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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六年(1649),所谓的探险家哈巴罗夫又率兵70人(百人都不到啊)从雅库次克出发了,年底侵入黑龙江。他带着沙皇发下的“远征令”和转交清朝皇帝“博克达汗”的信件,扬言要把拒绝臣服的男女老幼斩尽杀绝,够恨。

  遭到当地达斡尔民众顽强抵抗后,哈巴罗夫被迫回雅库次克再搬救兵。第二年(1650)夏末,他率领士兵138人,携3门火炮,再次侵入黑龙江,很快强占了达斡尔人的雅克萨城(今俄罗斯阿尔巴金)。顺治八年(1651)6月,俄匪们攻占达翰尔人的伊古达尔城时,一次就屠杀男子661人,掠夺妇女243人,儿童118人,并把老弱之人投入火中烧死。

  九月,哈巴罗夫又率侵略军200余人,侵入黑龙江下游乌扎拉河口(今宏加里河)赫哲人的乌扎拉村。接到民众的报告后,顺治九年(1652)二月,清廷宁古塔章京海色率所部进击,打响了中俄历史上的第一战~乌扎拉村战役,歼敌10人,打伤78人,可惜先胜后败,事后海色也被清廷处死。俄军呢?不知从哪听闻的小道消息,说是清军大部队要来,惊慌而逃了。

  顺治十一年(1654)后,斯捷潘诺夫等所率的沙俄侵略军,继续窜犯黑龙江,甚至深入到了松花江与牡丹江会流处,清军毫不示弱,迎头痛击,想继在呼玛尔、尚坚乌黑、松花江、古法坛村等地连创之。可以说这一阶段,是最后雅克萨大战前,清俄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也有力地证明了,只要清廷以牙还牙,俄军岂是对手?

  十五年(1658)六月,宁古塔昂帮章京沙尔呼达指挥的松牡两江之战,击毙斯捷潘诺夫,歼敌270人,创造了前期抗俄最大捷。十六年(1659),清军收复雅克萨城。十七年(1660),新任宁古塔昂帮章京巴海(沙尔呼达子)又在著名的古法坛村一战中,斩敌60余人,加上溺水死的要更多一些。

  至此,清军基本廓清了黑龙江中下游一带,但俄国人仍然盘踞贝加尔湖以东,以尼布楚城堡(今俄罗期涅尔琴斯克)为基地,时刻窥视着黑龙江流域,待清军退走后,马上又伸出了魔爪。

  康熙四年(1665),俄国人新的侵华行动开始了。他们两路并进,南下之军侵占了喀尔喀蒙古管辖的楚库柏兴(今俄罗斯色楞格斯克),东进之军再次占领雅克萨城,并一改过去流窜骚扰之策,转而采取建立据点层层推进之略。

  除尼布楚、雅克萨、楚库柏兴这三个主要侵华据点外,俄军还在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相继建立了一些小的据点,凭此到处抢掠我索伦、赫哲、达翰尔、费雅喀、奇勒尔等各族民众,野蛮之性有增无减也。

  清廷前期啥策略

  面对这样一帮就知征服征服再征服的罗刹,隐忍退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让他们血的代价付出得更彻底些。清廷虽然也进行过反击,和北极熊过了几次招,手腕上还是软了一点,力度小了一些,没有真正打到痛处。

  二十年过去了,清廷被动局面一直未能摆脱,军队最北仍然驻扎在宁古塔附近,黑龙江流域始终没有设立一个把守要塞,安置哪怕一个长驻军人,任凭迷你型俄军轮番来袭,即使闻讯北进抗击,速度自然也慢了好几拍,当地民众该损的都失过啦。更不利的是,没有军队常驻点,出一次兵,打一次仗后,清军往往又退回去了,到头来给了人家卷土重来的机会,雅克萨的朝得夕失就是最好的例证。

  还有一个奇怪之处,俄国人的凶狠残暴一再显露,清廷却表现得温和有余,刚劲不足,打了几仗不错,与人家和平协商还是上策。第一波反击取胜后,清人根本未想过乘胜追击,或就地固守之类,而是一方面将黑龙江流域的各族民众尽量南迁,以求安全;一方面积极与俄国人谈判,希望和平解决争端。这无疑对牛弹琴,事实也证明北极熊这样的,除了以牙还牙,别无他法。

