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番外四①

  昭远,雪山。

  三个小孩子在巍峨圣洁的山谷中叽叽喳喳的蹦跳前行,为首的是过了年就满六岁的阿斯尔,跟在他身边的是何淼淼家里那一对古灵精怪的双生子。

  已经习武练刀的阿斯尔带着些与年龄不相称的霸气和矫健,他穿了一身深黑的兽皮裘袄,领口和袖口缀有上好的银狐毛饰,镶了黑曜石的鹿皮马靴包裹到小腿,既轻便又保暖。

  他这一身衣服全是萧然仔细给他打理的,正值冬日,诸项祭典仪式繁杂,往日里萧然还能放他穿一件寻常小衫满宫城疯跑,最近一段时间里萧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着他规规矩矩的穿戴好一身妥帖繁琐的正装。

  阿斯尔的身形比同龄人要高,他肩宽的毛病和休戈一样,所以他们父子俩的衣衫只能裁剪同一种款式。

  再加他已经开始练习马刀,举手投足间的总是带着一股子尚有稚气的雷厉风行,萧然时常会眉目温和的盯着他小小的背影仔细想象休戈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总之,阿斯尔是跟休戈越来越像了,连同那股子调皮捣蛋的熊脾气都像了个十成十,他刚到昭远的时候,朝中和民间还有一些疏远排斥他的少数人,然而不过短短半年,他就变成了小辈里的孩子王,即使是那些被他抢走王储之位的孩子们也都愿意和他凑到一起上树下河,撒尿和泥,何家两个小孩更是如此。

  何家兄妹的天资都随了何淼淼,两岁半开蒙之后就显现出了不平凡的资质,不过他家两个大人各有坚持,何淼淼一心想让孩子随心所欲的玩,无忧无虑上房揭瓦,海力斯则想让孩子们早点接触诗书典籍继承妻子家学,以告慰未曾谋面的丈人。

  夫妻俩险些又因此打上一架,好在何昭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书虫,别人家孩子玩得东西他从不感兴趣,最多是为了陪着妹妹玩上一会,否则绝对不会撒开手里的书。

  海力斯为此倍感欣慰,何淼淼却总觉得自己儿子未来前路坎坷,虽说北原重武不轻文,但她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何昭面相上比闺女还随她,眉清目秀白净可爱,相较休戈家里阿斯尔那一类的小狼崽,何昭日后恐怕只能变成一只掉进狼窝的小兔子了。

  双生子性格互补,何昭内敛文静,何远就活泼得多,自打会走路之后,包子脸的何圆圆小朋友尿过休戈的袍子、啃过萧然的脸蛋、揪过塔拉的头发、也抢过伊尔特的零食。

  安格沁和巴布这俩毛手毛脚不会抱孩子的年轻人就更惨,他们抱孩子的技能完全是被何圆圆踹出来的,别人家的孩子被抱得不舒服了只会哭,而何圆圆不仅从来不哭只会踹人,而且力气还十分可观。

  若说何昭继承了母亲的聪慧父亲的稳重,何远便彻底继承了父母双方在武学和力气的天赋异禀。

  阿斯尔算是子辈中习武最快天赋最好的,去年年节,大人在宫宴上推杯换盏,他带着双生子在寝殿里打雪仗,他欺负何昭文静,一连打了人家好几个雪球,三岁的何圆圆为兄报仇,一记雪球糊得他当场仰面栽倒,吓得守夜的巴布险些从墙头滚下来,赶紧扛着他去找大夫。

  休戈事后笑了他足足三日,他面红耳赤的被萧然拎去给何昭道歉,何淼淼竭力忍笑,赶紧按着自己水灵灵的怪力闺女让她也给阿斯尔赔了不是。

  三个孩子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阿斯尔纯真无畏,骨子里带着狼性的韧劲,但也有时也会犯倔执拗,何昭安静内敛,文静懂事,可温和过头就是唯唯诺诺优柔寡断,何远灵动活泼,开朗可爱,然而何淼淼一直头疼她不太会掌握分寸,担心小时候顽皮顽劣是古灵精怪,长大以后就是讨人嫌的不懂分寸。

  任谁都是第一次养孩子,没有丝毫经验只能慢慢摸索,可他们身处要职难以时刻陪伴孩子左右,萧然算是最清闲的,但一来他一个人带不了四个孩子,休戈也不愿意让他受累。

  也亏得孩子们本质很好,再加上阿斯尔大部分时间都算靠谱,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读书一起玩闹,平日里他们也就放心让孩子聚在一起放养。

  但孩子终归是孩子,完全不犯错不闯祸是不可能的,而且越是平日里不出乱子的小孩,惹出的麻烦就越是难以收场。

  一个月以前,城中遭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天灾,地震是在雪山深处爆发的,殃及昭远的小半城池。

