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到商场的时候,商场已经关了门,那学徒就在商场的门口等着尚雪臣。

  尚雪臣远远看见了他,匆忙跑了过去,客气话还没说出口,那学徒就先笑着朝他摊开双手,掌心里躺着的是八音盒的机芯,“给,我第一次独立做这个,慢了些,不知道你满不满意音色,所以有点着急喊你过来先听一听,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改。”

  尚雪臣从他手里接过机芯,拧动发条,转轴开始转动,流出的乐曲是季书平弹给他的小夜曲,“我很满意。”

  学徒听他这么说,笑得放心,第一次的独立作品终于被人认可,顿时松了一口气。尚雪臣看他年纪轻,突然问他,“你怎么想起来学做这个?你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学才对。”

  “我原来是机电专业的,不过现在退学了。小时候学过钢琴,懂一些乐理知识。钢琴学的久,只是老师们都说我没有天赋,家里人也觉得弹钢琴只是一个为了增加修养的业余爱好,没让我继续往下学。谁都不知道,我学钢琴是因为喜欢,老师说我没天赋,一首曲子别人学一个星期,我自己偷偷练一个月,我总以为勤能补拙。”学徒叹一口气,“可是有天赋的人,你遥不可及,要是勤能还补不了拙,除了显得你愚笨可笑,真的就是再告诉你,你端不了这碗饭。”学徒说着神情逐渐黯淡。

  尚雪臣平日里会来事儿的人,这会儿倒不会接话了,他从小没学过什么,上学浑浑噩噩,考上大学也都是因为叔叔的生前嘱托,对于梦想这种东西他从未想过,所以面对这种梦想落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再一次拧动发条,让转轴转动,说一句,“你手艺很好。”

  学徒扫开脸上的黯淡神情,笑了笑,看着尚雪臣手里发出声响的机芯,“艺术方面我没有天赋,理科倒是学的不错。只是和线路机器打交道打久了,不禁怀疑,我是不是将来就要这样一直循规蹈矩?成为一个机箱里的一个齿轮,没有感情的机械转动?像机器一样被制造,被安排,只能听话。想想这样生活挺没意思的。接触到这个,也算是把我的梦想和擅长结合起来。八音盒是机械,却也能奏出抚慰人心的音乐。通常是男孩子买来送女孩表心意,所以有时我想,除了诗曲画舞这样由心而发,艺术性强的东西可以表达情感,这样的机械制造也是能让人们心意相通的。制作八音盒给了我梦想的另外途径。”

  他抬头看着尚雪臣,“这个机芯和人心是一个道理,人心也只不过是个生理器官,像机器一样日常运作。等你遇到想要送八音盒的人,心脏就不会简单是一个器官,一个机器,他会不同往常的跳动,然后奏出一曲你想给那个人听的曲子。八音盒虽然是冰冷机械,打开时跳出的声音却让人喜欢。”

  尚雪臣调侃道,“我看你其实很有天赋,在艺术方面,说的话一套一套都让人头晕。”

  学徒笑着接话,“我原本就想把这些话说给我的第一个客户听,感谢他让我有了第一单,这样我才会在学艺道路上更坚定。”

  俩人笑笑,就要准备着分头离开,学徒突然转身对尚雪臣说,“你如果做了外盒,记得早点把机芯放到盒子里,放在外头久了,会生锈的。到时候音都变了。”

  尚雪臣头也没回,举高了一只手在空中摆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回头其实是因为自己心烦意乱的很,只是一时兴起定做的音乐盒补做季书平的生日礼物,现在听了学徒的一番话,手里捏着八音盒的机芯,怎么都送不出去了。

  太晚了,公交车都停了,打车回季书平那里路上有段距离。尚雪臣坐在出租车里看夜色,机芯还是捏在手里,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准备百度。

  “嘿,哥们儿,太晚了,电台都没啥好听的了。你要是刷微博,看新闻也给我念念新鲜事儿呗。开车这活儿太枯燥了。”司机师傅半夜接客,实在无聊干脆拉着尚雪臣拉呱闲聊打发时间。

  “师傅,我在看诗。”

  “念诗也行,再不说话,我都要打瞌睡了。”

  尚雪臣关了手机,“不念了,忒矫情。到时候念的你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看来是情诗啊。怎么?准备抄来追小姑娘的?”