  其实清廷真要下决心一战,以当时大清的国力,黑龙江问题还不立马解决?人家俄罗斯正忙着东欧争霸的事儿,哪有精力顾得上万里之外的黑龙江哟,这里的俄军只不过是其偏师中的偏师,一小撮而已。

  武器先进些,综合实力却远逊清军。干不过清军的郑成功收复台湾,都能打败装备只高不低的近2000荷兰兵,当时的东亚巨无霸,还能打不过这一小撮俄国佬?何况整个东西伯利亚各个据点的人马都算上,俄军能有3000人吗?而黑龙江一带更是从没超过1000人!只要清军真打算甩开膀子大干一番,也许伤亡人数会多一些,但取胜不容置疑。可问题是,清军驻防东北边疆地区的,顺治末也只有宁古塔满洲八旗十八佐领,考虑双方武器装备的优劣,即使想决战也不行呀。

  不要说什么中原多战事,清廷顾不过来什么的,这可不是崇祯那时候的两线作战,俄军差得远了,当然如果他们举国而来(不可能),大清应该不是对手也。关键还是思想上不重视,清廷重心在中原,对龙兴之地尤其黑龙江问题,没有放到重要议事日程上来,否则三藩大乱前的九年,大清可是没有内战的,派一支大部队去解决不就得了,还用等到再过个二十年?

  如此说绝无贬低大清之意,抗击俄国侵略者本身就很了不起啦,只是觉得本来并不难的事儿,后来解决得也不算理想(以后细表),苛求不对,但也不能无原则地高捧呀。不要说郑成功收复台湾了,就是晚明崇祯时东南沿海打击荷兰人的战斗,也比这事儿复杂难办呢。

  还是那句话,不管顺治时代,还是康熙时代,清廷只要下了决心,彻底搞定北极熊不成问题,但他们并未这样做,或者未放在心上,或者想和谈了结,反正时间就这样耽误了。

  说到和谈,顺带提一下中俄早期的交往。俄使第一次来华是在明穆宗隆庆年间,万历时也来过一次。明亡清兴后,这俄罗斯人还真搞笑,顺治年间,一边搔扰着黑龙江,一边还两次遣使赴京交涉通商建交事宜。顺治不予接见,奇怪的是并非边防问题,而是因其国书用语太过傲慢,双方语言又不通、国情也不同等,便不了了之啦。

  康熙前期积极探求和平解决两国边界争端的途径。其间虽有三年(1664)黑喇苏密之战,已是宁古塔将军(1662年设立)的巴海“治师东伐”,破沙俄侵略者于黑龙江,但清廷对俄总方针还是求和。

  康熙五年(1666),清廷主动遣使尼布楚,但俄国人粗暴无礼得很(你跟它谈什么呀),双方交涉自然不会成功。

  六年(1668),一起叛逃事件又影响到了两国关系。原游牧于石勒喀河和音果达河一带的达斡尔头人根特木儿,清廷的四品官,也曾参加过抗俄斗争,没成想在俄人引诱下,这一年竟背叛祖国,投靠了俄国人。康熙极为震怒,据此展开了与俄国人的又一轮和谈。

  八年(1669),俄国商队来华,面对两国紧张的关系,康熙依然释放诚意,亲自予以接见,并赏赐了诸多礼品(中原王朝尽干这事),允许他们进行正常贸易。同年冬,康熙遣使往尼布楚,与俄国人谈判交还叛逃者、停止边衅等一系列问题,未果。

  九年(1670),清廷积极倡议下,中俄又在北京会谈。俄国人的要求一大堆,其中竟有制止中国民众反抗等。康熙态度也十分明确,两国友好发展的前题是俄方归还逃人、勿起边衅。这在他给沙皇的书信中也充分体现出来:“如今,若按尔所奏,愿求永远和好,则应归还叛逃之根特木儿。此后勿起边衅,以求安宁”。

  应该能看到,康熙和他的清廷抱有多么大的诚意,让人都有点理解不了,这是那个刚夺取天下仍处勃兴之际的帝国吗?拥有无敌之师的东亚超级帝国吗?征服中原镇压反抗凶猛无比的帝国吗?怎么第一次面对欧洲人的入侵,咱们仗打得不错呀,事实证明完全可以击败他们的,却为何如此温和谦谨、彬彬有礼呢?

