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终章66

  霍笙没有立即答应她,反而问:“说了这么多,那你呢,你要什么?”

  吕愫摇头:“我不要什么,只求吕氏若是覆灭,不要牵连到我。”

  “这样啊。”霍笙轻轻一笑,“你方才说的事的确很要紧,只是你确定要站在刘氏这一边?”

  吕愫微微福身,向他道:“表哥请放心,我今日既然来找你,就没有想过做那反复无常的事。况且我已经嫁给了朱虚侯,自然要算是刘家的人。”

  等她走后,霍笙自然又去亲自查探了一番,得到的结果与吕愫所言无异。当即召集了谋臣在府中商议。大多数都同意尽快通知齐王,于是命人传信。

  齐王刘襄亦是个有决断之人,见时机到来,当下也不犹豫,立即就要发兵。齐相与他意见相左,见王令将出,遂举反旗,将兵欲围齐王,反为刘襄所诛。齐王遂与琅琊王合兵西进,传檄诸侯,直言高后已崩,历数吕氏之过,末了道,不当为王者,人人得而诛之。

  消息传到长安,吕氏之人聚集商议。

  吕彻坐在上首,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不成样子,心中竟涌上了几分疲惫。从吕后去世到现在,他一直尽力维持着局面,只是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在以前的日子里,吕后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树,荫庇着吕氏的所有人,现在这棵大树轰然倒塌,并且留下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局势。吕氏今后该当如何,其实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

  “相国……”有人小心翼翼地唤他。

  吕彻抬起头,回望过去,听见他道:“相国是带兵的奇才,不若将兵东进以击齐王……”

  “不行!”吕禄一听就打断了他,“相国乃我大汉之柱石,怎可轻易离京,我不同意!”

  吕禄最是庸碌无为的性子,若是吕彻不在京中,那他岂不是要顶到前头去,还不如杀了自个儿。况且如今吕氏一门人才凋敝,十来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吕彻一个,他要是不在,吕禄心里总觉得不安。

  “那上将军的意思呢?”有人问道。

  吕禄想了想,朝着吕彻道:“颍阴侯灌婴是宿将,要是派他去迎战齐王小儿,想必是手到擒来。”

  吕彻面上没有表情,淡淡道:“可。”

  ……

  萧豫几乎是和灌婴同时抵达荥阳的,当即入了汉营,求见颍阴侯。

  士兵将他领入,见灌婴在大案前端坐,上前行礼。

  “小将军此来,所为何事?”灌婴开门见山地道。

  萧豫答:“某奉王命,来请侯爷拨乱反正,匡扶大汉江山。”

  灌婴也是高祖旧臣,有着被争取的可能,所以霍笙派他前来劝说。

  “本侯是人臣,听令而行才是本分,梁王身佩相国之印,某也不得不遵之,至于小将军空口之言,恕某不能听信。”

  萧豫神色平静:“诸吕将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况有高祖遗命在先,齐王率兵诛不当为王者,乃是义行。侯爷发兵攻齐,岂非更加助长吕氏气焰,此等助纣为虐、倒行逆施之举,恐怕天下人都不能赞同吧?”

  灌婴笑了笑:“若是非刘者不当为王,阁下之主岂不是也在其中?”

  萧豫道:“王爷所行皆顺势而为,名正言顺,不需要谁来指摘。”见灌婴沉默,又正色道,“这天下终究还是刘家的天下,高后已崩,还望侯爷顺应大势人心,莫要逆势而为,使得朝野动荡、万千黎民重陷战火之中!”

  灌婴抬手止住他:“小将军休要再多言,某心中自有思量。”命人请他出去。

  萧豫无法,只得拱手告退。

  ……

  荥阳情况未明,拱卫京师的南北两军皆在吕氏掌握之中。绛侯周勃虽身为太尉,却无法掌兵。

  这日正在与丞相陈平商议,下人却忽报鲁元王到访。两个人迎出去,只见霍笙身后跟着一人,却是曲周侯之子郦寄。

  屏退了下人,霍笙道:“当日太后欲封吕氏为王,两位大人表示赞同,并且为此与王陵大人起了争执,事后却道‘面折庭争,吾不如君;全社稷以安刘氏,君不如我’,不知这话可还算数?”

  周勃颔首:“然。只是苦于不得将兵,为之奈何?”

  霍笙看向他,而后指了指身后的郦寄:“我为大人谋一将印,如何?”

  ……

  赵王吕禄与郦寄最是交好,两人一道外出游猎,吕禄自是一脸的笑容,那郦寄却是愁容满面。

  吕禄不由问道:“好好的,你这是为的什么?”

  郦寄叹了口气:“某是为王爷忧心啊。”

  吕禄奇道:“我有什么可忧心的?”

  郦寄道:“你且听我说来,当日高祖皇帝和太后共同平定了天下,刘氏所立的九王和吕氏所立的三王,都是大臣们商议的结果,且已经布告诸侯,众人都觉得合适。”

  他先将自己摆到了吕禄的立场上,所言虽不尽属实,但却得到吕禄的赞同。

  吕禄点头,又听他继续道:“然而如今太后崩逝,皇帝年少,足下身佩赵王之印,却不赶紧前往封国,而是做了上将,领兵留在京城,如此焉能不为大臣和诸侯猜忌?”