  说来阿斯尔其实还立了大功,他那匹白狼大半夜不睡觉,非要跑进殿里咬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拖,萧然拍着儿子的小肚皮睡眼惺忪的摸了摸白狼的脑袋,本想将它安抚下来,然而原本已经跟萧然混熟的白狼却发出了一声警告似的低吼,甚至还用牙尖象征性的咬了咬萧然的手背。

  休戈因此彻底清醒过来,白狼焦躁不安的把他们三个挨个赶出殿外边对着天幕仰颈长嚎,萧然经验不足一头雾水,所幸休戈和阿斯尔都是在草原长大,对兽类的预警足够重视。

  休戈立即派遣宫城所有的人手出去疏散百姓,半刻之后昭远城中地动山摇,白茫茫的积雪从山巅汹涌而下吞没半阙城池。

  国史中曾记载过几次震灾,历代的君王和百姓都清楚雪山中是有几座火山的,所以昭远的房屋在筑基的时候分外扎实,墙体也堆砌的严密。

  这次地震的威力不算大,休戈也疏散及时,震荡停止之后,城中只有些许伤者和受损的房屋,没有更大的损失。

  这场地震的灾情不重,但来得却不是时候,年关诸事堆积,萧然和休戈既要忙善后事宜,还要忙年节的国事往来和冬日祭。

  休戈对待子民极为负责,震中受损的房屋必须一律拆除重建,砖石木梁一律用新的,这是他祖上定下的规矩,因为主梁上一道未经察觉的窄窄细缝都会在下一次天灾降临的时候夺走一家老小的性命。

  冬天冻土坚硬不能破土筑基,受损的房屋拆除之后会留下来很明显的迹象,休戈不会因为有别国使团入都城就掩饰天灾殃及的现场,他反倒直接出入街头去安置那些暂时没有房屋的百姓,压根不管他国人异样复杂的目光。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孩子们期待的年节因而变得枯燥无味,阿斯尔尤其如此,白狼预测灾祸的那个晚上,萧然又惊又喜的搂着他拍抚了几下,短暂的亲近过后他就被休戈拎着扔进了寝殿里自己睡觉。

  自打那时起,他爹跟他父王形影不离的操劳国事,姑姑和姑父也把双生子扔给了他,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能裹着小被子赖在萧然身边入睡了,心里惦记的事情更是无人可以告知。

  他听说雪山里震开了一道浅浅的裂缝,山体下面的暗河恰好在裂缝的位置袒露出来,水质特殊的暗河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结冰之后更是晶莹剔透,阳光一照犹如冰玉明镜,简直是鬼斧神工。

  阿斯尔知道大人们没空带他去看,所以也就连提都没提,他偶尔还是会因为顾忌自己养子的身份而略显拘束。

  不过不想麻烦大人带他去不代表不想去,他实在是对那条暗河好奇的抓心挠肝,所以最终趁着大人们宴请使臣商谈国事的时候带着两个小尾巴偷偷溜出了王宫。

  萧然对宫宴一直不太有兴趣,他更喜欢只有塔拉他们的家宴,可他到底是北原殿君,该陪在休戈左右的时候,他即使再没兴趣也会端起应有的姿态。

  当今的北原如日中天,休戈的兵力压制是史无前例的,其余的大国小国,无论是原本就修睦友善,还是被迫俯首结交,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客客气气的同北原来往。

  宴间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倒是有嘴碎且胆大的使臣拐外抹角的说年关遭灾不吉利,总归北原人天一热都是要去原上风餐露宿牧牛牧羊的,何必修房筑屋劳民伤财。

  休戈刚好忙得闷沉,碰到这种往刀尖上撞的不怒反笑,他轻叩案几点了点手边的酒壶,暗中示意侍卫去把那人的酒换成最烈的,随后便略作愁苦跟那使臣有模有样的诉说国内遭灾缺砖少瓦,三下两下挖了个深坑,诓得人家醉醺醺的替主君签字画押,承诺赠送黄金万两,帮助北原抵御灾祸。

  短暂插曲以使臣醉倒在席间作罢,萧然早已习惯休戈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作风,他命身边近卫送使臣回驿馆,又请了宫中大夫过去照看,既给足面子又照顾周到,其余人不会这么自寻死路的煞风景,自然也都装作无事发生。

  宴饮过半,休戈环过萧然的腰肢侧首贴去他耳边低声让他起身去找地方活动活动,萧然久坐之后腰间确实有点难受。

  他们昨晚好不容易得了半晚空闲,憋了一整月的休戈正大光明的把儿子赶去偏殿,又把寝殿正殿的门一锁,拉着他就是一顿折腾,纵使再怎么小心呵护,他今天早上也是差点没爬起来。

  萧然耳根泛红抿唇起身,无论老夫老妻多久,他仍旧会有这种半羞半恼的小情绪,他努力维持正常的走路姿势离席透气,巴布急三火四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好在膳房打算给孩子们那些点心回去。

