上神接着问:“你师兄为何不帮你也取个号?”

  “……不极师兄,终日不……忙,金池不敢拿此事叨扰。”

  上神瞧这天资极差的弟子,便道:“重台。”

  “什么?”一众子弟吃惊,师父当真如此不喜金池?

  上神道:“金池,号重台。”

  “……是,多谢师父赐名号。”金池再三跪拜。

  亥时过,止观返回风尽台,进梵境,瞧见金池伏案而眠,止观走近,伸手停半空中,面色凝重,速收回手,转身再次离去。

  五年来他皆如此早出晚归,故意避而不见,即便相见了,止观也总是以臭脸相对。

  未关的窗吹了疾风进来,金池惊醒,瞧一室之物如常,与他一样,盼不到主人归。

  金池提笔落字:

  不极师兄,师父昨日归来,道金池已长大,可分配寝室独处,习独立之心,起居不可再依赖师兄,今日即搬出梵境,未能与师兄相见好生道别,金池憾,改日相见时,再好好道谢师兄这些年的照拂。

  金池(字)

  风尽台后山,止观信步游走,一道白影落身。

  止观上前,作揖:“师父。”

  上神问:“你可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止观头埋的更深:“弟子不敢。”

  上神温声下来,问:“可是因给你的小师弟取了号而不满,故才不见为师的?”

  “弟子不敢!”止观确实不满意“重台”二字,但后又想了想……无妨了。

  上神又问:“不极要如何呢?”

  止观一愣,回:“弟子不明白。”

  上神说道:“不如纵你下山,少去这份束缚,游历游历,一面长长见识一面也叫你顽个痛快,十年后若你还未寻得答案,便再回风尽台,届时随为师回天界修行,何如?“

  止观眼里擦出星光,但只在倏然间,”师父要逐徒儿?“

  ”……“

  “师父?”

  上神面目清冷,应答道:“七日,好生想想。”

  翌日,金池得此消息,焦急下山,来到最热闹的青|楼内寻得师兄。

  止观,酒酣胸胆尚开张,衣不蔽体,躺姿放骇,一边饮酒一边抬眼瞧着金池。

  向其招手道:“是络绎啊,络绎啊过来让师兄看看。”

  “爷,这位小公子是谁呀,生的可比我们这儿的姑娘皆美啊!”

  金池上前来时,止观推开周身美人,“去去……”

  接着伸手一把扯过,将其压在身下,金池慌张喘气,“师兄……”

  “嗯?不知师兄何意?……你瞧瞧这些姐姐们如狼似虎的,我不将你掩好,你小心被她们吃了,骨头都不吐的!”

  “师兄……”金池一听,却也不怕了。

  止观接着抬手细细摩挲起金池轮廓,“络绎,又长大了些,真真是越发好看了!”

  “师兄……”金池恍惚,如此这么般已是多年前的事了,而他如何夸赞自己,金池都不觉得如何,要说好看之人,唯大师兄一人尔。

  止观手伸至其腿上,说道:“也长高了不少,以前只与师兄齐肩,须臾数年,不知不觉间络绎与师兄并肩了。”

  “师兄,金池不敢。”

  “嗯?”

  金池身上难耐的很,但不敢躲,只问:“师兄是否,去意已决?”

  止观趁这烟柳之地污浊,自己言行也概不收敛,尽管在金池身上撩拨着,言行更是直接,薄唇靠的极近,“你说呢,师兄该何去何从?”

  金池不适,吞咽口水,急忙说道:“师兄说过,你要去寻一朵花。”

  “呵……是啊!”他目光一收,神色复杂起来,此刻手也规矩了些。

  金池掩好心中低落,问:“师兄要寻的女子,为何确定在这烟柳之地?”

  止观一惊,面色又敛了几分下来,接着便起了身,行至窗下,叫屋中一众弹琴舞乐的美人们悉数退下。

  屋中才算静了下来,金池赶忙起身,衣冠重整,端坐静看止观。

  止观回首:“师弟,为何从小如此看我?”

  金池摇摇头,不知作何解释,但又赶忙回以微笑,眼神并不收回。

  止观也看他,冰清玉洁的孩子早已成长,他清醒时不敢看、不敢碰、不敢独处一室、不敢靠的太近,只有醉时才能大胆。

  金池轻唤走神中的止观:“师兄,不极师兄?”

  止观顿了半晌才道:“络绎刚才说,觉得我该去哪里寻那朵花呢?”

  “那……我陪师兄,挨家挨户的去寻?”

  “哈!此话一出,你不怕师父知道,责罚你?”止观过来:“是不是师弟,对师父给你取重台为号,不悦?”

  金池摇头。

  止观再次靠近,伸手抬起其下颌,“分明不高兴了不是?”

  “师兄,你莫要如此!”金池退后几步,却退至床内。

  止观欺身上前,低喃道:“金池可知,师兄为何从不寻那些良家女子?”

  “……金池不知。”

  “那络绎知吗?”

  “……”

  “师弟知吗?”

  “……师兄,你可是醉了?”

