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电影的拍摄还在继续。第二天, 虽然夏白路和秦以书都心情沉重, 也有些难以面对对方，但是为了不耽误太多的工作，二人还是如往常一样来到了片场。
两人远远的站着, 对视了一眼, 又同时避开了目光。
剧组的成员都已经知道二人前些天分手了，现在也都比较紧张。一时之间, 大家各自忙碌，竟无人说话。在这沉闷的气氛中, 夏秦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各自默默准备开工。
今天秦以书的戏份较多, 夏白路在心里暗暗庆幸：她自己毕竟不算是专业演员，做不到完全摆脱个人情绪, 投入到表演中。但是在旁边观摩秦以书的时候，秦以书却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每一个镜头都完成得极为出色。
夏白路在心里感叹, 也不知道是秦以书太敬业, 还是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呢？这么一想, 心又有点酸酸的。
周云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旁边：“顾言……”
“怎么了, 云翔？”夏白路转头向他微笑致意。虽然心情低落，但是看到周云翔亲切的神情, 还是觉得宽慰不少。
“你俩怎么样了？”周云翔低声问，“我听以书说，昨天你俩见了一面？”
“嗯。”夏白路点点头。
“那有没有进展啊？”周云翔的声音有些焦急和担心, “有没有互相道个歉？”
“还没……”夏白路神情黯淡了，“其实就是说了些无关的事情。”
“那你们关系还僵着？”
“有点，”夏白路心情沉重，“云翔，我真的很难过，每天吃不下也睡不好，但是以书好像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是那样的。”周云翔坚定的说。
“什么意思？”
“以书表面看着坚强淡定，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其实她为这件事很伤心。”周云翔语气很认真，“你知道吗？你们分手之后，她跟我倾诉了很久，还大哭了一场，还说因为喝多了打碎了玻璃杯，弄伤了自己的腿。”
夏白路惊住了：原来是这样吗？她的伤是因为自己？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周云翔继续说：“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反正我是没见过。你现在看着她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她只是没办法轻易的对你表现出心里的痛苦和难受。”
“是这样吗？”
“是，以书很倔强，她肯定没办法主动向你示弱。你不也一样吗？”
说完这话，周云翔笑笑，起身走了。夏白路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远处还在拍摄的秦以书，心中千头万绪，一起翻涌上来，不禁呆了许久许久。
午间休息的时候，夏白路也没什么胃口，捧着个盒饭在休息室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如同嚼蜡。秦以书在离她远远的地方坐着，也吃着盒饭。夏白路的心思完全没在饭上，一直偷偷用余光偷看秦以书，只见她好像忙着在跟什么人发微信。
是谁呢？聊了好半天了……夏白路不可能不介意。
正在胡思乱想，自己的微信也收到一条新消息。
点开一看，居然是顾言发来的：“你气吗？秦以书要约我见面。”
这家伙真幼稚！夏白路在心里吐槽，但又觉得超级不爽，想了想还是回复道：
“本来就是我给她你的微信的。”
顾言：“哦？心这么大？放得下心啊？”
夏白路故作大方：“她要见谁是她的自由。”
顾言：“切，少装潇洒了。我告诉你时间地点，你敢不敢来？”
夏白路：“我去干嘛？”
顾言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反正你自己看咯。”接着真的把时间地点发了过来。夏白路一看，正是今天晚上9点，在“海之家”。
“靠，顾言这死人！”夏白路气得把手机一砸，又忍不住反复去看这条微信内容，把时间和地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确认。
怎么办？
·
晚上9点，夏白路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和嫉妒心的吞噬，偷偷来到了“海之家”。
上次在集市上穿过的小熊玩偶服饰还在，为了避人耳目，夏白路带上了它。她提前半个多小时先到了“海之家”，在车里换上了熊装，慢悠悠晃到店里。顾言跟哑巴爷爷还在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见她进来了，爷爷很友善的朝她微笑，没认出她。顾言从厨房探头一见她全副武装的样子，已经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朝她投来“看吧，我就知道你要来”的蔑视的目光。
夏白路把顾言叫出来，问她：
“以书来了吗？”
“还有半个小时呢，”顾言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那一会你厨房怎么办？”
“我跟爷爷说了，等会要见个朋友，如果有客人让他帮忙搭把手。”
“那我要在哪等？”
“随你便！”顾言懒得搭理她，扭头继续进去忙活了。
夏白路便在外面瞎溜达。想到上次也是穿着熊装在这里，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导致与秦以书分开，她心里不由有些难过，眼泪快要掉下来了。然而，玩偶是不会哭泣的吧？夏白路低着熊头，眼泪默默的掉在玩偶服饰中。