  “一个男的把这首诗弹给我听的,他好像是在说爱我。”

  师傅脚下不稳带着车跟着颤了一下,然后车里又归于平静。

  尚雪臣查了一下那诗,外国诗人总爱直白,爱情永久什么的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害臊。可中国人总是含蓄,爱这个字,从心到嘴拐个十八弯到最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这个字。尚雪臣身体松散在车椅里,偏头看着路两边一闪而过的店面,他在想季书平也挺搞笑,总是说要自己来爱他,要自己的这颗心,说的理直气壮的让人讨厌。尚雪臣以为他这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被宠出的坏脾气,看中的东西招手就来,说一句是他的东西,立马有人奉上,不费力气,唾手可得。

  原来不是这样,原来也是别扭着说不出爱。可能是凑巧,或许他也不知道曲子里的深意,尚雪臣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断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惜没有,闭上眼他照旧在心理衡量。别是自己的臆想,之前做了有关他的梦,还妄想着和他接吻的画面,这次肯定也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他只是…只是……

  尚雪臣睁开了眼,再也编不出借口,捏紧手里的机芯。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句想要,自己就得给他。

  凭什么我要听他的。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先动摇。

  车到地方了,司机安静着没有催尚雪臣,尚雪臣自己识趣的付了钱就下车。一下车,车就加足油门逃了出去。尚雪臣不在意,估计是以为自己有病。站在原地,还没跨出步子,手机就想了,拿起一看是季书平打来的。

  “在哪儿?”季书平的声音有点急躁。

  “快到了。”尚雪臣实在没精神应付他。

  “很晚了。”

  有人影缓缓朝尚雪臣走来,尚雪臣看他一眼,抬起步子往前走,没走两步就被挡住去路,尚雪臣斜眼看着挡他去路的人,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知道,可能还要在晚一些。”没等电话里季书平回话就挂了电话,反正他不像是会说出路上小心,早点回来这类话的人,或者说尚雪臣急着挂掉电话就是怕听到这样的话。

  来人还是挡在尚雪臣的面前,似乎在等尚雪臣先开口,尚雪臣天生放/荡自由爱不羁,别人越要他怎样,他越不想如人家的意。所以尚雪臣轻笑一声,绕开了来人,路这么宽,非得跟你这么耗是不是,爷爷我还不高兴呢。尚雪臣心里暗骂着往前走,那人终于也不摆谱,开口说了话,“我是少爷的司机。”

  “我知道,那次在我家门口见过你。年纪不小别学小年轻熬夜,养生续命才关键。”尚雪臣边说边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和康叔就是点头交情,招呼一打就各走各路。可康叔不是像他这样想的,架势摆足,分明就是代人来谈判的。

  康叔看见尚雪臣没有停下来,急忙上去又挡在他面前,“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你要说的话,估计我也不爱听。”尚雪臣还是绕开了康叔,刚绕开就被康叔抓住了他的胳膊,“董事长派我来的。”

  “我是季书平的保姆,给他看家打扫。我身体健康,每年体检,无不良嗜好。陪他上过一次床,费用结清,没有瓜葛。这么晚了去他那儿,是因为季书平睡不着,让我去给他读睡前故事,他爱听小猪佩奇,这么大人好像有点缺奶,喜欢嘬我奶头,以后可能要给他请给奶妈。目前只做过一次,今晚做不做不太确定,因为早上我们互相解决过,要是他精力好还想做,给钱我也还是会陪。就这些关系,简单明了,我都交代清楚了,你可以向董事长回话了。”

  尚雪臣一口气说完甩了胳膊就要走,康叔站在原地听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半天憋出一句话,“董事长让我告诉你少爷以前女朋友的事儿,然后让你明天去见她。”

  尚雪臣停了脚步想到杭清说的话,那个16岁的姑娘是不是季书平当年的女朋友?

  转身走到康叔面前,举起手机递给康叔,“太晚了,我得睡不想听你讲故事,你把明天我要去的地址发给我,还有季书平女朋友的照片发给我,其余的明天再说。你要是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走人,要是季书平找我,我就告诉他是你把我轰走了。因为我床技不错,他现在对我还有点兴趣。所以你最好按我说的做,不要多说一句话。”

  康叔一脸不满的拿着尚雪臣的手机,被人反客为主的感觉确实让人糟心。他把地址输了进去才说,“照片这会儿没有,等会儿发给你。”

  尚雪臣接过手机,看一眼地址,瞄一眼康叔,他们也不是可以道再见的关系,所以尚雪臣潇洒的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康叔脸色有多难看。

  尚雪臣到别墅的时候,季书平正抱臂坐在沙发里等。尚雪臣没觉得这么晚回来让他等就该不好意思了,背着包经过客厅就准备上楼睡觉。

  季书平也没喊住他跟着他上了楼,跟到房门口,尚雪臣倚着门问他,“要做?价钱先谈好。今早没和你计较,毕竟我也爽到了,这会儿可不能再被你捡便宜。”

  “不做。”

  尚雪臣嘴角一挑,“不做旁边请好儿,这我睡觉的地儿,旁边空房有的是。你要是单想睡我旁边,我也得收床位费。”

  季书平上前一步贴近尚雪臣,尚雪臣靠着门板也没躲,季书平的鼻息都喷在他的脸上,“这好像是我的房子。”

  “我好像说过我很会耍赖皮。”

  “那你就是逼着我做。”

  尚雪臣仰起下巴看他,“反正我缺钱,买卖划算,要做我也乐意奉陪。”

  季书平不和他辩论,直接弯腰把人扛在肩头进了房,尚雪臣被抗在肩头,没瞎翻腾,只大声叫着,“你这样,我会脑溢血!”

