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抓包
淋了雨, 衣服湿哒哒的, 贴在身上很难受, 再加上还有行李箱，两人没有心思逗留，准备回家。
打车的时候, 凌笙看着许珏可怜兮兮的模样，没说什么, 直接跟司机报了自己的住址。许珏见她没赶人，满脸都是开心，一路上又是蹭蹭，又是抱抱，比胶水还黏糊。
凌笙拿许珏没有办法, 索性任由她去，只是偶尔瞥向瞎折腾的卷毛兔时，眸子不自觉盛满了柔光。
许珏如愿来到了凌笙的家。
当她进门后，总算明白，为什么凌笙和她在一起后, 基本不回家。这里说是家，其实不太准确, 顶多算是摆好家具, 可以休息的地方而已。
黑白纯色的装修, 简单到极致的设计，虽然面积很大，却也过于空旷, 除了必要的沙发、床、厨具等布置外，再无别物，基本没有任何一点温馨的感觉。
像是一个宽敞的荒冢。
与自己小归小，但很有人情味儿的家一对比，许珏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常住这里吗？”
凌笙嗯了一声，蹲下.身子翻看鞋柜，有些无奈：“没有给客人的拖鞋，穿我的吧。”
“好。”许珏巴不得和这里的主人更亲密一点，乖乖地点头，一边观察着凌笙的表情，小心地探问：“黎觅他们没有过来玩过？”
凌笙顿了顿，递给许珏一双蓝色的拖鞋，声音淡淡：“没有，她们知道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也不会和她们约在这里，所以……”
许珏接过：“所以？”
凌笙拉起两个行李箱的拉杆，拖到客厅：“所以，除了我和装修工人以外，你应该是第一个正式进门的人。这个回答是否让你满意呢，许警.官？”
熟悉的调侃，许珏不只不恼，反而爱极了凌笙这寻常的态度，跟着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很满意。还有……女朋友，我错了。”
久的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凌笙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是回应，而非释怀。
许珏很明白这点，下巴搁在凌笙的肩头，轻吻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这几天，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必须明确跟你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别人结婚，更不会背叛你，去劈腿什么的。”
凌笙闭上眼睛，微微放松：“我知道，否则以我的性格，绝不可能再见你。”
许珏猜到了凌笙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但对方真的承认，她还是忍不住动容。这就是她的爱人啊，永远都那么信任她，哪怕是明摆着的谎言，依然坚信她有苦衷。
“骗了你那么多次，我很抱歉。让你伤心，我很抱歉。背着你去相亲，我很抱歉。让你总是等我，我很抱歉……之前我们约好，不说客气话，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听这些，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道歉。”
许珏咬咬下唇，继续说：“以前总是给你画大饼，这次我不画了，只是正式地通知凌女士，我要追你，以结婚为目的的追求。”
“结婚？”
凌笙设想过许珏道歉的各种场景，包括许珏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但唯独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宣言。她惊讶极了，想转过去看看许珏的脸，却被紧紧箍住。
“你、你不要看我，我怕你一看我，我就说不下去了。”许珏埋入凌笙的脖颈，感觉脸上烧得厉害，连凌笙的皮肤都给她一种清凉的感觉。
小兔子害羞了。
意识到这件事，心中的大海卷起滔天波浪，海水欢喜地朝四处奔涌，滋润了久经干旱的贫瘠之地。凌笙露出和许珏见面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好，你说，我不看你。”
快乐是可以传染人的。
即使没有看见凌笙笑，但许珏也跟着开心起来，小脸红扑扑：“以前呢，我总觉得，要同你站在一个高度，才能喜欢你，才能和你在一起。但现在，我反悔了，我要做一个狡猾又现实的人，不管之后会不会成功，眼下先娶走我的富婆，走上人生巅峰。”
凌笙：“……”
她憋了几秒，还是扑哧一笑：“什么鬼。”
怀里的人终于被逗笑，许珏心满意足，像小宠物一样蹭了又蹭：“我的意思就是……我不会选择和爸妈拖延下去，也不会为了拖延再去答应相亲，这周回家，我就和他们出柜。”
凌笙浑身一颤，语气严肃起来：“阿珏，如果你是为了哄我……”
“不是哄你，是我一直有出柜的念头。”
许珏打断凌笙的话，格外认真道：“很早我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但几段恋爱无疾而终，无形中也降低了我出柜的勇气。既然如此，出不出柜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一直孤身寡人……我是这么想的。”
凌笙喃喃道：“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许珏忍住羞怯，小声说：“大概，是有了想结婚的人吧。”
房子还是这栋房子，位置也是这个位置，凌笙却第一次感觉到了甜蜜的味道。宛如蜜蜂们勤勤恳恳地采完花，慢悠悠地飞回这个巢穴，酿出许多粘稠的蜂蜜，一点点地灌满整个空间。
不留一丝缝隙。
凌笙眉眼柔和：“阿珏，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唔，真心实意？”
凌笙笑：“错，是甜言蜜语。你是不是觉得，说这些我就原谅你了？”
许珏有种不祥的预感，见招拆招：“我才没有，你看我像那样的人么？”
凌笙鼻子哼了一声：“有还是没有，都不重要，反正没这么简单。至于我怎么才会原谅你，就要看你的表现和诚意了，想追我的客服女士。”
不就是追人？不就是主动？
许珏既然先前敢说，自然早做好了全盘计划，非常自信：“有难度最好，这才有意思。我跟你说，别小瞧我，等着吧，看我追得你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凌笙凉凉道：“就算你不追，它也跳。”
许珏：“……”
她很愤怒，想说点什么挽回尊严，却打了个喷嚏。
凌笙皱皱眉，手指指向里面的浴室：“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家里没有药箱，也没有备感冒药这种常用药，得去买。
