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今夜久等

　　1

　　陈声上次见到虞夏，在颁奖典礼上。

　　两人共同入围最佳新人奖, 奖项最终花落她家。

　　距此过去半月, 两人意外成合作关系，粉丝之前掐了波, 这会两人重新合作, 尴尬得紧。

　　「声声归你：脸好疼, 我以后再也不随便骂她们家了。」

　　「陈声宝宝抱抱：我们要相信哥哥才对，他都说了是朋友，那就是朋友！我们才是老婆。」

　　「虞美人：对家还踩我们夏天倒贴了吗？＃链接：虞夏荣获本届最佳新人奖＃，了解一下。」

　　「花与壶间酒：行了吧，都散了吧, 两个人闹完绯闻还能合作, 私下关系肯定不错，整天瞎闹腾，真关系变差了, 谁来买单？」

　　……

　　外界总喜欢将两人关系推向极致, 对立或是亲密, 后来虞夏和燕璟的绯闻出来, 没人再说他与虞夏如何，算是救他于水火。

　　词和曲，陆以行先前发了过来，该修改的已改过，眼下两人皆是过来录制。

　　短短一年，虞夏拥有专属录音棚, 陈声参观圈，温声恭喜。

　　情歌最难把握在情感，三段歌词，情绪层层递进，收束处全然放空，他们在第二段上出了问题。

　　给录音老师比个手势，虞夏摘下耳机，“今天先到这儿吧，大家都辛苦了。”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她长抒出口气，双手搭在阳台上，风烈烈作响，发丝被吹得凌乱。

　　陈声递杯咖啡过来，“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好。”

　　道声谢，虞夏接过，揉了揉眉心，抬手间带上疲惫，“是有一点，不好意思啊，这回真给你拖后腿了。”

　　“又说这样的话。”陈声摆手，“不说这个了，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的烦心声，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虞夏摇头，“我只是还有些犹豫。”

　　联想到前两日她在综艺上说的话，陈声不大确定，她犹豫的，和他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虞夏，你是不是想公开？”陈声试探问。

　　虞夏望过去，琥珀色眼眸依旧澄澈，却有几分迷惘，她听出他语气夹杂的匪夷所思，“你也觉得我疯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声连忙否认，措辞组织得艰难，“你知道的，我们作为流量歌手，说白了讲就是靠粉丝吃饭，而且，你出道时间并不长，又刚好在上升期……”

　　内地粉圈以女性为主，虞夏作为女歌手，公开恋情比起男歌手来，许能避免大批女友粉脱粉的情况。

　　但这时公开，不论怎样都会对她事业造成打击，更何况，燕璟身份在那儿摆着，舆论走向会如何，他们都能预想到。

　　“这些我都知道。”凡事总要有所取舍，她边享受着他给予的优待，又害怕付出代价，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虞夏唇畔勾起个笑，“多谢关心，我再去录一遍就回家，你要不要一起？”

　　两杯咖啡在空中碰杯，衣袂擦过他手腕。

　　她转身，那道背影纤细又单薄，也同样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决绝与坚定。

　　门口，陆以行看着录音室内的两人，掏出手机拍了阵，再导出之前录的段干音，给某人发过去。

　　「睹物思人，勉强解你相思之苦，不用谢。」

　　燕璟带上耳机，眸光沉静。

　　与他一同用餐的人不知为何，这个总是不苟言笑的英俊男人忽笑出来，很轻微的，如同冬日第一朵红梅在枝头绽放，春秋失色。

　　他等得起，他要等他的小姑娘开窍。

　　翌日，录音继续，虞夏只这几天有空，之后在栗镇有短片拍摄，场地约好了，临时变不得期。

　　早高峰塞车，等得心烦，虞夏推门下车，同助理道，“没多远了，我先走过去，等下你把车停停车场就行。”

　　秋高气爽，脚边飘落片梧桐叶，叶尖枯黄。

　　她不大分得清梧桐与枫叶，脑子里只想起那晚他立在枫树下的情景。

　　我是如此的想念你。

　　行人将枯叶踩碎，虞夏目光寻过去，意外看到座电话亭，红色的。

　　亭门合上，玻璃上了年头，不如从前透亮，边沿蔓出条裂痕，在她头顶。

　　按下串数字，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方许久。

　　虞夏记得，以前他答应过，如果下次再想见他，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唇角露出笑意，通话键被按下。