  止观一笑,起身,金池连忙端庄坐正,却不想师兄直接蹲身下来,给金池穿上鞋子,鞋子穿完,止观一把将他拉起身,说道:“走,去瞧瞧那些良家女子去。”

  二人重回白灵乡,过白府而不入,金府却早已换人家。

  止观念门楣:“高府。”

  二人飞身入了内院,月下屋顶处,瞧见廊下卧着一位女子,一身桃粉,其貌倾城,师兄弟二人皆一愣。

  止观问:“应就是这家千金了吧?”

  “嗯。”

  “嗯?”止观回首来瞧,问:“师弟认得她?”

  “是。”

  “何人?”

  “两年前,父亲上山要接我回家时,那时说……”

  止观面色一沉,打断道:“知道了!”

  两年前,金父上风尽台见儿子:“该家去了。”

  “父亲?”

  早已年迈的金父,说道:“儿时,你母亲给你指过一门亲事,如今你已十四,该是家去准备成家立业之时了。”

  金池望向止观,白莲生寒光即出,身为大师兄师父不在,便作主说道:“不急,需得再过两年……两年后,金池身体恢复,便可下山娶妻生活。”

  金父这才离去,与儿子约好两年后山门前见。

  而如今离约定也就十日不到了。

  而那指腹为婚的女子,便是眼前的高小姐,金父曾拿画像与其过目,他记得那张倾人城的眉眼。

  止观忽然说:“想来,我是该走了。”

  金池:“……”

  入夜,金池趁止观醉,带其回风尽台。

  夜黑,止观趁醉,拉着金池陪自己入池沐浴。

  梵境浴室内,温热香泉洗凝脂,止观拉着金池的脚,摩挲其脚脖上的银制脚环,哑声问:“这银环,你还戴着?”

  “嗯,师兄送我的,我自然戴着。”

  “上面的铃铛呢?”

  金池道:“……师弟怕……”

  “怕甚?”

  “怕……扰人!”

  “也罢,你小时爱走丢,我们不好寻你,我才给你这个脚环,如今你已长大,并不需要……只是你这多年如何还这般瘦?”

  “……只是当年师兄送来时,颇宽,如今刚好。”

  “刚好?”止观细咀嚼这二字。

  “师兄……可否松手,金池怕……痒!”

  可止观不松手,反手加力道一扯,将金池直接送到自己面前,四片唇不偏不倚地贴合,金池刹那呆若木鸡,如被下了定身术。

  止观却不同,他知如何吸|吮、吞|吐、探|舌|撬开其牙关,与其唇|舌|辗转,霸道的教他如何回应,与自己缠|绵反侧……

  直至二人呼吸难耐止观才停下,金池呼吸急促,半晌才回神来,退后躲了躲,问:“师兄,你做甚?”

  “渡气,不然你这修为何时才能练到上层?”

  “可……”金池只觉脑中如浆糊,想不通便直接问:“可之前,师兄三不五时也给金池渡过气,却皆不是以口相渡……”

  “你身体时好时坏,如今你快家去了,如此渡气,兴许……”

  “兴许……何如?”

  “兴许,好的快些!”说罢,环在其腰上的手再次使力,薄唇再次贴上。

  这次金池并不躲了,只是不敢闭眼,如此近的瞧着师兄的脸,心中生出离别之意,泪在眼眶里打转,止观不去看,只管闭眼索|取。

  “师兄……”

  “嗯?”止观脚底发力,轻一跃抱着金池上了岸,二人一丝未挂叠|身倒在浴池边继续。

  “师兄……”

  止观喘着气顿了一下,“金池若不喜,开口,师兄……即停!”

  “师兄……白莲生,你可否不走?”

  止观呼吸一窒,唇停在其腹上,抬首看他,金池落了泪,续而唤着:“莲生,莲生,师兄我可否如此唤你?”

  止观上前,薄唇再次贴上其唇。

  “嗯”了一声,胸前炙热可灼烧其心,但他们任凭之,不愿意停……

  生离1

  八月初十满城莲花香,止观游走数地,却在这一日,其生辰之日,想回故里白灵乡来走走,都闻故乡的莲是最美的!

  信步入城,才知今天日子极好,乃是高府千金出嫁之日,止观震住,满城却寻不得记忆中的羸弱身影。

  入夜时,却在高府内院,见到了他——一身红衣,入赘女方家。

  府中上下一片红海,却死气沉沉不见人声,止观落在高小姐房中,屋内长寿灯旁,红帐内帏,床榻上端坐一位红衣美人。

  他如画中美人,生动却无魂。

  无魂人儿半晌才察觉屋内有人,抬首,目落止观身上,眼眶一红,唤了声:“是师兄吗?”

  “金池,是我!”三两步上前,止观一把将其拥在怀中。

  这一年,白莲生二十六,金池二十了。

  金池环上其腰,纵声哭泣……

  止观轻叹气,拍着他的背忍下所有疑惑,只哄着:“都弱冠之年了,怎么反而爱哭?”

  须臾,金池泪才止住,不绝剑搁鸳鸯枕上,止观坐在一旁,一身黑衣与其一身红装犹为刺眼,可他们看彼此,眼中已醉。

  金池忍不住念叨起:“莲生这一身,真好看!”