  季书平进房就把人放在床上,单腿跪在床上,把尚雪臣的上衣往上一掀就要掐住他的腰。

  “不能掰腰,我怕腰肌劳损!”

  听他这么说,季书平也不计较,转而捞住他的腰,让他上身抬起,跟烙煎饼似的把人翻面。尚雪臣差点没受住,就想往床上趴,季书平捞着他的腰不松手,他暂且单膝跪在床面上支撑着自己,扭头冲季书平反抗,“膝盖不能跪,我怕关节炎!”

  季书平松了手,尚雪臣趴在床上扭着腰朝向他,嘴里还是没完,“大腿不能劈叉,我怕韧带拉伤,小腿不能抬,我怕肌肉拉伤。还有不能舔我胸口,我有悲伤乳/头综合症,你一碰我立马抑郁不举。”

  “什么时候得的病?今早我看你没有不举,舔你胸口的时候,你下面挺精神的。”

  “今晚刚得的病,被个女老板看上,陪了她几个小时,我这会儿有点累,不想陪你玩花样。”

  季书平听他这么说,气愤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屁股蛋儿上。尚雪臣被这突然的一击,先是皱眉,然后轻笑,“好了,我现在屁股被你打的也挺忧伤了。”

  季书平俯下/身来抓住尚雪臣的手腕制在他的头顶,“你到底在玩什么?”

  这么晚了尚雪臣懒得和他在打上一架,手被制住嘴会说就行,“我说过旁边空房有的是。”

  季书平被他的这张嘴点了火,低头就想往上咬,结果还是尚雪臣的嘴厉害,先一步用话止住了他的动作,“要做的话,我提这些要求也合理,你上次把我伤的那么厉害,又打又绑的,手都脱臼,腰和大腿都被掐青,我几天都没缓过神来。上次酒店经理还和我说要爱惜着自己呢。”

  季书平捏紧他的手腕,“你是在生气今早的事?”

  尚雪臣深吸一口气,抬腿用膝盖顶在季书平的肚子,季书平吃痛松手,倒在尚雪臣身上。尚雪臣把他从身上推开,坐起身扭扭自己的手腕,“我上次手腕也被你磨破了,所以手也是禁区。”

  季书平躺在一边,正对着床顶的帐幔,“你到底生气什么?生气我上次那样对你,生气我今早那样对你?”

  尚雪臣揉着自己的手腕没说话,他在生气有人特地来告诉他季书平女友的事情。心里明白就是不想承认,只有在季书平身上无理取闹。

  尚雪臣叹气躺下,他想好好躺一躺,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他有些累了。刚一躺下,季书平就动作敏捷迅速的压了上来,准确无误堵住了尚雪臣的嘴,撬开牙关就往口腔里搅。尚雪臣被动,舌头抵挡不住,直被缠住,伸手去推,季书平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顺着掌心,用自己的手指扣住他十指。这次季书平吃了教训,知道抵住尚雪臣的膝盖。

  吻的很久,因为怕停下来尚雪臣又要伶牙俐齿的同他辩驳,他知道尚雪臣不喜欢自己吻他,反正他都已经生气了,也就不想去顾忌了。开始的时候,尚雪臣还有点力气和他回旋,后面直被咬的发出嗯哼声,因为气短,尚雪臣后头完全败下阵来,被季书平的舌头带着来回,季书平在尚雪臣真的没了力气的时候,才放过了他,躺到了一边。

  “反正你已经在生气了,我也摸不透你气什么,不如让你一次性气个够。好歹亲你的这一下,你后面就算发火烧房子,我也知道你在气什么。”

  尚雪臣躺着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等胸口起伏渐小才开口说话,“我说呢,刚刚我顶你的那一下没太用力,你怎么就喊疼了,原来是想讹我。”

  “和你学的,之前你不也是假意顺从的让我放了戒心,结果转脸就对送外卖的说我入室抢劫,坐着外卖的车就跑了。”

  “还不是你夺门而入,真就像个入室抢劫的。”

  “那你把我关在地下泳池受冻呢?”

  “谁让你监听我,而且在我睡着时意淫我的身体,好意思质问我,衣冠楚楚其实不要脸。”

  季书平听着摸索着要去摸他的手,尚雪臣总是在季书平试图动作前,用话拦截,尚雪臣问他,“所以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全方位监控我?”

  季书平手停住,只碰到了尚雪臣的指尖,尚雪臣继续问他,“不想回答是不是?那我换一个问,你和你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儿?”

  尚雪臣其实没想着以前面的问题为主题,主要是为后面这个做铺垫,只是季书平动作一停顿,尚雪臣就觉得有问题。避开第二个回答第一个,以尚雪臣现在的心态可以理解,如果为了避开第一个而选择回答第二个,说明第一个问题就真的戳到了季书平的敏感带。

  “我和我女朋友是因为我舅舅认识的。”

  尚雪臣闭上了眼,正如他所料,对女朋友的猜测没错,他向来直觉准,所以他想自己对季书平的敏感带问题也猜对了,季书平起初对自己的接触就不是那么单纯,或许他知道了那件事?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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