时间接近9点，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迈进了店内，虽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夏白路一瞟就知道是秦以书。
店内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客人，秦以书找了离他很远的一张桌子坐下。夏白路见势，偷偷绕到小店的背后，从窗户望进去，发现秦以书的位置正好就在窗边。她赶紧把自己隐藏到墙后，不让秦以书发现自己。
这时厨房里已经没什么活要干了。顾言洗了手出来，看到秦以书已经到了，便走到她对面坐下：
“你来了。”
“嗯。”秦以书压低了声音，不想被人认出来。
“先坐会儿，不急。”同为艺人的顾言当然明白她的顾虑。过了一会，中年男人也吃完饭离开了。夏白路在墙边全神贯注，仔细凝听二人的对话。
“人都走了，”顾言坐在秦以书对面，翘着二郎腿，“你找我干啥？该不会还要想履行约定吧？”
“你想太多。”秦以书淡淡的声音还带了几分冷漠，“例行打个招呼而已。”
“难道不是因为想我？”顾言色眯眯的看着秦以书。夏白路在窗下听到她那个口气，恨不得出去揍她一顿。
秦以书避开她的挑逗：“我来把事情了断清楚。”
“哦？”
“首先祝贺你平安回来，”秦以书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例行公事一般，“身为同事，我感到欣慰。”
她嘴上说欣慰，语气中却一丝欣慰都找不出来。
“所以作为曾经的炮/友你并不觉得欣慰？”顾言挑衅的问。
秦以书冷冷的答道：“我和你只是交易关系。”
“看样子你相当讨厌我，”顾言也感觉到了，“怎么？因为我害你跟夏白路分手啦？”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哦？”
“我们俩分手纯粹是自己的原因，准确的说是我的原因。”
“什么意思？”顾言发问，躲在窗下的夏白路也竖尖了耳朵。
秦以书沉稳的声音传来：“是我当时太过怯懦，怕她介意，怕被她讨厌，才隐瞒了跟你的交易。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卡在中间了？”
顾言嬉皮笑脸的一摊手：“那你不怪我咯？还是你舍不得？”
“顾言！”秦以书忽然敲了下桌子，声音变得严厉无比，“我不妨在这把话给你说清楚，不管是分手以前还是现在，我喜欢的都是夏白路，是她这个人、她的灵魂，与她在哪副皮囊里没有任何关系！对于你，我一向是讨厌的，即使你现在在夏白路的身体里，我看着你还是觉得恶心。你不要再继续这样自恋的嘴炮了，我不吃你这套！”
“切！”顾言不爽的咋舌，“随你怎么说啦，反正把你俩搅黄了我就挺开心的。”
这时，听到这一番话的夏白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情，欣喜、自责、意外、感动、愧疚……交织在一起。自己当时怎么可以问出“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顾言”这样伤人的问题？其实这个答案明明不需要质疑的不是么？自己从与秦以书相识以来，到自己暴露身份、再到两人之间萌发暧昧的情愫、再到终于在一起，以自己对秦以书性格的了解，难道不清楚答案么？
此时此刻，她完全理解了秦以书当时听到自己这句话时的恼火心情，也理解了她为什么会断然提出分手——自己的真心受到质疑和践踏，敏感又内敛的秦以书怎么承受得住呢？
她的确隐瞒了自己、欺骗了自己，但是起因也是害怕自己的嫌恶。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才几个月，她又那么爱自己，会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吧？
夏白路的眼泪不知不觉便扑簌簌的掉下来。
“我话说完了，走了。”屋内的秦以书已经果断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夏白路立即将身体完全隐藏在墙壁的黑暗中，但是秦以书出门之后，还是瞄到了她，奇怪的看了看她，转身疾步离去，很快便已经看不到身影。这时，顾言从旁边探了个头过来：
“就知道你在偷听！我们的谈话你可还满意？”
夏白路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熊头套取下来：“我也要回去了。”
“想去追秦以书啊？”顾言斜眼瞥着她。
夏白路摇摇头，她现在情绪还太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秦以书。
“喂，你不该感谢我吗？”顾言走过来戳她的鼻子，“全靠我的小道消息，你才听到了秦以书的真心话不是吗？就没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心？”
“你又要多少钱？”
“谁说要钱了！”顾言似乎有点恼火，怒目瞪着夏白路。
“那你要啥？”
顾言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似乎有点尴尬，又似乎在佯装漫不经心，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问：
“喂，那个杨珊珊，在哪个学校当老师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出差+发烧了一星期……
这周都靠存稿活着了……
下周开始要努力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