  对一个礼义之邦,这样做未尝不可,但沙皇俄国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侵略成性,野蛮成性,只看实力,不讲道理的,跟它和谈?结果可想而知。康熙的信由大清索伦总管孟格德交给俄驻尼布楚总管阿尔申斯基,火速译成俄文送往莫斯科,沙皇看了没有不知道,反正一去六年,没有得到俄方的任何答复,北京会谈实则空谈也。

  就那康大帝还是痴心未改,仁义之心不失。当康熙十四年(1675),俄国使团再来中国,并于次年到达北京时,又得到了清廷的隆重接待。圣主先后在太和殿与保和殿两次接见了他们,至诚至信了。

  可人家俄国人哪吃你这一套哟,来的目的就是通商挣银子的,根本不和你提什么两国边界争端及归还逃人的事。而且使团来华途中,团长尼果赖 加夫利洛维奇 米列斯库还接见了根特木儿,并让他的侄子托库斯泰随行!

  对清方的质问和要求,尼果赖抵赖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根特木儿这个人啦,本国政府看不懂书信内容不知贵国政府要求啦等等,简直把和谈视同儿戏,康熙的满腔热忱换来的竟是这些!惨酷现实面前,圣主应该有更深刻的认识了吧?同俄国人是要靠武力说话的!

  不打真是不行了

  康熙开始做战争准备,不过随后的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一则三藩之乱还没有平定,精力确实被牵扯,二则他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现在一种趋势,当时只要康熙对东北做过什么事情,说过什么话,不是坏的,都能扯上抗俄中来,有的动机不见得是,但结果有作用,可以算,有的就扯得远了。

  能算得上的,康熙十五年(1676)春,清廷将宁古塔将军移驻于水陆要冲吉林,加强建设,扩充军力,共设46佐领,另外在宁古塔设副都统驻防,设12佐领,两相一加58个,比顺治末年增加将近三倍。

  编组新满洲(伊彻满洲)和布特哈八旗,将黑龙江、松茶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等地民族,按满洲军事制度编组军兵,设置佐领,其中有四十佐领驻防吉林和宁古塔。应该讲这只是清廷对东北部分少数民族的简单管理方式,非始于康熙,也并非就是为抗俄,所组军队更多起到为清军补充新鲜血液作用,不少还是去驻防辽东甚至北京呢。

  而且把黑龙江流域的民众南迁编入其中,却不是就地组织管理,反而消弱了当地抗击俄侵的力量。不过这两种方式客观上也让各族从渔猎逐渐转入定居的农业生活,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也加强了现有东北边防前沿宁古塔等的军事力量,为以后的抗俄反击战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这边清廷在行动,那边俄国人也时刻没有放弃侵略,最终让康熙下定了大反击的决心

  就在尼果赖使团至京和谈的那一年,康熙十五年(1676),俄国人又要开始准备新一轮的攻势了(足见和意有多大)。他们加强了东西伯利亚各城堡的军事装备,紧接着便以尼布楚和雅克萨为基地,两路齐发,倾巢而出了,南指额尔古纳河,东南精奇里江。

  康熙得知后,给予了严正警告,时间在二十年(1681)。你们赶快撤回去,如若不然,休怪俺大清不客气,天兵一到,悔之晚矣。光说不练,等于不说,俄国人哪吃你这一套,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置若罔闻,熊步不停,这河那江在手后,又迅速向新的目标挺进了。

  二十一年(1682),俄军越过牛满河(布列亚河)、恒滚河(阿姆贡河),直入黑龙江下游赫哲、飞牙喀猎人居住区,年底,军事城堡已遍设整个黑龙江流域,事实上已把这片中华大好河山强行纳入了自己的怀中。谁让你清廷不去做呢?这么多年了,即使打败侵略者,也不派军驻扎,做长远打算,人家当然再来了,再占了,轻松吗,反过来还不说你一声好。

  就象这雅克萨,顺治十六年(1659)失而复得后,清廷又主动放弃了,结果六年后,一个波兰逃犯切尔尼戈夫占据了该城,被沙俄当局任命为长官,与尼布楚互为犄角,逐渐发展成为侵略中国的桥头堡。唉,如果清军到来后,不离不弃,据以为守,俄国人咋能轻易就扫荡黑龙江呢?二十多年后的大战也不需要再发生了。