  止观抬手抚其眉额,问:“金池,发生了何事?”

  金池却道:“莲生,山门一别,转眼四年已过,你可好?”

  “嗯。”

  金池又问:“可寻到那女子了?”

  止观摇头,复问:“金池,告诉师兄,发生了何事?”

  “咳!”金池一声叹息,这才说起:“四年前我下山,本是那一年便要迎娶高小姐,可那年……父亲溘然长逝,我守孝三年,与高小姐的婚期也推迟了三年。”

  握着金池手的止观,加强了手劲。

  金池回以一个苍白的微笑,说道:“无事了……后来在守孝期间,母亲又病重,我陪着她这三年里,反而是最安逸的三年,除了……”他抬眼看看依旧双目如星辰的止观,没有说下去。

  “是我,知道你在这里,却从未回来过。”

  金池摇头,续说道:“陪母亲走完那三年后,母亲也安然过逝,本是要接着再守孝三年,可是不过一年,高府出事了……”

  止观吸口气,呼出时并不稳。

  金池平静道来:“高小姐与人私奔,了无音讯……一年后高小姐又回来了,怀着身孕,那负心人却不见了踪影,高府以救助我们金家这些年为由,我……我便答应了入赘,我孑然一身不是?”

  “你可去风尽台,找师父他们给你作主。”

  金池疑惑抬首:“风尽台不在了,师兄不知?”

  “……”

  金池缓缓又叹口气,反手来拍了拍止观手背,说道:”听闻众师兄们说,莲生你若要回来,是知道去哪里寻师父的。“

  止观只道:“金池,你跟我走。”

  金池摇头:“迟了,昨儿高小姐难产过逝,我今入了高府,算人家半个儿子,得替高小姐孝敬二老。”

  “荒唐,分明是她不忠在前。”

  金池顿了顿,细细看他侧脸,红着脸小声说道:“莲生忘了,我十六时便与你好过不是?”

  “可是……那如何能相同?”

  “如何能不同?”金池急了,直问:“只因皆是男子,便不作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

  二人缓了气,半晌金池再开口道:“莲生,幸好你来了,今年我可以亲口对你说一声,生辰安康!”

  止观呼吸一窒,不稳的呼出,未言,只抬手捏着其下颌,欺身上前,贴上他日思夜念的唇……

  吻至二人皆需大口喘气之时,止观才退离一些,但接着便伸手将一身红衣的金池推到床榻上。

  “莲生……”金池看着他,从刚刚到现在目光皆未离开过。

  “络绎,过去这数年,我好生思念你。”

  “络绎亦是!”

  长寿灯晃了晃,窗外吹来疾风,吹熄了一室烛光,月光透进内帏来,照见床榻上人影交错……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高小姐头七祭,高老爷随意找了理由,这才向世人公布其过逝的消息。

  只是金池不知,他亦要陪葬,陪高小姐同去九泉之下。

  不知他们在菜里下了什么药,金池躺在若大的棺柩里,恍恍惚惚醒来,半晌发现高小姐躺在身侧,其腹中还有那来不及在世上看一眼的孩子。

  他见过父亲和母亲的死状,他亦在他们身边躺过,故而金池不怕尸体,何况记忆中见过一面的高小姐,待自己是不错的。

  那日,相约高小姐同游莲花池畔。

  她一身桃粉,一条白绫遮了半张脸,但在莲花池中只有他们二人时,高小姐取下白绫,给他看那倾城之貌。

  高小姐问:“我好看吗?”

  “嗯。”

  高小姐又问:“金公子知道我为何愿意嫁给你吗?”

  金池摇摇头。

  高小姐说道:“我见过你的画像,一眼便觉得我们好像见过,这与我见过无数位公子的画像感觉是不一样的。”

  “……”

  高小姐又说道:“金池,你亲过他人吗?”

  “我……”金池想起那张放浪形骸的笑脸,不自觉红了双颊。

  可就在这恍神间,高小姐起身靠了过来,金池下意识躲开了,“高小姐,你……请自重。”

  “我们都订亲了,很快便会成亲的。”

  “可是……”

  高小姐翘唇,脸有愠色,但很快平复下来,说道:“好吧,那就依你,等我们成亲了再越礼。”

  金池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想起梵境那晚浴室中的交|欢,他虽无悔,却觉对不起高小姐。

  棺内无光,无缝,待入土下葬后,他便会渐窒息而亡,虽然金池学过几年的修行,知道如何运用龟息之法,可是……

  如此刻不想挣扎让外头路人搭救一样,他亦不求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高小姐的声响:金公子?金公子?

  不,不是声音,而是高小姐的神识与其对话。

  金池回应:“高小姐,不怕,金池陪着你呢!”

  高小姐:咳,你怎么那么傻,不懂跑呀,反正你父母也不在了,离了白灵乡,他们又如何找你,如何有脸找你,还要将你入赘,如今才几天就瞧你不顺眼了,道你是克星,克父克母还克死了我,顺理成章拉你同我一起陪葬,你怎么那么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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