许珏点头，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又喊住了想出门买药的凌笙：“等一下，你也湿了。”
凌笙听后，面色有些古怪：“也？”
许珏拉开拉链，心思全盘放在等下穿哪件衣服上，并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对啊，雨下那么大，我不是跟你一起湿了嘛。”
“噢，既然你我都湿了，那要不要我陪你去洗洗？”凌笙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
湿了？洗洗？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许珏愣了一下，她攥紧手里的睡衣，渐渐觉出对话的不对劲来，脸瞬间爆红：“你你你，你想歪了！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
凌笙靠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说：“我不太明白阿珏的话，想歪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又是哪个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许珏：“……”
这绕来绕去的，她算是看出来了，凌笙就是在使坏。
按以往的相处模式，凌笙一调戏，某人就会炸毛，接下来这个话题就会被自动跨过，所以凌笙见好就收，戳戳许珏的肩膀：“热水和你那边的设置是反的，香皂放在角上的盒子里，沐浴露那些就在手边。”
没想到，许珏脸红归脸红，在凌笙惊讶的注视下，她上前几步，一把勾住凌笙的脖子，软软糯糯道：“我不知道你想的哪个意思，但我的意思，就是最歪的那个意思。所以，陪我一起洗吧，你刚才嘱咐的东西太多，我记不住。”
“得你教才行……凌老师。”
说完，小兔子的脖子、脸、耳朵，几乎是所有部位都浮上了淡淡的红云，似草莓味的棉花糖，还没咬下去，粉粉的流心就淌了出来，散发着纯真又妩媚的甜味。
辅以亲昵的摩挲，太要命。
凌笙深深吸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等许珏要催促她的时候，才僵直身子，避开许珏炽热的呼吸：“别闹，快去洗吧，我给你拿浴巾。”
然后推开许珏，走向卧室。
许珏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眨巴眨巴眼，寻思着到底是哪个步骤做错了，才惨遭滑.铁卢，但望着凌笙的背影，她骤然发现，某位一向淡定的总监……
耳朵好像红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都洗完了澡。
没有湿润的布料贴在身上，还成功反调戏一把自家女友，许珏小脸红润润的，心情很好。度过互吹头发的温存时光，两人同时打了个哈欠，有些困。
虽然时间没到晚上，但两个人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都没怎么好好睡过一觉，现在心情放松，越发疲倦。
许珏问：“睡会？”
凌笙关掉吹风机，懒懒地应：“嗯。”
许珏紧接着问：“我抱你到床上去，好不好？”
凌笙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床，又看了看许珏满是期盼的小眼神，心情很是复杂：“……好。”
但是为了两人的安全，凌笙犹豫几秒，还是多问了一句：“阿珏……你抱得起我吗？”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凌笙对许珏的力气还是有一定认识的。抱一桶水都上气不接下气，她虽然不胖，但怎么着也比一桶水重得多，许珏哪里抱得起？
心里这么想，但顾及某人的自尊心，凌笙没有直说。
然而，这句合理质疑，还是让当事人很不高兴。
许珏决心向自家女友证明一下，很冷酷地说：“你喝醉那次我没抱起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你别看我力气小，抱女朋友还是很轻松的，快，抱紧我的脖子，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公主抱。”
说完，她把人圈在怀里，换了一个方向，抱了起来。
凌笙被迫环住许珏的肩膀，虽然不想泼人冷水，可心里莫名一慌：“阿珏，你……”
几步之后，刚到床边，还没享受够胜利的曙光，许珏不负众望一个趔趄，整个人失去平衡，带着凌笙一起滚到了床上。
她们像是在玩叠叠乐，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许珏：“……”
失重的感觉不太美妙，凌笙望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努力挤出赞词：“……那个，下降过程颇为艰险，所幸抵达了目的地，阿珏你好棒。”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躺在下面的那个委屈极了，并不觉得自己棒，就差没有泪洒当场。
凌笙：“……”
她从许珏的身上撑起来，又是气，又是好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啦，我抱你就好，你抱不动就算了，乖。”
许珏委屈巴巴，捏捏自己手上的肉，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别人追人，一要壁咚，二要公主抱，三还要举高高。我，我一个都做不到……”
凌笙闷笑，从许珏的身上下来，伸出手：“笨，你这个解题思路不对……起来吧，跟我过来。”
许珏瘪瘪嘴，牵住凌笙的手，沉浸在之前抱人失败的阴影中：“你要干嘛。”
凌笙笑而不语，牵引人来到墙边，后背贴住光滑的墙身，再握住许珏的手，按到头的一侧，做出壁咚的标准姿势。
看许珏傻眼不动，凌笙温柔地说：“一的壁咚都还没做，就想着二的公主抱了。喏，还要教吗？”
这句话像是软乎乎的羽毛，钻过耳膜，挠到了最关键的那处神经。许珏脑子轰地一下，炸去了名为理智的弦，整个世界里，满是凌笙的目光。
既宠溺，又惑人。
许珏望着凌笙清澈的眼瞳，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让自己的影子映得更深，最好刻入对方的灵魂。
她倾身过去，覆住肖想已久的红唇，另外一只手挤进凌笙的腰与墙之间，让两人贴得更近。
唇齿相依的情浓时分，门口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
“你们……在干嘛？”
许珏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护住凌笙，警惕地望向陌生的女人，还没开口质问对方的身份，就听着怀里的人喊了一声。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