  那吕禄被他说中了心中的隐忧,也开始烦闷起来:“照你这样说,该怎么办呢?”

  郦寄循循善诱,劝他道:“王爷不妨归还将印,把兵权交给太尉。也请梁王归还相国之印,和朝中的大臣们定下盟约,如此齐国必定罢兵,大臣们也能够安心,足下也可以享有千乘之国,高枕而无忧,这难道不是万世之利吗?”

  吕禄闻言,抚掌道:“妙啊!”以为此计甚善,频频点头,“就这么办。”

  归家时路过临光侯的宅邸,于是前往拜见,姑侄两人在大榻上相对而坐。

  吕禄将郦寄所献之策告知吕媭。

  谁知吕媭一听便怒了,指着吕禄的鼻子骂道:“蠢材!身为将领却主动放弃兵权,何异于太阿倒持?你是要将吕氏一门的性命都交到别人的手上吗!”

  她是长辈,又生得英气严肃,一向是吕氏中除了吕后之外最有威严的人,现下发怒,就连吕禄这么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也觉得心惊。只是虽然战战,却仍顶着姑母的怒火强辩道:“郦君素来与我相善,必不欺我。”

  吕媭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宝架上,随手抓了一堆珠玉宝器扔到堂下,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声响,珠玉碎落一地。

  “你要把兵权拱手让人,我吕氏一门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些东西我还要它做什么,迟早是别人的!”

  吕媭也是气极,才会有如此不顾仪态的举动,她向来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蠢,却没料到会蠢到如此地步。

  只是在吕禄看来,吕媭的这番举动却是癫狂之态,他也不敢久留,遂起身告退,缩肩弯腰地往外走。

  “站住。”吕媭声音凉凉地道。

  吕禄只好停脚,回身道;“姑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吕媭好似已经恢复了平静,低头整理一下衣衫,曼声道:“你也别急着做决定,说到底,这也是吕家的大事,怎么也要跟阿彻他们商量一下吧?”

  吕禄未及开口,又听吕媭道:“就今晚吧,我在府上设宴,替你将他们请过来,你也听听大家的意见。”

  见她安排得如此周到,吕禄也挑不出什么错来,遂拱手道:“有劳姑母大人。”

  吕媭淡淡点头,也不看他,让他自去了。

  ……

  冷月如钩,临光侯府的正堂上却只点了一盏灯,看上去有些昏暗。

  吕禄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到了吕媭一个人。她坐在灯火照不到的地方,晦暗不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瘆人。

  “怎么只有姑母一人?不是说叫了阿彻他们?”

  里间却传来脚步声,只见一道劲瘦挺拔的人影转了出来,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了吕禄的脚下。

  “原来是躲到里间去了,其他人呢?”吕禄问。

  吕彻一步一步,走到吕禄的近前,瘦削的脸颊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阴郁了些,眼睛深黑色的,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潭。

  吕禄被他神色所惊,下意识地就要后退,结果却被铁钳一样的手锁住了,下一刻就有刀刃刺入自己的腹中。

  “啊!”吕禄惨叫一声,抬起手来,颤抖着指向他,“你——”

  吕彻轻轻一推,那有些肥硕的身躯即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一下,不动了,血流了一地。

  吕媭有些厌恶地看了已经死去的吕禄一眼,皱眉拂袖道:“姐姐怎会把兵权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吕彻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姑母,人我已经杀了,他的兵符是不是该交给侄儿了?”

  “不急,”临光侯曼声道,“你已经掌握了较为强盛的北军,这南军的兵符交给谁,还需仔细斟酌一下。”

  吕彻没有计较她的过河拆桥,低头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迹:“那姑母便斟酌吧。”

  此刻厅堂外忽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飞奔而来,见到堂上的尸首,脸色青白了一下,跪地道:“卑职有辱使命,赵王吕禄的兵符不在他的府上——卑职持刀命典客取来,兵符却不在典客处,竟是不翼而飞!”

  闻言,吕彻的神色不再平静,转而凝重起来,一双阴鸷的眼看向吕媭:“看来有人跟我们一样,打着南军兵符的主意。”

  吕媭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有些慌了:“那怎么办?”

  吕彻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承尘,灌婴六军不发,齐楚蠢蠢欲动,南军又落入了别人手中。

  “逼宫,现在。”吕彻微微眯起眼,平静地道。

  吕媭有些被他的大胆吓到了,然而细想想,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况且吕彻手中的北军是京中最为强盛的一支军队,若是出其不意挟持了少帝,而后再逼他退位,则吕氏的满门荣华可期。

  时间就是所有,吕彻做了决定后便匆匆往外走,他要抓紧时机布置好一切。

  吕媭却突然叫住了他:“阿彻。”

  吕彻轻轻转头,问道:“还有事?”

  吕媭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地道:“若是事成,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吕媭道:“等你打进宫城,我要你杀了乐昌翁主。”

第65章 终章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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