　　等了会，方被接通。

　　起初她还能听见嘈杂人声，全是英文，再后来只剩片寂静。

　　两人未说话，他甚至未出口问她是谁，气息沉默传递。

　　很奇妙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了。

　　十万四百六十公里，大洋的两端，分针走过十五圈，他们在此刻重逢，又或是相遇。

　　虞夏轻声开口，“晚安。”

　　我爱你、爱你。

　　******

　　2

　　这周虞夏成热搜常客。

　　前几天是恋情与新歌，今天是受伤。

　　夜色深沉，光不好，拍到的图模糊不清，隐约看出是她被送上救护车，有粉丝在现场看见血，当场吓晕过去。

　　粉丝先前所有不满一时抛之脑后，徒有担忧。

　　「立风姐姐飒我：夏天怎么了，有没有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YX最可爱：在现场，当时一个道具突然坏了，砸在夏天肩头，她直接晕过去了，全是血。」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严不严重啊？？？她之前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工作人员不能长点心注意一下吗？」

　　「吃成大瘦子：明星真是个高危职业＃狗头＃＃狗头＃」

　　「南城女子图鉴：这个时候抖机灵很好玩吗？不会说话就滚你妈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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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谢看到消息，先同燕璟带出国的助理通气，「老板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找机会告诉他。」

　　想了想，小谢叮嘱句，「一定记得，不要拖，千万不要拖，晚了老板会杀人的。」

　　助理谨记叮嘱，寻机凑上去，告知他此事。

　　燕璟眸色生变，唇角抿成薄薄一条线。

　　很快，助理听见他同合作方交谈了几句。

　　负责人跟着惊讶，安慰两声，他拨了通电话，而后派人给他们引路。

　　助理跟在屁股后面，内心波涛汹涌，庆幸自己听从了小谢的话。

　　那个主儿是多厉害啊，让老板直接向人借私人飞机回国。

　　下午签约在即，两方在几项条款上寸步不让，昨晚老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终让对方妥协。且不提他临时回国，单是欠人情这项，双方又将得重新过招，多日来的努力只怕付之东流。

　　燕璟先给虞夏拨了通电话，关机状态，拨给从冬也是忙音，小谢那边说在往医院赶，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螺旋桨刮起巨风，燕璟犹豫瞬，收了手机，登机。

　　暮色四合，虞夏半睁眸，模糊中看见张脸，每寸骨骼皆是她熟悉的模样。

　　她以为还在梦中，重新闭上眼。

　　半睡半醒间，意识浮沉。

　　她梦见许多过往，她妈妈病逝时所有人痛苦的场景，老头子娶小妈时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舞台上她看见蓝色银河流动时的欣喜。

　　最后定焦在枫树下，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问她，为什么又没有保护好自己。

　　他说太累了。

　　他说分手。

　　泪淌湿她耳廓鬓发。

　　虞夏睁眼，坐起身，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牵出勉强的笑，“你是真的嘛？”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燕璟擦去她眼角的泪，指腹温热，像以往深夜里无数次擦去她因欢愉而落下的泪一样，温柔繾綣。

　　他的心脏却失了声。

　　如果知道他会让她这么不安，燕璟再不会用这种方式来逼她。

　　他比虞夏更早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他对她存在着隐秘的掌控欲，但虞夏的身份让他们的关系无法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威胁。

　　燕璟无法替她作决定，只能将矛盾扩大，让她去正视、去面对，让她意识到，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昧压抑只会让失态恶化。

　　始料未及的是，他会将她逼到这个地步上。

　　他怎么舍得。

　　燕璟抱住她，怀抱的温暖宣告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吻住她颤动的眼睫。

　　“我怎么舍得跟夏夏分手。”

　　******

　　3

　　虞夏伤没有外界想象中严重，砸中她的是没有固定稳当的道具，砸在肩头，锋利角刮过手臂，划拉出道口子，不深。

　　昏过去更多的原因在她近来太疲累，血糖过低，医生让她多休息。

　　她醒来，从冬替她发声，以安抚人心。

　　燕璟将她当成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喂水喂饭，拿个手机都要亲自递。

　　实在夸张，虞夏不知如何说，她想阻止他、又不想，害怕一开口，就会将他往外推。

　　终了，虞夏想起其他，“国外的事你都处理好了嘛？”

