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两种方式
“又是天明了”南风不竞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一旁的湘灵微微寐着双眼，呼吸平静。
“灵卿，我是不是……很卑鄙。”南风不竞低低的嗓音在这清晨的西北风中显得格外渺小。
“嗯？”湘灵带着浓重鼻音的询问道。
南风不竞叹了口气，“等不到你，我便……”将那日无尽的绝望一一道来，明明已经过去许久却依然无法释怀，南风不竞的罪孽竟然已经这么深重到让他负荷不了吗？
“你……”湘灵心邹然一紧，而后又软了下去，“是啊，我应该知道~知道我不来你便会失去理智，我寄望于翠姐姐，却……天不遂人愿，人又枉奈何~你的罪孽，也是我的劫数。”
“我想用这余生去赎罪，填补已经塌了一角的苍天，”南风不竞望着湘灵，带着淡淡的温柔；“灵卿，我放你自由。”
只是南风不竞这一生已经无法再爱上第二个人了。
放你自由……
自由……
湘灵倏然红了眼，“风卿你……”
“抱歉，枫岫主人与我不归路一战中受伤沉重，我一直不跟灵卿说只是不希望你才出现在我眼前就马上消失，终究是我太自私了…所以，我愿意遵守‘三日之约’，我愿意放你自由…”
究竟是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决定成全？
爱她，便让她幸福，若她的幸福自己给不了，那便让她呆在能给她幸福的人身边。
而我，如同迦陵一样，做她一生一世的守护者。
“先生受伤了?”湘灵望着南风不竞，眼底流动的尽是让他看不懂的流光。“我的法螺已被长老团的人收走了……这是我能回到苦境的代价之一——不可用杀戮碎岛的东西医治非杀戮碎岛之人，失去了法螺转化灵力之效，以我直接灵力的输入便只能为伤者拖延伤口恶化，无修本固源之功，这……如何是好！'
心头一刺，南风不竞强迫自己压下心底那股痛感，既然说好了要赎罪，那便任她海阔天空：“枫岫主人应是回了寒舍山房，那伤若是用凌晶花也可痊愈，只是这凌晶花非常难得，需闯过东阿天悬之剑阵才可……”南风不竞想起了当年摘花之艰难，那时怀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的感觉以后都不会再拥有了，因为我——没资格。
“在哪里？”这是湘灵最后能为先生所做之事，就当来偿还他改变自己人生之恩情。
南风不竞勉力露出一个笑容，让湘灵安心，“那花——我去摘，毕竟我比你更熟悉那个地方。”
本是情敌，却堪为知己，本可成友，却奈何为敌。
南风不竞和枫岫主人，如此复杂的两个人，有着一样的赤诚之心。
“风卿你……”湘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底被这种复杂的感情震撼着。“你的伤势还未完全复原。”
“不碍事。”南风不竞脱下大氅为湘灵披上，“你去寒舍山房照顾他吧。”
南风不竞背过身去，走向了隐瑕阁外。“机关在右手边那个不起眼的黑曜石上，左转三次即可，一路小心，等我寻得凌晶花便送去寒舍山房，你无须担心。”
“等等。”湘灵走了上去，从后抱住了南风不竞僵硬的身体，“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所以，不要让我一个人好吗？起码这半个月不要剩下我一个人好吗……”
这最后一次的放纵，一生无法挣脱的宿命，贪恋着最后一丝的温暖，湘灵不想放开，执意让身体保存这一刻的温度，让以后那无味的一生有片刻可以值得回忆的时光。
“好。”
只要是你希望的，哪怕是千军万马，南风不竞也会为你挡下来。
枫岫主人，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羡慕着能让她如此深爱的你。
寒舍山房
擦去额头上的汗滴，湘灵收回了一直输出灵力的手，盘膝而作的枫岫主人稍加调息，便站了起来，只是还是有些气血两虚。
“湘灵姑娘你回来了，前段时间你莫不是……”枫岫主人略加思索就猜出了大概。
“是的，我回了杀戮碎岛。”湘灵替枫岫主人拭去脸颊的汗。“先生可好些了？”
“多谢你，已经不妨事了。”
“我跟你之间难道只有用这种形式来面对彼此？”客套而疏离……
“姑娘明知自己要的在下给不起，何苦在执着于永远不可能成真的梦境？”枫岫主人摇动着羽扇，眼中带有悲悯与不忍……
湘灵上前一步，逼枫岫主人正视自己的双眼。“我只想知道，先生前往不归路，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南风不竞枉造杀孽，所以先生要替天行道，我了解先生的比先生预想的还要多很多。请先生用你的心告诉我。”
枫岫主人将双手背负于身后，正视湘灵的眼，脸上带着坚决：“姑娘与我，永远只有做朋友这一可能，终其一生，我们都不可能跨越那一条界限，所以，湘灵——回到杀戮碎岛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哈哈哈……”仰天悲沧的一声苦笑，笑得湘灵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落。“是你让我学会挣脱宿命的枷锁，给我一个让自己活的更精彩的理由，可是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回我已经摈弃的宿命之地？让我继续在无间沉沦~先生，你真的——很残忍、”
真的——很残忍……
枫岫主人不发一言，任湘灵对自己的感情绝望，眼里含着莫名的意味。紧紧捏着背后的双拳——用指甲陷入肉中的疼痛让自己树立起那幢冰冷的墙。
“求你，不要再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好吗？”湘灵擦去眼角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身形有些摇摇欲坠。“枫岫，我的爱让你沉重了吗？我也已经无法负荷了，我无法让这样肮脏的自己去爱你，也无法再爱着对我无心的你，卿既无心我便休，与君诀别，再会……无期。”
看着那抹强自镇定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视线——也许是永远走出自己的视线。枫岫主人松开了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手，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不愿也不能说出的话语，无从也无法抗拒的命运。
缘分到头，归于寂寞。
最终，也只有别离。
可是心，终究——不能无情……
南风不竞，你知不道我很羡慕你。
羡慕着能如此深爱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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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不想再写下去了，
写着写着自己忍不住都哭了……