  宫里大部分人手都被休戈遣出去给城中帮忙,宫里饮宴加强戒备,巴布如今已经做到了侍卫统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兼顾,一时没看住三个孩子。

  萧然放下食盒快步跑回寝殿,他仔细检查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打斗或是劫持的迹象,再说阿斯尔也不是第一次溜出宫去玩,所以萧然也就没太担心。

  他搓醒了在暖炉边打瞌睡的白狼,独自带着白狼出宫找人,休戈那头他让留在宫里的巴布知会了一声。

  白狼顺着气味带着他往雪山的方向走去,行至山脚萧然这才渐渐蹙起了眉头,他本以为孩子们只是去城里闲逛玩闹,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往这种地方来。

  山谷之中尚能看到清晰的小脚印,萧然停下脚步神色彻底凝重下来,他摘下颈间挂饰让白狼衔在齿间,自幼在他身边长大的白狼通晓人性,被他一拍颈间便知道叼着挂饰立刻回返宫城去找休戈。

  萧然独自涉雪进入群山深处,顺着脚印一路追去,越往山里积雪越少,萧然拧紧眉心连轻功都一并用上,最终穿过狭长的山谷找到了三个孩子。

  结冰的暗河的确是人间奇景,可任谁都无心欣赏,晶莹剔透的暗河冰面呈现出密密麻麻的蛛网,阿斯尔同何昭则双双趴伏在冰面上不敢动弹。

  这处裂缝靠近雪山腹地,震中有地热,所以这处积雪不厚,暗河估计也是如此,冰面只是看着结实,其实冻得根本不厚。

  萧然被吓得心脏都差点蹦出来,冰面上不停传来细碎的开裂声,这道裂缝很宽,故而上涌的暗河河道也宽,何昭和阿斯尔都伏倒在冰面中心,离岸边有足足几丈的距离。

  “舅舅…舅舅……呜…舅舅,哥哥……救,救哥哥,救……”何远跌坐在雪地里哭得满脸通红,再怎么活泼胆大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她哭得眼睫带霜,一看见萧然的身影就连滚带爬的从雪堆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萧然慌得厉害,但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欲,他没有丧失最本能的行动能力,他接住何远冻透的小身子将她抱起,放到离裂缝远一些的位置,确保何远的位置不会被裂缝殃及之后,他又赶紧回到河边仔细查看河面上两个孩子的情况。

  何远在他身后哭得脸皴,鼻涕和眼泪都冻成了细小的冰碴,何昭面色青白,他体质还不及妹妹,此刻已经是被冻得说不出话,除了扭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萧然,就只能紧紧抓着阿斯尔的手。

  “先…...先救他……”

  阿斯尔身处的情况最糟,但看上去面色还好,他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一定的理智,六岁的孩子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寒噤,无法动弹的手指没有办法挣脱何昭的动作,他被冻得唇面发紫,目光却清晰的令人心惊。

  冰裂的时候他在河心玩得正开心,发现裂纹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本想直接往河边跑,结果一步迈出就差点将整个冰面彻底踩碎,何昭小脸煞白的扯着嗓子让他赶紧趴下爬过来,他立刻照做之后却发现冰面已经不能承担他更多动作。

  他身处险境的时候,原本可以平安无事的何昭将妹妹拽到安全的地方,就跑回了趴上冰面上笨手笨脚的朝他爬去,文雅安静的男孩明明吓得浑身发抖还要试图将他拉扯过来。

  但是冰面自暗河中心开裂的太快了,何昭抓住他手的那一刻,自己身下原本结实平整的冰面也应声裂开。

  阿斯尔喃喃似的反复跟萧然重复着这些字词,让萧然先救何昭,他从来都不知道一直娘里娘气的小表弟居然还有这份胆量和力气。

  他趴在冰面上随着冰裂的声音感受体温和生命的流逝,意识和视线都开始模糊的时候他听见萧然让他按照心法闭气凝神。

  阿斯尔本能的吸了一大口气屏住呼吸,冰面彻底碎裂的声响伴着冰凉彻骨的水流将他席卷,被水流淹没的那一刻,他第一个念头是庆幸何昭被救走了,之后才想起来萧然三月前教他的那个内功心法,他压根就没有认真学。

  冰凉麻痹四肢和神经,极度的寒冷和恐惧之下,空气消耗的比正常情况快数倍,阿斯尔睁开眼睛看向水面上的太阳,昏暗的光点阴沉不堪,他呛了口水吐出一长串泡泡,几乎认定自己就要死在这了。

  萧然跃入水中扎猛到他眼前的那个画面是阿斯尔一辈子也没忘的,他意识模糊的蹬着腿脚奋力挣扎,萧然以一种别扭的动作将他捞起搂住,他浑浑噩噩的往下瞄了一眼,看清了萧然是拧着身子用一只脚踩水的。