　　燕璟眼睑微垂，淡声答，“好了，刚好今天回国。”

　　失去血色的唇露出清浅笑意，梨涡若隐若现，“这么巧，我运气真好。”

　　月亮从东渐移往西，燕璟见时间不早，劝她睡觉。

　　虞夏知道他是要走，摇摇头，眼巴巴望着，“你要回去了？”

　　“回去换身衣服，明天再来看你。”

　　虞夏拉住他袖子，“你让小谢给你送衣服，这里也有浴室，不要走好不好？”

　　她脸色苍白，被子半遮住下巴，显得整张脸更小。

　　燕璟心一软。

　　虞夏读出他眼神变化，趁胜追击，“我昨晚梦见，你跟我说分手。”

　　说完，她眼眶又开始泛红。

　　燕璟只得点头，又允诺，“我永远不会跟你说那样的话。”

　　早在更久以前，他便舍不得跟她说重一分的话。

　　小谢送完衣服，本该识趣些，立马滚蛋。

　　想起朱砂还挂念她，加之自身本也担忧，趁老板洗澡的间隙，对虞夏嘘寒问暖阵。

　　说话间，目光不时飘向浴室门，生怕下一秒他家老板破门而出。

　　虞夏被他贼兮兮的模样逗笑，心情好不少，再一一回完关心她的人消息，燕璟出来了。

　　他坐在椅子上，擦头发上的水珠，虞夏目光贪婪锁在月下那道清隽身影上，不愿放过他任何动作。

　　燕璟刚放下毛巾，虞夏掀开被子，拍拍床，“璟哥哥，睡觉。”语气里的欣喜与期待溢得过满。

　　他徐徐走过来，每一步落在她的期待里，却是拒绝，“我睡沙发。”

　　病房床再宽，也只那么宽，不慎便要压到伤口。

　　虞夏不听，执拗盯住他。

　　无声对峙下，燕璟无奈点头，“压到伤口了，一定要跟我说。”

　　虞夏欢喜应下，连忙给他挪位子。

　　白日里睡整日，眼下再没睡意，她在他怀里小心不动作，但贴得那般紧，任何细小都被无限放大。

　　燕璟睁开眼，乌黑的眼珠深而沉，“睡不着？”

　　许是做出了决定，心安下来，虞夏不再害怕同他对视，轻轻点了头，手指流连在日思夜想的面容上，“白天睡太久了。”

　　指尖无意滑进樱红色的唇瓣里，轻微压迫感传来，略带些刺痛，也更撩撥人心。

　　墨眉下长眸黑色变得更深沉。

　　虞夏毫不躲避他的注视，手指发力，搅了搅，退出时，一片晶亮。

　　她径直放进自己口中，发出允吸声。

　　小巧唇瓣继而同样变得亮晶晶，比先前气色好不少。

　　燕璟望她阵，更为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掌控搅動的节奏，再徐徐拉出。

　　他用唇舌代替，与她共舞。

　　口舌盛宴下，他的平静被点燃，烧得火红。

　　旷了阵的人，勾起兴头是很容易的事，于男女而言，都是如此。

　　虞夏毫不意外他起了心思，本也就是她有意为之。

　　灵活五指抚過，单手握不住，一只手，她没把握能替他释放出来。

　　虞夏屈起月退，四处蹭，勾起难捱的痒。

　　燕璟握住她脚踝，闷声道，“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跟你做这种事的。”

　　“我把你留下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做这种事的。”唇被他吻成了好看的玫瑰色，翕阖皆是诱惑，而她诱人自知，甚至有心利用，“但是如果你想，我也愿意的，你知道伤口不严重的，我只是没休息好。”

　　他眼里点起火。

　　虞夏攀上去。

　　哪里都是水，身體热得发烫，娇滴滴的美人被折成各种各样的姿勢，动作间还要顾着美人的伤，隱忍剋制下的冲動更磨人。

　　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虞夏如同小死一回。

　　次日换药，护士告知她伤口崩开了，“要想快点好的话，还是不要做太激烈的事，伤口反复崩开也会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