  雅克萨,满语意为河湾,位于黑龙江上游与讷穆尔河交汇处,东可直入黑龙江下游,西连尼布楚并可远至贝加尔湖以南的色楞格斯克,南通额尔古纳河与嫩江,北越外兴安岭直通雅库次克,真是四通八达的咽喉要塞。

  所以康大帝早就高瞻远瞩地指出,沙俄“恃雅克萨城为巢穴,于其四近,耕种渔猎,数扰索伦、赫其、斐雅喀、奇勒尔居民,掠夺人口,俾不得宁外”(《平定罗刹方略》)。问题是如此重要,你为啥不要呢?初期可以找借口是因为四辅臣当政,自己还小呢,但日后呢?就是第一次雅克萨大战胜利后,还决定毁弃退守,结果又给了沙俄回头再占的机会,以至不得不再来个第二战,真是何苦呢,简单的事硬给搞复杂了。

  相反再看俄国人,一直都是那么咄咄逼人,永不停息地进攻进攻再进攻,夺取夺取再夺取,失去了,没关系,下次再来,再不行,就再来,也许这就是民族的性格吧。侵略不可取,当然要痛斥,但你不得不承认,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只有象他们那样,才不会被欺负。

  一个雅克萨的小点,足以窥全貌啊。相较清廷优势下的一再忍让退守,俄国人却是乘势而上,不断强化对占领地的统治。继三年前将尼布楚提格为东西伯利亚的新督军区后,康熙二十二年(1683),又在雅克萨成立督军区,招募哥萨克,加固大工事,屯田以自给。

  如此在别人的土地上,任竟胡来,简直不把大清放在眼里了,对外国人再好脾气,也难忍呀,何况这还牵涉到国家领土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事呢。北极熊,你以为是在晚清呀,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也没人管得了你,愚蠢,愚蠢至极!

  现在的大清是何等雄壮的帝国啊!就凭你那点少得可怜还不是完全正规军的人马,岂能搞不过你?只是咱天朝上国,一向仁义,恩施万邦,不想和你一般计较,才给你改过 自新的机会,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太岁头上一再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好,那就出个手量个招让你瞧瞧,东亚唯一超级大国可不是乱封的。康熙终于下定了最后一战的决心。

  康熙东巡为哪般

  其时,三藩之乱已经平定(1681),台湾问题福建足矣,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可讲了,以俄军在黑龙江边从未超过千人的实力,日后雅克萨第一战也很好地证明了,康熙只要出动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如果不放心,就来个上万乃至几万的,猛准狠迅速一击,不一定会消灭敌人,打败他,赶走他,有任何问题吗?然后再分兵守住要塞,黑龙江还能让谁再抢了去?前期的大清有这个牛可讲的。

  不过康熙倒没有这样做,他采取的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之略。如果不考虑敌人的强弱,仅从战略上要重视敌人来讲,康熙确实成熟多了,经历八年三藩之乱血与火的洗礼,他已不再是急躁冒进的小青年了。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过去吴三桂刚起兵时,打了你个措手不及,一路风卷残云,势不可挡,你非要让手下还未从惊慌溃败中醒过神来的部队,与人家迅速来个大决战(见三藩篇),当然不现实了,可现在呢?对手实力、所处环境完全不同啦,仗打得越早,胜利果实也能摘得越早,祖国领土也能回归得越早。

  实际上长距离突袭战,历代战争中屡见不鲜也。著名者西汉陈汤那一次,万里击匈,阵斩单于,多么英雄,多么豪迈,他们所处的条件远不如现在的大清呀。再说了,人家俄国人侵咱黑龙江地利人和条件状况,有咱好吗,不照样经常来袭扰吗?

  当然康熙这样做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一个崭新的对手,又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人种肤色语言文化皆不同也,想了解清楚不容易呀,除非四十年前刚接触时就做个有心人,但谁做呢?因而求稳不求快,先在黑龙江建一两个根据地,打牢夯实后再伺机而动,揍那北级熊,也不失为稳健之举。反正不管怎么打,快也好慢也好,稳也好袭也好,只要康熙真下决心了,当成个事做,都能搞定也,因为对手实在一般般。

  康熙二十一年(1682),也就是平定三藩之乱后的第一年,继11年前回来一趟,康熙带着胜利之荣再次回盛京(今沈阳)告祭祖陵,顺带巡视吉林乌喇(今吉林市永吉)等地,三月底泛舟于松花江上,心情那个好极了,诗兴大发,挥毫一首《松花江放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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