  他很快就被托举出水中扔到岸上,跟着他蹒跚上岸的萧然将他那身湿透的小袍子尽数扒掉,又用自己在下河前脱下的衣裳将他囫囵裹起。

  他陷在带着萧然体温的衣物中,神情恍惚的扭头看向眼前的一大俩小,劫后余生的庆幸使得他连后怕都忘了。

  阿斯尔呆呼呼的吐了口水出来傻呵呵的叫爹,萧然眼眶红透,紧搂着他的身子一边搓揉他冰凉的手脚,一边狠狠扇了他肉呼呼的屁股。

  萧然一心都系在孩子身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该疼的地方早就开始疼了,肋下的箭伤和肩头的旧伤叫嚣着剧烈的痛楚,受过刀伤的腿更是从下水的那一刻就开始抽筋痉挛。

  冬日的袍子厚重吃水,他救何昭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将冰面彻底踩裂,阿斯尔沉下去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为保速度,他只能将外袍除尽,眼下阿斯尔还有他脱下的干衣服保暖,他只有何昭不停的往他湿透的身上呵得那点热气。

  好在休戈来得足够快,萧然抱着孩子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属于爱人的体温将他囫囵个的裹住,白狼叼着湿乎乎的阿斯尔将他拱到自己背上,跟随休戈而来的巴布和海力斯则一人抱起了一个双生子。

  萧然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他枕去休戈肩头贪婪的汲取着男人身上温热温暖的气息,他不知道休戈是怎么抱着他走过狭长的山谷的,他浑浑噩噩的窝在休戈怀里陷入昏睡,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点满炭炉的寝殿里。

  萧然手软脚软的从被子里探出个半个身子,他依稀知道自己发了烧,外头月上中天繁星点点的,想来他已经睡了半日多,眼下也算缓过了体温最高的时候。

  休戈一丝不苟的将他手脚统统塞回被子里,萧然陷在枕中眨了眨湿乎乎的眼睛,发热所致的潮红还在他脸上。

  休戈最受不了他这种又心虚又无辜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直接黑着脸抬手戳上了他的眉心。

  萧然有气无力的非要伸出手去环紧身边人的脖颈,他顶着眉间红彤彤的印子蹭去休戈肩窝,柔韧窄瘦的腰身在病中显得愈发纤弱姣好,休戈绷着嘴角无可奈何的将他搂进怀里又扯过被子把他裹好。

  “我…我没有腰带……够不到,不够长…冰,冰裂的太快了,来不及,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休戈,我错了。”

  萧然声音发哑,他还没有退烧,偏热的身子蒙着薄汗,清秀的五官愈发柔和动人,他贴去休戈耳畔认认真真的认错道歉,无论他是不是为了救孩子,他都不应该让休戈再看见自己身处险境。

  萧然说得虚弱且真挚,休戈也清楚这次事情皆是由阿斯尔那个兔崽子而起,萧然纯属受了无妄之灾,更何况以他如今对萧然的宠溺和纵容,就算萧然真的有错他也舍不得置气动怒。

  “别瞎说,这事不怪你,安心休息,我们不想这个,听话。”

  休戈强行把隔壁那个闯祸的罪魁祸首排除在思绪之外,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萧然的身体,他还没功夫去料理别人,他吻上萧然的眉心哄着他安心养病,似乎是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特意黏着萧然的面颊一路吻去了他汗涔涔的颈间。

  第一个吻还让萧然觉得心安,随后的几个则让他尴尬又紧张的羞红了原本就烧得红彤彤的脸,他努力推搡着休戈的胸口哑声呢喃着自己身上有汗。

  休戈完全没有就此作罢,到底是仗着自己白日里又被萧然吓了一次,所以眼下根本顾不上萧然还病着,萧然不反抗还好,一挣扎起来就惹得他心火燎原,于是他索性将萧然压回被子里按住箍牢,变本加厉嘬了他满脖子红印。

  萧然眉眼水红,气若游丝,软绵绵的手脚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由着休戈为所欲为,休戈亲够了才算彻底和缓神色,陪着他躺下休息。

  萧然浑身无力的靠去他怀里继续安心养病,困意混沌的时候他轻声开口问了孩子们的情况,他也算是将休戈吃得死死的,知道这种时候休戈不忍心跟他争执打扰他入睡,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隔壁歇着呢,昭儿和圆圆也没事,小三水煮得姜汤,他们喝完哭够了就睡了,有点发烧,不过都没大事,你别操心,休息好了再说。”

  萧然想起何淼淼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不由得对三个孩子起了一阵同情,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他知晓情况放心之后赶紧窝进休戈怀里乖顺入睡,生怕自己也沦落到要喝何氏姜汤的待遇。

第二十八章 番外四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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